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厨色生香,将军别咬我 作者:凤唯心 文案 穿越神马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成了人见人厌的丧门星。 新婚之夜丈夫和寡妇私奔,公公闯进新房要代替洞房,被婆婆逮个正着。 她成了饥渴的骚货,被休弃出门,竟怀上了野种。 都说她活该浸猪笼,可谁来告诉她孩子的爹是哪个? 怀里揣个娃,没钱没米没高富帅,三姑六婆天天使坏,这日子咋过? 茯苓觉得鸭梨山大,只好撸起袖管,赚大钱、发大财。 踩渣虐婊、斗极品,没事做做美食,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人一有钱是非多,一个两个争着给她儿子当爹。 某日,正牌亲爹终于憋不住跳出来:“想让我儿子喊别人爹,没门!” 作为惩罚,他将她抵在墙上…… 茯苓欲哭无泪,不禁仰天长啸:“草泥马,别咬我啊!” ================== ☆、第1章 老泼妇找上门   孟茯苓冷眼扫过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冷冽的目光停留在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她破口大骂的妇人脸上。   “还敢瞪我?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我叫你瞪、叫你瞪——”朱氏被孟茯苓这么一瞪,气恼地脱下一只鞋,往她身上拍打过去。   孟茯苓神色一凛,在鞋子即将打到她时,抡起拳头,一拳挥了过去。   “哎哟喂!”朱氏吓了好大一跳,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墩。   正巧,不知是谁喊了里正来了,她细小的鼠目一转,捶地嚎哭了起来。   “天杀哟!小贱人坏事做尽,老天怎么不把她收了去…………”朱氏扯开大嗓门咒骂孟茯苓。   孟茯苓蹙眉,亏得她接收了原主残留在脑中的记忆,不然定会以为朱氏精神失常。   两个月前,原主被她奶奶以二两银子卖给同村程家的病儿子冲喜,谁知道,成婚当天丈夫和邻村一个寡妇私奔了。   公公是个老色鬼,闯进新房想玷污她,还没成事儿,就被她婆婆朱氏逮到了。   更绝的是公公还反过来说是原主勾引他,两公婆把她暴打了一顿,当夜就休弃出门。   原主离开程家后,被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身中媚药的蒙面男子给强占了身子。   而朱氏又到处传播她的坏话,她成了逼走丈夫、勾引公公的丧门星,惹得村民唾骂。   为此,孟家也和原主断绝关系,只因她娘为她求情,她奶奶就怂恿她爹把她娘休弃了。   母女俩无处可去,只能住到村尾废弃的茅草屋。   本以为就此过下去,没想到原主竟怀孕了,去拿堕胎药时,被村里人撞见。   她怀孕的事传得人尽皆知,都说她偷野汉,怀的是野种。   原主不堪忍受闲言碎语的袭击,终于奔溃了,于前几天上吊身亡。   孟茯苓好不容易才接受穿越的事实,昨天到河边洗衣服,遇到朱氏的女儿程秀芳。   程秀芳以为她还是老实可欺的原主,不知死活地撞上来,被她推下河。   这不,朱氏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了,村民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跑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村民们自觉地让开道。   “里正,这个小贱人谋杀我家秀芳,杀人偿命,你一定要为秀芳做主啊!”朱氏一听到章富贵的声音,不等孟茯苓开口,就急忙抢白。   “呵!杀人偿命?程秀芳死了吗?她失足落水,倒成了我谋杀她了。”孟茯苓气笑了。   朱氏从地上爬起来,跺脚大骂:“我呸呸!你这黑心肝的小贱人,居然敢诅咒我家秀芳——”   “茯苓,你说说是怎么回事?”章富贵打断朱氏的话,脸色微沉。   “里正,昨天程秀芳失足摔进河里,我好心喊人来捞她,朱婶子不知感激,还硬说是我推的。”孟茯苓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亏得当时只有她和程秀芳两人,程秀芳坠河后,她欣赏了一会‘旱鸭扑翅’,才喊人。   “你胡说!里正,别听她胡说八道,明明是她把秀芳推下河的。”朱氏听到孟茯苓颠倒黑白,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朱氏,你说是茯苓推的,有人看到吗?”章富贵问道。   “秀芳看到了呗!这还有假?”朱氏语塞,顿了一会,才底气不足道。   “哈哈哈哈…………”朱氏的话引得村民们哄然大笑。   孟茯苓讽笑道:“那我还看到她自己投河的呢!”   “闹闹闹!村里就你家破事最多,最会闹腾!茯苓不计前嫌,喊人救你家秀芳,你还好意思诬陷她。”章富贵不耐烦道。   孟茯苓看向章富贵,眼中多了一抹探究。   围观的村民里有几个是昨天帮忙救人的,这时也说是孟茯苓喊人救了程秀芳。   “去去去!你们是不是收了小贱人的好处,才帮她说话?”朱氏的手一抖一抖地点着说话的村民,气得嘴巴都歪了。   她这话把人都得罪了,人家救了她女儿,还得听她浑说不成?立即遭到那几个村民的炮轰。   最后,朱氏扛不住那么多唾沫星子,夹着尾巴跑了,临走前怨毒地瞪了孟茯苓一眼。   等人都走光了,章富贵望了望孟茯苓身后的茅草屋,说:“茯苓,我有事找你,进屋说吧。”   孟茯苓似料到章富贵是专门来找她的,没有多说,转身走进茅草屋。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一进门,章富贵就开门见山道。 ☆、第2章 要她堕胎,做梦!   “里正是怕败坏村子的名声?”孟茯苓冷下脸,讽刺道。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原主都死了,这孩子居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是!你这孩子留着,只会给我们村子抹黑。”章富贵愣了一下,自刚才他就发现孟茯苓的转变,现在更加确定了,他暗想莫非人没死成,还转性了?   孟茯苓捕捉到里正眼里的异色,反问:“所以里正要我堕胎,如果我不肯呢?”   “不肯的话,只能浸猪笼了,不然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还得了。”章富贵出言威胁,脸色也愈发难看。   “你说得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孟茯苓心思一动,笑着点头。   章富贵诧异她的态度,还没开口,她就问:“我要浸猪笼的话,那么害我有孕的男人该如何处置?”   “当然也一样,你不是不知道是谁玷污你吗?”章富贵眉心突跳,被孟茯苓怪异的笑容惊了一下。   “我是不知道,不过没人看到,我可以说是你儿子的。”孟茯苓语气凉凉。   “不知廉耻!你自己不检点,居然还想诬陷我儿子。”章富贵脸色大变,他儿子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哪里能染上污点?   孟茯苓冷笑道:“左右都要浸猪笼,能拉未来的状元爷垫背也不错。”   章富贵气急,又真怕孟茯苓把污水泼到他儿子身上,忍怒干笑道:“茯苓啊,叔没想害你,作为里正,我得顾虑咱们村子的名声不是?不过是个孩子,你现在还年轻,说不定以后能再找到婆家,到时再生一个就是了。”   孟茯苓见章富贵神色发急,起了疑心,“里正,你不用劝了,直接把我拉去浸猪笼得了。”   “你真是死脑筋,这孩子生下来也是父不详,只会被人看不——”章富贵气得重重跺了下脚,接下来的话被孟茯苓冷冷一瞥,生生哽住了。   “算了,老实告诉你吧,听说县太爷的千金得了一种怪病,需要未成形的胎儿做药引………”章富贵无法只得如实告诉她,心想大不了到时把卖胎儿的钱分一点给她。   县令怕人垢病,并不敢明目张胆地买未成形的胎儿,是章富贵的妻子娘家有个侄女在县令夫人身边当丫鬟,才知道了这件事。   一个可以卖到十两银子呢,恰巧孟茯苓怀了身孕,章富贵就动了歪主意。   “做梦!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喊你儿子就是我孩子的爹?”孟茯苓听完,顿时大怒,这个章富贵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到时分你二两银子,你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别不知好歹了。”章富贵皱眉,咬咬牙,肉疼道。   岂知,这番话听在孟茯苓耳里却格外刺耳,原主就是因为二两银子才被卖的。   她没有应声,而是作势要往外走,章富贵大惊,以为她真的要诬陷他儿子,并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便急忙挡住她的去路。   “茯苓,你别冲动!再考虑考虑,这事对你只有好处。”抛下这句话,他一脸不甘地离去。   章富贵一走,躲在茅草屋后面的人才把头探了出来,这人不是朱氏,又是谁。   原来朱氏走到半路,越想越不甘心,就掉头回来,刚好看见章富贵跟在孟茯苓后面进了屋。   她心生好奇,便躲在屋后偷听,茅草屋太破、茅草又稀薄,根本就不隔音,章富贵和孟茯苓的谈话都被她听去了。   朱氏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猫着身子、提着未免发出脚步声脱下的鞋子,悄悄离开。   ******   薛氏早上出去了,到现在还迟迟未归,孟茯苓有些担心,正要出去找,人就回来了。   “娘,你去哪了?”见薛氏面挂泪痕,手里挎着一只空篮子,她心里一紧。   “茯苓,是娘没用。”薛氏被女儿怎么一问,眼泪哗啦啦直掉,抽抽泣泣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却是她想着女儿有孕得吃点好的,可家里没粮食了,就上娘家借粮。   她兄嫂不但一粒粮食都不肯借,还奚落她、拿扫把赶她出去,令她难过不已。   孟茯苓暗叹口气,薛氏的娘家人个个尖酸小气,别说她们母女俩现在落到这般境地,就是平时也休想从那些人身上拔一根毛出来。   薛氏原本就是胆小没主见的人,难为她为了自己女儿上娘家借粮。   “娘,你放心,我想到赚钱的办法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孟茯苓安慰了薛氏几句,扶着她坐下。   “赚钱的法子?是什么?”薛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茯苓。 ☆、第3章 狗眼看人低   说是赚钱的法子,不过是想进城寻家酒楼卖菜谱,因为孟茯苓发现很多现代的菜品都是这个朝代所没有的。   她初来乍到,暂且以卖菜谱赚些生活费,然后再寻个长久的生财之道。   孟茯苓本想一个人进城,薛氏放心不下,硬是要跟她一起去。   母女俩身上半分钱都没有,搭不了牛车,只能靠走路的。   路途远,山路虽不难走,可孟茯苓这具身体没好全,走没多远就累得气喘吁吁,再看薛氏也是汗流浃背。   “茯苓、婶子!”突然后面有人在喊她们,转头一看,原来是连大辉。   “你们这是要进城吗?”连大辉把牛车赶到她们身边,问道。   连大辉是原主唯一的朋友李珊瑚的丈夫,孟茯苓便笑着打招呼:“是啊,大辉哥,你也要进城?”   “昨天打了些猎物,这不,得拿到城里卖。快上来,俺载你们去。”连大辉憨憨笑道,邀请她们上车。   “不用、不用麻烦大辉了!”薛氏急忙摆手,她见惯了村里人的冷眼,不怎么敢接受别人的好意。   “娘,大辉哥也是一番好意,况且又顺路。”知道连大辉为人憨厚老实,孟茯苓没有推辞。   “就是,婶子就别和俺客气了。”连大辉点头附和道。   薛氏想到女儿和李珊瑚的关系,没再客气。   进了城,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口见面,就各办各的事。   除去原主的记忆,孟茯苓是第一次置身古代的街市,街道上都是青石路面,路旁遍眼尽是绿瓦红墙,商铺上高高飘扬着商铺的旗帜,车马缓来缓往、行人川流不息。   孟茯苓见什么都新奇,四处张望着,好在没忘记正事,挑了一家门面还算气派的酒楼,正要进去,就被薛氏拉住了。   “茯苓,咱们还是别进去了。”薛氏看到来往的食客都是衣着华贵的有钱人,再低头看自己和孟茯苓身上洗得发白、又满是补丁的衣裳,心里直打鼓。   “娘,你要相信我。”孟茯苓拍了拍薛氏的手以示安抚,就抬脚往里面走。   店小二一见到孟茯苓她们的打扮,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一脸厌恶,如挥赶苍蝇一样:“呸!哪里来的叫花子,滚远点!”   孟茯苓神色未变,也没有说什么,只望了那题写着‘鸿运酒楼’的牌匾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拉着薛氏走了一会,最后驻足在一家门面比鸿运酒楼更大、装潢更奢华的酒楼。   这家的小二虽皱了眉头,知道她们不可能是来吃饭的,还是上前问她们的来意。   “小二哥,请问掌柜可在?我有桩生意要和他谈。”孟茯苓无视小二的不耐,笑道。   “你们快走吧!我们掌柜正忙着,没空见你们。”小二听说要找他们掌柜谈生意,以轻蔑的目光将孟茯苓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孟茯苓心知世人多是势利的,这个小二没像那个一样把她们当乞丐轰赶都不错了。   “小二哥,莫非你能为掌柜做主?都没请示掌柜,就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要是因此失去一条发财之道,后果你担得起?”孟茯苓坦然地迎着小二的打量,似笑非笑道。   孟茯苓的话让小二犹豫了起来,想了想,“那你们等下,我去请示掌柜。”   寻了张空桌子,孟茯苓拉着不安的薛氏坐到一旁的椅子,一派悠适之态,毫不理会周围投射的异样眼神。   殊不知二楼一间天字号房中,一名华衣男子轻晃着杯中美酒,透过敞开的窗户,饶有兴味地望着她。   习武之人耳力绝佳,即便离得远,男子还是将她与小二的对话尽纳耳里。   勾了勾唇角,吩咐身边的小厮向掌柜转达他的意思。   而这边,小二向掌柜说明了情况,掌柜并不以为意,心想一个山野村妇能和他谈什么生意?   正想让小二把人打发了,那男子的小厮就过来了,对掌柜低声说了几句。   掌柜暗呼幸好还没将人打发走,急忙出去见孟茯苓。   “这位小娘子,听说你要和老夫谈生意?”掌柜不亏是个生意人,这会已经挂上了亲和的笑容。   孟茯苓不明就里,以为掌柜这个人不错,不会因她的打扮而瞧不起她,便学着古人的样子行了个礼:“正是,可否借一步说话?”   掌柜点头,将她们请到厢房,才问:“小娘子,你要谈什么生意?”   “我手上有几个茄子的菜谱。”孟茯苓知道这里是有茄子,但大多人不知要怎么做才好吃,无非只是用来清炒。   “茄子?”掌柜听到茄子,眼睛一亮,他曾想过把茄子做出其他花样,可店里的厨子琢磨出来的菜式除了炒就是焖,没一点新意。   “是,我能用茄子做出一系列菜式,如果掌柜您信得过我,就借我厨房,我做了让您尝尝。”孟茯苓没有错过掌柜的反应,不紧不慢道。   掌柜倒没有迟疑,亲自带孟茯苓去厨房。   酒楼的后厨大的很,有好几个大厨正在炒菜,和几个打杂的小厮。   “你随便用。”掌柜说完,也没有走开的意思。   孟茯苓看了看,走到一处小锅灶前,“好,给我一点时间。”   薛氏紧张不已,偷偷拉了拉孟茯苓的袖子,“茯苓,咱们走吧,要是做不出来咋办?”   她认为女儿的厨艺都没她好,肯定做不出美味的菜来,却不知女儿的身体已经换了芯子。   “谁说我做不出来?娘,你在一边看着就好。”孟茯苓边说,边开始忙乎起来。   薛氏劝不了孟茯苓,只得帮忙烧火。   孟茯苓打算先做个红烧茄子,她麻利地把茄子洗净,切滚刀块后均匀的撒上盐腌制,又切了青椒、猪肉等佐物。   锅热了再倒入适量的油,把蒜瓣爆出香味后,孟茯苓才放入腌制好的茄子,待茄子翻炒至变色、变软,她便让薛氏添火,“娘,转大火!”   “哦,好!”薛氏被孟茯苓不输于在场大厨的风范给惊住了,哪里还听得清孟茯苓在说什么?急忙从灶膛抽出一根柴火。 ☆、第4章 令人刮目相看   “娘,是要添火。”孟茯苓无奈,准备从薛氏手中接过柴火塞回灶膛。   岂知,她的手一靠近灶口,指尖一热,似有什么从指尖涌向灶膛,火一下子狂烧了起来,她大惊,匆匆移开手,火势瞬间恢复原样。   除了薛氏,其他人没看到这异样,而薛氏又以为是自己眼花,也没在意,继续添柴。   孟茯苓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炒着茄子,最后撒上切好的蒜末,就出锅装盘,色泽油亮诱人,茄香四溢,引得大厨们都顾不上手上的活,纷纷张望过来。   掌柜使劲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没立即对红烧茄子下手。   众人的反应让孟茯苓信心倍增,她接下要做的是糖醋茄子、炸茄花、蒸茄龙。   待孟茯苓把几个茄菜都做好了,掌柜早就按耐不住了,亲自拿了空盘子把菜分出一部分,让小厮端了出去。   孟茯苓不知道掌柜把菜分给谁吃,并没有多问,只看着掌柜招呼几个大厨一起品尝。   “不错、真不错!用肉裹住茄子捏成花来炸,这心思真巧。”掌柜咬了一口炸茄花,香得差点连舌头都要吞了,只肯让其他人浅尝一口,其余的全祭了他的五脏庙。   等他们吃完后,看孟茯苓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全涌现出赞许之色,特别是掌柜,还巴砸着嘴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小娘子,你这手艺真是没话说。”掌柜冲孟茯苓翘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孟茯苓望了下四周,笑而不语,掌柜会意,连忙请她回厢房。   “小娘子你这菜点子打算怎么卖?”掌柜没有马上开价,而是问孟茯苓的意向。   “茄子不止刚才几种做法。”孟茯苓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一个点子十两银子。”   掌柜面显犹豫,一个菜点子就要十两银子,这小娘子真是狮子大开口。   “一共有几种做法?若是我全要了,可就不能按单个价钱来算了。”掌柜精得很,都是茄菜,他自是不愿每种做法都花十两银子来买。   孟茯苓早猜到掌柜会这么说,“十种做法,您全要的话,给您个优惠,只收八十两。”   “还要八十两?”掌柜听了觉得肉疼,这么高的价格不是他能做主的。   “掌柜,菜您也尝过了,卖给客人会有怎样的反响,您应该比我清楚,到时赚的远不止八十两。况且,我手上最不缺的就是新菜品,您下次想要,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孟茯苓不怕掌柜会不买,淡笑道。   掌柜听说孟茯苓手上还有很多新菜品,心下一喜,让她稍等片刻,就去请示东家。   没一会,掌柜回来了,进门便问:“你能保证只卖给我们酒楼?”   到时能把茄子做出多种花样,他们酒楼算是独一份,孟茯苓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爽快道:“当然,我们可以立字据!”   “如此甚好!”掌柜让人拿来笔墨和白纸,拟写了两份字据。   他们各自签了名,孟茯苓很不习惯用毛笔写字,写得歪歪斜斜的、跟蜈蚣乱爬一样,但掌柜还是很惊讶她识字。   孟茯苓将字据收好,便把茄子的做法、步骤告诉掌柜,由掌柜执笔记下来。   “这是八十两,你点下。”掌柜写完菜谱,才取了八十两银子给孟茯苓。   “不用,我信得过掌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孟茯苓笑眯了眼,一直处于震惊当中的薛氏,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5章 有钱就得买   孟茯苓把银子收好,又和掌柜闲聊了几句,觉得掌柜人还不错,便爽快地答应他,她若要卖新菜品就优先考虑这酒楼。   临走时,冯掌柜还送了她一封点心,她也笑纳了。   直至,出了酒楼,薛氏才如梦初醒般,难以置信地捉着孟茯苓的手:“你、你真的是茯苓吗?”   孟茯苓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好笑道:“娘,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茯苓,又是谁?”   “可你、你的厨艺怎么变得这么好?”薛氏虽然懦弱,却不蠢,又联想到孟茯苓醒来后的反常。   孟茯苓见来往的路人多,只得把薛氏拉到无人之处,才说是她上吊后,一个老神仙见她可怜,就给她入梦,传授她本事。   因为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薛氏是非常迷信的人,便编出这样的谎言。   果然,薛氏不疑有它,当即双手合十,直念着感谢老天爷。   “娘,咱们去添置些物件儿。”等薛氏念叨完,孟茯苓才道。   两人到一家杂货铺子买了油盐酱醋,和碗筷、陶盆之类的用品,顺便买了一只藤筐来装。   又到对面的猪肉铺买了一些猪肉、外加几根猪大骨,因买得多,孟茯苓让屠夫把猪下水做搭头,屠夫大方地全给了,反正猪下水又没人吃,平时都扔掉的。   既然买了猪下水,自然少不了买些卤料,米面更不能少,但要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孟茯苓便想先和连大辉会合,让他赶了牛车一起把剩下的东西买了。   不过,还没走到城门口,就见连大辉把牛车赶进来了,原来早过了约定的时辰,他没等到她们母女有些担心。   “这都是你们买的?”连大辉看到母女俩买的东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莫怪连大辉会这么震惊,谁不知道她们穷得都快揭不开锅?   “是啊,我刚做成一笔生意,赚了一点小钱。”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孟茯苓简单带过。   连大辉到底也没再多问,帮忙把东西搬上牛车,又依着孟茯苓的话,把车赶往粮铺。   吃了几天野菜,孟茯苓见到白花花的米面,谗得很,让伙计把白面和苞谷面各称了几斤。   又见糙米一斤六文、白米十文,孟茯苓打算称三十斤白米,还没开口,薛氏就说:“这些面够我们吃好久了。”   孟茯苓脸皮僵了僵,没接薛氏的话,只让伙计称了二十斤白米和十斤糙米。   连大辉见孟茯苓大手大脚,忍不住皱了眉头,觉得她太不会过日子,可又不好说她,只得憋着。   孟茯苓假装没看到两人心疼的表情,又去布庄,为自己和薛氏各买了两套换洗衣裳,还一口气买了几匹布料、两床被子。   准备上牛车时,她目光一斜,恰巧看到朱氏从一间药铺出来,神色慌张而又心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娘、大辉哥你们先去城门口等我,我有些不方便。”孟茯苓说这话时,手捂住腹部,装出一副内急的样子。   连大辉表情尴尬得很,薛氏也满脸不自在。   等他们走远了,孟茯苓才把手移开,向药铺走去。   药铺生意很冷清,只有一个小伙计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药,见孟茯苓进来,不冷不热道:“大夫不在,要看病晚点再来。” ☆、第6章 鬼鬼祟祟想干嘛   孟茯苓面无表情地走到小伙计面前,直接拿出一把铜钱。   小伙计顿时眉开眼笑的接过,殷勤地拉出一把椅子,请孟茯苓坐下,“小娘子,你是要抓药还是问诊?大夫出去了,得等一会了。”   孟茯苓对小伙计的态度不以为意,问道:“刚才那妇人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大夫不在,朱氏肯定不是来看病的,抓药嘛!也不见她提药包,偏偏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小伙计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对孟茯苓摊开手掌,露出贪得无厌的嘴脸。   孟茯苓蹙眉,这次拿出一吊钱,要不是她和朱氏过节太深,她也不可能费心打听朱氏的事。   “她是来买堕胎药的。”小伙计见没人进来,就低声道。   末了,他还想探听点八卦,又问:“小娘子,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哎,我话还没说完,怎么走了?”   听到堕胎药,孟茯苓已明白朱氏的意图了,自是不想再和小伙计废话。   出了药铺,她又去买了两只鸡,还特意打听了县令在当地的口碑,在听说县令出了名的抠门,又非常宠爱独女时,她笑容愈大。   她假装内急,回来却提着鸡,自然免不了要被薛氏念叨,她总不能告诉薛氏买鸡是为了取鸡血吧?只好装聋。   孟茯苓满载而归地回村,被村民看到了,都眼热不已。   等连大辉把人送回家后,就被好事的人拉住,追问孟茯苓怎么有钱买那么多东西。   “问那么多做什么?茯苓是做生意得来的,又不偷不抢。”憨厚的连大辉本是想帮孟茯苓说好话,结果却被曲解了。   那人正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卓大嘴,她一转身,就到处宣扬孟茯苓母女到城里做皮肉生意,才有钱买东西。   ******   别人怎么诋毁她,孟茯苓暂且不知,也不在乎。   回到家,她把东西收拾好,煮了白米饭,剁了几块猪大骨熬了萝卜汤,剩下的,又做成酱香猪大骨。   把做酱香猪大骨剩下的骨汤舀出,制了高汤,装在罐里存放起来。   眼看快到饭点了,来不及收拾猪下水,只得等到吃完饭再弄了。   吃饭时,薛氏是含着泪花的,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吃过几次白米饭,酱香猪大骨又香又有嚼劲,不由多吃了一碗。   孟茯苓看在眼里,心情也大好,吃完饭才着手卤猪下水,不多时,浓郁的卤香味飘散开,大老远就能闻到。   “茯苓,好香啊,这就是你说的卤味?”薛氏闻到香味,从屋里走出来。   “是的,娘。”目前卤味还没问世,卤料是孟茯苓零散着买来配的。   “这能拿去卖不?”这次薛氏没再问孟茯苓为什么知道卤味,而是从中看到商机。   孟茯苓很高兴薛氏能开窍,赞许地点头,“当然能了!”   说话间,她用蒲扇有意无意地将香味往不远处的槐树那边扇。   躲在槐树后面的朱氏探头探脑的,闻着香味,谗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又眼红得要命。   猪下水卤好后,孟茯苓让薛氏帮忙都拿进屋里,连同做菜的调料也收走,单单留下晚饭喝剩的猪骨萝卜汤。   孟茯苓还大声对先进屋的薛氏喊道:“娘,这汤放在外面就好,待会我还要喝。”   朱氏等孟茯苓也进去了,就悄悄靠近茅草屋外圈成的简易厨房,看到灶台上的猪骨汤,像狗见了肉骨头一样。   她把整只汤罐端起来,就着罐口,狠灌了几大口,才把药撒在汤里。   做完这一切后,朱氏也没走,又躲到槐树后面,等着验收成果。   结果,左等右等都没动静,倒是她的肚子突然绞痛了起来,还发出咕噜噜的闷响,“哎哟!痛死老娘了。” ☆、第7章 砸死人了?   朱氏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不管不顾地脱了裤子,直接在槐树下就地解决。   拉到一半,正觉得舒爽些,孟茯苓就出来端汤了。   过了一会,茅草屋里响起汤罐摔破的声响,伴随着孟茯苓的惨叫声、与薛氏的哭喊声。   成了!朱氏大喜,一边憋足力气使劲地拉,一边努力睁着细小的鼠目盯着茅草屋的方向,一时竟不觉自己置身于屎臭味中。   待茅草屋的动静渐小,薛氏一脸悲痛地端了一只木盆出来,把木盆放在外面,又进屋了。   朱氏拉完后,顾不得擦屁股,急忙提起裤子,跑过去一看,木盆里装了血,血中浸了一块血淋淋、看不清形态的肉物。   她怕被人撞见,端了木盆就急往家里跑。   可一跑动起来,肚子又开始绞痛,这种情况下,她却不能停下脚步,只得边跑边拉,拉得裤子全是稀屎。   朱氏不知的是她一走,孟茯苓就推门走出,冷眼看着她的丑态,哪里像是刚堕了胎的人?   “茯苓,她会不会有事?”薛氏跟在孟茯苓后面出来,还处于茫然失措中。   尽管孟茯苓在吃饭时,便把计划告诉她,可她看到木盆里的血和肉物,就忍不住当成未成形的胎儿,深深地感到悲痛和恐惧。   “娘,放心吧!朱氏死不了的。”孟茯苓笃定道。   让朱氏拉肚子不过是临时起意,她发现屋里的角落长了几朵毒蘑菇,天气一潮,茅草屋就容易长些菌类。   她料想以朱氏好占便宜的性格,见到猪骨汤,肯定会先喝上几口。   于是,在卤猪下水时,她顺便把毒蘑菇放在汤里重煮了一遍,反正量加得少,顶多就拉肚子。   听孟茯苓这么说,薛氏安心了不少,只道:“可惜了——”   “舍了一只木盆和汤罐,可以教训她一顿,又有什么打紧?”孟茯苓哪里会看不出薛氏的心思,不等她说完,就笑道。   可薛氏还是心疼,那是今天才购置的啊,动了动唇,到底没再多说。   孟茯苓摇头失笑,知道薛氏是过惯了苦日子,“好了!娘,你就别想太多了,明天等着看好戏吧!”   说着,就劝薛氏先回屋休息,自己却准备到屋后拿扫把,清理屋里的狼藉。   刚走到屋后,就听见不远处的苞谷地传来一阵异响。   那苞谷地是连大辉家的,可别是遭了贼,得过去看看。   孟茯苓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才走向苞谷地,刚靠近,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直往她身上扑来。   她惊了一下,想都没想,就将手里的石头往对方身上砸。   碰!好死不死,砸中了对方的头部,令其发出一声闷哼,便倒地不起。   孟茯苓吓了好大一跳,心道该不会把人砸死了吧?   她略显不安,将人翻了过来,探到还有气,心下一松,才有心思打量人。   这人长得非常俊美,五官精致如刀刻般,就是脸色太过苍白,还沾了不少血。   目光移至他身上,满是破开的伤口,明显是受了重伤,难怪会轻易地被她砸中。   “喂!你醒醒啊!”孟茯苓摇了摇他的身体,他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8章 男女授受不亲   孟茯苓有些发愁了,这人来路不明,要如何处置?丢在这里,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略一思索,她还是决定先把人救醒再说,便去叫薛氏来帮忙把人抬回去。   “茯苓,发生什么事了?他是谁?”薛氏看到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男人,顿时大惊失色。   等孟茯苓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薛氏,生性善良的她,觉得既然是女儿把人砸晕的,就不能放任不管。   两人合力把人抬回茅草屋,刚把人放到床上,薛氏便问:“要不要请大夫?”   “先把伤口包扎起来,明天再到城里请大夫。”孟茯苓摇头,她信不过村里的庸医,要进城又太晚了。   说完,她正准备脱下男人的衣裳,薛氏见状,急忙阻止道:“不可以,茯苓,男女授受不亲。”   “不把衣裳脱了,要怎么处理伤口?”孟茯苓好笑道,所谓的男女大防,对她来说很可笑。   薛氏哽住了,顿了一会,才呐呐道:“那我、我来吧,我年纪大,不要紧。”   孟茯苓见薛氏脸色都发白了,哪里还敢让她插手?只让她帮忙烧些热水来,便动手脱下男人的衣裳。   脱衣的过程中,孟茯苓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   她看也不看,就把荷包放在一边,专心帮他清理伤口,即使他的身材完美得无可挑剔,她也没旁的想法。   倒是薛氏烧了热水回来,拿起男人的刀,却不知要搁在哪里好,“茯苓,你说这刀要放哪?”   孟茯苓闻言,看了那把刀一眼,随手指了角落的位置,“这刀用来砍柴不错,正好我们缺一把砍柴的刀。”   因为孟茯苓一句话,就让一把随着主人无数次浴血沙场、砍下无数颗敌人首级的宝刀沦为砍柴刀。   ******   次日一早,见那男人还昏迷不醒,孟茯苓就托连大辉帮忙到城里请大夫。   而连大辉因为说错话,害得孟茯苓被人诋毁,心里很过意不去,抱着将功抵过的心理,二话不说就赶了牛车进城了。   趁着大夫还没来,孟茯苓吃了早饭,和薛氏打了招呼,便挎上竹篮子准备去挖些野苋菜。   这种野菜又称补血菜,给重伤流血过多的人吃最好不过了。   她刚走到茅草屋外的小道,就看到一群衙役气势汹汹地赶来,被押着在前面领路的人正是朱氏。   这种情况在孟茯苓的预料之中,不成想,这么快就找上门,看来朱氏昨天从她这里离开,没过多久就拿着东西到县令府上。   “是她,就是这个小贱人,东西是她给我的!”朱氏看到孟茯苓安然无恙,气得差点吐血,歪着嘴巴怒嚷道。   孟茯苓没理会朱氏,等他们靠近,才故作不解地询问衙役的来意。   衙役自是不会和她解释,直接就要拿下她。   薛氏听到动静,从屋里急跑了出来,“茯苓、茯苓,求求你们放了茯苓。”   孟茯苓对薛氏使了个眼色,“娘,我没事,家里你先看顾些,我很快就回来。”   她很是无奈,昨晚都说得很清楚了,可薛氏一关心则乱。 ☆、第9章 杖责二十大板   孟茯苓见到县令罗志勇时,大吃一惊,他的肚子大得太离谱了,就跟即将临盆的孕妇似的。   “大胆!见了本官还不下跪?”罗志勇见朱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而孟茯苓却没有要下跪的意思,当即生怒。   “民女见过大人!”孟茯苓无视他的怒容,只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   孟茯苓的态度令罗志勇火大,脸色也愈发阴沉,“这老妇人指证你让她拿猪肉充当胎儿来糊弄本官?”   “什么胎儿?”孟茯苓故作不知,还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罗志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微隆的腹部一眼,让人拿出一块沾满血水的肉。   “大、大人,肉是她给我的。”朱氏看到那块肉,对孟茯苓的怨恨更深,认为是孟茯苓坑害了她,也不想想是她先有害人之心。   昨晚她肚子一止泄,也没查看清楚,就急吼吼地送来,罗志勇本就是抠门的人,自然要检验一番才肯付钱。   这一验就验出问题了,浸在血里的肉物哪里是胎儿?分明是一块猪肉,那血却是鸡血。   罗志勇怒不可遏,认定朱氏是为了骗钱,才拿猪肉来糊弄他。   朱氏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孟茯苓的当,气愤不过,就一口咬定是孟茯苓教唆她这么做的。   “大人,你觉得她会听我教唆?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孟茯苓很镇定地反问道。   “哼!依本官看,是你们见事情败露,就互相推诿责任。”说话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孟茯苓的腹部。   孟茯苓冷笑,罗志勇能当上县令,自然不是个蠢的,不可能真的听信朱氏的片面之词。   正常情况下,他会将朱氏教训一顿,再轰走,可他却命人捉拿她,定是弄清了她的情况,意图显而易见。   “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胎儿无非是想给令千金做药引,如果我有办法治好她呢?”孟茯苓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   她从不做无用之功,今天这一趟也不是白来的,教训朱氏是其次,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一派胡言!你不过是个山野村妇,怎么可能会医术?”罗志勇压根就不信孟茯苓的话。   孟茯苓没理会他话中的讥讽,只问:“令千金的病症是不是双足行走无力、胸口发闷、时而头昏脑胀?”   罗志勇越听越震惊,外人只知他女儿得了怪病,却不知症状,大夫是绝不可能泄露出去的,孟茯苓是如何知道的?   虽感到疑惑,他还是点头道:“没错,有时还会昏厥,记性也愈发差。”   孟茯苓暗笑,她哪里会医术?但看他这副尊容,就知道他女儿定也随了他,她也不点破,将目光移到朱氏身上。   罗志勇见状,了然道:“这老刁妇糊弄本官,又诬赖好人,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冤枉啊,大人!是她让我、唔唔………”朱氏听到要杖责二十大板,吓懵了,刚哭嚎出声,一旁的衙役就把那块猪肉塞进她嘴里。   “且慢!”衙役正要把朱氏拖出去,孟茯苓却出声阻止。 ☆、第10章 惩治老泼妇真痛快   罗志勇闻言,让衙役停下,正想说若嫌二十大板太少,可以再加。   岂知,孟茯苓却道:“大人,朱氏年事已高,二十大板打下去,恐怕会去掉她半条命。”   “你想为她求情?”罗志勇有些惊讶,以为孟茯苓要帮朱氏求情。   连朱氏都一脸错愕,难以置信地瞪着孟茯苓。   但孟茯苓接下来的话,令朱氏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以她目前的罪行还不致死,倒不如让她在村口跪上两个时辰,自掌二十个耳光,以示反省。”比起二十大板,这样的教训更令人难忘,相信朱氏也会停消一段时间。   朱氏骇得面无血色,在村口跪满两个时辰,都将近午时了,那时太阳正大,非得晒死不可,何况还要自掌二十个耳光。   往后她在村人面前也抬不起头,非要惩罚她的话,她宁愿杖责二十大板,可惜她现在口不能言。   “好主意!她谋财害命未果,本官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罗志勇赞同道,三言两语就变成是朱氏要自我反省。   孟茯苓让罗志勇派人盯着,定要朱氏一边自掌耳光,一边供认自己做下的恶事。   比起朱氏的所作所为,孟茯苓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对付朱氏这种人,心软的话,只会助长她的恶气。   而且这样还可以起到杀鸡骇猴的作用,她可没忘了村里的极品不少。   “这下可以把医治小女的方法告诉本官了?”朱氏刚被拖出去,罗志勇就急问道。   在孟茯苓说出他女儿的症状时,他心下信了几分,也认定她不敢哄骗他。   没见到人,孟茯苓不敢轻易下定论,便让罗志勇带她去见他女儿。   孟茯苓跟在罗志勇身后,刚踏进一间寝房,就被一股浓郁的香气熏得剧咳不止,好不容易不咳了,又被坐在床上的胖女人惊得够呛。   她见到罗志勇时,就猜到他女儿罗金凤很有可能随了他,但没想到会胖到这种程度。   身躯像一只圆滚滚的大肉丸,把床压得摇摇欲坠,还犹不知,端着一盘食物,只顾着埋头猛吃。   “凤儿,饭菜可够吃?不够的话,爹让厨房再多做些。”罗志勇见了女儿,就父爱泛滥,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不够、不够,再来一盘红烧肉!”罗金凤抬起头,含糊不清道。   她的脸又大又扁,还遍布雀斑,加上吃得满嘴油汁,像极了一张熏了酱的芝麻饼。   孟茯苓深感恶寒,终于明白罗金凤得了什么‘怪病’了。   “爹,她是谁啊?厨艺怎样?”罗金凤又猛扒了几口饭,才注意到孟茯苓。   都胖得没人样了,还三句不离吃,吃个饭都在床上。孟茯苓有些无语了,想归想,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凤儿,她是爹请来给你看病的。”罗志勇笑道,转身,又问孟茯苓:“要不要先把脉?”   “不用!”孟茯苓摇头,还把什么脉?她哪里会?   “爹,她肯定是骗子,哪有人看病不用把脉的?”罗志勇面露疑色,还没开口,罗金凤就嚷嚷道。   孟茯苓对父女俩的态度不以为意,只询问了罗金凤的饮食习惯,更确定了她原先的猜测。   “你真的有把握治好凤儿?”罗志勇皱眉,质疑道。   “当然,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既然心里已经有谱了,孟茯苓便要提出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第11章 其实是懒病   “你还有什么条件?本官已经帮你收拾那个老刁妇了!”罗志勇沉着脸,暗骂孟茯苓不知好歹。   “大人,你原本就要收拾她的。”孟茯苓好笑道。   罗志勇怒极,又觉得奇怪,像她这样一个心机、胆量皆有的女子,真的只是山野村妇?   “这事对大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孟茯苓无视他眼里的探究,直接说出她的目的。   她想建新房,便想把茅草屋、以及周围几亩地都买下。   那些地是村里的,她问过连大辉,那地便宜得很,以她手中现有的银子要买,绰绰有余。   但要买地必须由本村的里正到衙门登记,并拿到买地文书后,才能把地契交给买地的人。   而她得罪了章富贵,他肯定会借机刁难她,所以她不想走他的路子。   因还没想好要如何把地买下,她就想过些时日再说,朱氏却在这时候撞上来,她便顺水推舟,借这机会把文书拿到手,谅章富贵也不敢生事。   “回头本官就让你们里正把地契拿给你,他绝不敢多收你分文。”罗志勇听到她的条件不过是要买地,暗松了口气,也没问她为何不直接找里正。   这时,罗金凤却不耐烦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罗志勇赶紧问道:“凤儿究竟得了什么怪病?”   “没病!”孟茯苓轻飘飘地抛出这两个字。   在罗家父女脸色大变,即将暴怒时,她继续道:“小姐常期吸入浓重香气,门窗又紧闭,不通风透气,自然会胸口发闷、时而头昏脑胀。至于双足行走无力,则是长久卧床不起的原因。”   其实孟茯苓很想说罗金凤得的是懒病,可不是嘛!连吃个饭都窝在床上,因胖得走不动就天天待在屋里,好好的人都得憋坏了。   她也觉得罗金凤这么胖,估计还有高血压,不过古人可没有高血压一说,她也懒得解释。   父女俩因孟茯苓的话感到错愕,罗志勇问:“大夫说凤儿得的是怪病,需要未成形的胎儿做药引,你连脉都不把,又如何确定?”   “大夫连什么病都说不上来,又怎么知道可以用胎儿做药引?”孟茯苓不答反问,按她说,那大夫肯定是不敢说实话,又想谋财。   见罗志勇语塞,她又对罗金凤道:“小姐,胎儿可是大补之物,吃了、会更——”   她笑得有些古怪,故意不把胖字说出来,目光却在罗金凤身上扫视着,意思很明显。   从来没人敢当面说罗金凤胖,如今被孟茯苓这么一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恼。   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没病,便怨恨上大夫了,当即捶床哭闹,“爹,那黑心肝的大夫是想害我,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   罗志勇本来对孟茯苓的话还有些质疑,被罗金凤这么一闹,倒是信了几分。   好不容易才把罗金凤安抚好,就问孟茯苓:“依你看要怎么办?”   “自然是把门窗打开,房里也不要再熏香,平时多出来走动走动…………”孟茯苓又说了高血压者忌食之物,与可食的菜。   “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你存心要饿死我啊?”罗金凤一听要她忌口,当即炸毛了。   倒是罗志勇听孟茯苓说得条条是道,无需用药,又不用怎么花钱,觉得倒可以一试。   ******   孟茯苓拿到买地文书,心情大好,出了县衙,却看到等候已久的连大辉和薛氏。   原来薛氏不放心她,就托连大辉来带她来这里等。   “娘,你就这样出来了,那人岂不是没人照顾了?”孟茯苓蹙眉,很不赞同薛氏的做法。   薛氏也知道自己把一个重伤的人独自留在家里不对,可她实在是担心女儿。   再说起那个男人,她的心情又很复杂,“他、他醒了,可是——”   “可是什么?”孟茯苓不解,人醒了不是好事吗?怎么薛氏显得难以启齿? ☆、第12章 要她负责   “他失忆了。”薛氏神色很不自然,不安地攥着衣角。   孟茯苓没想到那人会失忆,可薛氏的反应太奇怪了,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拉着薛氏上了牛车,便要她说出事情的始末。   事情是这样的,连大辉去了几家药铺,都没有大夫愿意到村里看诊,只得抓些伤药回去。   正准备帮那男人上药,程有财就闹上门了,因为当时朱氏正跪在村口,程有财没办法让衙役放了他老伴,就想把气撒到薛氏身上。   他直闯进茅草屋,看到那男人,就认定孟茯苓母女窝藏野男人。   薛氏为人老实,又不擅与人争辩,一急之下,就说这男人和孟茯苓已经定下名份了。   巧的是那男人正好醒了,把话都听去了。   “茯苓,对不起——”薛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没用,眼睛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孟茯苓很郁闷,因为薛氏一时口快,就让她平白得了个相公,这叫什么事?   “别哭了!”孟茯苓被薛氏哭得心烦意躁,声音不由大了些。   回到村里时,朱氏已经被抬回家,围观的人也散去了。   路上不管碰到哪个村民,都对孟茯苓母女投以怪异的眼神,或畏惧、或嘲讽…………   这些,孟茯苓统统没放在眼里,只烦心那个男人的问题。   可当她们回到茅草屋,那男人闭目躺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又昏迷了。   “茯苓,你饿了吧?早上熬的粥还有,你先吃一碗垫垫肚,我再去给你贴个饼子吃。”薛氏不安道,生怕孟茯苓生她的气,便带有讨好的意思。   “娘,你也累了,午饭我来做就好。”见薛氏这样,孟茯苓有些不忍。   扶着薛氏坐下后,她把陶锅的盖子打开,想看看还剩下多少粥,结果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锅漏了吗?我记得还剩下不少的。”薛氏惊呼道,还把陶锅端起来看,可这锅明显没漏。   孟茯苓似想到什么,连忙去看卤味还在不在,同样也只剩下空盘子。   “是不是遭贼了?”薛氏白着脸,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孟茯苓没回答,若有所思地往床上望去。   略想了一下,她便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冷声道:“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   那男人的眼皮动了动,到底还是缓缓睁开眼,眸光璀璨如星,好看得醉人。   孟茯苓怔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以为他会问怎么发现他醒了,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听说是你把我砸伤、害我失忆的?”   “娘,是你说的?”孟茯苓秀眉一蹙,看向薛氏。   薛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做声了,那男人问他是怎么受伤的,她就如实说了。   孟茯苓终于明白什么是猪队友了,有这么拖女儿后腿的吗?   不再搭理薛氏,她冷瞥那男人,“是我砸的又如何?是你——”   “别说理由,我什么都不记得。”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孟茯苓的话。   孟茯苓哽住了,这男人拿失忆当借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可以说是她编造的,“那你想怎样?”   “你害了我,就要负责我的生活起居,直到我恢复记忆。”他是失忆了,可没傻,知道眼下只能赖着她。   “想都别想,等你伤好了,就得离开我家!”什么叫她害了他?当时他不向她扑来,她又怎么会砸他?   和一个失忆的人怎么都说不通,这会子,孟茯苓感到憋屈,倒希望他是傻了,而不是失忆。   可那男人却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不理会她。   “茯苓,要不回头带他进城看大夫?”薛氏见气氛不对,忙上前把孟茯苓拉开些。   不等孟茯苓开口,男人就点头同意,并理所当然道:“你该去做饭了,那肉不错,可以再多做些。”   “那、那些是你吃的?”说到吃食,连薛氏都不淡定了,愕然道。 ☆、第13章 也不怕吃撑了   “太少,不够吃。”男人无视孟茯苓的黑脸,承认道。   孟茯苓听得火冒三丈,吃了那么多粥和卤味,还嫌少?这人是猪吗?   她懒得和他白费口舌,便出了屋,到厨房准备午饭。   孟茯苓见还有半个萝卜,便想做个萝卜面疙瘩。   她先把萝卜和葱切丝备用,又拿了个陶盆弄点面粉,一边加水一边搅和。   再将油下锅,拿着葱丝儿炒香,然后将萝卜丝下锅,炒到五分熟,就加水,然后慢慢的将弄好的面疙瘩往锅里弄。   弄完了,又搅拌了一下,加上调味料就盖上了锅。   待面疙瘩煮熟了之后,她才把埋在灶膛里的鸡弄出来。   昨晚她杀了鸡、取了鸡血,为防鸡坏掉,她把鸡处理了、用荷叶和泥把鸡包裹起来埋在灶膛里焖熟。   刚才在煮面疙瘩,就等于把鸡加热了,这会把泥敲开、打开荷叶,带着荷叶清香的气味诱人至极。   她早上吃的不多,这会闻了鸡香味,更饿了。赶紧盛了两碗面疙瘩,把鸡一起端进屋。   “娘,吃饭了。”把东西端上桌,孟茯苓就招呼薛氏过来。   “茯苓、这?”薛氏看到只盛了两碗面疙瘩,偷偷瞥了准备起身的男人一眼,尴尬不已。   孟茯苓有意为之,端起碗就开吃,那男人指使她做饭时,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她就打算把他晾一晾。   不是她吝啬,而是不想惯着他,不然有一、就有二,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把她当成丫鬟使唤。   “娘,疙瘩汤配这鸡肉不错,你快尝尝——”话还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过来,直接夺过她手中的碗。   “马马虎虎!”男人嘴上这样说,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还不忘扫荡桌上的鸡肉。   孟茯苓愣住了,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居然用抢的,而且那碗是她吃过的。   待她反应过来,鸡肉已经被干掉大半了,正要发火,薛氏就拉住她:“茯苓,我再帮你盛一碗。”   其实薛氏也发愁啊,这人太能吃,太费粮食了。   “吃这么多,不怕撑死?”等薛氏出去了,孟茯苓才讽刺道。   他很不满,心想这女人真是小气,把他砸伤了,吃她一点东西又怎样?他才不愿承认这女人手艺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而孟茯苓眼见他连喝了两碗面疙瘩,正准备盛第三碗,还饿着肚子的她终于受不了,急忙上去,想护住剩下的。   “我是伤患!”男人强调道,她越是不让他吃,他越要吃。   于是,薛氏拿了碗进来,就看到男人单手抓住锅口,而孟茯苓因拉不动锅,气得满脸通红。   孟茯苓很不解,这人明明有伤在身,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你们快停下,不够的话,可以再煮。”薛氏着急道。   被薛氏这么一嚷,孟茯苓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做了如此幼稚的举动,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不情不愿地松手。   男人明显比孟茯苓淡定得多,又盛了一碗继续吃,仿佛与孟茯苓争食的人不是他。   孟茯苓气得牙痒痒的,心说他这么能吃,可不能白养着他。   “你们帮我换药,可有在我身上发现什么?”男人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紧盯着孟茯苓,问的却是薛氏。 ☆、第14章 这名字真土   孟茯苓微怔,想起早上她打开了那只荷包,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巧的玉葫芦,葫芦上刻着一个‘祁’字,估计是他的名还是姓。   不过,她暂时不想还给他,等哪天看他顺眼了再物归原主,主意一定,便道:“你身上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被人砍得极破。”   可不是嘛,他的上衣被砍得很破,昨晚换下来后、连同裤子被薛氏拿去洗,打算干了再缝补。   现在他下身围裹着一块从新布匹上裁下的布,而满是伤口的上身则缠了许多用来包扎的布条,显得很滑稽。   男人本想通过身上的物件确认自己的身份,孟茯苓却说什么都没有,他是不信的。   “你得取个名字才行。”孟茯苓假装没看到男人眼中的疑色,自顾自道:“就叫葫芦吧。”   “不行!”男人皱眉,一口否绝这个难听的名字。   “不然二百五?”他荷包里除了那个玉葫芦之外,银子和银票加起来刚好二百五十两。   “不劳你费心!”男人有点冒火了,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还是葫芦好,就这么说定了。”孟茯苓不管男人有多气恼,就拍板定下这个诨名。   “这名字挺好的。”薛氏干笑道,她自然是站在女儿这边。   于是,某人在失忆的情况下,就多了一个非常土气的名字。   ******   一晃眼,几日过去了,葫芦的体质与常人有些不同,身上的伤好得极快。   这天,孟茯苓正准备进城到酒楼卖菜点子,顺便带葫芦去买身衣裳,章富贵就找上门了。   “茯苓,你真是好本事!”章富贵阴着脸,把地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里正,你过奖了。”孟茯苓厚颜无耻道。   她当然知道章富贵生气的原因,不仅是他要卖胎儿的计划落空,还因为她越过他这个里正拿到买地文书,让他很没脸。   一旁的葫芦眼角抽了抽,暗想这女人太不要脸了,把人家的讽刺当成夸奖。   章富贵气极,咬牙切齿道:“一亩地十两,五亩共五十两。”   “里正,你记错了吧?这里的地不是一亩才二两银子吗?”孟茯苓脸色渐冷。   “难道你不懂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言下之意,现在涨价了。   “据我所知,若要涨地价都要经过县令批准。”孟茯苓冷声道。   她以为有了买地文书,章富贵就不敢生事,没想到他还想刁难她。   “这个你放心,县令已经批准了。”章富贵早猜到孟茯苓会有此一说,料想她肯定拿不出五十银子,也不敢找县令证实。   孟茯苓暗骂了一句无耻,正要开口,葫芦突然对她摊开手掌,面无表情道:“十两!”   什么?孟茯苓不解,事情还没谈妥,他要银子做什么?   “拿十两银子给我!”葫芦不耐烦地重复一遍。   孟茯苓想了想,还是取了十两银子给他。   但见葫芦收起桌上的地契后,就把银子塞到章富贵手里。   “我还没、啊——”章富贵错愕,未完的话化成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第15章 窝藏野男人   孟茯苓有些傻眼了,葫芦竟提着章富贵的衣领,直接把他扔出门外。   章富贵摔了个狗啃泥,痛嚎了许久,才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孟茯苓,你居然敢纵容他扔我?”   他自然是知道孟茯苓家里多了一个男人,本想把她买地的事处理好,再来借此事教训她一顿,结果还没提,就被扔出来。   “你哪只耳朵听到是我指使他的?别以为你是里正,就可以胡说八道!”孟茯苓依旧冷着脸,其实心里笑得不行。   “你、你敢狡辩?信不信就凭你窝藏野男人这点,我就可以把你赶出村子?”章富贵一身老骨头都似要散架般,因记恨自己被扔,顾不得追究买地的事了。   “里正,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薛氏见章富贵的表情像要吃人一样,害怕真的会把他们赶出村子,就着急道。   葫芦并没反驳,孟茯苓却有些恼薛氏,虽说古人注重名节,和一个男的没名没份住在一起,的确会惹人闲话。可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够狼藉了,真没必要因此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搭上。   “胡扯,成亲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章富贵压根就不信。   这时,住在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赶过来了,纷纷附和他的话。   这几日孟茯苓窝藏野男人的事在村里传遍了,个个都好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这个男人的。   “村民嫁娶不归里正管,我成亲自然没必要经过你同意,也没人规定要弄得人尽皆知才作数。”总之一句话,她就是低调成亲,章富贵也管不着。   “她名声这么臭,成亲自然得低调点了。”有村民觉得孟茯苓的话在理,以她的情况成亲又不是光彩的事。   但也有村民持不同意见,“这男人不是我们村里的,也没见过他们来往,怎么就突然成亲了?”   对啊,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村民交头接耳,看向孟茯苓的眼神是毫不加掩饰的鄙夷。   孟茯苓见章富贵目光闪动,就猜到他要打什么坏主意,正要上前,葫芦却拉住了她。   “此事不用你插手,我自己会处理。”孟茯苓以为葫芦要打章富贵,这怎么行?在场可是有不少村民。   葫芦淡瞥她一眼,对她的话不作理会,松开她的手,就走向章富贵。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章富贵看着向他逼近的葫芦,冷汗直冒,连声音都不由发颤,经过刚才那一摔,他对葫芦有种莫名的惧畏。   孟茯苓紧紧盯着葫芦,却见他凑近章富贵,说话的声音极低,让所有竖起耳朵的人都听不清。   而章富贵听了他的话后,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连连摆手,对围观的村民大声道:“没事了,都散了、都散了!”   咦!他对章富贵说了什么?众人面面相窥,好奇心就像一只猫爪子挠得他们心里痒痒的,哪里肯走?   连孟茯苓也十分好奇,章富贵见没人肯走,急得想赶人,不知是谁眼尖地看到一辆马车缓缓行来,“你们快看,有人来了!” ☆、第16章 这是发财了?   当村民们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其中那个年轻人是他们村里的闵成礼时,像炸开锅一样。   在他们眼里有钱人才坐得上马车,而闵成礼却坐上了,好些人看着眼热。   孟茯苓将在场众人的反应尽收眼里,觉得可笑,那辆马车很旧好不好?再说,一看就知道马车不是闵成礼的。   更可笑的是有些人还围上去直问闵成礼是不是发财了,问得闵成礼尴尬不已,“这位是鸿发泥瓦班子的纪班主,他是来看茯苓家的地。”   村民们一听孟茯苓要盖房子了,表情更是精彩,前段时间她进城买了那么多东西,就有人猜她发财了,没想到如今连房子都要盖了。   孟茯苓迎着一道道探究的目光,神色不变,心想这闵成礼办事效率挺快的。   她前两天托连大辉打听哪里有好的泥瓦班子,连大辉就找来和他交好的闵成礼。   别看闵成礼只是个走街窜巷的小货郎,人脉却很广,他正好认识城里最大的泥瓦班子的班主。   才说要帮她联系,今天就把人带来了,也没事先打个招呼,要不是刚好章富贵找上门,她现在都进城了。   “都瞎嚷嚷什么?有本事你们也可以盖啊!”章富贵也眼红得要命,将‘本事’二字咬得极重。   说完,就一脸不甘地扶着腰一跛一跛地走出人群,其他人见章富贵都走了,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偏偏有一个人嘴巴贱,在经过孟茯苓身边时嘀咕了一句:“原来做皮肉生意这么赚钱。”   这人正是卓大嘴,孟茯苓唇角微弯,发出无声的冷笑,伸出一只脚将卓大嘴给绊倒了。   “哎哟!哪个缺德鬼绊了我?”卓大嘴摔得很狼狈,顿时痛得狼哭鬼嚎,抬头往孟茯苓所在的方向看去,“是你绊我的,对不对?”   “呵!自己不长眼还赖别人。”孟茯苓讽刺道,绕过卓大嘴,上前和纪班主打招呼。   “骚蹄子,你说谁不长眼?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卓大嘴气歪了嘴,打算摆出泼妇的架势哭闹。   村民们对卓大嘴的行径倒是见怪不怪,没人理她,只有她丈夫王大柱上前拉她,“快走了,没见里正都被吓唬住了?”   卓大嘴听王大柱这么说,才想起章富贵的反常,心想孟茯苓养的野男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怎么治得住章富贵?   她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这么想,便不敢再闹下去,也夹着尾巴跑了。   见闲杂人都走光了,孟茯苓才请闵成礼和纪班主进屋详谈。   作为主人家,孟茯苓礼让着、走在后面,此时,她还不忘悄声问葫芦:“你对章富贵说了什么?”   “真要听?”葫芦望了她一眼,表情有说不出的古怪。   孟茯苓不耐烦道:“废话!不想听,问你做什么?”   “我只是警告他再纠缠下去,就废了他的子孙根。”葫芦眼里划过一丝异色。   孟茯苓愣住了,这家伙居然这么威胁人?以他扔章富贵的狠劲,她还真相信他敢这么做。 ☆、第17章 准备盖新房   进了屋,孟茯苓拿了前两天新摘的野菊花给闵成礼他们泡茶。   因想着盖房子的事,倒茶时,把葫芦给遗漏了。   结果,这家伙跟大爷似的坐着,茶却没他的份,俊脸当即一沉。   薛氏连忙倒了一杯给他,他脸色才缓和些。   孟茯苓暗骂他小气,殊不知,他心里却想他今天可帮了她的忙,不说犒劳,怎能如此薄待他?   纪班主刚喝了口茶,就要孟茯苓带他去准备盖房子的地看看。   孟茯苓表示不用,拿出自己画好的图纸给他看,并讲明了新房就盖在茅草屋旁边,等新房建好,再把茅草屋拆了另做它用。   纪班主将图纸细看了一番,连连赞叹:“这房子布局精妙,我盖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啥子样式的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种。”   葫芦闻言,本想凑过去看,见孟茯苓眼中带有一丝得意,便压下好奇心,假装不在意。   倒是闵成礼好奇地探头过去看,可他这个门外汉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懂。   “你拿去照着做,大概多久能建成?”孟茯苓问道。   她要建的房子外表虽然是青砖瓦房,可里面的结构却是仿现代,加上一些她自己的创意。能画出这张图纸,得归功于她在现代时没事就喜欢画画。   纪班主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按我手下现有的人算,起码得一个多月才能建成,可要是再雇几个人手帮忙,我们再加紧点速度,半个多月就能成。”   “那就再多雇几个人吧。”孟茯苓点头,她当然希望房子快点建好。   这茅草屋住着不舒服,现在天气热还一回事,到了冬天,茅草不挡风、也没暖炕可以睡,那还不得冻死?还有安全问题,朱氏下药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反正现在地买了、银子不够可以先借葫芦的来用,到时赚了再还他,她不会因为他失忆就真的昧下他的银子。   “行,石头砖瓦我可以帮忙采办,就是要给工匠管饭。”纪班主笑道。   孟茯苓见纪班主为人爽直,泥瓦工匠的工钱也提得合理,自然乐得与他合作。   一切事宜谈妥了之后,孟茯苓要留他们用饭,但他们都推辞了。   原来闵成礼今日是进城购货,顺便去找了纪班主,正好纪班主今日空闲在家。   他就把货物放在纪班主家里,然后一同来孟茯苓家,现在他还要搭纪班主的马车进城。   不在这里用饭,孟茯苓也不勉强,见离午饭还有段时间,便问纪班主:“我正好要进城,可否搭下便车?”   “当然可以了!”不用说,纪班主肯定是乐意的。   于是,孟茯苓就和一直沉默不语的葫芦一起上了马车。   纪班主知道孟茯苓他们是要到食为天酒楼,直接把他们送到酒楼门口。   告别了纪班主他们,孟茯苓和葫芦正要走进酒楼,就有人在身后大喊大叫:“前面那个女的给我站住!”   孟茯苓心想,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便回过头,看清来人是谁时,她非常惊讶,“怎么是你?” ☆、第18章 这玩意真稀罕   孟茯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罗金凤,而且,她的出现方式还如此可笑。   大概是怕轿子会坐塌,罗金凤就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让四名衙役抬着,可怜那些衙役明明长得人高马大,还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你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吃那个,你自己倒好,还上酒楼吃饭了。”罗金凤一见到孟茯苓,就抱怨道。   孟茯苓没解释自己不是来吃饭的,心道专门让人抬着来酒楼,像是有忌口的样子吗?   不等她开口,罗金凤注意到她身旁的葫芦,细小如缝的眼睛顿时大亮,嘴巴张得老大,口水哗啦啦地直流,“美、美男!”   “进去!”葫芦脸色一沉,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催促孟茯苓进酒楼。   这时,冯掌柜闻讯赶来了,见到孟茯苓很高兴,“孟姑娘,终于把你盼来了。”   打从知道孟茯苓的名字后,他就一直喊她姑娘,孟茯苓倒是无所谓,不过是个称呼。   “冯掌柜,近来生意很不错?”孟茯苓见一楼大厅几乎坐满了,便笑道。   “这得托你的福。”说到生意,冯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寒暄起来,倒把体型庞大的罗金凤给忽略了。   “你们有完没完?站在这里说话不嫌累?”罗金凤不满地嚷嚷道。   “原来罗小姐也来了。”冯掌柜似才看到罗金凤一样。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莲藕,专门来吃的,快给我上两大盘。”罗金凤说着,口水流得更凶了,偏偏目光还一直粘在葫芦身上。   冯掌柜连连点头,又让小二把罗金凤引到二楼的雅间,那样子颇有送瘟神的感觉。   孟茯苓觉得奇怪,莲藕有什么稀奇的,值得罗金凤专门来吃?要知道罗金凤可是懒得连吃个饭都得在床上。   而冯掌柜好像很不欢迎罗金凤,孟茯苓不自觉地把问题问出来了。   说到罗金凤,冯掌柜一脸不屑,因为她每次都得吃一大堆菜,吃完就想赖账。   至于莲藕在本朝是十分稀罕的东西,几乎没人会种,只有相邻的葵国才有野藕,但路程远、价格太高,品相又差,离了根就不耐放。   除了有钱人,百姓根本就吃不起,这次是冯掌柜的东家从葵国回来,顺便带回一些野藕。   “可以让我看看吗?”孟茯苓听后,很是激动,仿佛看到财路般。   冯掌柜以为她是没见过,才这么激动,便没多想,亲自领她到厨房。   葫芦兴趣缺缺,也不喜欢进厨房,就没跟着进去。   “你们都怎么做藕菜的?卖给客人,价格几何?”孟茯苓见野藕的品相果然很差,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都是用来清炒,卖给客人一盘五两银子,若非你能做出其他花样?”冯掌柜不知孟茯苓的想法,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哪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稀罕物。”孟茯苓听到这高得离谱的价格,暗暗砸舌,却又面不改色的说谎,其实她会做的花样不少。   冯掌柜想想也是,但还是有些失望,“那你今日要做什么新菜品?”   “卤菜、还有菠萝菜系。”说着,孟茯苓从袖间拿出一包卤料,那是她上次用剩的。 ☆、第19章 你是烧火还是烧人   “菠萝还可以做菜?那卤菜又是?”冯掌柜听得甚为惊奇,眼里是掩不住的喜色。   自推出茄菜后,大受欢迎,令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几乎每个客人一来都要点上一两道茄菜。   冯掌柜一直盼着孟茯苓能再来卖新菜品,要不是她上次只留下姓名,没有留地址,他肯定会亲自登门。   孟茯苓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先在厨房看了一番,发现只备有生鸡鸭、和一些猪肉。   刚开口要冯掌柜找人给她打下手,就有好几个大厨恨不得丢下手中的活计,好抢先学得新菜品。   别说现在正值饭点,就是平时,孟茯苓也不可能让大厨打下手,便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杂役。   准备就绪后,她着手熬卤汁,只卤了厨房现有的猪肉、一只整鸭和豆干。   “好香!”冯掌柜站在一边,闻着卤香味,忍不住咽口水。   待卤好之后,孟茯苓又调了蒜蓉醋等沾卤味的配料。   冯掌柜立即让人先切一盘,亲自端了出去,孟茯苓猜他可能送去给他东家品尝。   接下来,她要用菠萝做菜,因为食材有限,她只打算做菠萝炒饭和菠萝鸡丁,剩下的菜式到时一并写给冯掌柜。   孟茯苓刚将新鲜菠萝切半,葫芦就走进厨房,“你进来做什么?”   葫芦沉着脸,却不开口,跟木头一样杵在她旁边不动,浑身散发着无形的怒焰。   刚离开厨房不久的冯掌柜也去而复返,脸色同样不好看。   他们该不会发生什么冲突了?孟茯苓看了葫芦一眼,便问冯掌柜,“冯掌柜,你们这是?”   岂知,冯掌柜的表情变得古怪,似乎很难以启齿。   “冯掌柜,是不是他打你了?若是的话,你大可直说。”孟茯苓以为葫芦又动手打人了,心不由提了起来。   葫芦听后,脸色又黑了几分,这女人以为他只会靠武力解决问题?还不明真相,就断定是他的错?   “没有、没有,他打的不是我。”冯掌柜不想孟茯苓误会,急忙摇头。   “这么说,他真的打人了?”孟茯苓头疼了,第一次带葫芦进城,他就能惹出事来。   “也不算打人,是你相公把肉倒在罗小姐头上…………”冯掌柜只得无奈地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端了卤味出去,就见罗金凤对葫芦纠缠不休,一个劲地喊着美男、甚至要占他便宜。   冯掌柜以为葫芦是孟茯苓的相公,自然是要上前‘解救’葫芦。   不成想,他刚走近,葫芦直接夺过他手里的卤味,整盘全往罗金凤头上倒,弄得她狼狈不堪。   罗金凤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待遇,当即又哭又闹,最后被衙役抬回去了。   孟茯苓听后,摇头道:“可惜了那盘卤味。”   这句话惹毛了葫芦,这没良心的女人,在她眼里,他还不如一盘卤味?“你——”   “你太会招蜂引蝶了。”孟茯苓打断葫芦刚出口的话。   “你们且放心,若是罗县令因此怪罪,我们酒楼不会袖手旁观的。”冯掌柜说道。   其实孟茯苓觉得此事问题并非那么严重,但还是谢过冯掌柜,未做完的菜还是要继续。   “你来帮我烧火。”明明惹事了,还好意思对她摆着一张臭脸?孟茯苓很不满,便要葫芦烧火。   “不烧!”葫芦别过头,冷声道。   “不烧是吗?那今晚的肉取消,改吃鱼。”经过几天的相处,孟茯苓知道葫芦爱吃肉,不喜吃鱼、又怕酸。   葫芦本要转身离开,听到她的话生生顿住脚步,狠瞪她一眼,还是留下来帮她烧火了。   孟茯苓暗笑,为了吃肉,还不得乖乖听她的话?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住手!死葫芦,你是烧火还是烧人啊?” ☆、第20章 要价其实不高   葫芦眉头紧蹙,他扇风时并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是手臂突然多了一股气流。   这股气流通过手中的蒲扇涌出,带得火势更猛、火舌一下子从灶膛中冒出来。   差点烧到孟茯苓的裙摆,若不是他闪得快,脸肯定会遭殃。   其实是他因失忆、而忘了如何收控内力。   孟茯苓却以为他是故意的,顿觉恼火,“起开!让你烧个火都不乐意。”   葫芦没有为自己辩解,他一起身,立马有人上去接替他。   见别人烧得比他好,葫芦心里很不痛快,可他哪里知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踏进厨房、第一次烧火?   孟茯苓刚把菠萝炒饭和菠萝鸡丁做出来,冯掌柜就立即分出一份,这次唤了小厮送去二楼。   他自己先是细尝几口后,再也忍不住地大快朵颐,直呼好吃。   冯掌柜吃得连打饱嗝,待他吃完,才命人拿笔墨纸砚。   依旧由孟茯苓念菜谱以及详细做法,他执笔记下,她念了数十种菠萝菜系、卤味可卤之物。   “孟姑娘,这价格如何算?”冯掌柜看着光是一个菠萝就能做出如此多种菜式,甚为激动。   “一口价,八百两!”孟茯苓笑道。   冯掌柜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知道有了茄菜的成效在前,这次的菜谱肯定要贵些,没想到居然要八百两银子。   “孟姑娘,按单个算的话?”冯掌柜心想按单个菜谱算,她应该不好意思要价太高。   孟茯苓勾唇一笑,“一个菜式二十两,卤味方子一百两。”   冯掌柜算了一下,按单个算,差不多一千两,还要贵上许多。   “冯掌柜,你好歹是个生意人,怎就如此不会算?若还是按之前的价格来算,数十个菜式也要几百两。茄菜的反响你也看到了,此前还无人用菠萝做菜、更没有人做得出卤味,待这些菜推出后,贵酒楼又何止赚八百两?必会赚得盆满钵满。”   冯掌柜老脸微红,知道孟茯苓的话在理,说起来她还是算便宜了,不说菠萝菜,就是一个卤味方子,肯定也有一大堆人抢破头要,到时又何止一百两?   “那你先稍等下。”他得去请示东家,才能给孟茯苓答复。   “蠢!”一直闷不吭声的葫芦瞥了孟茯苓一眼,突然道。   这蠢女人太不会做生意了,这么稀罕的菜式,好歹得要个几千两才行。   孟茯苓岂会不知葫芦的想法?她原本不止要八百两,在见到野藕后,就改变主意了。   总有需要冯掌柜的东家帮忙的时候,这次的菜谱算便宜一些又如何?   冯掌柜回来时,也带了八百两银票,末了,还问:“孟姑娘,东家让我转告一声,若有需要我们酒楼帮忙的地方,尽管直言。”   孟茯苓就等着这句话,对未蒙面的食为天酒楼东家多了几分好感,立了字契、收了银票,就辞别冯掌柜。   殊不知,她和葫芦刚走出酒楼,冯掌柜就立即向他东家复命。   男子手摇折扇,立于窗前,一身由上好丝绸缝制的白色长衫上绘了极雅致的墨竹,长相俊美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儒雅,一点都不像商人,反而更像书生。   “冯掌柜,可觉得和孟茯苓在一起的男子眼熟?”他目送楼下的人远去,若有所思道。   冯掌柜听东家这么一说,倒想一个人来,难以置信道:“许是相似吧?他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沦为山野村夫?” ☆、第21章 真是乌鸦嘴   且不说冯掌柜他们如何猜测,孟茯苓觉得如今进城的机会多,得有代步工具才行,便和葫芦去马市挑了一匹马,配了马车。   不得不说,葫芦很会挑马,好像对马极为了解,让孟茯苓省了不少心。   随后,他们去采买了不少猪肉与米粮、蔬菜,毕竟明天泥瓦工匠要到了,得管他们饭。   又买了一套笔墨纸砚,备在家里少不得有用到的地方,还去布庄为葫芦买了两身衣裳。   进村时,已经过了饭点,村民们都吃完午饭下地去了,没人看到孟茯苓是坐马车回来的,不然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了。   而薛氏煮了野菜糙米粥,等着他们回来吃。   孟茯苓见了糙米粥煮得很稀,不由皱眉,“娘,咱们不是以前的条件了,吃用方面,你别舍不得。”   “茯苓啊,娘知道你有出息了,可娘都穷了一辈子,以前哪儿能吃着米?一年到头都是面糊糊,娘是想着要盖房子,又是好大一笔开销,能省就省些。”薛氏叹了口气。   孟茯苓听了,心头一酸,“娘,咱们现在不愁吃穿,你不准这么省了。”   “娘知道了,你现在是双身子也该吃点好的补补。”薛氏点头道。   向来无肉不欢的葫芦,难得没挑剔,端了粥就喝,一连喝了好几碗,薛氏看在眼里,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薛氏心想葫芦的饭量虽大、也不怎么爱说话,可人还算不错。女儿这情况要嫁人不易,不如假戏真做,把葫芦留下来当上门女婿。   孟茯苓不知薛氏的想法,吃完饭,她拿了刀给葫芦,打发他去砍柴,便到地里巡看。   除去盖房子的地,还剩下两亩空地,孟茯苓本想留着盖作坊,以谋条财路的,但现在她打算挖藕田、种藕。   旱地都可以种浅水藕,这地又怎么不能?说来也巧,她在现代的外公种了大半辈子藕,每次去看他,他都喜欢拉着她讲种藕经。   没想到她有用得上的一天,也许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吧。   “你想种藕?”孟茯苓正陷入自己的思绪,身后突然响起葫芦的声音,吓了她好大一跳。   “你干嘛?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轻拍了下胸口,她没好气道。   葫芦眸光微闪,又把刚刚的问题重问了一遍。   “是又怎样?难不成你懂行?”话一出口,孟茯苓就觉得这话是多余的,他都失忆了,能懂什么?   “不懂,是想劝你别白费力气。”葫芦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   她在酒楼见到野藕时,神色中透露出的狡黠逃不过他的眼,他起初没多想,现在见她一吃完饭,就往地里跑,便猜到她可能动了种藕的念头。   “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家伙真是乌鸦嘴,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葫芦是不懂种藕,但潜意识里知道本朝的土地不适合种藕,不然多年来怎就无人种得出来?   眼下,孟茯苓明显不可能听劝,他再多说,只会讨她嫌。   葫芦沉默了良久,才把手里的刀举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孟茯苓怔了一下,她居然没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刀,他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 ☆、第2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把刀是不是我的?”葫芦定定地看着孟茯苓。   “不是!”孟茯苓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   “真的不是?”如果刀不是他的,为何他会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信不信由你!”算她失策,忘了刀是他的,还拿给他砍柴。   若他知道刀是他的,指不定气成什么样,所以暂时不能承认。   “你在说谎!”葫芦不信她的话,见她要回屋,便握住她的手腕。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肯定,令孟茯苓产生心虚之感,甩不掉他的手,只能气恼道:“我有必要说谎吗?”   “茯苓、葫芦,你们在那里做什么?”薛氏怕孟茯苓在外面站久了,身子会受不住,便出来喊她。   从薛氏的角度看去,孟茯苓和葫芦是在拉拉扯扯。以为他们表面不和,实则互有好感,想把葫芦留下当上门女婿的心思更强烈了。   “娘,没什么!”薛氏一来,葫芦方松手,孟茯苓如获大赦般。   见孟茯苓似落荒而逃,葫芦的唇角微扬。   ******   翌日,纪班主一早就带领泥瓦班子来了,足足有十来人。   孟茯苓这才惊觉她记得要买足菜,却把做饭一事给忘了,这么多人的饭食,光靠她和薛氏非累死不可。   “茯苓,这可怎么办?你可不能太劳累。”薛氏也忧心道。   “一天二十个铜板,我就不信没人来。”孟茯苓打算雇村里的妇人来做。   必须找人品良好、不曾对她们母女落井下石的人,在脑中搜索一番,还真让她想起了几个。   没等孟茯苓去找人,就见一个皮肤略黑的小妇人急匆匆地走来。   待小妇人走近些,孟茯苓才认出是李珊瑚。   李珊瑚看到孟茯苓瞬间红了眼,将她抱住,哽咽道:“茯苓,你怎样了?我昨晚回村,才知道你的事。”   她一回婆家,她婆婆就让她干这、干那,根本就抽不开身来看孟茯苓。   “我没事,大娘的身体好些了吗?”孟茯苓被抱得很不自在。   毕竟她不是原主,李珊瑚对她来说很陌生,便借着问候李珊瑚的娘、以摆脱尴尬。   李珊瑚只有一个哥哥,嫂子去年没了,前段时间她娘卧病在床,便回娘家照顾她娘。   “我娘的病好了。”李珊瑚放开孟茯苓,揩起尽是布丁的衣袖抹了眼泪。   孟茯苓安慰了李珊瑚几句,就提起雇人做饭的事。   “我肯定会来帮你,但不要工钱。”李珊瑚说道。   孟茯苓摇头,“那可不行,没钱的活,你婆婆肯让你来干?”   “以咱们的交情,还谈什么工钱?再说,得了工钱也要上交给她,还不如不要。”提起婆婆,李珊瑚就恨得牙痒痒的。   李珊瑚说的是她婆婆,孟茯苓也不好说什么,等她发泄得差不多,就让她帮忙去请人来做饭。   “茯苓,你说会有人来帮忙吗?”薛氏想起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有些不安。   “娘,不能一杠子打翻一船人,村里总有几个好人。”孟茯苓笑道,没说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果然,没一会儿,李珊瑚就领了两个人来,一个是村南的秦寡妇、一个是闵成礼的妹妹闵香桃。   还有好几个闻讯赶来的村民,估计是李珊瑚去请人、谈工钱时,被人听到了。   “茯苓,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卓大嘴也来了,一改昨天的态度,笑得很谄媚。   “对啊、对啊,家里都没什么活计,不如来给你搭把手。”说话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妇人。   见她们开口了,其他人也纷纷自荐,这些人明里暗里说过孟茯苓不少坏话,这会全都换了一副嘴脸。   不过是帮忙做饭,一天就有二十个铜板,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谁不抢着干?还管之前有什么间隙?   孟茯苓冷眼看着这些人大变脸,冷笑道:“我可请不起——”   剩下的话被走出屋的葫芦震得全卡在喉咙里,他提着刀做什么? ☆、第23章 又泼她冷水   只见葫芦面无表情地走到屋前,用力把刀插在地上,力道之大,顺带溅起一些土块。   孟茯苓嘴角抽了抽,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不过,那些妇人吓得都不敢吱声了,她觉得很解气。   “你们都是来帮忙的?”葫芦冷冽的目光如寒冰般,往她们身上一一扫去。   “不、不是的,俺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的妇人干笑道,身体直哆嗦。   没办法!葫芦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太冻人了,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更可怕。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脚底抹油,生怕跑慢了一步,就会被葫芦劈成两半。为了赚二十个铜板,把小命都搭上,那多不值。   “葫芦,干得不错!”孟茯苓走到葫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赞许道。   “哼!”葫芦冷哼一声,拔出刀,就走进屋。   “茯苓,他、他真的是你相公?”李珊瑚明显也很畏惧葫芦,等他进屋了,才小声道。   孟茯苓淡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把秦寡妇和闵香桃叫到跟前,把工钱重讲一遍、与注意事项。   秦寡妇为人老实、又安分守己,所以孟茯苓第一个就想到她,而闵香桃是个伶俐的丫头,品性也不错。   讲明之后,孟茯苓就和她们到灶前忙活开了,择菜的择菜、淘米的淘米,分工明确。   孟茯苓中午准备做三菜一汤,分别是刺嫩芽肉丸汤、白菜炖猪肉、和土豆烧鸡块、还有红烧茄子。   最后还蒸了几十个馒头,个个都有壮汉拳头大,又白又胖,看着很喜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众人看到菜色,都很惊喜,每道菜分量都很足,特别是肉丸做得十足大。   连纪班主也感慨道就算给大户人家做活,饭食也没这么好。   最后,个个都吃得肚子滚圆,面露满足的笑容。   工匠们得了这么好的待遇,吃完饭,也顾不上歇息,就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干活更加卖力尽心。   孟茯苓找了纪班主,提出房子建成后,让这些工匠帮忙挖藕田,表示工钱上多加一成,毕竟让泥瓦工匠干农活,有些说不过去。   她是觉得有现成的人,没必要再去雇人,就是存着这个想法,她才会在饭食上花心思。   纪班主听到她要挖藕田很惊讶,要知道本朝还没人种得出藕,便好心劝她几句,但见她执意要种,只得答应下来。   “愚蠢!若种得成,我便跟你姓。”葫芦就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谈话,又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   葫芦说这话时,压根就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拿着莲藕,在他面前笑得万分得意。   “好!这句话我记下来了。”任谁想做成什么事,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泼冷水,会不恼火。   “你相公也是为你好,藕确实不好种。”纪班主怕孟茯苓‘夫妻’因此失和,便劝道。   孟茯苓刚要开口,李珊瑚就一脸急色地跑了进来,“茯苓,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孟茯苓心下一沉,以为外面出状况了。 ☆、第24章 还要不要脸了?   “你奶奶来了,说你有钱盖房子,还不如拿出来孝敬她。”李珊瑚愤愤不平道。   “我就知道盖房子,孟家那些人会眼热。”薛氏听到婆婆找上门,瞬间面无血色。   “眼热又如何?还怕了他们不成?”孟茯苓扶住薛氏,咬牙道。   孟茯苓知道薛氏在孟家吃了很多苦,孟家人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不拔除的话,总有一日会扎得满心都是血。   “可他们好歹是你的长辈,总不能——”薛氏红了眼,话还未说完,就被孟茯苓打断了。   “这样的长辈不要也罢!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走!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脸皮厚到什么程度。”孟茯苓今日就要帮薛氏拔除这根心尖刺,自然不容她逃避。   孟茯苓带着薛氏走出茅草屋,远远就看到孟家一行人在阻止工匠施工。   来的有孟家二老、她爹孟春田,还有二叔孟夏仁。   除了孟春田焉焉地蹲在地上,其他人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特别是她奶奶刘婆子一手插腰、一手对着工匠们指指点点。   孟茯苓对刘婆子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为了二两银子就把原主卖了,又怂恿孟春田休弃她娘。   “来了、来了,那对贱母女出来了!”孟夏仁眼尖地看到孟茯苓他们,大声嚷嚷道。   “好你个死丫头,有了银子不拿出来孝敬我和你爷爷,还敢盖房子。”刘婆子指着孟茯苓就破口大骂,一点都没有为人长辈的自觉。   孟夏仁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识相的话,就把所有银子都交出来。”   孟茯苓看着这一搭一唱的母子,唇边扬起一抹讽笑,“强盗打劫也要把脸蒙起来,你们却是连脸都不要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居然敢骂我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刘婆子难以相信刚才那句话是出自孟茯苓之口,要知道孟茯苓在她面前向来都唯唯诺诺。   “呸!不把银子交出来,我现在就劈了她!”孟夏仁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就卷起衣袖,作势要上前打孟茯苓。   还没靠近她,葫芦就站出来,挡在她面前,浑身气势惊人,骇得孟夏仁不敢再造次。   刘婆子仗着自己年纪大,以为葫芦不敢对她动手,就把矛头指向他,“他就是那个野男人?不知廉耻的东西,我们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你们孟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与我们母女断绝关系了!”孟茯苓笑意更冷。   “那又怎样?孟家白养了你这么大,你的银子就合该是孟家的。”刘婆子豁开老脸,更加无耻道。   孟夏仁凑到刘婆子耳边,低声道:“娘,不如让老大来讨银子?他是这死丫头的亲爹,谅她不敢怎样。”   刘婆子觉得二儿子的话有理,就揪住孟春田的耳朵,把他扯到孟茯苓面前来。   孟春田懦弱无能、又愚孝,所以才会听信刘婆子的话休了薛氏,现在同样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便对孟茯苓道:“茯苓,把银子都拿出来孝敬你奶奶。”   “娘!”孟茯苓却没理他,而是退后一步,把薛氏推了出来。 ☆、第25章 有胆就来抢   要拔除薛氏的心尖刺,首先也要她自己敢于去面对孟家人。   所以,孟茯苓才把薛氏推出来,好在薛氏没令她失望。   薛氏在听到婆婆和丈夫的兄弟一口一句贱母女、死丫头,还逼她女儿交出银子,气愤难忍。   “孟春田,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母女好?”薛氏怒瞪着孟春田。   孟春田被说得面红耳赤,往刘婆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哪有晚辈有银子,不拿出来孝敬长辈的?你就别瞎掺和了。”   “你们有当茯苓是晚辈吗?或者应该说你们何时把我们母女当人看过?还有脸提什么孝敬?”薛氏厉声质问,孟春田的话,挑起她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   孟春田何曾见过薛氏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继续听她的谴责。   “在孟家时,把我们母女俩当牲口使,从来都不给一口饱饭吃,最后又是怎么对我们的?在我们最无助的时候,你这个当爹、当人丈夫的在做什么?现在还想抢走茯苓辛苦赚来的银子,做梦!”   孟家所有人中,薛氏最恨的人是孟春田,是他的愚孝害惨了她们母女。   “春田,你是死丫头的亲爹,跟她要银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刘婆子不耐烦地催促,在几个儿女中,她最不喜欢孟春田,眼下更觉得他没用。   “对啊,大哥你直接抢过来不就得了。”孟夏仁也不满道。   “薛青莲,你给我让开!”孟春田被自己老娘和兄弟说得无法,也有些恼火了,还真打算用抢的。   “孟春田,你要把我们母女逼上绝路,才甘心?”薛氏本来就对孟春田失望透顶,如今心更凉了。   “你们尽管过来抢,我还可以到衙门告你们!”孟茯苓冷声道。   “你凭什么告我们?”刘婆子瞪大了眼。   孟茯苓讽笑,“就凭你们强抢他人钱财!”   “什么叫他人钱财,我们是你——”刘婆子气歪了嘴,跺脚道。   “我们母女被除籍了,和你们没一点关系。”孟茯苓冷冷打断刘婆子的话。   当初孟家为了彻底和她们母女断绝关系,就把她们除籍了。   刘婆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事说起来,确实是他们不占理。   “娘,她是吓唬咱们的,她敢报官才怪!不把银子要到手,没法跟朱氏交代啊!”孟夏仁见老娘有了退缩之意,有些着急了。   他一急之下,就把话大声说出来,孟茯苓听到朱氏的名字,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孟家人这么快就闹上门,朱氏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孟茯苓在心里又给朱氏记上一笔。   突然,李珊瑚指了茅草屋的方向,惊喊道:“茯苓,快看你爷爷!”   孟茯苓闻言,转头一看,见她爷爷孟大圆鬼鬼祟祟地往茅草屋靠近。   刚才把他给忽略了,他竟趁着众人不注意想潜入茅草屋,肯定是打算进屋搜银子。   “找死!”不等孟茯苓发话,葫芦就大步走向孟大圆。 ☆、第26章 没见过这么极品的人   孟大圆被发现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拔腿往茅草屋跑。   可他哪里跑得过葫芦?葫芦的脚步如生风般,一下子就跑到孟大圆身后,飞起一脚,将他踹趴下去。   “哎哟、哎哟、疼我了、我的腰要断了………”孟大圆疼得爬不起来,扶着腰,直嚎个不停。   “老头子!你怎样了?这挨千刀的畜生,不得好死哟!”刘婆子脸色大变,尖着嗓子叫骂起来。   孟春田和孟夏仁也急忙跑过去看,结果,孟春田要孟大圆扶起来,刘婆子不让,而是吵着要葫芦赔偿医药费。   孟夏仁不但没有扶孟大圆起来的意思,还一个劲地让他嚎大声些。   孟茯苓冷笑,这一家子真是极品,到这时侯,还不忘索要银子。   “死丫头,居然让野男人踹断了你爷爷的腰,你会遭天谴的!”刘婆子指着孟茯苓,大声咒骂。   “大哥,你看你的好女儿,让个野男人把爹的腰踹断了。”孟夏仁为人狡猾,自己不敢上去和葫芦硬碰硬,就拿话激孟春田。   果然,向来注重孝道的孟春田,立即冲到孟茯苓面前,怒喝道:“你这个不孝女,给我跪下!”   “大哥,让她把银子都拿出来给爹治伤!”孟夏仁嚷嚷道。   “跪下?我这双腿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是哪一类?”孟茯苓讽刺道,目光冷得发寒。   “我——”孟春田想说他是她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感觉到周围一道道充满不屑、鄙夷的目光,羞恼得高举手掌,就要往孟茯苓脸上扇打过去。   “茯苓,快让开!”薛氏惊呼道,正要扑过去,挡在孟茯苓面前。   葫芦的动作更快,快而准地擒住孟春田的手腕,稍加用力,就生生地把他的手腕掰断了。   “啊!”孟春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被葫芦摔到地上。   在场的人都被葫芦的狠劲惊住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葫芦就走向孟大圆。   “他的腰没断,既然你们都说我踹断他的腰,那么——”说着,葫芦抬起脚,作势要往孟大圆的腰踹下去。   刘婆子惊叫一声,就扑过去抱住葫芦的脚,扯开嗓门哭嚎着:“野男人要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孟夏仁见形势不妙,就想丢下家人,自己溜走,不知谁喊了一声‘别让他跑了’,引得所有工匠全涌上去,把孟家几人包围起来。   他们听了一耳朵,多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见不惯这么不要脸的人,看得憋了一肚子火。   再说,他们还得了孟茯苓的厚待,更是为她们母女抱不平,刚才一直没机会帮上忙,这会子可得出把力气才行。   纪班主性情爽直,又很欣赏孟茯苓,很想帮她出口气,便招呼手下工匠,要把孟家几人教训一顿。   工匠们见老大都发话了,哪里还按耐得住?全都抡起拳头,对这些个极品拳打脚踢。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啊,别打了、别——”   “救、救命啊——”   “…………………” ☆、第027章 一肚子坏水 【为钻石满百加更】   孟茯苓很想教训这些极品,没想到工匠们会出手帮她。   在他们动手之前,她就和薛氏退出人群了,听着一声声惨叫,她觉得很解气。   孟家几人来闹事时,就有村民闻讯前来看热闹。见他们被打,全都躲得老远,生怕被牵连,甚至还有人叫好。   由此可见,他们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   直到工匠们把他们丢到在外面的小道上,才有人跑去通知孟家其他人前来。   “茯苓,这样真的好吗?”薛氏平静下来后,有些不安了。   “娘,你觉得他们该不该打?”孟茯苓不答反问。   薛氏点头,他们的行为让她彻底寒了心,特别是孟春田想打女儿时,她真的气恨到极点。   “茯苓,都是娘不好,以前是娘太软弱,没能护住你。”薛氏想到自己以前只会一味的忍让,连女儿被卖到程家,她也无能为力,便觉得愧疚。   “娘,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只要记住,对这些极品,绝不能忍让,不然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虽不能一下子把薛氏心里那根刺完全拔除,但她今天敢怒责孟春田,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所以,孟茯苓还算欣慰。   这时,葫芦也走过来,说了句:“烂肉不割,照样会发臭!”   孟茯苓听着这话,倒觉得新鲜,便问:“那该如何割除?”   她心想,总不能把孟家人全灭了?   “整块割除,再撒把盐!”葫芦说道。   “你当是做菜啊?”还撒盐?孟茯苓气笑了,她觉得和葫芦真的没法沟通。   却不知,葫芦转身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优美的唇角也微微上扬。   ******   孟家   老两口受伤了,有女儿伺候着,孟夏仁也有媳妇儿端汤送药。   唯独孟春田一人孤零零地躺着,没人去管他的死活,刚回到家时,还被家人一通埋怨。   心凉之余,又想起薛氏和女儿的好来,可他又怨她们无情,怎么能放任外人打他?   “娘,那小贱人太猖狂了,居然连你和爹都敢打。”刘婆子的小女儿孟冬梅,忿忿道。   刘婆子疼得直呻吟,听到孟冬梅这么说,更是恨得不行,有力无气道:“这事没完,我不会让那对贱母女好过的。”   “要不,我们请里正做主?”孟冬梅提议道。   她虽是孟茯苓的小姑,却只比孟茯苓大一岁,从小就妒忌孟茯苓长得比她好看,便处处针对孟茯苓。   孟茯苓会被刘婆子卖到程家,也有她的功劳,如今见孟茯苓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找里正有个屁用?你没听村里人说他怕那野男人吗?”刘婆子扭过头,把口水吐到炕下。   孟冬梅皱眉,又提议:“不然报官?他们打人是犯法的。”   “哪里能报官?他们肯定会说是我们强抢钱财。”刘婆子摇头,不赞同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顿打总不能白挨吧?”孟冬梅不甘心道,她就是见不得孟茯苓好。   “不如小姑你去把那个野男人抢过来?不是说他很厉害,连里正都怕他吗?”这时,孟夏仁的媳妇儿走进来,出了个馊主意。 ☆、第28章 想着怎么抢男人   “抢过来?二嫂,你安的什么心?让我去抢一个要靠女人养的野男人?”孟冬梅怪叫道。   她向来心高气傲,又眼高手低,总想攀高枝、嫁个有钱人。嫌村里的男人穷,没一个看得上眼,所以到现在还没议亲。   “小姑,我怎么会害你?我是听说那男人长得特别俊。”韦氏急忙道。   “长得再俊,没钱有什么用?也是个吃软饭的穷光蛋!”孟冬梅撇嘴道。   “我是觉得奇怪,那么俊的男人怎么看得上孟茯苓那小贱人?”韦氏故作不平。   “呸!什么看得上、看不上?肯定是她勾引人的!”孟冬梅听了这话,非常恼火,更不想让孟茯苓好过。   想了一会,她才道:“我自己不能去抢,可以让别人去,程秀芳不也和小贱人有仇?”   “程秀芳长得太丑,那男人肯定看不上,小姑还是你——”韦氏巴不得孟冬梅到外头找男人,好早点滚出这个家。   “那章翡月总成吧?”孟冬梅不耐烦地打断韦氏的话。   要说长相最令孟冬梅妒忌的人是孟茯苓,其次就是章富贵的女儿章翡月。   所以,孟冬梅才会把章翡月推出来,想害她的名声也尽毁。   “我也觉得章翡月可行,她要是和那野男人有了首尾,里正就是再怕野男人,也不会放过他,那对贱母女也别想好过。”听了好一会的刘婆子,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说着,她就让孟冬梅靠近一些,低声道:“你去找章翡月,就说……………”   ******   不说刘婆子她们如何谋划,孟茯苓打算做一顿好菜,来感谢工匠们的仗义相助。   但缺少一些食材,她本要让葫芦陪她进城买,可薛氏不想她太劳累,怎么都不肯让她去。   最后她把需要的食材写在一张单子上,由薛氏和葫芦同去。   不成想,回来后,薛氏对葫芦的好感更是大增,连连在孟茯苓面前夸葫芦。说他车赶得好、力气也大,可以一次拿很多东西。   孟茯苓有些无语,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夸的,没把薛氏的话放在心上,就让李珊瑚她们帮忙准备饭食。   她想做个砂锅鸡,可惜这里没砂锅,就用陶锅代替。   把一整只处理好的鸡放进陶锅,鸡肚子里塞了蘑菇和野菜,鸡的表皮上还抹了五香酱和花椒粉,用大骨汤煨着。   搭配的猪肉块儿炖的比较早,烂乎乎油滋滋的,这鸡肉搁进去晚一些,这么一炖,味儿都进去鸡肉里头了,很是鲜美。   孟茯苓一边忙着手头上的活,一边教李珊瑚做榆钱羹。   榆钱是新摘的,还很鲜嫩,与苞谷面混在一起,放些盐、加水搅成糊状。等锅里的水烧开后,再倒入锅中,边倒边用筷子在锅里按一个方向搅动就成了,很容易做。   孟茯苓正要着手做其他菜,被她叫去村头豆腐坊买豆腐的闵香桃回来了。   她一放下豆腐,就凑到孟茯苓身边,神秘兮兮道:“茯苓姐,你猜我在豆腐坊见到谁了?” ☆、第29章 把谁砸伤了?   “你见到谁了?”孟茯苓顺着闵香桃的话问。   “我去的时候,章翡月买了豆腐刚要走,就被你小姑叫住了。”闵香桃说道。   难怪闵香桃觉得稀奇,要知道孟冬梅和章翡月向来水火不容,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   “她不是我小姑!”孟茯苓手下动作一顿,忍不住纠正道。   她还以为闵香桃是想说村里谁的八卦,没想到又是孟家人。   孟家那几个极品刚在她这里挨了一顿打,孟冬梅就找上与她不合的章翡月,她不相信会是巧合。   可孟茯苓怎么都想不到她们会把主意打到葫芦头上。   “就是,那种人不配当茯苓的小姑。”李珊瑚点头附和。   顿了一下,她又奇怪道:“不过,她们前不久才吵架,还差点打起来呢。”   孟茯苓心道,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古怪。   “可不是嘛!这回章翡月扳着脸,孟冬梅涎着笑脸不知说些什么。”闵香桃当时离得远,又不好走得太近。   听闵香桃这么一说,孟茯苓猜测也许孟冬梅要找章翡月合作什么,依章翡月的态度,应该还没答应。   闵香桃也是个聪明的,见孟茯苓突然沉默不语,便道:“茯苓姐,要不我去找章翡月探探口风?”   “不用了。”孟茯苓摇头,闵香桃如今在她这里帮忙,若去找章翡月,不是明摆着告诉章翡月、她在怀疑什么。   孟茯苓倒要看看她们想做什么,但奇怪的是,一连过了几日都平静无波。   期间,孟茯苓有让闵香桃帮忙留意孟家等人与章翡月的动静,得到的无非就是刘婆子他们在养伤、足不出户。   ******   这日,葫芦和几个工匠一起到山上挑选、砍伐制门窗、横梁用的木材。   薛氏去摘野菜,只有孟茯苓一个人留在家里。   她拿着一根沾了墨水的鹅毛代替毛笔,在纸上列出新房建成后,需要购置的物件。   突然,屋外有人在大喊茯苓嫂子,孟茯苓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工匠在喊她,也只有那些工匠以为她和葫芦是夫妻,才这么称呼她。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工匠慌慌张张地跑来,“茯苓嫂子,不好了!葫芦大哥砸伤人了。”   孟茯苓一听,吓了一大跳,特别是这工匠的慌张样,让她以为事态很严重,“是怎么回事?他把谁砸伤了?”   她边说,边往外面跑,刚往这边过来的李珊瑚见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茯苓,你慢点!别跑太快!”   “茯苓嫂子,你别急!被砸的是一个年轻女人,这会子已经送去看大夫了,应该没什么大碍。”那个工匠急忙道。   孟茯苓听到是一个年轻女人,顿时停下脚步。   她脑子转得很快,立即察觉出问题所在,葫芦他们在伐木,怎么会有年轻女人凑上去,还被葫芦砸了?   “你认得那女人是谁吗?”孟茯苓问道,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认识,长得挺好看的。”那工匠摇头道,他不是本村人,自然不认识那个女人。 ☆、第30章 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孟茯苓隐隐猜到被砸的女人是谁,只是不甚确定。   问清人是在村医那里,她就急忙赶过去,李珊瑚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的时候,看到靠在椅子上、脸色极为苍白的女人果然是章翡月时,孟茯苓哪里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孟冬梅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肯不计前嫌,给孟冬梅当枪使。   孟茯苓还道这几日她们怎么没动静,原来是把主意打到葫芦头上。   不知为什么,孟茯苓一想到葫芦被人觊觎,她就莫名的恼火,特别是见章翡月睁着泪眸、楚楚可怜地看着葫芦。   亏得葫芦如一座冰雕一样站得远远的,将她彻底无视了,见孟茯苓来了,才冷声道:“你伤的是手,眼睛为何抽搐?”   噗哧!孟茯苓忍不住笑了出来,葫芦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则要把人气得吐血。   而且,他是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威力更加大。   章翡月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葫芦就算了,可孟茯苓凭什么笑她?此时,她心里恨死了孟茯苓。   “相公,我听说你砸伤人了,在哪?”笑够了之后,孟茯苓才走上前,假装没看到章翡月。   相公?葫芦听到孟茯苓这么称呼他,头皮微微发麻,暗道这女人想玩什么花样?   顿了一下,葫芦生硬地应了一声,冷瞥了章翡月一眼,“我没砸到她!”   当时他砍下一棵树,树刚倒下,就突然窜出一个女人,她用手挡了树身一下,整个人就往一边倒。   若从远处看,她是像被树砸中了,可葫芦双目明利,看出是个假动作,只是她手上满是血,又怎么解释?   “葫芦大哥,你明明砸到了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不需要你赔偿的。”章翡月颤声道。   她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泪水不绝地涌出眼眶,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可惜,葫芦不是一般的男人,习惯了孟茯苓对他的凶悍,对这种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反感得很。   孟茯苓不知道章翡月也有如此‘娇弱’的一面,清咳几声,问道:“章翡月,你去山上做什么?我相公在砍树,你为什么凑上去?”   章翡月暗暗攥紧手,虚弱道:“我是去摘野菜的,听你小姑说那里的野菜长得特别好。我也没凑上去,只是经过那棵树下。”   她用没受伤的手往地上指去,地上果然放着一只装了野菜的竹篮。   看来是有备而来,孟茯苓还以为章翡月甘愿被孟冬梅利用,没想到她这时会把孟冬梅拖下水。   此时,众人都没发现角落的药柜轻颤了一下。   “茯苓嫂子,这竹篮是她的。”一个中年工匠突然道。   孟茯苓不由多看了这工匠一眼,问:“是你背她来的?”   “你怎么知道?确实是我背她来的。”中年工匠惊讶道,又连忙点头。   “猜的!”孟茯苓神色不显,随口道。   “茯苓,葫芦大哥砸伤了我,能不能——”章翡月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茯苓。   她正要提出自己的要求,葫芦就恼怒地打断,“我没砸到你!”   “你们当时有谁看到树砸到她了?”孟茯苓没理会他们,目光移向一同来的几个工匠。 ☆、第31章 这女人真不要脸   那几个工匠都摇头,当时都忙着干活,事情又发生得突然,哪里看得清楚?   偏偏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刚才那个中年工匠,“茯苓嫂子,我看到了。”   “别人忙着干活没看到,怎么就你看到了?难不成你干活的时候,喜欢东张西望?”言下之意是他偷懒了,孟茯苓勾唇笑道,笑意却不达眼。   “对啊,而且葫芦大哥不肯背这女的,你还主动背她。”其他工匠纷纷附和孟茯苓的话。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站在孟茯苓与葫芦这边,都很恼这个工匠。   “我、我也是碰巧看到。”中年工匠被众人说得满脸通红。   不等众人开口,他又有些羞赧道:“你们也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打光棍,看到漂亮姑娘,难免就热心了些。”   这下,众人都露出了然的表情,‘光棍’二字令孟茯苓眼睛一亮,心下有了主意,不再追究这工匠看到与否。   她似不经意般淡扫章翡月一眼,就是这一眼,令章翡月心提得老高。   葫芦不满地瞪着孟茯苓,这工匠的鬼话,她也信?   “葫芦大哥,都有人看到了,你不能不承认啊!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照顾我一会。”章翡月哭道。   李珊瑚看不下去了,“章翡月,你还要不要脸了?让别人的相公照顾你?”   其他人都露出鄙夷的眼神,就是!章翡月的装扮明显还未婚,却不知廉耻地要别人的相公照顾她。   连孟茯苓都没想到章翡月会这般豁出脸面,要知道古代女人都很注重名节,特别是这种山野乡村的。   “就算你真的受伤了,顶多赔你点银子,让你家人照顾你就好。”有人说道。   经这么一说,孟茯苓才想起章家一个人都没来。   “我爹娘送我哥到书院了,实在是家里无人。”章翡月急得眼泪又掉得更凶了,又似在拼命忍痛。   孟茯苓冷笑,敢情是专门挑了父母都不在家时行事,若章富贵在,她哪里敢这么做。   “她的手伤得很严重,得有人照顾才行。”看了半天热闹的村医,终于出声了。   “是吗?严不严重、需不需要人照顾,得看过才知道。”孟茯苓语带讥诮,说话间,她捕捉到章翡月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你什么意思?我是大夫,她的伤势怎样,我说得算!”村医老眼一瞪,气呼呼道。   孟茯苓刚要开口,沉默许久的葫芦,抬手一挡,不容置疑道:“你们都回去,我留下来。”   “你真的要留下来照顾她?”孟茯苓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便莫名地恼火。   “是!”葫芦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怎么可以这样?”李珊瑚气极,为孟茯苓抱不平。   “随便你!”孟茯苓狠瞪了葫芦一眼,就拉着李珊瑚就离开。   孟茯苓都走了,工匠们也跟着走,临走前都出声斥责葫芦。   面对众人的不理解,葫芦没有出声辩解,等人都走光了,他才走向章翡月。   此时的章翡月欣喜若狂,她就知道以她的美貌,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这不,葫芦为了留下来照顾她,不惜惹怒孟茯苓。   “葫芦大哥,我——”她刚缓过高兴劲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的举动骇得面无人色。 ☆、第32章 直接动手更省事   葫芦一脚踹倒章翡月身下的椅子,又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对着她受伤的手狠狠刺了过去!   “啊——”章翡月摔倒在地上,眼见锋利的剪刀直逼而来,吓得惊声尖叫。   但葫芦刺的不是她的手,是把包裹住她伤处的白棉布划开,露出她根本就没一点受伤迹象的手。   “血从哪里来的?”葫芦寒着脸,问道。   “葫芦大哥、你听我说——”章翡月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浑身直哆嗦。   惧于葫芦凌厉的眼神,只得把解释的话咽回肚子,老实交代:“我事先在手上绑了一只血袋子。”   这种血袋子很薄,能防水、又易破。章翡月倒地后,立即捏破血袋子,佯装受伤。   她被送到村医这里,村医以女子名节为由,扯了布帘子挡住,不让葫芦他们看到包扎的经过。   用一只血袋子就想诬赖他?葫芦越听脸越黑,“你喜欢受伤,我就成全你!”   说完,他手中的剪刀再度落下,这次是扎破章翡月‘受伤’的手,血顿时流如注。   章翡月痛得大哭不止,除了狼狈,哪里还有半点美感?   她怎么都想不到葫芦会这么狠,连女人都动手。   之前孟冬梅让她勾引葫芦,她认为孟冬梅是想害她名声扫地,自然不肯。   但她还是忍不住跑到孟茯苓家的茅草屋附近,偷窥葫芦。   初见到葫芦时,她惊为天人,他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春心萌动的她,终于答应了孟冬梅,两人一起到村医这里,买通了村医。   “不关我的事!”村医怕祸及自身,赶紧撇清干系,心道这男人果然可怕,难怪连里正都怕他。   “血、血袋子是他给我的,主意是孟冬梅出的。”章翡月见村医急着撇清,一气之下,就把他给供出来,连孟冬梅都没落下。   “找死!”葫芦提起村医的衣领,将他摔到墙上去。   村医的身体从墙上滑落时,脸先着地,牙齿磕到地面,生生磕掉了两颗门牙,“揪、明啊!”   缺了门牙的村医说话含糊不清,似漏风了一样。   “你再说一遍,我有没有砸到你?”葫芦居高临下地瞪视着章翡月。   “没、没有!”章翡颤着声,把头摇得如拔浪鼓。   “我伤了你们?”葫芦又问,明显是在威胁他们。   这次,章翡月和村医同时摇头,他们怕葫芦报复,哪里敢说出去?   “记住!别让我听到半点闲言碎语!”抛下这句威胁之后,葫芦才大步离开。   他会这么做,无非是嫌之前孟茯苓的处理进度太慢,像他这样多直接?多省事?   当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方便动手,才让他们先走。   至于该不该对女人动手,那得看什么女人了。再说,他下手有分寸,力道控制得很好。   葫芦不知道的是,章翡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都痴了。   哪怕她刚才还处于极度恐惧当中,但她还是觉得这样的男人有魄力。   葫芦走远后,自药柜后面现出一人,她怒气冲冲地扑向章翡月,“章翡月,你居然把我给供出来!” ☆、第33章 打得好激烈   章翡月还捂住受伤的手坐在地上,被突然冲过来的孟冬梅撞翻了。   她尖叫着吼道:“孟冬梅,你不是说他一定会被我迷住吗?为什么他会识破,还对我动手?”   与其说她被孟冬梅利用,倒不如说她们是互相利用。   孟冬梅是不安好心,但她需要孟冬梅帮忙出主意,若是出问题,就把孟冬梅拖下水,这样谁都讨不了好。   “谁知道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不对,肯定是你不够卖力!可你不该把我供出来!”孟冬梅气极了。   刚才葫芦的狠劲,她透过药柜的缝隙看得一清二楚,还生怕自己被发现,也跟着挨打。   章翡月倒好,把她供出来了,万一葫芦找她算账怎么办?她大哥还是孟茯苓的亲爹呢,他的手还不是被葫芦生生折断了?   孟冬梅越想越怕、越想越气,最后干脆骑在章翡月身上,抡起拳头往她身上招呼。   “啊、孟冬梅,你住手!你这个疯女人!”章翡月惊叫连连,极力反抗。   按理说她的手受伤、又被压在下面,应该处于弱势,不过,她胜在力气比孟冬梅大上一些。   如此一来,两人撕打在一起,你揪我头发去撞地面、我掐你的肉,倒是难分难解。   而村医缺了门牙,疼得厉害,这会看到两个女人在他屋里打架,把他的家什撞得东倒西歪,陶器、药罐之类的物件则被摔得破碎。   他心疼得直滴血,咧着满是血沫子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哭嚎着,“憋搭、憋搭了…………”   打得正激烈的两个女人哪里听得进村医的鬼嚎?他扑过去阻止,还误打到他。   村医阻止不成,不知挨了谁一拳,青了一只眼,更不知是谁把他的脸挠花了。   最后,村医真是气疯了,失去理智地加入战局,和两个女人打成一团。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把左邻右舍给引过来了,看到二女一男缠打在一起,都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这、难道是二女争一男不成,就打起来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威力可想而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村里人人都知道孟冬梅和章翡月两个黄花闺女,为了争夺村医这个年过半百的老鳏夫,而大打出手。   ******   村医那里闹开锅了,葫芦回到茅草屋也不好过,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看。   还没见到孟茯苓的面,就被薛氏堵在门口,“葫芦,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里正的女儿了?”   她摘野菜回来,孟茯苓和李珊瑚刚好也回来了,见孟茯苓脸色很难看,她不敢多问,就把李珊瑚叫到一边。   李珊瑚心直口快,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薛氏,她和薛氏都以为葫芦看上章翡月。   毕竟孟茯苓的情况摆在那里,章翡月却还未婚,长得也不错,不怪她们会多想。   “没有!”葫芦这会倒觉得憋屈了,都当他眼瞎了?   “没有?那你留在那里做什么?葫芦啊,现在谁都知道你是茯苓的相公,你可不能做出让她没脸的事——”   孟茯苓从屋里走出来,打断薛氏的话,“娘,你别说了!” ☆、第34章 葫芦的小心机   孟茯苓说完,也没理会葫芦,就绕过他,走到灶台前。   一开始,她确实很生气,因为她相信葫芦没砸到章翡月,也极力帮他澄清,他却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回来的时候,却想通了,以葫芦的性格,和他对章翡月的态度,怎么可能真的愿意照顾她?   孟茯苓也觉得自己可笑,葫芦又不是她的谁,她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我用了更省事的方法。”葫芦不想当着薛氏的面说他对女人动手,便简单道。   薛氏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对,不好再问。   “嗯!”孟茯苓淡淡点头,便招呼李珊瑚她们过来做饭。   孟茯苓的反应让葫芦感到气闷,就‘嗯’?再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眼睁睁地看她忙乎起来,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吃完饭,她正要进城订制桌椅等家什,闵成礼就来了。   这段时间,闵成礼来得比较勤,不是借口找纪班主聊天、就是凑巧路过。   现在见孟茯苓要进城,便说他刚好认识一个木匠,手艺特别好,自告奋勇地要帮她赶车。   “我正想找人帮忙赶车呢!”孟茯苓欣然同意,假装没看到葫芦的黑脸。   她不是有意要冷着葫芦,而是她发现自己对葫芦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可葫芦来历不明,他出现时穿着夜行衣,所受的又多是剑伤,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她向来理智,心知他不是她招惹得起的,在他离开之前,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   “茯苓,让葫芦跟你去吧?别麻烦成礼了。”薛氏看了葫芦一眼说道,她想明白了,还是相信葫芦不会看上章翡月。   “不用!”孟茯苓摇头,说完就径自上了马车。   岂知,葫芦闷不吭声的,也跟着钻进车厢里。   孟茯苓本想赶葫芦下车,见他坐得跟大爷似的,就没去理他。   结果,马车刚出了村子,葫芦就喊停,对闵成礼道:“她的图纸落在家里了,你去帮她拿,我们在这里等你。”   他这么一说,孟茯苓才想起她确实忘了拿图纸,她画了一些比较现代化的桌椅,准备让木匠照着做。   她画的时候,葫芦也在场,没想到他竟细心地发现她没拿。   殊不知,图纸就揣在葫芦怀里,他冷眼看着闵成礼一脸为难。   “是什么图纸?要不,把马车赶回去拿?”离孟茯苓家有段距离了,闵成礼实在不愿走路回去。   “若你走不动路,就赶车回去!”葫芦面无表情道。   出口的话却让闵成礼呕血,什么叫他走不动路?他不想孟茯苓以为他懒得连路都走不动,只好下车,走路回去帮她拿图纸。   “你没事激他做什么?”等闵成礼走了,孟茯苓才问。   “看他不顺眼!”葫芦抛下这句话,就直接赶了马车继续上路。   “你!”孟茯苓有些无语了,哪里还看不出他是故意丢下闵成礼的。   她想不通闵成礼是怎么得罪他了,罢了!回去再跟闵成礼赔个不是。   “我的图纸被你拿了?”孟茯苓本来不想理他的,经这么一出,就不得不和他说话了。 ☆、第35章 挡路的是什么鬼   车外的葫芦应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画得很丑!”   哪里丑了?孟茯苓怀疑他的审美观有问题。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进了城,他把车赶到一家木匠铺门口   孟茯苓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家木匠铺?”   “上次和伯母来过。”葫芦率先走进铺里。   孟茯苓跟着进去,才知道他上次和薛氏在这里定制了一只婴儿的摇篮和小浴桶。   这些日子她忙着赚钱、和盖房子等事宜,又想着月份还小,婴儿用的东西等有空再备也不迟。   薛氏却一直惦记着,前两天还看到她在做小孩儿的衣裳鞋帽,孟茯苓想着,心里似有一道暖流涌过般。   把图纸给了木匠,确定木匠做得出,便商定所有物件都做好,连同摇篮和小浴桶,由木匠送货上门。   两人又去了一趟食为天酒楼,孟茯苓这次来是要见酒楼的东家,托他帮忙买莲子种。   结果,扑了空,东家不在酒楼里,只好托冯掌柜转告一声。   “他肯定不想见你!”出了酒楼,葫芦来了这么一句。   “你能不说话吗?”孟茯苓白了他一眼,每次和他说话,她都有种无力感。   葫芦默了一会,又补了一刀:“应该是怕你种不成莲藕,却赖种子不好。”   孟茯苓气笑了,既然他这么不看好种藕的事,她更要种出来。   此时,两人都没发现有个人跟在他们马车后面跑。   尽管葫芦顾忌孟茯苓的身子,把马车驾得很慢,也改不了路途远的事实。   那人靠着两条腿跑路,累得气喘吁吁,又不敢停下来歇口气,怕把人跟丢了。   马车抵达村子时,天色有些暗了,突然从刻着村名的石牌后面,跑出一个人,挡住马车的去路。   “葫芦大哥!”挡路的人竟然是章翡月。   当时她和孟冬梅被劝架的村民拉开,被送回各自的家。   本来女人之间打架,顶多就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最严重的是挠花了脸,总之,绝不会导致行动不便。   所以,章翡月一人在家,孤零零的,越想越委屈,便待不住,又出了家门。   巧的是,她远远就看到葫芦赶了马车离开村子的一幕,神差鬼使地守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是孟冬梅那句‘你连怀了野种的丧门星都不如’,让她觉得不甘心。   “滚!”葫芦见到鼻青脸肿的章翡月,脸色一沉,冷喝道。   “这天还没黑,就活见鬼了!”孟茯苓听到动静,掀开车帘子,看到章翡月的鬼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茯苓的话刺激到了章翡月,死瞪着她,“孟茯苓,你说谁是鬼?”   “谁承认,就说谁!”孟茯苓讽笑道。   中午做饭时盐不够用,秦寡妇就回她家拿了一些过来,这一来一回,就听到村民在议论章翡月和孟冬梅大打出手的事。   解气的同时,又觉得可笑!这会见到章翡月,孟茯苓心道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想着勾引葫芦?   章翡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葫芦。   她刚想说些什么,葫芦就扯着缰绳,把马头调了个方向,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一疼,就撒开蹄子狂奔,章翡月惊得差点魂飞魄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真的吓傻了,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   直到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出现在她前面,“姑娘,我可以帮你!” ☆、第36章 还真把人当瞎子了   章翡月不知道给她药的男人是谁,却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决定按他的意思去做。   但几天过去了,都没机会接近葫芦,更别提下药了。   因为她和孟冬梅打架造成的谣言,令她爹娘觉得丢人,怕她影响她哥以后的仕途,就开始托问媒婆,打算将她嫁出去。   可她见过葫芦后,一般的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事情办成了。   今晚,她躲在连大辉家的苞谷地里,注意着茅草屋那边的动静。   突然,不知谁在她身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啊、唔唔——”章翡月吓得要死,刚惊喊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那人转到她面前,低声道。   章翡月一看,竟是那个叫熊大伟的工匠。   那天她要上山之前,见熊大伟落了单,只用了十个铜板,他就答应做伪证。   熊大伟松开她的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章翡月怕熊大伟喊人,又想他是这里的工匠,要接近葫芦不难。   便把身上唯一值钱的银簪子拔下来给他,“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   孟茯苓为防有人来破坏未盖成的新房,就让纪班主在新房旁边搭了草棚子,由工匠们轮流守夜。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纪班主突然要熊大伟固定守夜。   熊大伟今晚肚子不舒服,一直拉个不停,没想到会在苞谷地遇到章翡月,还得了一根银簪子,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刚掀开围在草棚子四周、用来当风沙的草帘,就觉得脖子一凉。   他低头一看,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而草棚里多了几个人,整个人都吓懵了,明明刚拉完,这会又隔着裤子泄出污物。   “这么高兴,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孟茯苓嫌恶地退后几步,半掩着口鼻道。   “茯苓嫂子、班、班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熊大伟吓得牙齿直打颤,又不敢动弹。   “把她给你的东西交出来!”纪班主横眉怒目,上去一脚,就把熊大伟踹倒在地上。   亏得他倒地的同时,葫芦把刀移开,不然非把他的脖子给削了不可。   “什么、什么东西?”熊大伟心虚极了,要是让葫芦知道他准备下药的事,他就惨了。   “你以为我们没看到章翡月给你东西?”孟茯苓冷笑道。   熊大伟今晚吃的东西被下了泻药,他去苞谷地拉稀的时候,她和葫芦、还有纪班主,就进了草棚子。   草棚子离苞谷地不远,可以透过草帘的接缝,看到外面的情况。   因为夜色的关系,他们都没看清章翡月拿了什么东西给熊大伟。   “你、你们知道她会来?”熊大伟后知后觉道,也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   “她天天在这附近转,还真把人当成瞎子。”孟茯苓觉得可笑,章翡月还以为没人发现她。   孟茯苓觉得章翡月行迹可疑,就让葫芦暗中观察了她几天,确定她每晚都在同一个时辰来,便找了纪班主,让他安排熊大伟守夜。   “少废话!”葫芦不耐烦了,直接搜熊大伟的身。 ☆、第37章 下三滥的手段   葫芦从熊大伟身上搜出一包药粉和一根银簪,他看到药粉的颜色,俊脸顿时阴得骇人,“她让你对谁下药?”   “当然是对你了!”孟茯苓哧笑道,不用想也知道章翡月肯定是对葫芦下媚药。   纪班主也点头,“想不到一个未婚女子,竟使得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算是开眼界了。”   “是剧毒!不是媚药!”葫芦把银簪探入药粉里,再拿出来,银簪已变黑。   “难不成她得不到你,就要毒死你?”纪班主惊道。   孟茯苓却不这么认为,愤懑道:“八成是要毒死我,不过她怎么有毒药?”   据她所知,凡是带毒的药,官府都有明文禁令,各药铺皆不能售卖。要拿到普通的毒药都不是易事,更何况是剧毒。   章翡月这剧毒来得蹊跷,她应该也没胆下毒才对,孟茯苓越想越觉得章翡月是被人利用了。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不知道,她明明说是媚药,好和葫芦生、生米煮成熟饭。”熊大伟听到是剧毒,脸色更加惨白,心里把章翡月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   这下不用多说了,孟茯苓全明白了,肯定是葫芦的仇家找来了,可为什么不直接杀上门?   碍于纪班主在场,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葫芦一眼。   “葫芦兄弟,你怎么知道是剧毒?”纪班主不解道。   这个问题倒提醒了孟茯苓,葫芦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能单看药粉的颜色,就能分辨出是剧毒?   “直觉!”葫芦摇头,一开始见药粉的颜色有些发黑,他便觉得有毒,用银簪探过后,自然就知道是剧毒。   孟茯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便没有多问,看向熊大伟,“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啊?四、四十、二。”熊大伟懵了,他以为会严惩他,问他的年纪做什么?   “都四十二岁了,还打光棍呢!想不想讨个媳妇儿?”孟茯苓笑容可掬道。   熊大伟不明白孟茯苓怎么突然变得热忱起来,还是下意识地点头。   “纪班主,你不介意把他交给我处置吧?”孟茯苓又问纪班主。   “随便你处置,是我没把底下的人管好,差点害了葫芦兄弟。”纪班主歉疚道。   ******   翌日,孟茯苓与往常无异,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毫不知情的薛氏念叨着昨夜好像听到什么声响,孟茯苓笑而不语。   葫芦提着大刀到屋后砍柴,好像跟柴有仇似的,砍得嘣嘣作响。   孟茯苓跟过去,看了有一会,才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吃饭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个利用章翡月的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有什么想法,可话一到口,就变了。   “我不会连累你们!”葫芦动作一顿,突然道。   孟茯苓有些被看破想法的窘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许久,她才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葫芦这才抬头,看着她,“我不走!也不会连累你和伯母,你害我失忆,就要负责到底!” ☆、第38章 怎样?滋味如何?   “负责到底?要是你一辈子都没恢复记忆呢?”要赖她一辈子不成?孟茯苓气笑了。   果然,葫芦一本正经道:“那你养我一辈子!”   “你还要不要脸了?好意思要女人养你一辈子?”孟茯苓都替他臊得慌,亏他说得出口。   “要不要脸,因人而论!”言下之意,对她尽可以不要脸。   “葫芦,我是说正经的,你该知道你绝非普通人,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乡野小村里。”孟茯苓抚额,深觉无力。   葫芦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变得怪异,直到薛氏喊他们吃饭。   吃完饭,葫芦就拿了刀,一个人在角落磨着。   孟茯苓听着嚯嚯地磨刀声,竟心生寒意。   ******   一般晚饭后,泥瓦班子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会回家。   今天,孟茯苓借口身体不适,让薛氏坐纪班主的马车,去城里拿些安胎药。   薛氏自然不疑有它,也没去想怎么不叫葫芦陪她去。   支走了薛氏,孟茯苓没了后顾之忧,只等着看好戏。   而章翡月得了熊大伟的通知,知道葫芦服了药,此时药效发作,正泡在溪里散火。   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就欣喜若狂地往小溪赶去。   “葫芦大哥!”刚到溪边,男人精壮的背就映入她眼界。   她的心跳飞快,急忙脱下衣裙,走到溪里,就抱住男人的腰,身子紧贴在他后背。   章翡月听到男人急促的喘息,有种莫名的兴奋,忍不住把手伸到他那儿,只觉得烫得惊人。   这时,男人哪里忍得住,急转过身,迅速把她推到岸边,没有任何准备,就直接闯进……   一下子,章翡月大脑空白了,这种事根本没经历过,就这么干巴巴地被撑开,令她疼得死去活来。   男人非常粗鲁,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头里,她觉得不对劲了,他的嘴巴怎么这么臭?   直到男人抬起头,借着朦胧的月色,她终于看清这男人的真面目,居然是熊大伟!   怎么会这样?章翡月吓懵了,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啊——”她惊声大叫,声音却被熊大伟撞得破碎。   啪啪啪!   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掌声,她扭过头一看,竟是孟茯苓和葫芦。   “你、你,孟茯苓、你害我、啊!”章翡月厉吼着,死死瞪着孟茯苓。   孟茯苓讽刺道:“怎样?滋味如何?”   同是女人,若没有深仇大恨,孟茯苓也不可能对章翡月这么狠。   孟茯苓这么对章翡月,也不全是为了葫芦。   而是原主的死与章翡月有一定的关系,当时村里人到处传原主怀上野-种,她还没有寻死的念头。   是被章翡月刺激的,原来原主以前喜欢过章翡月的大哥。   章翡月觉得像原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喜欢她大哥,便上门辱骂她。   骂得很难听,原主受到刺激才寻死。孟茯苓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偏偏这段记忆除外。   直到章翡月把主意打到葫芦头上,这段被封锁的记忆,才逐渐解开。   “孟茯苓、你、你不得好死!”章翡月又哭又吼,死命地推打着熊大伟。 ☆、第39章 贱人身败名裂   “章翡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孟茯苓冷眼看着章翡月的丑态。   “孟、孟茯苓,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你的——”章翡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吼到最后,破碎的声音越来越低弱。   葫芦沉着脸,目露嫌恶,“药是谁给你的?”   “你和、和孟茯苓这么对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章翡月现在同样恨死葫芦了,自然不肯说。   孟茯苓冷笑道:“不肯说是吗?那好,我就把全村的人都喊来!”   “你、你敢?”章翡月呲目欲裂,要是被全村的人看到这一幕,那她别想做人了。   “你看我敢不敢!”孟茯苓说着,便作势要喊人。   “不!不要、我说、我说,我不认识他——”章翡月慌得不行,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   “不认识?”孟茯苓勾唇,顿了一下,又道:“熊大伟,卖力点!等你们成亲,我会送上一份大礼!”   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本来就饥得要命,听了孟茯苓许诺的大礼,更加卖力了。   “我、真的不认、认识他,他说事成之、之后,就到村口学、学三声鸟叫。”章翡月被弄得恨不得立即死去,不敢有半句虚言。   葫芦听后,眉头皱得更紧,对孟茯苓道:“走了!”   章翡月见他们要走了,嘶声哭求着,“快、让他停下,我受不了、了………”   “自作自受!”孟茯苓抛下这句话,就和葫芦离开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就有村民‘无意’路过,听到动静,发现赤身纠缠的两人,大喊之下,引来更多村民前来围观。   章翡月彻底身败名裂了,骂名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孟茯苓,毕竟是‘做’到一半,被人撞破。   ******   不提章翡月怎样,葫芦和孟茯苓回到茅草屋,他拿了刀,便往村口而去。   到了村口,他躲在暗处,学了三声鸟叫。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黑衣男子出现,他先是向四周扫望了一下,没发现章翡月的身影,心觉不妙。   他正要离开,葫芦就提刀一跃而出,刀身直劈向他。   “你没死?”这人见到葫芦,如同见了鬼一般,急急退开。   葫芦没应声,一刀落空,又横砍出一刀,虽然忘了该如何使用内力,但武功招式却似刻在骨子里一样,刀一提,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   这人好像没内力,拳脚功夫更不如葫芦,没多久,身上就多了数道伤口、渐渐无力反抗。   “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葫芦一脚将对方踢得撞上石牌,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葫芦认为这人的身手不怎样,还需要利用章翡月对他下毒,自然不可能是把他打得重伤的人。   “你杀、杀了我吧!”这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事情交给一个村姑。   “不说?”葫芦声音愈冷,一刀捅进这人的肩头,慢慢转动着刀身、搅得血肉模糊、血狂涌不止。   “啊!我、我说——”这人本是咬牙死忍,但这种刀子搅肉的感觉,令他生不如死。 ☆、第40章 听不懂就赶紧滚蛋   葫芦从这人话中,知道原来刺杀他的杀手不止一批。   与这人同一批的杀手都死了,唯独这人命大没死,内力却全失。   因任务失败,不敢回去复命,便留在这岐山县内,那天刚好看到他和孟茯苓从食为天酒楼出来,就一路跟着。   让章翡月下毒无非是这人没了内力,又顾忌他武功太高。   “你主子是谁?”这人说了这么多,都没说出主谋,令葫芦耐心渐失,加重手中力道。   “啊——”这人惨叫一声后,就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扬向葫芦的门面。   葫芦抬手挥挡,持刀的手一转,刀身从这人的肩头、斜劈过脖子,令其当场毙命、鲜血四溅。   看着染血的刀,葫芦有些郁闷,他没控制好力道,竟把人砍死了。   其实葫芦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份,可若让这人知道他失忆,肯定不会说实话,便打算先问出主谋,哪知事情会弄成这样?   不过,葫芦倒从这人身上搜出一封还未寄出的信函,上面只写着:祁煊已死,不日回京复命!   葫芦一看,便知这人是打算杀了他,再把信寄出的。   这短短一行字,却让葫芦知道自己的名字叫祁煊,刺杀他的主谋身在京都城。   他把信看完,便撕毁,正准备处理尸体时,眼角余光扫见站在不远处的孟茯苓。   “看来毁尸灭迹这种事,你做得很顺手。”孟茯苓语气平平道。   她相信葫芦能把事情处理好,可又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尽管她面上表现得很镇定,内心却掠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忘不了葫芦手起刀落间,就把人砍死的血腥画面。他的动作非常熟练,而且还面不改色。   孟茯苓觉得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太危险了,哪怕他不会伤害她和薛氏。但随时都可能有仇家找上门,肯定会祸及到她们、甚至其他无辜的人。   “你回去!”葫芦没有回答,只是让她回去。   “葫芦,你走吧!”孟茯苓动了动唇,终究还是说出赶人的话。   葫芦默不作声,把现场的血迹处理后,就将尸体拖到离村口不远的山上,挖坑掩埋,下山时,孟茯苓已经不在了。   他回到茅草屋,孟茯苓正在收拾他的衣服,一看便知,她真的要赶他走。   “我不走!”葫芦恼了,用力把刀插在地上。   孟茯苓吓了一跳,狠瞪他一眼,“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谁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葫芦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没问那人?你不是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函,总该有提到吧?”孟茯苓质疑道。   “没有!”葫芦摇头,他觉得把信毁了是明智之举。   “不管怎样,你都得走!不然你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孟茯苓气极,连定时炸弹都说出来了。   “什么蛋?”葫芦皱眉,暗想这女人莫不是吓傻了?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孟茯苓懊恼自己口误,只得推赶他:“听不懂就赶紧滚蛋——”   话没说完,就被葫芦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你是说这个?”葫芦捉住她的手,往那个位置按去……… ☆、第41章 把狗都牵来了   自那天起,孟茯苓就没给过葫芦好脸色,他居然捉着她的手往他那里按去。   当时她真的懵了,幸好并没有真的按下去,只停留在上面。   总之,她被戏弄了!明明是要赶他走,却被他用这种下流的举动给阻断了。   “茯苓、茯苓!”薛氏连喊了几声,孟茯苓都没反应。   最后,薛氏只得走到孟茯苓面前,才让她回魂,“娘,你叫我?”   “我都叫你好几遍了,你就顾着看葫芦。”薛氏以为孟茯苓在看葫芦和工匠一起把新家具抬进新房。   “我没看他。”孟茯苓很无奈,她明明在想种藕的事。   她娘不知被葫芦灌了什么迷魂汤,时不时就在她耳边念叨,说葫芦这好、葫芦那好。   “纪班主在藕田那里,等你过去呢。”薛氏笑道。   孟茯苓见薛氏一副了然的样子,头疼不已,却不好多说,便去找纪班主了。   她打算搬了新居后,把藕田也挖了,纪班主这会是要找她商量挖藕田的事。   “到时在藕田四周建一圈木栅栏,那里再造个木门…………”孟茯苓说着,又指了开木门的位置。   “你想的真周到,这样就能防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纪班主赞许道。   商量好挖藕田的细节,两人聊着,便聊到熊大伟的事。   章翡月和熊大伟的事儿被撞破,当然只能嫁给他了。   章富贵也真是气坏了,一点嫁妆都不给她,就匆匆地把她赶出门子,弄得如同给人作妾般。   那熊大伟的脸皮也真够厚,还好意思托纪班主向孟茯苓讨要一份大礼,说是她答应过的。   “甭管他,没教训他都不错了。”纪班主忿忿道。   孟茯苓笑了笑,倒没说什么,那晚她不过随口一说,对熊大伟这种人没必要讲信用。   ******   按照习俗,搬新居是要请暖房宴,但村里也只有闵成礼兄妹、连大辉夫妻和孟茯苓母女走得近。   还有那秦寡妇被雇来做饭,小赚了一笔之后,没事也会上门走动。   孟茯苓便请了这几家,还有泥瓦班子这些工匠们。   这一天,开了三桌,这桌子是她专门定制的,类似于现代那种可折叠餐桌,一桌可以坐十个人。   本来受邀的这些人坐三桌绰绰有余,不成想,李珊瑚公婆拖了一大家子,硬是要跟儿子儿媳一起来吃宴。   如果单是这样也没什么,但是把家里看门的大黄狗也牵来,对着人就乱吠,这算什么事儿?   谁都知道连大辉的弟弟连大金,不务正业,又喜欢小偷小摸,老娘周婆子也爱占人便宜。   这不,母子俩一来就在屋里乱转,东摸摸、西瞅瞅,恨不得眼睛长了钩子,把东西都钩到自己家里去。   “茯苓,对不起。”李珊瑚红着眼,一个劲地向孟茯苓道歉。   “不关你的事。”孟茯苓深知李珊瑚的处境,又怎么可能怪她。   话刚说完,周婆子就走到她面前,拿眼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便啧啧道:“茯苓啊,你现在能耐了,连房子都盖了,可见赚了不少。” ☆、第42章 都是些没脸没皮的   周婆子贪婪的眼神,令孟茯苓恶心的想作呕,冷笑道:“我赚了多少,关你什么事?”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乡里乡亲的,关心一下有啥?”周婆子说着,还想伸手去摸孟茯苓。   孟茯苓侧开身子,躲开周婆子黑乎乎的脏手。   周婆子讪笑着缩回手,“咋这么小气?我就是想摸摸你这衣裳是啥料子做的,怪好看的。”   “娘,快来吃!太好吃了!”那边,连大金已经扑到刚上桌的食物前,直接用手抓菜吃。   周婆子一看,也不废话了,急忙扑过去,他们带来的还有连老头大哥一家子。这会儿,占了一张桌子,全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只顾着埋头猛吃。   “茯苓,俺、俺——”连大辉搓着大手,呐呐的不知该说啥,两口子都臊得想挖个地洞钻起来。   这暖房宴准备的菜色很丰富,孟茯苓一个人做的话,得累得半死,因此纪班主和几个成了家的工匠,就把自己的婆娘叫来帮忙。   这会子,几个妇人正把菜陆陆续续端上桌,端到连家那一桌,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就来请示孟茯苓。   孟茯苓让她们停止上那桌的菜,葫芦走到她身边,提议道:“不喜,尽可以扔出去!”   孟茯苓是挺赞同的,原本还顾忌连大辉夫妻,不想把场面弄得太僵,当做喂狗得了。   可这些人太不要脸了,没看那些工匠们脸都黑了,哪里还有心情吃?   “好,把——”孟茯苓刚要说把他们赶出去,就从外面闯进来几个人。   竟是孟家那些极品,除了伤得最重的孟大圆和孟夏仁没来,其他人全来了。   刘婆子还拄着一根木棍当拐杖呢,看到连家人吃得满嘴流油,气得半死:“败家的死丫头!暖房酒不请自家人,尽让这些没脸没皮的家伙白吃白喝。”   孟家其他人也心疼得好像在他们心口捅刀子似的,因为出门之前,刘婆子放话了,让他们敞开肚皮尽情吃,孟茯苓的东西就是他们家的。   “刘婆子,你说谁没脸没皮了?”周婆子一听,把碗重重地往地上摔,老眼瞪都快突出来了。   “老娘说的就是你们!一家子都这么不要脸,白吃个烂嘴子!”在刘婆子看来,连家人就是在抢她家的吃食。   “死老太婆,你嚷啥?俺们又不是吃你的、喝你的。”连大金吃得正欢,就被人打断了,也是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准备揍刘婆子。   孟茯苓当做看一出狗咬狗的戏码,没有出声阻止。   可有人偏不让她好过,这人自然是孟冬梅。   “娘,先把正事办了,再和他们算账。”孟冬梅拉了拉刘婆子的衣袖,大声道,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事?孟茯苓蹙眉,才知道这家极品不是单纯地来吃白食的,可他们能有什么正事?   “春田,你去说。”刘婆子也觉得先办‘正事’要紧,就把孟春田推出去。   孟春田如今还吊着受伤的手,被刘婆子这么一推,只得硬这头皮走到薛氏面前,双膝一曲,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你想干什么?”薛氏被孟春田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 ☆、第43章 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青莲,我给你赔不是,之前是我做得不厚道,你就别生我的气。”孟春田低着头,不情不愿道。   “赔不是?我可受不起!”薛氏走开几步,不愿受他的跪拜。   孟茯苓猜到孟家人的意图,便道:“娘,既然他诚心悔过,你就受他这一拜。”   “茯苓,你?”薛氏错愕不已,愣愣地看着孟茯苓。   刘婆子连忙道:“就是!夫妻哪里来的隔夜仇,春田也知错了,青莲你就原谅他。你们母女过日子,总不能没个男人主事儿,就让春田搬来和你们一起住。”   孟茯苓眸色一凛,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敢情是见她们住上新房眼热。   若真的让孟春田住进来,说不定转眼就把她们母女赶出来,直接占了房子。   孟家人确实是打着这个主意,才让孟春田跪求薛氏的原谅,认为薛氏性子软,好拿捏。   孟茯苓唇畔绽出一抹讽笑,“不用了,没有孟春田,我们会过得更好。”   “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大人的事,你插什么嘴?没规矩的东西!”刘婆子觉得孟茯苓碍眼极了,举着木棍就要打她。   葫芦沉着脸上前,握住木棍,用力一推,直接把刘婆子推倒。   刘婆子倒地后,哎哟一声,便闭眼晕了过去。   韦氏见状,扑到刘婆子身边,嚎声大哭:“娘、娘,您怎么了?您别死啊!”   刚才那么一下,真的把刘婆子摔痛了,可她还得忍痛装晕,这会,韦氏却来哭丧,气得她差点跳起来扫韦氏一耳刮子。   “娘,你快醒醒啊!孟茯苓,你居然让个野男人打我娘,她是你奶奶啊!你的良心都让狗啃了?”   孟冬梅跟着哭嚎,心里却直骂二嫂没眼色,她娘明明是装晕、不是装死。   “孟茯苓!你这个不孝女,连自己的奶奶都——”孝顺的孟春田一见老娘倒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闭嘴!”孟茯苓怒喝道,原主有孟春田这样的亲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葫芦就直接多了,从桌上拿了一壶茶往刘婆子脸上倒。   “啊!烫死老娘了、烫死老娘了…………”茶还很烫,被这么一淋,刘婆子哪里还装得下去,捂着脸满地打滚。   孟家人正要发作,李珊瑚突然大叫了起来,“爹、娘,你们快把东西放下!”   原来连家那些人,有的想趁乱顺走屋里的摆件,有的拿出藏在身上的布袋,把桌上的菜、连盘子一起装进布袋里。   连大辉和李珊瑚瞧见,急忙阻止,反倒被周婆子骂得狗血淋头。   工匠们都看不过眼,把连家人围了起来,喝令他们把东西放下。   孟茯苓看着满桌的狼藉,想到费心准备的暖房宴被这些极品给破坏成这样,气就不打一出处来。   不等她开口,为了多蹭点吃的、专门饿着肚子来的孟家人不干了,急扑向连家人,又打又抢。   刘婆子顾不得脸痛、连手脚也变得灵活了,和周婆子撕打在一起,就为了抢装进布袋的菜。   场面一片混乱,让人看了不禁砸舌,连孟茯苓都有些傻眼了,随即,便冷眼看着他们狗咬狗。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没错过好戏。” ☆、第44章 这男的是谁?   众人闻声往门口望去,两家极品也停止撕打,皆怔看着来人。   为首的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手摇玉骨蚕丝面折扇。   一身冰蓝色的衣裳是由上好的丝绸所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   唇边扬着一抹温润的笑容,当真是君子如玉,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窥。   这气质不凡的男子是谁?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孟茯苓微怔,见冯掌柜和一个小厮站在他身后,便猜到他的身份。   冯掌柜极有眼色地给她引见,果然是食为天的东家韩桦霖。   她行了个礼,笑道:“韩老板亲自光临寒舍,倒让您见笑了。”   “孟姑娘客气了,赶巧有这样的好戏可看,也算难得。”韩桦霖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目光又暗暗掠过她,看向葫芦。   明明很温和的眼神,看在葫芦眼里却成了挑衅,便回以一记狠瞪。   韩桦霖心觉好笑的同时,又很疑惑,这人与祁煊长得一模一样,可这性格迥然不同,而且分明不认得他,这是怎么回事?   不说韩桦霖的心境如何,孟家人都以为孟茯苓傍上有钱的富家公子,个个眼红得要命。   刘婆子心想若趁机敲一笔,孟茯苓为了不在富家公子面前失了面子,肯定会给她银子,便大声道:“死丫头,你、唔——”   岂知,孟冬梅却捂住她的嘴,“娘,别说了!”   孟茯苓很惊讶,孟冬梅怎么突然抽疯了?   直到孟冬梅扭着腰身,含羞带怯地走到韩桦霖面前,动作笨拙地行了个礼。   “公子,小女子是茯苓的小姑姑——”孟冬梅红着脸,温声细语道。   孟茯苓听了,鸡皮疙瘩刷刷直往下掉,受不了地打断她的话,“别!我可没那个福气,有你这样的姑姑。今日我也没请些阿猫阿狗,东西都给我放下,然后滚出去!”   就算韩桦霖在又如何?反正笑话已看尽,她不介意让他看到她恶声凶相的赶人。   “茯苓,你以弃妇的身份怀上野种,我们都打算原谅你,特意来祝贺你搬新居,你就是这样、啊——”孟冬梅一边对韩桦霖暗送秋波,一边抹黑孟茯苓。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化成杀猪般的惨叫声。   原来是刘婆子看到周婆子拖着布袋,要趁众人不注意溜走,气得脱了脚下的鞋狠狠砸过去。   可不知怎么的,鞋子就突然改变方向,直袭向孟冬梅,脏兮兮的鞋底砸得她一脸土屑,显得又狼狈又滑稽。   别人不知道鞋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方向,葫芦却感觉到是韩桦霖的折扇轻摇出一道无形的气流。   葫芦心里的防备更重了,孟茯苓不知葫芦所想,只觉得痛快,又让工匠们帮忙撵人。   工匠们大多长得人高马大,把这些极品们撵的撵、扔的扔,屋里顿时清净了不少。   韩桦霖才示意冯掌柜把贺礼拿出来,“今日来得匆忙,只略备了薄礼。”   孟茯苓原本还觉得韩桦霖来得太凑巧,当她看到所谓的‘薄礼’时,惊喜万分。 ☆、第45章 被冷落了,很不爽!   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莲子种,她也没想到韩桦霖会亲自送来。   “莲藕稀贵,莲子种更难得,多谢韩老板了。”孟茯苓看着放置在小玉盒的莲子种,喜不自胜。   虽说是她托韩桦霖买莲子种,如今他当做贺礼送来,她若要还他银子,既损他颜面,也显得她不识抬举。   好在她之前在菜谱上卖了个人情给他,令她不解的是韩桦霖怎会专挑这一天、并且亲自来,当真是凑巧?   就在孟茯苓费解之时,葫芦煞风景道:“还钱!”   “什么还钱?”孟茯苓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葫芦莫名其妙。   “莲子种是你托他买的,自然要还他钱。”葫芦义正言辞道。   “我倒不曾听过送人贺礼,还得收人银钱的。”韩桦霖轻摇折扇,笑意不减。   孟茯苓很想拍死葫芦,不会说话就别说,平白害她尴尬,只得对韩桦霖道:“韩老板,您别见怪,他脑子不好使。”   “孟茯苓!”葫芦真恼了,她居然跟这小白脸说他脑子不好使。   孟茯苓怔了一下,这是葫芦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薛氏倒是看出点端倪,便出来打圆场,“茯苓,葫芦许是饿了。”   她本来是不忍孟茯苓责怪葫芦,可这圆场打得,让葫芦瞬间黑了脸。   韩桦霖笑容更大,眼里是掩不住的玩味,更觉得‘葫芦’这个名字好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会放声大笑。   经薛氏这么一说,孟茯苓才想起应该好好招待韩桦霖,暖酒宴也不能被那些极品坏了兴致,得继续下去。   于是,她让几个妇人收拾那张被连家人弄得狼藉不堪的桌子,其他两桌已凉的菜也重新加热。   她自己亲自整治了一桌好菜招待韩桦霖,席间,她与韩桦霖相谈甚欢,从菜式谈到酒楼经营。   韩桦霖主动提起种藕的事,态度与葫芦截然相反,他很看好孟茯苓,而且还能提出不错的建议。   孟茯苓没想到韩桦霖对农事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与他谈话间,受益匪浅。   他们越谈越投机,葫芦的脸就越来越黑。   可惜孟茯苓在古代难得有谈得来的朋友,对韩桦霖也没什么想法,自然就把只会泼她冷水的葫芦到脑后去了。   “葫芦,吃菜啊!这是你最爱吃的香酥肉。”薛氏见孟茯苓冷落了葫芦,只好夹了一筷子香酥肉到葫芦碗里,以示安慰。   而韩桦霖表面上全心与孟茯苓交谈,暗里却注意着葫芦的一举一动,见他如此,心里的疑惑更重,就故意把话题牵引到国事上。   “祁大将军失踪已久,燕国闻风蠢蠢欲动,恐怕不日便会出兵攻打我朝。这岐山县离燕国不远,定会受到波及,到时人人自危,还谈何做生意。”   韩桦霖夸大其词,意在试探,但葫芦不理会他、更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祁大将军?”倒是孟茯苓听到‘祁’字,略显激动,因为她想起那只玉葫芦上也刻着一个‘祁’字。 ☆、第46章 还想撇清关系?   “正是!”韩桦霖含笑点头,孟茯苓一听到祁大将军的事便显激动,却没多看葫芦一眼。   他不禁猜想,莫非葫芦真的不是祁煊,或者孟茯苓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祁大将军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韩老板可以讲一下他的事迹吗?”孟茯苓故作好奇道。   “祁大将军,全名祁煊,乃我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十岁入军营,十三岁带兵杀入敌营直取敌将首级…………”说到这里,韩桦霖顿了一下。   见孟茯苓兴味盎然,便继续道:“逢战必赢,可谓是战无不胜,几乎无人不知他的威名。”   无人不知祁大将军的威名?孟茯苓暗笑,原主出生乡野,自懂事起就整日劳作,对外界的事便一无所知。   孟茯苓忍不住看向葫芦,心道就他这德行,怎么可能和祁大将军扯得上关系?姓祁、或名中带祁的人多得是,是她乍一听到‘祁’字,就太过激动了。   韩桦霖把孟茯苓和葫芦的反应看在眼里,愈加不解。   皆各怀心思,唯独薛氏叹了口气,“十岁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爹娘怎舍得将他送入军营?”   “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失踪?”孟茯苓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韩桦霖却是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她们母女。   孟茯苓便没再多问,转移了话题,谈至散宴,韩桦霖才告辞离去。   待所有客人都走了、把屋里收拾好后,孟茯苓随口道:“那位祁大将军倒是个人物。”   葫芦默然不语,不理会孟茯苓,径自走向门口。   “他今日是吃错药了?”孟茯苓摇头失笑。   薛氏听后,忍不住道:“茯苓,是你冷落他了。”   “冷落?他又不是我的谁。”孟茯苓没有多想,便道。   葫芦此时刚走到门口,他耳力极佳,将这句话听去了,心里莫名的恼火,便回头道:“摸都摸了,还想撇清关系?”   一个摸字,令孟茯苓忍不住想到那天的事,双颊不禁染上可疑的红晕。   “你们到那种程度了?可茯苓有孕在身,不能——”薛氏吃惊不小,久久才道。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什么都没做。”孟茯苓气极地阻断薛氏的话。   “娘明白,虽说对外称你们有名份了,可娘不想你委屈,得挑个日子把你们的亲事正经地办一下。”薛氏‘了然’的点头。   孟茯苓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真不知该怎么向薛氏解释。   “葫芦!”对薛氏无可奈何,她只能把炮火轰向葫芦。   葫芦这次却装聋作哑,大步走出屋,让孟茯苓气得差点倒仰。   孟茯苓想追上去,却被薛氏拉着念叨个不停,好不容易把薛氏劝回房间。   正要去看看葫芦待在屋外做什么,房间内却突然响起薛氏的尖叫声,还有东西倒地、或摔碎的声响。   “娘!你怎么了?”孟茯苓大惊失色,急往薛氏的房间跑去。   当她推开房门,看清房内的情况,顿时怒红了眼,“住手!放开我娘!” ☆、第47章 简直禽兽不如   把极品撵走时,孟茯苓没有去注意孟春田,没想到他会躲在薛氏的房间里,此时,薛氏被他压在身下。   他虽然伤了一只手,但农家男人天生力大,薛氏又极瘦弱,只用一只手便压制得她无法动弹。   “茯苓,救我!”薛氏不断地挣扎、用手拼命地推打他,都无法推动他分毫,惊恐万状地尖叫、哭喊。   就算孟茯苓来了,孟春田也不想罢手,不把事儿做成了,回去非得让他老娘扒了一层皮不可。   早在出门时,刘婆子就交代如果薛氏不肯原谅他,就要找机会把薛氏强了,到时薛氏肯定会服软。   所以,他趁乱跑到客厅后面,这里有几个房间,他挨个看了。   做了多年夫妻,他一看就知道哪个房间是薛氏的,就藏在房间里,等薛氏进来。   “葫芦!”孟茯苓知道自己肯定拉不动孟春田,就抄起一张椅子往他身上用力砸,一边喊葫芦进来。   “啊——”孟春田刚把薛氏的外衫扯开,就被孟茯苓砸得背部剧痛。   薛氏趁机狠咬了他的手臂一口,双重剧痛之下,他还固执地不肯从她身上离开。   孟茯苓气得半死,正要抡起椅子继续狠砸时,葫芦进来了,掐住孟春田的脖子,把他从薛氏身上拽下来。   碰!葫芦将孟春田摔在地上,拳头如暴雨般落在他身上,揍得他惨叫不止。   “葫芦,别打了!别把人打死了!”薛氏把衣服拢好,见孟春田声音越来越低弱,怕弄出人命,便出声阻止。   “把他另一只手也打断了!”孟茯苓以为薛氏还在顾虑夫妻之情,气愤地拉住薛氏,大声对葫芦道。   孟茯苓是动真火了,她知道孟春田渣,没想到他渣到这种程度,为了帮无良爹娘抢妻女的房子,竟想对薛氏用强,简直禽兽不如!   “不、我、我是你爹啊!”孟春田一听到要把他另一只手也打断,惊骇欲绝。   他挣扎着爬到她们脚边,磕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此时的孟春田了,在孟茯苓看来猪狗不如,更无半点做人的尊严。   葫芦同样看不起孟春田,不让他把话说完,便把他另一只手也折断了。   没等孟茯苓开口,葫芦就把孟春田扔了出去。   薛氏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孟茯苓,嚎啕大哭了起来。   “娘,别哭、没事了!”孟茯苓被薛氏哭得心酸不已。   轻拍着薛氏的背,孟茯苓觉得定要找机会把孟家这颗毒瘤割除了。   ******   最后,孟春田只能用身体滚着回孟家,明明不远的路,硬是滚了近一个时辰。   到孟家院门口时,早已筋疲力竭,再也无法动弹。   正巧,韦氏出来倒水,看到孟春田,就对屋里的刘婆子大喊:“娘,大伯回来了!”   “你问他有没有成事儿?”刘婆子没有出来,同样大声道。   “被揍得半死不活的,还成能什么事儿?”韦氏一脸鄙夷道,没有过去扶他的意思。   “这个没用的东西!把门关了,别理他!”刘婆子一听没成事,也懒得去管孟春田的死活。   孟春田听到老娘要放任他自生自灭,凉透了心,终是流下悔恨的泪水。 ☆、第48章 这女人尽会折腾   不提孟茯苓家又发生的事,与孟春田的处境如何。   韩桦霖回到酒楼后,越想越觉得费解,便问冯掌柜,“依你看,他是不是祁煊?”   冯掌柜摇头道:“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抛下一切,甘愿当个乡野村夫?”   韩桦霖以扇柄轻碰着桌面,喃喃自语:“他刚失踪不久,太子便暴毙。”   “您的意思是——”冯掌柜惊讶不已,话没说完,又急忙住嘴。   “不可胡说!”韩桦霖知道冯掌柜想说什么,喝斥道。   冯掌柜见韩桦霖神色不定,不敢再多嘴。   韩桦霖想起刚到孟茯苓家看到的场面,又道:“孟茯苓的新房刚建成,少不得会添几个下人——”   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罢了!送下人,她未必会收。”   ******   次日,纪班主带领工匠们开始帮孟茯苓挖藕田,照管中晚两餐。   李珊瑚和秦寡妇几个女人,还是来帮忙做饭。   “珊瑚,你过来一下。”孟茯苓一见到李珊瑚,就对她招手道。   李珊瑚见到孟茯苓都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了,羞愧得不行。   “茯苓,你别算我工钱了。”没等孟茯苓开口,李珊瑚就急忙道。   李珊瑚本来就觉得以她们的关系,不应该拿工钱,何况昨日她公婆和小叔的行为,更让她觉得对不起孟茯苓。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想让你去问你婆婆,那两亩地可愿意卖?”孟茯苓指了与藕田相隔不远的苞谷地。   昨日与韩桦霖一番谈话后,她便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种藕不是一日可成,她还得开辟另一条收效更快的财路才行。   至于什么财路,还是照她之前所想,先开个作坊。   作坊可以制作薯粉条,目前可无人知道薯粉条,一经现世,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为了让自己与薛氏、还有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她可得努力致富才行。   虽说这个孩子是她占据原主身体所得,但她不想剥夺一条小生命生存的权利。   再则,村里很多人把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当做村子的耻辱,所以,她更要生下来。   “茯苓,你又要买地?该不会又要盖房子吧?”李珊瑚目瞪口呆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先去问你婆婆。”孟茯苓失笑道。   就是因为连大辉家那两亩地离得近,孟茯苓才打算买下来盖作坊,可他家是周婆子当家,想从她手中买到地,怕是不容易。   “好,你等着,我马上去问。”李珊瑚也不废话,急往家里赶。   李珊瑚走后,孟茯苓身后就响起葫芦的声音,“过几个月,你就要生了!”   孟茯苓把盖作坊的事告诉薛氏时,葫芦也在场。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满脑子就想着赚钱,明明有身孕的人还尽折腾。   “我知道,到那时作坊的运作早就步上正轨,我可以雇个可信的人帮忙打理。”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不仅是作坊要雇人,家里也该添几个下人。   可以看门户、防极品硬闯,还有照顾薛氏,昨日的情况便给了她一个警示。   葫芦动了动唇,又忍不住泼她冷水,“你是不是怕藕种不成,才准备开作坊?” ☆、第49章 争得脸红脖子粗   “能不能种出来,靠事实说话!”孟茯苓已经无力和他争辩什么。   葫芦看着她,不说话了,他只是不想她白费心力而已。   孟茯苓怎么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幽怨?害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好在李珊瑚及时赶来,“茯苓,我婆婆肯卖。”   李珊瑚跑得有点急,气喘吁吁的,孟茯苓忙拉了一张椅子给她坐,“她一亩要价多少?”   连大辉家很早就买了那两亩地,当时一亩只花了一两半银子,至孟茯苓要买时已经涨到二两了。   孟茯苓知道以周婆子好占便宜的陋性,加上那地里还种着苞谷,绝对不可能一亩只卖二两。   果不其然,一问到价钱,李珊瑚的脸都垮下来了,“一亩要十两银子她才肯卖。”   “十两?她真是狮子大开口!”孟茯苓以为周婆子顶多开个五六两,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要十两。   “茯苓,要不你就别买我家的地了,你也知道我婆婆这人是啥德行。”李珊瑚窘迫不已。   孟茯苓不想便宜了周婆子,静默了一会才道:“珊瑚,告诉你婆婆,我不买了!”   孟茯苓又让秦寡妇等人把她要买地的消息扩散出去,地不论好坏,靠近她家的一亩五两,离得远些的四两。   村民们听了,都坐不住了,要知道最好的地一亩三两,最差的一两。   而孟茯苓只论远近、不论好坏,开出的价格太过诱人了,令村民们见财眼开,压根就忘了农人种地是根本,不能轻易把地卖了。   于是,村民们纷纷登门推销自家的地,就算以前说过孟茯苓闲话的,也厚着脸来。   周婆子听到消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别要那么高的价,哪里还坐得住,急往孟茯苓家里赶。   她赶到时,村民们都聚在孟茯苓家外面。   人太多,谁知道里面又混杂了多少极品,孟茯苓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进门。   “各位乡亲,我原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想卖地,这价格嘛!自然得挑最便宜的买。”孟茯苓笑眼扫过一个个因争着卖地,而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村民。   此话一出,众人都冷静了下来,要是价格便宜了,谁还争着卖?   有!还真有人争着卖,正是秦寡妇、和黄二狗,秦寡妇是孟茯苓安排的。   而黄二狗整日游手好闲,不思种地,地都荒着,也没人肯买,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我一亩四两!”秦寡妇高声喊道。   “呸!有俺的便宜吗?俺只要三两半!”黄二狗急忙道。   “我三两!”   “二两半!”   秦寡妇和黄二狗一人一句争着降价,周婆子越听越急眼,最后脑子一热,脱口大喊:“二两!我的地只要二两银子!”   黄二狗眼看秦寡妇生了退意,以为地就要卖出去了,突然冒出周婆子这个程咬金,恼得抡起拳头威胁她,并把价格降到一亩一两半。   周婆子向来喜欢争强好胜,被黄二狗这么一威胁,气得什么理智都没了,直接就大喊:“一两!”   孟茯苓见状,冷笑道:“好,我就买连家的地。”   这时,连大辉他爹匆匆赶到,听到自家婆娘把好好的地贱价卖出去,整个人都懵了,“地里还种了苞谷,一两银子不能卖啊!” ☆、第50章 蠢得无可救药   黄二狗最近穷得快掀不开锅了,还指望卖了地,好填个饱肚。这下恨毒了周婆子,冲过去,把她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   连时木见自己婆娘挨了打,哪有干看着的道理,就演变成老两口打黄二狗一人。   连大辉不在,连大金也不知打了什么主意,贼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就悄悄地退出人群。   而李珊瑚早就被孟茯苓支走了,村民们愣是看了好一会热闹,才上前劝架。   葫芦瞥了孟茯苓一眼,暗想这些人真够蠢的,小小的把戏,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打完一架的周婆子,脑子清醒了许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顿时像被人摘了心肝一样疼,本想冲上去打孟茯苓,又惧怕葫芦。   只得坐在孟茯苓家门口哭闹,“不卖了、我不卖了!孟茯苓,你这个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女人,一两银子就想买我家的好地,你咋不去抢?”   周婆子还想趁机狠敲孟茯苓一笔,哪知到最后会卖得如此贱价。   一亩才一两银子啊!当初他们买个光地都要一两半,何况现价是二两、又种了苞谷。   “周婶子,话不能这么说,我让珊瑚去问你时,打算一亩给个四两,你偏要狮子大开口。现在也是你自己要卖一两,我可没逼你。”孟茯苓唇角微扬,讥诮道。   村民们听了都觉得周婆子蠢得无可救药,不但错失了赚钱的良机,还亏到姥姥家了。   “你、你这个败家的老娘们!”连时木是出了名的妻奴,这会却动了真火,就抬手甩了周婆子一耳刮子。   眼看他们老两口要窝里斗,孟茯苓便道:“连大叔、周婶子,你们谁要跟我到衙门,把手续给办了?”   若买的是村里的地,就要由本村的里正到衙门登记,私人的地,则是双方到衙门办交割手续。   “我不卖了!除非一亩四两!”周婆子悔得要死,哭嚎着不肯卖。   孟茯苓不耐烦了,“周婶子,你多大的脸?要价多少都随你开、随你反悔?”   周婆子梗着脖子,还想回嘴,连大金就急急跑来,“卖!卖!俺卖,地契在俺这里呢。”   “大金,这地不能卖,一亩才一两啊!”周婆子看到儿子从家里搜来地契,心凉了大半。   “去你的!一两也是银子,不要白不要。”连大金一脚踹开要上来抢地契的周婆子,满不在乎道。   孟茯苓早就从李珊瑚口中得知连大金最近染上赌瘾,逢赌必输。   吝啬的周婆子掌管财政大权,自然不肯拿钱让他去赌,这不,他急眼了,连地契都偷。   孟茯苓冷眼看着他们的丑态,让葫芦去套马车,并托纪班主帮忙看家。   上了马车后,她就招呼连大金上来,和葫芦一起坐在车外,任由周婆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正想着从衙门出来,得去一趟牙市,买几个下人。   外面的连大金就大声道:“我说孟茯苓,把地卖给你,地里的苞谷是不是得归我家?” ☆、第51章 又抽什么疯?   孟茯苓还打算让人把地里的苞谷清理掉,好盖作坊。   听连大金这么一说,不禁勾唇浅笑,“行!两天之内,把苞谷收了、地清了,苞谷就归你家。”   “没问题!保证两天内弄好!”连大金拍着胸脯保证道,反正他平时是不下地的,活儿都是父母兄嫂在干。   孟茯苓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虽然不想累到连大辉和李珊瑚,但他们还没分家,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待他们分了家,多帮衬他们些就是了,周婆子固然可恶,孟茯苓也没真打算在买地方面占便宜,回头再补点银子给连大辉夫妻,让他们私留起来。   到了衙门,亏得罗志勇父女出门赴宴,不然依着上次葫芦把卤味倒在罗金凤头上的事,这次别想顺利把交割手续办了。   离开县衙,孟茯苓就让连大金自己回去,反正银子付给他了,懒得再去理会他。   连大金有了银子,急着去赌,便没多做纠缠。   “等等,去食为天酒楼吧!”本来要直接去牙市,孟茯苓想想,还是改变主意了。   要安置在家里的下人,自然得挑些品性纯良的。若没有熟人,直接去牙市,少不得要被那些人牙子糊弄。   而冯掌柜是做酒楼生意的,肯定认识不少人,倒不如让他帮忙介绍个可靠的人牙子。   葫芦却误会了,以为她要去见韩桦霖,“不去!”   说完,他连车都不赶了,直接坐在外面。   “你又抽什么疯?”孟茯苓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闹什么别扭?   “那小白脸哪里好?你非得巴巴地去见他?”葫芦不悦道。   孟茯苓觉得好笑,“谁说我要去见他了?”   葫芦显然有些不信,“不是?”   “信不信由你,大不了我自己去。”孟茯苓没闲心和他扯,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坐好!”葫芦沉着脸,赶她回车厢后,就把车赶向食为天酒楼。   此时已过了饭点,到酒楼用餐的客人少了许多。   冯掌柜刚盘好账,见孟茯苓来了,很高兴。   待孟茯苓说明了来意,他立即差小厮去找一个姓徐的牙婆。   没过多久,徐牙婆直接从牙行把人带到酒楼的后院,让孟茯苓来挑。   男女各站两排,孟茯苓先大致扫了众人的相貌,再停驻在眼睛上。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观察一个人,再没有比观察眼睛更好的了。   最后,她挑了两个长相端正的丫头和五个长工、一个婆子。   徐牙婆和冯掌柜相熟,不敢胡乱开价,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   丫头比较值钱,身价银是二两银子,长工稍便宜几钱,婆子只需一两。   孟茯苓付了银子,拿了这些人的卖身契,心里却有些不平静。   一二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个人,当真廉价!   她不喜欢把人当做物品来交易,但既然注定在古代生存,就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   人买好了,孟茯苓正要回岭云村,韩桦霖刚好从外面回来。   “孟姑娘,你怎么来了?”韩桦霖见到孟茯苓甚是欣喜。 ☆、第52章 不过是个小白脸   “我是来请冯掌柜帮忙的。”孟茯苓行了个礼,笑着说了来意。   “孟姑娘,不是说好把我当朋友吗?朋友间,不必拘礼。”韩桦霖眼底的笑意似要溢出般,直望着孟茯苓。   孟茯苓正要开口,葫芦就冷声道:“哼!有些人不知是眼拙,还是别有居心,竟把有孕的女人称作姑娘。”   此话一出,令韩桦霖笑容微滞,孟茯苓也尴尬不已,她暗掐了葫芦的腰一把,“不过是个称呼,何必较真?”   这女人下手真狠!葫芦吃痛地皱下眉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若叫姑娘不合适,那我就叫你茯苓?你也叫我的名。”韩桦霖面色恢复如常,顺着他们的话道。   葫芦的火气烧得更旺了,拉下孟茯苓掐住他腰的手,怒道:“你这人脸皮真够厚,女人家的闺名岂能随便叫?”   “葫芦兄,你这话言重了,我与茯苓既以朋友相交,直呼名字并无不妥。”韩桦霖笑道,一抹戏谑自他眼中稍纵即逝。   “无不妥?若你是个守礼的,就不会当着她相公的面说出这番话。”葫芦恼怒之下,就自称是孟茯苓的相公。   要不是碍于孟茯苓在,葫芦真想把韩桦霖狠揍一顿。   两个男人一人一句互不相让,孟茯苓吃惊不小,葫芦平时话少得可怜,现在却一次性说这么多。   孟茯苓也想不通,韩桦霖好像有意激怒葫芦一样。   不等孟茯苓多想,韩桦霖又道:“据我所知,葫芦兄你不过是个上门女婿。”   他让人到岭云村打探了,村民们都在传,葫芦是孟茯苓养的野男人,后来转为上门女婿。   孟茯苓皱眉,虽然她与葫芦不是真的夫妻,但听到韩桦霖这么说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要知道,上门女婿素来都是不光彩的,男人给人当上门女婿,多是在人前抬不起头。   孟茯苓刚要为葫芦正名,葫芦却一扫怒容,神色间略显得意,“上门女婿又如何?不像有些人,什么都不是。”   “葫芦兄,你倒是看得开。”没能激得葫芦动武,韩桦霖有些失望。   他至今都不解,葫芦与祁煊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性情差别这么大?又似真的不认识他?所以,他想从武功上试探。   孟茯苓怕再待下去,他们会动手打起来,便告辞道:“韩老板,时候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韩桦霖也知道适而可止,就没再说什么。   可葫芦经过他身边时,却抛下令他哭笑不得的话,“你不过是个小白脸!”   ******   出了酒楼,孟茯苓就忍不住问:“葫芦,你很讨厌韩桦霖?”   “是!”葫芦点头,心道那小白脸分明居心不良。   孟茯苓隐隐猜到葫芦讨厌韩桦霖的原因,心间有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为掩饰心里的异样,她又问:“他说你是上门女婿,你不气?”   葫芦顿了一下,反问道:“为何要气?”   孟茯苓差点被口水呛到,久久才说:“就当我没问!” ☆、第53章 传闻越演越烈   买的人太多,马车是坐不下的,正好瞧见一个卖了自家粮食准备出城的农人。   孟茯苓便雇了他的牛车,几个长工坐牛车,丫头和婆子就跟她坐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岭云村,这时候,村民们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看到孟茯苓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皆好奇地议论起来。   更有好事者跟在车后面跑,想探看清楚孟茯苓都带了些什么人回来。   孟茯苓假装不知道车外的动静,若让他们知道她买下人,肯定会轰动全村,毕竟在农人看来只有地主老财才买得起下人。   她也不想理会那么多,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怎么说。   回到家,薛氏见孟茯苓买回这么多下人,也震惊得久久难以平复。   孟茯苓先安抚薛氏几句,就把这些人叫到跟前来。   正要问他们的名字,他们竟齐齐跪下,“求主子赐名!”   孟茯苓这才想起这些人每被发卖一次,都会由新主子重新取名。   她略一思索,便给两个丫头取名为梅香、兰香,梅香伺候薛氏、兰香跟着她。   婆子姓乔,负责干些杂活,到时可以给作坊的工人做饭。   那几个长工就先去挖藕田,观察一段时间,等作坊盖好了再作安排。   藕田由长工来挖,那些工匠们就能抽出来盖作坊了。   安排好这一切后,孟茯苓顿觉轻松了不少。   可村民们坐不住了,有人偷偷找了秦寡妇、闵香桃这些与孟茯苓走得近的人。   而孟茯苓早就交代她们了,若有谁来问,便如实说了。   于是,全村的人都知道孟茯苓买下人,如同巨石沉水一样,溅起极大的波澜。   不等他们恢复平静,又传来孟茯苓要盖作坊、挖藕田的事。   这两件事可比买下人还要令人震惊,孟茯苓家办暖房宴那天,有人目睹韩桦霖到她家,就说肯定是她攀上富家公子,才有如今的作为。   这个猜测越演越烈,到最后竟演变成孟茯苓当了韩桦霖的外室,而葫芦不过是韩桦霖安排在她身边、用来掩人耳目的。   不管村民如何猜测,都觉得孟茯苓成不了事,一个女人家能开什么作坊?不过是糟蹋钱罢了。   至于种藕,更是个笑话!本朝至今都无人种得出藕,她就能种出来?真是异想天开!   村民们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但有人嫉妒得发狂,这人正是孟冬梅。   那天她见到韩桦霖后,便日思夜想,不仅因为他出色的外表,更因为他衣着华贵,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主。   加上是他助孟茯苓开作坊的传闻,令孟冬梅抓心挠肝,越想越不甘心。   连孟茯苓这个怀了野种的丧门星,都能勾到富家公子?她是黄花闺女,自认比孟茯苓貌美,又怎么不能?   但她不知道那个富家公子的姓名来历,要如何勾引?   “小姑可以去问孟茯苓啊!”一旁的韦氏提议道。   “那小贱人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孟冬梅白了韦氏一眼,没好气道。   “小姑,你可以这样………”韦氏凑到孟冬梅耳边,又出了个主意。 ☆、第54章 好奇得要命   因为作坊要制作薯粉条,孟茯苓趁着今日无其他杂事,决定先试做一番。   在现代时,她很喜欢吃薯粉条,曾亲手制作过,这几天也回忆了很多具体的方法。   上次做家具时,孟茯苓还画了简易的手摇式粉碎机让木匠做。   这粉碎机是简单的木头所制,上面开了个方形入口,内部装了刀片,把切成块的红薯扔进入口,再摇动侧面的把手,刀片便跟着转动,就能把红薯粉碎。   古代条件有限,孟茯苓也是琢磨了好久,才琢磨出这个粉碎机,很不容易了。   听孟茯苓说要做薯粉条,葫芦和薛氏都好奇不已,都在一旁围观。   粉碎机在他们看来模样很怪异,特别是葫芦见孟茯苓把红薯块扔进粉碎机,一摇把手,里面的刀片就快速转动,便主动帮忙。   孟茯苓却不让他做粉碎的活儿,只让他把粉碎好的红薯块磨成浆液。   葫芦不乐意了,他就是对粉碎机好奇,才如此勤快。   “不磨?好啊,等薯粉条做好,没你的份。”孟茯苓凉凉道。   为了能吃到所谓的薯粉条,葫芦只得妥协,可眼睛总是忍不住往粉碎机望,好奇心愈加强烈。   孟茯苓把他这模样看在眼里,甚觉好笑,也不点破。   薛氏也想帮忙,孟茯苓却没让,等葫芦把红薯全部磨碎变成浆液。   孟茯苓把事先准备好的纺布拿出来,并让梅香拿了个大盆。   让葫芦把浆液端到院子里,孟茯苓才叫兰香和她一起用纺布过滤。   她们把浆液过滤了两遍,梅香拿大盆蹲在地上接着。   “茯苓,这真能做成薯粉条?”薛氏活到这岁数,还没听过红薯可以做成粉条的,也不知味道怎样?   “能!保证是没人吃过的新吃食。”孟茯苓抹了一把汗,笑道。   孟茯苓想到这里不仅没人吃过薯粉条,更没人见过,心里就有些雀跃、与期待。   浆液过滤了之后,便放在一旁沉淀,等到粉全沉到了盆底,再把上面的水舀走,剩下的就是纯正的红薯粉了。   最后,孟茯苓把整盆粉放到院子里、阳光照入最烈的地方。   “好了!等晒好了,再来做。”孟茯苓拍掉了手上的粉屑,欣喜道。   待进了屋,葫芦忍不住问道:“那东西真有那么好吃?”   孟茯苓笑而不语,弄得如有一只猫爪子在挠葫芦的心似的,他有些不耐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做好?”   “再等等吧!晒好了,就能漏丝。”孟茯苓接过兰香递给她的茶水,饮了一口才道。   “茯苓,作坊制作时也这样做?那岂不是让人学了去?”薛氏难得灵醒了一回,意识到这个问题。   孟茯苓赞许地看薛氏一眼,正要回答,乔婆子却前来禀报,“小姐,外面有个女子想见您,她自称是您的小姑姑。”   乔婆子等人刚来,还不认识村里的极品,守门的长工见来了个面生的女子,对方自称孟茯苓的小姑姑,便不敢怠慢,让乔婆子来禀报孟茯苓。   “她又来做什么?”薛氏一听到孟冬梅来了,脸色大变。 ☆、第55章 贱人上门威胁她   葫芦正惦记着薯粉条,听到孟家人的名字,直接道:“把她撵走!”   “干嘛要撵走?我倒要看看她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孟茯苓笑意渐冷,说完便让乔婆子放孟冬梅进来。   “你若太闲的话,就快点去做薯粉条。”在葫芦看来,真没必要见如牛皮癣一样的极品。   “你就知道吃,晚一点吃又不会少块肉。”孟茯苓没好气道。   葫芦不吭声了,再说下去,说不定这女人又要以吃食来威胁他。   没过多久,孟冬梅进来了,一见到孟茯苓就说:“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孟茯苓饮了口茶水,不紧不慢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有!关于程家宝的事,你不听会后悔的。”孟冬梅笑得极为得意。   孟茯苓听到程家宝这个名字,眉头微蹙,薛氏的脸色则瞬间煞白。   葫芦见她们母女俩的神色不对,程家宝明显是男人的名字,难道和孟茯苓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葫芦心里很不痛快,怒问:“程家宝是谁?”   可孟茯苓没回答他,薛氏眼睛微微泛红,也不说话,弄得葫芦更加不悦。   孟冬梅却不放过挑拨离间的机会,出言讽刺葫芦:“程家宝是孟茯苓的正经相公,你这个野男人待在这里,也不嫌碍眼?”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葫芦,大步冲到孟冬梅面前,也不管她是不是女人,抡起拳头,就要赏她一拳。   但拳头还未砸中她,她就吓得跌坐在地上,眼泪刷刷直往下掉。   “就这点胆量,还敢上门挑事。”孟茯苓讽笑道。   “茯苓,你问她为什么突然提起程家宝。”薛氏紧攥着衣袖,紧张道。   “提起又如何?”孟茯苓不以为意道。   “孟茯苓,你别嘴硬了!”孟冬梅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才道。   她以为孟茯苓是假装不在意程家宝的事。   孟茯苓确实是不在意,程家宝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有话就直说,不说就给我滚!”   她可不会单纯地以为孟冬梅是专门来说起程家宝,肯定另有目的。   “你也知道我二嫂和柳寡妇是同村,前不久她在城里遇到柳寡妇了,知道了柳寡妇和程家宝的居处。”孟冬梅知道孟茯苓不会单独和她谈的,干脆就直说了。   说到一半,故意顿了下来,等了许久,却不见孟茯苓有半分紧张、也不追问。   孟冬梅按耐不住了,继续道:“我要你把上次那位富家公子的姓名、住处告诉我。不然,我就把程家宝找来,他要是知道你连新房都住上了,肯定会搅得你没有安宁之日。”   是韦氏教孟冬梅这样威胁孟茯苓的,她们都认为孟茯苓肯定很怕程家宝回来。   “呵呵,搞了半天是为了攀图富贵。”孟冬梅一口一个富家公子,令孟茯苓鄙夷不已。   孟茯苓的态度,让孟冬梅没底了,“你到底说不说?”   “你若真的知道程家宝的下落,就不会在这里废话了。”孟茯苓懒得和孟冬梅废话,招来两个长工,把她扔了出去。   葫芦来这里有段时间了,多少也知道一些孟茯苓的事,只是不知道程家宝的名字,乍听之下,才会那么气愤。   孟冬梅一走,他便问:“陈家宝就是那个和寡妇私奔的男人?” ☆、第56章 不会说话就别说   “是!”孟茯苓点头道,别说她看出孟冬梅是编来威胁她的,就是程家宝真的回来了又怎样?   见她面色如常,葫芦便没再多问,至于那个程家宝,不足为虑。   “茯苓——”薛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粉应该晒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孟茯苓拍了拍薛氏的手,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孟茯苓要去看暴晒过后的粉坨,葫芦也跟着去。   “成型了,可以漏丝了。”孟茯苓把粉坨拿出来看。   她没打算用面粉打浆,这样做出来的粉条比较纯正好吃。   “这就是薯粉条?”葫芦用手指截了截粉坨,怀疑道。   孟茯苓拍开葫芦的手,“还没做好呢,你急什么?”   说完,不再理他,她把粉坨拿进厨房,并把准备好的漏瓢拿出来。   说是漏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瓢,只不过瓢底下钻了一些小眼儿。   孟茯苓让兰香帮忙烧火,将粉团煮熟,一边拿筷子搅拌着,不时地往里加水。   她见锅里的粉团被煮开了,呈现出一股薄薄的透明状,才伸手抓了抓,觉得滑溜了一些,便拿了盆来,开始漏粉。   这漏粉是一项技术活,得先拿漏瓢一点点、先试探的往外漏,粉就滑溜溜的从漏瓢的小眼儿里滑出来,垂下来在盆里摞起来。   刚漏出来的粉条晶莹剔透,孟茯苓看了,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就是粉条?”等孟茯苓把粉漏好了,薛氏已扫去孟冬梅带来的郁烦,这会子,也凑上来看。   “是啊!”孟茯苓笑着点头,正要用袖子擦汗,葫芦就揩起他的袖子帮她擦去脸上的汗水。   孟茯苓怔住了,心跳也稍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刚想葫芦竟也有体贴的一面,他接下来的话,让她很想把盆子扣在他头上。   “把我的袖子都弄脏了。”葫芦一脸嫌弃道,以此来掩饰他的不自在。   “滚!”孟茯苓恼了,什么意思?是嫌她的脸太脏,把他的袖子弄脏了?   “茯苓,葫芦和你开玩笑呢!”葫芦的举动看在薛氏眼里,甚觉欣慰。   “所以不会说话,就别说!”孟茯苓瞪了葫芦一眼,就把粉条拿到院里的竿子上晒。   晚间,孟茯苓便张罗着准备做粉条的配料,一想到最喜欢的酸辣粉,她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但顾虑到葫芦怕酸、薛氏不敢吃辣,还得做些不辣的。   她用粉碎机磨了些花生碎,切了肉片、青菜,又用猪大骨熬出香气浓郁的汤,再把粉条下锅………   不多时,一大锅骨汤肉片粉就做好了,孟茯苓又做了酸辣粉。   她也不吝啬,分了一些给兰香等人尝鲜。因为头一次试做,没做太多粉条,没法分一些给外面干活的工匠们,只能下次多做点了。   也亏得工匠们的饭还在茅草屋那边、由李珊瑚她们做,不然孟茯苓也不好吃独食啊。   “再来一碗!”骨汤肉片粉很合葫芦的胃口,吃了两大碗了,还准备续第三碗。   “你是猪啊?不怕撑死了?”嘴上这么说,孟茯苓还是接过碗,帮他盛了满满一碗。 ☆、第57章 又想玩什么花样   薛氏和葫芦自吃过薯粉条后,便喜欢上了,隔三差五就让孟茯苓做。   尔后,孟茯苓也让木匠多做了几个粉碎机,以便放在作坊使用。   因为盖作坊比较简单、人手也多,藕田刚挖好没两日,作坊就盖好了。   孟茯苓便把藕田暂搁一边,先安排作坊的事,之前薛氏提到怕制薯粉条方法外泄的问题,她早就想到了。   其实制红薯粉的程序不难记,关键在于漏丝,所以在盖作坊时,孟茯苓就交代纪班主隔出一个小房间。   漏丝的活儿得交给可靠的人、专门在小房间里面漏,孟茯苓本打算把这活儿交给李珊瑚。   但李珊瑚还没分家,若让她到作坊干活,周婆子肯定又要生事,只得作罢。   最后,孟茯苓选了一个叫林楠的长工,她观察过此人,他做事稳妥,头脑也比较灵活,再者他签了卖身契,也算可靠些。   共有五个长工,除了林楠之外,孟茯苓又挑了两个留在作坊干活。剩下一个留在家里,一个看守藕田。   如此算来,作坊的人手还不够,还得再多招几个。   于是,孟茯苓又招了几个老实本份的村民,其中就有秦寡妇。   她给出的工钱很高,一个月两吊钱,村民们听到工钱后都沸腾了。   两吊钱啊!要知道在城里干活,最高的一天不过三十文,一个月下来也才九百文,连一吊钱都没有。   好些村民都坐不住了,全往孟茯苓家跑。   因为找上门人的大多是些品行不良的人,孟茯苓连见都不见。   ******   这日,孟茯苓早早就让葫芦套马车,陪她把新做出来的薯粉条送到食为天酒楼。   早在前两日作坊开始运作时,她就和韩桦霖通好气,把第一批薯粉条卖给他酒楼,等名气打响了,生意自然源源上门。   孟茯苓怀着好心情去送薯粉条,殊不知,她刚离开村子,正准备到作坊上工的秦寡妇就被人堵住去路。   “孟冬梅,你干嘛?”秦寡妇见堵路的人是孟冬梅,便没给半点好脸色。   孟冬梅笑得很古怪,“秦嫂子,我找你,当然是有要紧事了。”   “你能有什么要紧事?我没空和你瞎扯!”秦寡妇不耐道。   她和孟茯苓走得近了,连带着也不喜孟家人,特别是手高眼低的孟冬梅。   “秦嫂子,你要是敢走,就别怪我把你毒死自己相公的事传出去。”孟冬梅斜着眼看秦寡妇,阴笑道。   秦寡妇听后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怔怔道:“你、你怎么知道?”   “听说孟茯苓的作坊做的是什么粉条,你偷一些给我。”孟冬梅不答,反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行,偷东西是犯法的!”秦寡妇摇头,她可不认为孟冬梅让她偷薯粉条是为了吃。   “偷东西犯法?那你毒害亲夫就不犯法?”孟冬梅讽刺道。   死穴被拿捏住,令秦寡妇心慌无措,既不想背叛孟茯苓,又害怕那个潜藏在心里、折磨得她痛不欲生的秘密被公布于众。   过了良久,秦寡妇才做出决定,难涩道:“好!” ☆、第58章 别再跟着我,行不行?   目送秦寡妇失魂落魄地离开,孟冬梅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咬牙切齿道:“孟茯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那天她被扔出孟茯苓家,摔得不轻,只得去村医那里拿些药来擦。   村医被她几句话哄得忘了之前的过节,问起她的伤,她气得随口说恨不得毒死孟茯苓。   结果村医一听,把秦寡妇买过毒药的事说漏嘴了,她也才知道村医违禁卖毒。   所以,这次连老天都在帮她,让她拿捏了秦寡妇的短处。   ******   孟茯苓把薯粉条卖给食为天酒楼,顺便教了几种粉的做法。   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韩桦霖终于成功激得葫芦动手了,亏得孟茯苓及时劝阻。   回到村子后,孟茯苓直接去了作坊,而她走到哪、葫芦就跟到哪。   “你别再跟着我,行不行?”身后老跟着一个扳着脸、默不作声的人,孟茯苓烦了。   葫芦依旧看着她,不吭声,孟茯苓以为他因为打不过韩桦霖心情不好,便道:“我一看你就打不赢韩桦霖,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为这事!”葫芦气闷道,他哪里是为了这事?不过,她这算是安慰吗?分明是补刀!   他却不知,事后韩桦霖告诉孟茯苓,他没把内力使出来,而韩桦霖却用了内力,才勉强胜了他。   “那为了什么事?你有事就直说!”孟茯苓很头疼,葫芦再多抽几次疯的话,她恐怕要受不了了。   “玉葫芦能给我看吗?”犹豫了片刻,葫芦终于说出口了。   出了酒楼,他们又去购置些东西,孟茯苓拿出荷包、掏银子付账时,里面的玉葫芦不小心掉了出来。   葫芦眼尖的看到玉葫芦上面刻了一个‘祁’字,这会想问她要,又有些开不了口,才一直跟着她。   “算了,那本来就是——”孟茯苓想了想,打算把玉葫芦还给他。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有人在喊:“秦嫂子,你怎么了?”   孟茯苓以为出了什么事,无心搭理葫芦,就急步过去看。   但见秦寡妇手一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腹部,苍白的脸上遍布薄汗,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   “秦嫂子,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看大夫。”孟茯苓忙扶住秦寡妇,担忧道。   秦寡妇闻言,面色又白了几分,心里更加愧疚了,颤声道:“我、我没事,就是老毛病犯了,歇一会儿就好。”   孟茯苓一听是老毛病,便不好多问,村里人都知道秦寡妇的相公在世时,经常对她施以暴行,难免落下些不好的毛病。   又关心了几句,见她执意不肯看大夫,孟茯苓便让人先送她回家。   回到家里,秦寡妇才颤着手从怀里拿出一把薯粉条。   孟茯苓为防有人时不时偷摸薯粉条回家,工人下工都有专人查看。   所以,秦寡妇怕没法把薯粉条带出作坊,便假装不适。   她脸色苍白、冒冷汗,是因为心虚,反而给装病,更增添了几分说服力。   秦寡妇不是没良心的人,孟茯苓是难得对她好的人,又给了她赚钱的机会,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哭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第59章 她成了弑父凶手?   秦寡妇心里再难受,还是把薯粉条送去给孟冬梅。   不断对自己说孟冬梅是为了尝鲜,而不是害孟茯苓。   再说孟冬梅,拿到薯粉条后,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怎样、怎样到手了?”孟冬梅一进家门,就被韦氏拉到一边。   孟冬梅点头,又有些犯愁了,“是拿到了,只是要弄给谁吃?”   韦氏的绿豆眼转了一圈,用下巴往西屋的方向努了努,“喏,那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整天要死不活地躺着等死,也只剩这点用处了。”   孟冬梅哪里会看不出韦氏的心思,冷哼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大哥死了,分家时,你和二哥好多分些家产。”   韦氏刚要开口,身后就响起刘婆子尖酸的声音:“什么家产不家产的?老娘还没死呢,就想着瓜分家产?”   “娘,我们哪有这个胆啊?”韦氏干笑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婆婆要是知道她们想毒死孟春田,肯定会坏事的。   孟冬梅显然更了解刘婆子,把她们的计划说给刘婆子听。   刘婆子听后,却赞同道:“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死了也好,省得浪费粮食。”   她那天原本不管孟春田的死活,邻居路过说了几句闲话,她才把孟春田弄进屋,跟喂牲口似的,每天就给几口馊饼子、稀得见底的野菜苞谷粥。   就这样,刘婆子还心疼得要命,天天骂孟春田光吃饭不干活。   孟冬梅又道:“等小贱人下大狱了,咱们还能把她的新房和作坊接收过来。”   “你说得对,快把东西拿出来,我来煮。”刘婆子想到不久后能接收孟茯苓的产业,巴不得孟春田立刻死去。   从孟冬梅手里接过薯粉条和毒药,便急吼吼地钻进厨房,见粉条份量不少,就分了一些留起来。   刘婆子很快就煮了一碗加了‘料’的野菜粉,端去西屋给孟春田。   “春田啊,娘亲自给你下了碗粉条,快起来尝尝。”刘婆子努力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把粉条端到床边。   “娘、娘,您怎么对俺这么好?”孟春田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见老娘进来、就挣扎着坐起来。   待听到老娘亲自做了吃食给他,眼睛都红了,心道娘还是关心他、不会不管他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娘的亲儿子,咋可能不对你好?”刘婆子嗔怪道,夹起粉条送到他嘴边。   刘婆子向来只疼几个小的,何曾关心孟春田?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没多想,就张开嘴,吃下老娘喂的‘毒.粉’………   *******   翌日,用完早饭,孟茯苓把葫芦赶到作坊帮忙。   她和薛氏也准备出门,刚踏出门口,就听到一阵哭丧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薛氏听出最响亮的哭声像刘婆子的,不安道:“怎么听起来有些像你奶奶的声音?”   “是有些像。”孟茯苓话语刚落,就见一群衙役往她家赶来,孟家人那些极品跟在衙役后面嚎哭。   “这、这是怎么回事?”薛氏见到这阵势,顿时吓懵了。   “可能是他们家里谁死了吧!”孟茯苓讽刺道。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刘婆子从人群中冲出来,指着她嚎骂:“孟茯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死丫头!连自己的爹都害死,你简直猪狗不如………”   刘婆子又哭又骂,那狰狞的表情,好像恨不得把孟茯苓生吞活剥了。   “你说什么?”孟茯苓以为自己听错了,刘婆子居然说孟春田死了。   “孟、孟春田真的死了?”薛氏也懵了,大脑瞬间空白了。   她是怨恨孟春田,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乍听到他的死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孟茯苓,你少装蒜了!我大哥是吃了昨晚你送来的薯粉条才中毒身亡的,你就是杀人凶手。”孟冬梅厉声哭道。   “连自己的亲爹都下得了手,这心肠该有多狠?”   “她就是再记恨她爹,也不能弑父啊!”   “………………”   “………………”   围观的村民一人一句唾骂孟茯苓,他们都以为孟茯苓是记恨孟春田对她们母女的所做所为,才故意毒死他,再说了,谁都知道只有她的作坊才有薯粉条。   “茯苓没送过薯粉条给孟春田、他的死与茯苓无关!”薛氏见不得女儿被人污蔑,展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哀声辩解。   “娘,你让开!”孟茯苓把薛氏拉到一边,让梅香照看,又让兰香去作坊叫葫芦回来。   她则走到极力往她身上泼污水的刘婆子面前,“你们说我害死孟春田,有什么证据?”   不等刘婆子开口,衙役不耐烦了,“吵什么吵?有什么话到公堂上说。”   说完,就和另一个衙役上前把带来的枷锁往孟茯苓身上套。   “不!不要!茯苓没害人,你们不能捉她!”薛氏见女儿被上了枷锁,心疼如刀割般。   她用力推开梅香,刚扑过来,就被其中一个衙役一脚踹倒在地上。   “娘!不准动我娘!”孟茯苓原本还能维持镇定,看到薛氏被踹倒了,顿时呲目欲裂。   孟茯苓挣扎着要过去看薛氏,衙役就粗鲁地推搡她,“少废话!快走!”   她怕碰撞到肚子,不敢和跟衙杂硬碰硬,经过刘婆子她们身边时,狠瞪了她们一眼。   孟家人!都给她记住了,敢害她,就得付出代价!   刘婆子被孟茯苓瞪得有些胆寒,为壮胆气,嚎得更厉害了。   “砸死你这个弑父的凶手………”唯恐天下不乱的卓大嘴,专门回家拿了烂菜叶往孟茯苓身上砸。   几个想到作坊干活,却被孟茯苓拒收的村民,也争先效仿。   孟茯苓努力护着肚子,却阻止不了烂菜子砸到她身上,心酸而又委屈,但这种喧嚣的情况下,由不得她辩解。   “住手!”就在孟茯苓被砸得万分难受之时,突然响起一道蕴含滔天怒火的吼声。 ☆、第60章 葫芦震怒,后果很严重   “葫芦!”孟茯苓听到葫芦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便见他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跑来。   葫芦看到孟茯苓戴着枷锁,被扔烂菜叶子,怒火燃至极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一冲过来,就抡起拳头狠砸在押着她的衙役身上,赤手就去掰枷锁。   “他疯了?用手哪里能——”葫芦的行为在村民看来很疯狂,有人忍不住道。   结果,剩下的话随着枷锁被葫芦生生掰开,而卡在喉间,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来迟了!”葫芦动作轻柔地帮孟茯苓拍掉烂菜叶子,她狼狈的样子刺得他心口发疼。   “我没事!”嘴上说没事,孟茯苓的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她原以为就算身处异世,她一个人也能护好自己、护好薛氏与腹中的孩子。却没想过遇到困境的时候,能有谁站出来护着她。   而这个人是除了吃、就只会气她的葫芦,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坚硬的冰层似乎被敲开了一角。   “菜叶子是谁扔的?”葫芦往烂菜叶子散落最多的方向望去,声音冷冽得骇人。   “不是我!”卓大嘴做贼心虚,葫芦一望过来,她双腿就直打颤,不打自招地大喊道。   其他扔菜叶子的村民,有的吓得瘫坐在地上,有的拔腿就跑。   葫芦放开孟茯苓,脚下如生风,一下子就追上那几个村民。   一手捉了一个往地上扔,跟叠罗汉一样,一个叠着一个。一时之间,哀嚎声不断,场面又十分滑稽。   最后,葫芦搬了孟茯苓家门口的一块大石头压在最上面那个人背上。   压在最下面的是卓大嘴,她被压得昏厥过去了。   其他村民、包括衙役都吓傻了,孟茯苓也愣住了,随即笑开了。   “快把这女的捉回去啊!”其中一个衙役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谁敢?”葫芦怒眼一横。移身挡在孟茯苓面前。   别说村民了,就是这些面相凶恶的衙役都被葫芦的气势惊撼住,不敢上前强捉孟茯苓。   “你、你、别以为你打人、就可以袒护孟茯苓。”孟冬梅生怕葫芦阻止衙役捉拿孟茯苓,就忍着惧意站出来。   “上了公堂,你们最好能拿出证据。”孟茯苓冷瞪着孟冬梅一行人。   “我们当然有证据,有大哥吃剩的粉条,到时可以让仵作验尸。”孟冬梅说道。   “怎么回事?”兰香去报信只说孟茯苓出事了,葫芦就心急火燎的赶来,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你待会问娘吧。”说完,孟茯苓就要跟衙役走。   葫芦却拦着不肯让她被带走,她无奈一笑,低声道:“眼下由不得我不去,你去帮我找………”   情况来得太突然,弄得她措手不及,现在冷静下来后,她才想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没有作坊工人帮忙,孟冬梅他们是无法拿到薯粉条的。   葫芦并非不知轻重的人,威胁衙役不得动她分毫,便要扶薛氏回去。   “不、我要跟茯苓一起去!”薛氏哭个不停,说什么都要跟孟茯苓在一起。   “葫芦,带我娘回家!”孟茯苓忍着眼睛的酸涩,狠下心没再去看薛氏。   薛氏跟她到衙门能做什么?只会累得她分心。   ******   孟茯苓不清楚古代的审案程序,却也知道得先审问一番、和搜捡证物,   在被告未服罪或案情尚未审理清楚之前,才能羁押被告。   没想到一来衙门,她连罗志勇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直接打入大牢。   她不解,一同来的孟家人又去了哪里?衙役分明把他们带往另一个方向。   就在孟茯苓疑惑时,孟家一行人除了孟冬梅之外,全在衙门的厢房里大吃大喝。   而孟冬梅此时被罗志勇压在身下肆意蹂躏。   “大人、不、不要了,民女受不了了………”孟冬梅大摊着四肢,不是被弄得无力动弹,而是罗志勇的体型太过庞大,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其实孟春田昨夜就咽了气,由她和孟夏仁来击鼓报案。罗志勇听说她是孟茯苓的小姑,又有几分姿色。   便让她留下来伺候他一夜,到了今早,才让衙役跟她到岭云村捉拿孟茯苓。   “这么快就受不了?”罗志勇说着,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冲撞的力道。   “大人,不是说只要我肯伺候您,就帮我、弄死孟茯苓吗?”孟冬梅喘息道。   本来她有把握扳倒孟茯苓,根本不必献身于这个肥猪一样的县太爷。   只他一句孟茯苓有食为天酒楼的东家做靠山,有证据也难办。此事她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以身伺候他。   “急什么?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罗志勇差不多了,就从孟冬梅体内抽身而出。   半躺在床上。也不清理身体,就命人拿了一份契纸进来。   “按个手印,本官自会帮你把事情处理妥当。”罗志勇指着契纸右下角的空白处道。   “按什么手印?”孟冬梅惊住了,她只知道认罪了才要按手印,可罗志勇平白无故让她按什么手印?   “少废话,让你按就按!”罗志勇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捉着她的手指往印泥上摁。   孟冬梅拼命挣扎着,“不要!大人,您得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她这时才惊觉事情不对劲,他是县太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听到她和孟茯苓的关系,就把她弄上床?   孟冬梅一直挣扎不休,弄得罗志勇耐心尽失,抬手就甩了她一记耳光,“不按的话,本官就治你的罪!”   “我不告了、我不告孟茯苓了——”孟冬梅捂着红肿的脸,大哭了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为了陷害孟茯苓,搭上自己的身体不说,现在罗志勇还要逼她按手印。   “这可由不得你,不告也得告!”罗志勇冷声道。   这时,师爷在门外道:“大人,食为天的韩东家求见。”   “先让他侯着。”罗志勇边说,边把契纸收好,也不去管孟冬梅,穿好衣服,就匆匆离开房间。   ******   孟茯苓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心里涌起莫名的不安,就在她心焦之时,韩桦霖来了。   “你怎么来了?”孟茯苓奇怪道,她才被关进来不久,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韩桦霖看出孟茯苓的疑惑,便道:“负责采买的管事恰巧路过衙门,看到你被捉,到底怎么回事?”   他已经先去见过罗志勇了,知道个大概,但想听孟茯苓怎么说。   她也没什么避忌,便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他。   “这家子真该千刀万剐了!”韩桦霖听了也大怒,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探问过罗志勇,事情恐怕不简单。”   孟茯苓察觉到韩桦霖神色有异,急问:“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韩桦霖皱眉,略一思索,才道:“罗志勇一向和鸿运酒楼的东家祝来福走得近………”   孟茯苓一听,便明白了,她知道鸿运酒楼与食为天是死对头。   食为天的生意日日蒸上,肯定会招来同行的妒忌,祝来福很有可能查到食为天的新菜品是由她所出。   这次她恰巧撞上这事。难保罗志勇不会为了谋取利益,帮祝来福对她下手。   “不过是猜测。”孟茯苓道,她知道韩桦霖心思深、想得远,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祝来福查到新菜品是她出的,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又恰巧撞上这事,才出手。   韩桦霖见她眉眼间忍不住染上轻愁,心口有些发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洗刷冤屈的。”   她摇头苦笑,“若罗志勇不插手,孟家那几个极品不足为惧。”   孟茯苓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应该先下手把孟家这颗毒瘤割除了,也不会有眼下的牢狱之灾。   “罗志勇向来吝啬贪财,他真要插手的话,大不了多给他钱财。”韩桦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就怕事情过于复杂。   孟茯苓让韩桦霖事态未明之前,暂且别管此事,她不希望把他也牵连进来。   ******   罗志勇久久都不开堂审讯,令孟茯苓越发心慌。   期间,葫芦来看过她一次,说他找了村医,而秦寡妇却逃走了。   是的,孟茯苓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秦寡妇的嫌疑最大。老毛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孟春田中毒当天犯。   而村里只有一个大夫,以孟冬梅他们的智商,也只会去村医那里拿药。   所以,孟茯苓被捉之时,才会让葫芦去找这两人。秦寡妇逃跑,便证明粉条确实是她偷的。   孟茯苓以为秦寡妇是可靠之人,才让秦寡妇进作坊,没想到秦寡妇会背叛她,说不失望是假的。   案件必须早点了结,再关下去,她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葫芦把村医被揍了一顿。令他承认孟冬梅在他那里拿毒药,愿意为孟茯苓作证。   孟茯苓思索了一番,正想跟牢头提出要见罗志勇,罗志勇便来了,还带来一份罪状。   “孟茯苓,按你说的治疗方法,小女的病情确实好上许多。”罗志勇边把罪状在孟茯苓面前展开,边以寒暄的口气道。   “既然如此,大人何不看在我治好令千金的份上,给我一个查明真相、洗刷冤屈的机会?”孟茯苓不冷不热道。   目光扫到罪状上,火气便蹭蹭直冒,罗志勇居然连审讯都不肯,就要她认下毒杀孟春田的罪。   罗志勇屏退左右的人,冷笑道:“不是本官不给你这个机会,是你非认罪不可。”   孟茯苓想起了她与韩桦霖的猜测,“你收了祝来福的好处?是他要你逼我认罪?”   “本官可从未提过祝来福,不过有件事,告诉你也无妨。”罗志勇没有承认是祝来福,反倒笑得很古怪。   “什么事?”孟茯苓心里咯噔了一下。   “待你伏法后,你相公就会给本官当上门女婿。”罗志勇说出这话时,没有半点喜悦。   罗金凤自见了葫芦之后,跟着了魔似的,老念叨着要嫁给他,就连被他把肉倒在她头上,也不让罗志勇去找他的麻烦。   罗志勇再疼她,也不能让她嫁给一个名声不好、还娶了亲的山野村夫。   这几日被烦得厉害了,正不知要怎么应对罗金凤时,就撞上孟茯苓这事。   罗志勇心道如果孟茯苓死了,再让葫芦改个身份,倒可以招赘进来。   孟茯苓微怔,她怎么都没想到罗志勇为了招赘葫芦,而要置她于死地。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就算我死了,不!应该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葫芦也不可能娶你女儿。”   啪!孟茯苓话语刚落,罗志勇就抬手甩了她一记耳光,她的脸被火辣辣的痛楚袭遍、迅速红肿了起来。   她用力抹去唇边的血,抬头冷冷看着罗志勇,讽刺道:“莫非是我说对了,大人才恼羞成怒?”   眼下她也不怕得罪罗志勇了,只怕连个洗刷冤屈的机会都没有。   “哼!你嘴再硬也没用,快快按下手印。”说着,就要人捉着孟茯苓的手指强行往罪状上按去。   孟茯苓怎么都不肯往罪状上按,一旦按了手印,她就真的完了。   此时,她才明白在古代,若没有足够强大的权势或财力,即便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她只有被逼迫的份。   这种有冤不可伸的憋屈感,让她不甘!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衙役,还是被按向罪状。   就在孟茯苓的手指即将按上罪状之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惊喊声,“大人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什么?”罗志勇一听到宝贝女儿出事,脸色瞬间大变,也顾不得逼孟茯苓认罪,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而孟茯苓第一反应就是葫芦来了,他该不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吧?   ******   罗志勇来到罗金凤的住处,几个明显被暴揍过的丫鬟、满脸惧色地聚在房间外,畏畏缩缩地不敢进去。   “怎么回事,凤——”罗志勇心知不妙,随手推开一个丫鬟,话说到一半,就被房间的一幕惊住了。   一个长相十分俊美,却穿着普通布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而罗金凤被打得鼻青脸肿脸肿,如同待宰的猪一般,被捆绑在柱子上。   “唔唔唔………”罗金凤嘴巴被塞了一只臭熏熏的鞋子,说不了话,一见到罗志勇就发出唔唔的闷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罗志勇被刺激狠了,他的宝贝疙瘩居然被人这样对待,“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敢私闯县衙内院、对本官的女儿施以暴行!”   葫芦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志勇,抬起手,自他掌中垂下的红绳上系着一只玉葫芦。   罗志勇先是不解,待他看清葫芦上的‘祁’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楚国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有个癖好,那就是收藏各种各样的玉葫芦。   能得圣上赏赐玉葫芦的,唯独祁大将军一人,而且圣上还特地命人在玉葫芦上刻了祁大将军的姓,道:“见此葫芦,如朕亲临!”   扑通!罗志勇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肥胖的身躯直发颤,“祁、祁——”   还没祁出个所以然,葫芦就冷声道:“让他们都退下!”   “退、都退下!”罗志勇的声音颤得不像样。   待人都退下后,罗志勇正要说话,葫芦却又不耐道:“把那只猪也抬走!”   猪?还用抬的?听得罗志勇心疼得直滴血,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啊!   惧于葫芦迫人的气势下,罗志勇还真的让人把罗金凤当猪一样抬出去。   “您、您是祁大将军?”罗志勇逐渐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都在传祁大将军失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乡野村夫的打扮?看他女儿的反应,他可能就是孟茯苓的相公。   “你认为谁都敢冒充本将军?”葫芦面色一沉,冷声反问。   其实他并没有恢复记忆。是那天韩桦霖有意告诉孟茯苓关于祁大将军的事,令他猜到自己很可能就是祁大将军。   会有此番举动,是因孟茯苓已被关了两日,罗志勇又迟迟不肯开堂审讯,他察觉事情有异。   以他一介村夫的身份,来了几次,罗志勇都不肯见他,即便见了,也不可能听他的话、查明真相,还孟茯苓一个清白。   今日,他又来了,不成想,会在衙门外遇到罗金凤,这头猪居然骗他说要带他去见罗志勇。   结果,把他引到她房间,还妄想以巨型的身躯来压他,他一怒之下,管她是谁!照揍不误!   在罗志勇来时,葫芦才决定抬出祁煊的身份,但不能让罗志勇看出他失忆,事后还地让罗志勇把嘴巴闭紧了。   至于会拿出孟茯苓归还给他的玉葫芦、以证明身份,仅仅是因为上面刻了个祁字,没想到罗志勇真的凭着玉葫芦认出他的身份。   “下官不敢!”罗志勇心里连连呼惨,惹上这尊大神。该如何是好?   “既然不敢,为何扣押拙荆?为何不开堂审理?”葫芦大手往桌子重重一拍,怒容更甚。   罗志勇身躯一震,冷汗冒得更厉害了,“大将军,下官冤枉啊!是、是尸体还未验出结果,这才耽搁下来。”   “你可以当堂验尸!本将军命你即刻开堂!”葫芦不知自己没失忆前的处事方式,怕久了会露出破绽,便让罗志勇立即开堂审理。   “这、这——”罗志勇支支吾吾地不敢应下,有这尊煞神在,还怎么让孟茯苓认罪?   但他从孟冬梅口中得知孟茯苓制出薯粉条的事,猜出新菜品十有八九也是她出的。已差人告诉了祝来福。   本来想着既能让女儿称心如意,又能从中牟利,可现在……   “不肯?莫非你心里有鬼?”葫芦逼近罗志勇,揪住他的衣领,硬是把他几百斤重的身躯给提了起来。   这画面看起来极为滑稽,罗志勇吓傻了,努力踢腾着肥短的腿,“啊、大将军饶命、下官马上开堂、马上开。”   “记住!走出这道门,你便没见过什么大将军,若是敢把本将军的身份泄露出去,不但你的乌纱帽不保,你满门的性命也别想留!”   葫芦说这话时全身隐有杀气迸出。骇得罗志勇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懵懵地点头。   直到葫芦把他重重地摔到地上,他脑子就冒出一连串地疑问,武将都这么粗鲁暴力?祁大将军为什么怕身份暴露………   “啊——”不等罗志勇多想,葫芦一脚重重踹在他屁股上,力道过大,直接将他踹出门外。   ******   当孟茯苓被带到公堂上,看到葫芦也在时,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   葫芦看到她脸上的五指印,俊脸愈沉,狠瞪向坐在公堂之上的罗志勇。   罗志勇被瞪得差点跌落椅子,为掩饰心里的惊慌,他看向跪于孟家人最前面的刘婆子,“被告何人?所告何事?”   “回大人,老娘是——”刘婆子初次上公堂,还是难改陋性,出口就是老娘,引得堂外看审的百姓轰然大笑。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大声喧哗!”罗志勇面染愠色,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   孟冬梅暗骂老娘不顶事,自得接口,先自报家门、与告孟茯苓如何弑杀亲父。   末了,又大声哭喊:“孟茯苓毒杀民女的大哥,求大人做主。让她偿命。”   古人注重孝道,堂外的百姓听到孟茯苓弑父,个个情绪愤然激动,纷纷唾骂她。   “大人,民女冤枉!民女那天一直在作坊中,待至辰时。民女倒要问问诸位原告,几时见民女送薯粉条到他们家、又是如何喂于孟春田食用?”   公堂之上,孟茯苓不敢表现出对罗志勇不敬,免得他又有借口针对她。   孟冬梅为了混稀视听,就指着她怒道:“大人,您听听,她直呼自己亲爹的全名,可见她早就对亲爹不满,才痛下杀手。”   刘婆子和韦氏等人就哭嚎起来,大骂孟茯苓丧尽天良云云。   “再扰乱公堂,拖出去杖责!”罗志勇听了这震天般的嚎声,脑仁也隐隐作疼。   一听要杖责,刘婆子她们立马安静下来。   “你们告孟茯苓毒杀亲父,可有证据?”罗志勇问道。   “有,有吃剩的粉条,全村只有孟茯苓的作坊才有。”刘婆子急忙道。   孟茯苓冷笑一声,先言明自己与孟家人的瓜葛,又说道:“大人,民女的作坊确实有粉条。并不代表没人会偷,更不能说明是民女拿给孟春田吃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是孟家人为了霸占她的产业,便偷了粉条毒死孟春田、来陷害她。   公堂外的百姓知道双方的瓜葛后,都静默了,真相未明之前,再无人敢议论。   “你胡扯!连自己的亲爹都下得了手,还敢狡辩?”刘婆子气极,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冲过去打孟茯苓。   “快!快拉住她!”罗志勇惧于葫芦在场,急忙喝斥。   便有一名衙役上前,一脚踢在了刘婆子的腿上。将她按着跪在地上。   “还有没有天理啊!小贱人杀人就该偿命………”刘婆子剧痛之下,不断挣扎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葫芦眸色泛冷,“罗大人,看来这老妇人是把公堂当成闹市了。”   罗志勇听出他话中的不悦,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才怒喝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造次!给本官掌嘴!”   眼看着刘婆子被衙役左右开弓,连掌了七八个耳光,孟茯苓才意识到罗志勇惧怕葫芦。   难道葫芦对罗志勇做了什么?总之,以葫芦的性格,动粗、威胁的可能性比较大。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孟茯苓心安了不少,脑子也愈发清明,“大人,半碗粉条不足以证明是民女送的,恳请大人验查尸体所中的毒是否与粉条一致,再查出毒药的来源。”   而孟冬梅见老娘被打,罗志勇也明显不会偏帮她们,再想起他逼她按手印的事,顿时心慌起来。   又听孟茯苓这么一说,她脱口便道:“大人,村里只有一个大夫,说不定孟茯苓的毒药是到他那里买的。”   殊不知,此话正入了孟茯苓下怀。“官府严禁卖买毒药,你就这么肯定村医那里有毒药可买?”   罗志勇瞥见葫芦暗暗点头,只得命人把尸体抬到公堂,让仵作当堂验尸,一边又命人去搜查村医、孟茯苓的住处,连孟家都没漏下。   待仵作验出孟春田所中的毒与粉条里的毒一样时,村医也被带来了,还从他住处搜出了毒药,孟家也被搜出一些没煮的粉条。   “本官问你,你这毒药到底卖给了何人?”罗志勇料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祁大将军也不能怎样,很希望村医指证孟茯苓。   孟茯苓知道葫芦威胁过村医,村医也答应为她作证,倒也没那么担心。   村医的回答也没让她失望,“回大人的话,卖给了孟冬梅。”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向你买过毒药?你分明是收了孟茯苓的好处,联合她诬陷我。”孟冬梅激动得快发狂了,衙役见状,上前把她按住。   “公堂之上,不得有半句虚言,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罗志勇失望之余,又问了一遍。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村医居然跪爬到葫芦脚边,不断磕头求饶,“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指证孟冬梅了,求求你放过我………” ☆、第61章 丑态百出   孟茯苓脸色变了变,不明白村医为什么突然改口供,正担心葫芦会做出冲动的事,便道:“民女恳请传大夫,为此人诊查一番。”   “诊查?为何要诊查?”罗志勇不解道,心想孟茯苓该不会想以此来掩饰祁大将军逼迫村医指证孟冬梅的事实吧?   “若他真是受民女相公威逼,才更改口供,既怕报复,为何当堂就道破?除非他脑子有问题。不然就是想陷害民女相公。”   孟茯苓的话刚说完,村医就满地打滚,直嚷着:“我脑子没病!没病、没病…………”   这下子,除了葫芦以外,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约而同的想:此人莫不是疯了?这样的人做出的证词可信吗?   孟茯苓秀眉紧蹙,霎时明白过来了,村医没直接指证她,而是突然改求葫芦。这样反而能拖葫芦下水。   毕竟他违禁卖毒罪名不小,一旦被揭破,哪里还会怕葫芦报复?   而她说要请大夫为他诊查。肯定给了他装疯卖傻的借口。   孟茯苓想通了大概后,看向葫芦,他面上不显情绪、冷眼看着村医。   罗志勇本来还指望村医能指证葫芦,现在不禁感到失望,“把他按住!”   “大人,是他把村医逼疯的,证明买毒药的是孟茯苓。”孟冬梅反应过来后,立即指着葫芦大声道。   “孟冬梅,之前你还为了争夺村医,与章翡月大打出手,想必更容易从他手中买到毒药,难怪此时与他如此配合。”孟茯苓讽刺道。   “孟茯苓。你污蔑我!”孟冬梅最怕别人提及此事,一经提起,整人便无措起来。   “肃静!”眼见公堂闹成这样,罗志勇也觉得很没脸,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既然证人神智不清,所说证词便不足采信。此案暂——”   罗志勇本想以这理由,把案件暂搁了,他好想出既能为自己谋取利益、又不会开罪葫芦的办法。也不枉他白忙一场。   不成想,葫芦抬手阻断他的话,拿起那半碗馊掉的毒.粉条,走到村医跟前,说道:“真正疯了的人,没有辨物之能,哪怕是屎粪都照吃不误。”   葫芦说完,不理会罗志勇是何反应,一手掐住村医的下巴,一手把碗凑到他嘴边,想把毒.粉条灌进他嘴里。   “大人、快阻止他啊!他要杀人灭口!”孟冬梅惊喊道,孟家人也跟着惊叫了起来。   罗志勇却没胆阻止葫芦的行为。眼见毒.粉条就要灌进村医嘴里了,他就奋力挣扎了起来,“唔唔、有毒、我不、不吃………”   在众人被葫芦的举动、与村医的反应惊住时,孟茯苓很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原来疯子也知道粉条有毒,不能吃。”   “大胆!居然敢糊弄本官,拉下去!杖责五十大板!”这时,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罗志勇有种被当猴子耍的恼怒,立即下令杖责村医。   没了村医作证。这案子要怎么判?看审的百姓们忍不住议论了起来,连孟茯苓也有些犯愁。   罗志勇又想说案情不明,择日再审。结果。葫芦做出更令人意外之举,这次竟是走到孟春田的尸体旁,对一旁的仵作伸手道:“刀!”   “啊?”仵作懵了,所有人都被葫芦弄糊涂了,难道他会验尸,想推翻仵作的验尸结果不成?   孟茯苓眼里染了一丝难言的兴奋。暗想原来葫芦不止会吃、会泼冷水。   原来他会的东西很多,还蛮聪明的,失忆尚且如此。未失忆,该何等出色?看来她得好好挖掘他的才能。   不等孟茯苓多想,葫芦一把夺过仵作的验尸刀。没有剖开孟春田的腹部,是割开几处穴道查看。   “你、你胡来,哪里有人这样验尸的——”仵作怪叫了起来。   “他的死亡时间是两天前戌时!”葫芦将刀猛力插在仵作脚边,打断他的话。   “大人恕罪,小人一时、一时疏忽,报错时辰了。”仵作以见鬼的表情看着葫芦。又急忙下跪求饶。   葫芦给出的结果,比仵作之前验出来的、足足早了好几个时辰。   现在仵作又做出这等反应,说明葫芦验出的时间才是正确的。   罗志勇眼里闪过一丝窘迫,清咳道:“罢了!念你是初犯,这次便饶过你,下去吧!”   仵作不用被责罚。自然急急退下,临走前,不由多看了葫芦一眼。因为他想不明白。葫芦是如何凭着几处穴道,就验出真正的死亡时辰。   瞎子才看不出是罗志勇命仵作谎报死亡时辰的,但孟茯苓也不点破,只问:“大人,孟春田是两天前戌时死的,为何孟家人等到隔天才报案?”   这个问题一出。不仅孟冬梅慌了,连罗志勇也愣住了。   为什么?因为孟冬梅当晚就报案了,只不过伺候了罗志勇一夜,才推说是隔天报案。   见他们都说不出来,孟茯苓又继续道:“这么说来,真相已经明朗了,孟家人为陷害民女,而毒害孟春田。”   “不是的!不是的!我当晚就——”孟冬梅慌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就要说出伺候罗志勇的实情。   罗志勇暗呼不妙,对孟冬梅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为防有犯人说出不宜的话,堂上的衙役都会随身携带一根淬了麻药的银针,这衙杂暗暗把银针扎在孟冬梅身上,不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便晕了过去。   “种种证据都足以证明是孟家人陷害拙荆,敢问罗大人要如何判决?”   葫芦冷瞪着罗志勇,衙役的小动作能瞒过其他人,却逃不过他的眼,再度挑起他的怒火。   除了参与哭嚎、就没有出声的韦氏,突然向前爬了几步,大声喊冤道:“大人冤枉啊!主谋是民妇的小姑、粉条是民妇的婆婆煮的,与民妇没有关系啊!”   “你这、这贱人,毒明明是你下的。”刘婆子见大势已去,还想把韦氏推出来背黑锅,岂知,被韦氏抢了个先。   孟家其他人也急急推脱责任,结果,居然当堂争吵了起来,可谓是丑态百出。   真相还用明说吗?孟家人已经招认了,恐怕晕了的孟冬梅更是悔青了肠子,白赔了身子不说,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志勇想害孟茯苓的想法落空了,只得审问一番,又做出判决,“孟家等人毒杀孟春田、以陷害孟茯苓,证据确凿…………” ☆、第62章 这群极品,活该!   最终刘婆子被判为主犯,秋后处斩,因为下毒、并喂于孟春田食用,皆是她所为。   孟冬梅与韦氏归为从犯,处以流放之刑。   孟家其他人,诸如孟大圆、孟夏仁,他们事后才知,并没直接参与,便一人杖责五十大板。   至于村医违禁卖毒。同样被判以流放之刑。   其实罗志勇是念及孟冬梅伺候他一场,才将她判为从犯。   他自以为是有义之举,却不想,一个年轻女子披枷带锁跋涉于流放途中,会有什么遭遇,即便活着到流放之地,也只有苟活的份。   听到这样的判决结果,刘婆子直接晕死过去,恐怕她是大楚国第一个因毒杀亲子。而被判死刑的人。   韦氏觉得自己太冤了,动手的是刘婆子母女,又不是她。便嚎哭不止:“大人,冤枉啊、冤枉——”   “为什么要打俺们?俺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孟大圆父子无心去管刘婆子她们,大声为自己叫屈。   孟茯苓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这些人很可悲、又冷血得可怕。   她也察觉出罗志勇与孟冬梅有不可告人之事,不过,她对这样的判决没异议,因为她认为有时残喘苟延地活着,比死更可怕。   葫芦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打断她的思绪,目光停驻在她还红肿的脸上,“还疼吗?”   孟茯苓抬头望向他,笑着反问:“若是还疼呢?”   葫芦俊眉皱了皱。认真道:“就让打你的人疼上十倍!”   孟茯苓心间一动,觉得葫芦对她好像有些不同了,似乎温柔了一些?   随即,她很快就甩掉这个想法,要是葫芦懂什么是温柔,太阳得打西边出来了。   罗志勇觉得自己这事办得不错。想过来向葫芦邀功,恰巧听到葫芦的话,吓得双腿发软。他可没忘了葫芦对他的‘暴行’。   葫芦让孟茯苓等他一会,便对罗志勇冷声道:“你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向公堂后面走去,罗志勇心知逃不过,只好挪动着身躯、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没多久,就从公堂后面传出罗志勇杀猪般的惨叫声。   孟茯苓心里直呼痛快,县令又如何?她不会忘记他是怎样逼迫她认罪。   她知道唯有强大起来,才不会让人欺到头上,便暗下决心。   待到葫芦出来,她还是问道:“葫芦,你打了罗志勇?”   “嗯!”葫芦淡应一声。   孟茯苓可不认为罗志勇会乖乖挨打,而不命衙役捉拿葫芦。而且他对葫芦分明是敬畏。   这么想,她忍不住试探道:“他是县令,你难道不怕他报复?”   “他不敢!”葫芦显然不想多谈。   这时,罗志勇派来马车送他们回岭云村的马车到了眼前。   上了马车,葫芦才拿出一张契纸给她看。   孟茯苓疑惑地接过契纸,待她看清契纸上的内容、与孟冬梅的指印时,当即火冒三丈。   原来罗志勇逼她认罪,不仅是为了招赘葫芦、和祝来福给的好处。   更打算把她的作坊判给孟冬梅,事后纳孟冬梅为妾。作坊作为嫁妆陪嫁过去,顺理成章地纳入他囊中。   “罗志勇真是好算计!知道粉条稀罕,能赚钱。才打这个主意。”孟茯苓把契纸撕得稀巴烂,气怒道。   葫芦瞥了她一眼,却道:“不亏!”   孟茯苓接口道:“他要是得了作坊,当然不亏了。”   “是我们不亏!”葫芦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哪里来的银票?别告诉我是罗志勇给的?”孟茯苓眼睛一亮,把银票接到手里。数了起来。   “一万两?”数完之后,孟茯苓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他赔偿的。”说话间,葫芦又忍不住看向孟茯苓的脸。   孟茯苓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说不感动是假的。   静默了一会,孟茯苓才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不然怎么会验尸?”   “仵作把验尸单呈给罗志勇时,在我面前经过。单上所记的死亡时间与他念出来的不同。”葫芦如实道。   孟茯苓愣了一下,便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葫芦也有这么狡猾的一面,明明看到仵作验出正确时辰了,偏偏还装模作样,糊弄了所有人。   ******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悲恸的哭声,以薛氏的哭声最显。   “娘!”孟茯苓大惊,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跑进屋。   葫芦见她用跑的,面显不悦,半张着手臂护在她身侧。   孟茯苓一心挂念薛氏。并没注意到葫芦的体贴之举。   进了屋,见作坊的工人都在,围在薛氏周侧。全是一脸悲痛。   兰香最先看到孟茯苓进来了,惊喊道:“小姐回来了!”   “茯苓真的回来了?”薛氏闻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见到真的是孟茯苓时,捂着脸,眼泪掉得更凶了。   “娘。你们怎么了?”孟茯苓更想说的是怎么个个像哭丧一样?   “茯苓,你没事?你真的回来了?”薛氏再也忍不住扑过来,抱住孟茯苓。   看了她的脸,薛氏心疼得跟被人摘了心肝一样。   “娘,我没事,我好好的。”孟茯苓哄劝了几句,见薛氏这样也问不出什么,只好问兰香。   原来罗志勇被葫芦逼得临时开堂,村里便无人知道开堂的消息。   恰巧,卓大嘴的丈夫王大柱到城里给卓大嘴抓药,见很多人都往衙门的方向涌,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顿了口气,兰香又接着道:“他就回来报信,说小姐您被判了死刑,秋后处斩。”   “被判死刑的是刘婆子………”孟茯苓气笑了,只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   “茯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薛氏连念了几句‘茯苓没事就好’。   想到孟春田的下场,薛氏脸色有些黯然,“他一辈子愚孝,到头来却被自己的亲娘、亲妹子联手害死。”   孟茯苓也是唏嘘不已,但她一点都不同情孟春田,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不是原主,感触也没薛氏那么大,抬头间,正好看到葫芦往外走,“葫芦,你要去哪?”   “有人欠收拾!”葫芦抛下这句话,就大步走出屋。 ☆、第63章 哪里来的贵客?   当村里人知道孟茯苓无罪释放、与事情的真相,皆唏嘘不已。   孟茯苓被捉时,骂过她、向她扔菜叶子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被她记恨。   卓大嘴夫妇就是最好的例子,卓大嘴被那么多人压得吐血,至今还卧床不起。   王大柱这猪油蒙了心的家伙,则被葫芦揍得半死,硬是揍掉了好几颗大牙。   葫芦成了村民眼中的煞神,就是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啊!   没了孟家这群极品作怪,孟茯苓舒心了许多,加上薯粉条这新吃食热销得紧。让她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食为天酒楼的生意也更加火爆,其他酒楼也想分一杯羹,但作坊不大,制出的薯粉条有限,无法供应太多酒楼。   “不行,作坊得扩大,再多招些工人。”孟茯苓这会子正数银子、数得愈发兴奋,现在她可是小富婆了。   葫芦见她这副财迷样,冷不丁,又泼了她一身冷水,“再过不久就生了、然后还要做月子。”   说到做月子,孟茯苓忍不住想笑。上次葫芦也不知从哪根筋抽了,居然问薛氏、做月子该注意的事项与饮食,直问得薛氏都不好意思了。   “你懂这么多,以后帮我带孩子得了。”孟茯苓不过是随口一说。葫芦却暗记在心里。   孟茯苓把银子收好,才想起前几天刚施了基肥的藕田,就是坑边儿上沤的那些腐熟肥。昨晚下了一场雨,这么一浇,也不知怎样了,估计得成臭烘烘的黑汤子。   正想叫葫芦一起去藕田看下,兰香就来禀报周婆子领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要见孟茯苓。   “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周婆子哪来的能耐,搭上这样的人?”孟茯苓奇怪道。   “不见!”葫芦皱了皱眉,直接替她决定道。   孟茯苓也想说不见,周婆子在外面就大叫了起来,“茯苓,快来接客啊!婶子给你带了个贵客来了!”   “接客?这婆子会不会说话?还是存心的?”乔婆子待了有段时间,熟悉了,倒也不那么拘谨,有时遇到事儿。也敢说上一句。   孟茯苓冷下脸,周婆子卖了地,银子又被连大金赌光了,近来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指不定怎么记恨她,这会子倒找上门了。   她也不放周婆子进来,只让门房把门打开,走到门口。就见周婆子正对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那谄媚样让人看了就觉得作呕。   “茯苓,贵客临门,你咋磨蹭这么久?”周婆子见孟茯苓出来了。就涎着笑脸上前。   “哦!我倒不知周婶子到哪里招揽了贵客,我家简陋,怕是会怠慢了贵客,你还是带回自己家里招待吧!”   孟茯苓主要想看看周婆子带了什么人来,现在看到是个生面孔,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历,也懒得应对。   “哎、哎呀!这哪成?贵客是来找你的。”周婆子一听要她把人带走,可不干了,捂紧怀里的银子,连忙摆手道。   中年男人满脸堆笑,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这位就是孟姑娘吧,在下姓毕,是鸿运酒楼的掌柜。今日冒昧上门,多有打扰,还望孟姑娘莫见怪。”   孟茯苓与周婆子说话间。眼睛可没离过这人,嘴里自称在下,笑容中却带着几分倨傲和鄙夷,令她很反感。   这会儿听得他自报家门,说是鸿运酒楼,她便猜出大概,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礼。   周婆子趁机顶着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走到孟茯苓面前,笑道:“哎呀,茯苓,不管你平日怎么误会婶子,今日这事。你可真是要厚谢婶子啊。这毕掌柜是城里最有名的大酒楼的掌柜,我特地引他来买你的粉条。他们东家出手可阔绰着呢,和他们做买卖,必定进项更多啊。”   毕掌柜心里暗骂这老婆子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出手阔绰?真当他们鸿运酒楼是漫天撒金子的傻子不成?   虽是这么想,但他还是笑着点头应道:“周婶子说的对,我们东家最是慷慨不过了。偶然听说孟姑娘开了个制粉条的作坊,我们东家很新奇,就派了在下登门拜访。”   不等孟茯苓开口,急于表现的周婆子又接话道:“可不是,我也听人说过鸿运酒楼的大名,人家毕掌柜都亲自登门了。你可别不识好歹,快快请进门、给毕掌柜奉杯热茶。”   其实周婆子哪里知道什么鸿运酒楼?不过是在村口碰见,毕掌柜就向她打听孟茯苓家住何处。   茯苓冷瞪了周婆子一眼,没有要请毕掌柜进门的意思。“多谢毕掌柜和贵东家看重,我作坊所制的粉条,供给一家酒楼已足矣。”   毕掌柜不是蠢人,自然听出孟茯苓话里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恼色,却故装不明,扯出更大的笑容道:“孟姑娘真是好本事!那不知孟姑娘能否引在下去作坊里看看?先验货,再定价格。”   周婆子想到自己不过是带个路,就得了二两银子,还想着再赚一笔,就对毕掌柜道:“我知道作坊在哪里,我给掌柜的带路!”   毕掌柜的脸色才缓些。心道,天下没有银钱办不到的事儿,瞧这老婆子的谄媚样,这孟茯苓也不过是个山野村姑,能好到哪里去?这会子估计是装模做样,想把价格抬高。   这么一想,毕掌柜便真的要跟周婆子走,不成想。孟茯苓却沉声呵斥周婆子:“怎么?周婶子,你当作坊是你家开的?”   周婆子吓得一哆嗦,拍了拍胸口道:“我好心替你跑腿儿,你恼什么恼?”   毕掌柜闻言。隐有大事不妙之感,又见许多好事的村民向这边走来,便道:“孟姑娘,不如让在下进门详谈?”   孟茯苓心里冷笑,“是我没把话说清楚?倒让毕掌柜误会了,我作坊的粉条只够供给一家酒楼用度,但这酒楼却是食为天,而非鸿运酒楼。所以。我与毕掌柜没什么可详谈的。”   毕掌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消褪,沉声说道:“孟姑娘,整个岐山县,就数我们鸿运酒楼最气派,食为天根本难以与我们相比。” ☆、第64章 都是一群土包子   毕掌柜见孟茯苓不语,不禁感到着急,“孟姑娘,在下不知食为天给你开了什么高价,但不管他们出多少,我们都加三成!你看这诚意如何?”   这时,村民都走近了,刚好听到毕掌柜的话,都屏住了呼吸,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多加三成是什么概念?   可他们只知道粉条很赚钱,却不知到底能赚多少,自然是算不出来。   全都眼热地看向孟茯苓。都认为她肯定会答应。   可惜,孟茯苓还是摇头,编说道:“毕掌柜开价确实有诚意,可我还是不能应下这买卖。我和食为天的韩老板是签过买卖契书的,若是违背了,我便要吃官司。”   孟茯苓卖菜谱有签契书,而粉条非但没有,她甚至和韩桦霖言明,她可以将粉条卖给其他酒楼。   但她和哪家酒楼做生意都行,就是不可能与鸿运酒楼,她可没忘了之前她被陷害,祝来福也有意害她。   毕掌柜见得孟茯苓半分不让。心里愈发焦急了,他若是空手回去,以东家那暴躁脾气,说不准会把他踢出鸿运酒楼。   想了想。毕掌柜就咬牙又加了价格,“五成!”   众人的眼睛又瞪圆了一圈,紧紧盯着孟茯苓,等着看她如何反应,孟茯苓依旧摇头,扔出两字,“不卖!”   “七成!”毕掌柜几乎是咬牙切齿了,青筋已经毕现。   围观的村民灼热的眼神,也令他有种被当成猴子围观的难堪。   见孟茯苓再度摇头,毕掌柜实在是气得狠了,一怒之下,高声说道,“双倍!我们鸿运楼出双倍价钱,粉条只能卖给我们酒楼。”   双倍!众人看向孟茯苓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了。   从头到尾她只说不卖,或摇头。就硬是把价格扛到翻倍了,都暗想这份心机手段真厉害啊。   薛氏不知道祝来福曾有意害孟茯苓的事,她上前扯了扯孟茯苓的衣袖,有些激动道:“茯苓、这、这……”   孟茯苓自然明白薛氏的意思,粉条如此大赚,价格翻倍确实很令人心动。但她绝不会因此违背自己的原则,再说,与祝来福这种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   “毕掌柜还是请回吧!”孟茯苓阻止毕掌柜再开价。   毕掌柜脸阴沉得可怕,“我们鸿运酒楼不说在岐山县,就是在京里也有些势力,若是孟姑娘一意孤行。以后有个什么差错,那就,呵呵!”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末了,还呵呵冷笑,一听便有种威胁的意味。   孟茯苓眉梢一挑,冷笑道:“毕掌柜这话,我记下了!我倒要看看我正经做事、赚个辛苦钱,你们能拿我如何!”   孙掌柜脸色寒得都能刮下二两霜来,暗骂孟茯苓不识抬举,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居然不要。   但一想到空手回去,自家东家指不定会怎么惩治他,他心里的懊恼和焦急就再也压不住了。   一时气极,毕掌柜就忍不住怒骂:“你这死丫头,别给脸不要脸,我们鸿运酒楼肯买你的粉条。是看得起你。还敢推三阻四不同意,不就是些破粉条吗?有种你就看严些了,小心哪日有些天灾人祸,哼!可就打水漂了………”   这话说得可真够直白,就是傻子都能听出赤裸裸的威胁之意,不说孟茯苓如何生气,葫芦已沉着脸,要上去教训他。   孟茯苓伸手拦住葫芦,“毕掌柜,你觉得在我们岭云村的地盘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葫芦实在搞不明白孟茯苓,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指望这些村民帮她?   毕掌柜却不以为意道:“怎么不合适?不过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我若是不痛快,随时都可以把你们送进大牢。”   村民们本来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突然被毕掌柜骂土包子,都被撩起三丈怒火。死死瞪着毕掌柜,恨不得把他吃了。   毕掌柜眼见众人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心下也是发虚,极力咬着牙、挺起脊背,怒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城里来的,若敢打我,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闵城礼也在村民群中,他为人机灵。略一想,倒悟懂了孟茯苓的意思,便大喊道:“你们城里人多了啥?真当我们村里人好欺负了?”   经他这一喊,村里的汉子更加激动了。再则,这里的村民都是穷惯了,多少有些仇富的心理。   这种心理一经挑起,就如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有钱了不起啊?要是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就去放火烧了你们的狗屁酒楼!”   “对,对,烧了它!真当我们岭云村的人好欺负啊!”   “呸!什么狗屎掌柜,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居然也敢跑我们地盘上乱叫!”   “………………”   众人一边恼怒喊叫着,一边又往前撵了几步,直将毕掌柜包围了起来。   而孟茯苓等人不知何时退出人群外,孟茯苓扶着薛氏。笑道:“娘,我们进屋吧。”   “这样真的好吗?”薛氏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村民,有些过意不去。   孟茯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一个村的,自该团结些。”   葫芦看着她愈发灿烂的笑容,心情莫名的畅快,不由自主地勾唇浅笑。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那边。毕掌柜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村民们真的动手围殴他。   “快进去,没什么好看的。”孟茯苓又催促薛氏等人,一面又交代乔婆子道:“待会蒸上几锅二合面馒头。分给他们。”   这下,葫芦彻底无语了,这女人真是?激得村民们帮她围殴毕掌柜,最后,又发馒头给他们,算是奖励吗?   孟茯苓才不管这么做厚不厚道,那些村民一开始可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既然这么喜欢看戏。就让他们参演好了。   她也不信毕掌柜、甚至祝来福会一个个报复这些村民。   顿了一会,她似想到什么,便把兰香招到跟前,“兰香,回头你另外做些好饭好菜送去成礼哥家,就说是我答谢他的。” ☆、第65章 穷得连肉都买不起了   葫芦听到要送饭菜给闵成礼,语气酸酸道:“那家伙对你有意思!”   孟茯苓望了走远的兰香一眼,便伸手掐了葫芦的手臂一下,笑道:“有意思又怎样?以后别当着兰香的面说这话。”   “为何?”葫芦不解闵成礼喜欢孟茯苓,和兰香有什么关系?   孟茯苓笑而不语,兰香原来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因不肯屈从主子,而被发卖。   来到这里虽不久,但很听话、勤快。孟茯苓挺喜欢她的,也不知怎么的,她会看上经常找借口上门的闵成礼。   孟茯苓又怎么会不知闵成礼一直有意于她,她倒是极想撮合他与兰香。   “哼!一个未成亲的男子,整日有事没事就往有夫之妇家里跑。”葫芦不满道。   “哟!我说葫芦,你倒是挺入戏的,还挺适应我相公这个角色?”孟茯苓忍不住戏谑道。   “伯母催我们成亲!”葫芦面显不自在,抛下这句话,就走出去。   呵呵!这个葫芦。真是别扭!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难言的甜意在孟茯苓心里化开了。   摇头一笑,孟茯苓便决定到厨下亲做几样菜给他吃。   葫芦爱吃面食和肉类。她就想做个锅贴和煎鸡翅,其他的菜由乔婆子去做。   孟茯苓到厨房的时候,乔婆子正在揉面,准备蒸二合面馒头,而兰香在做要送去给闵成礼的饭菜。   “小姐,您想吃什么,让奴婢们做就好。”她们见孟茯苓要亲自下厨,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买乔婆子本来打算给作坊的工人做饭,后来孟茯苓又觉得农家人节俭惯了,免了饭食,贴些银钱,想必工人们会更乐意。   果然。把饭食贴换成银钱,工人们都欢喜得很。于是,她就把乔婆子安排在家里,干些杂活、管些厨下的事。   有乔婆子和丫鬟在,哪里还轮到孟茯苓这个孕妇做饭?所以,她有好些时候没下过厨。不说葫芦的饭量减了,她都怪不自在的。   “没事儿,我就做两个葫芦爱吃的菜。”孟茯苓笑道。   她让乔婆子顺道多揉了些面团。又将猪肉切丁,再把小油菜跟猪肉一块剁碎,拿着筷子朝着一个方向打馅儿。   孟茯苓刚把馅儿弄好,就将面团擀了皮儿,皮擀的一定要削薄,皮薄馅儿大,这样吃起来才够味儿。   弄好了皮,便就着弄好的馅,开始包了起来。包的时候,她一只手拿着皮、一只手拿筷子往上弄馅儿,两手飞快的合起来,一个长长的锅贴便做完了。包完,再下锅。   乔婆子她们没见过这般弄面食的,都看得新奇,几次想先搁下手中的活儿帮孟茯苓,都被她阻止了。   她弄上油,将锅贴下锅,然后烧小火,煎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加上水,以大火烧。   待香喷喷的锅贴做好了,孟茯苓正准备煎鸡翅。却发现早上刚买的几只生鸡翅不翼而飞了。   “乔婶,鸡翅呢?”孟茯苓问道。   乔婆子一听,脸色都白了,双腿一软,便要下跪。   “我不过问你鸡翅在哪儿,你下跪做什么?”孟茯苓急忙伸手扶住乔婆子。   “小姐。奴婢该死,自前几日开始,厨房里总会丢些肉。”乔婆子怕孟茯苓会怪责她。便瞒下丢肉的事,这会被发现了,自是害怕不已。   “乔婶。你来了有些日子了,难道觉得我是刻薄的人?”孟茯苓皱眉道。   乔婆子心下一慌,急忙摇头道:“自然不是,小姐待我们都极好。”   “既然如此,有何不敢说?你要知道,肉丢了不打紧。主要是我们门户严紧,还有人能潜进来,现在偷肉,那么下次呢?”孟茯苓一脸凝重道。   “奴婢知错了。”乔婆子听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懊悔不已。   其实她是怕孟茯苓以为是她偷的,毕竟现在厨下的事都是她在管。   不成想。孟茯苓并没有怀疑是他们这些下人所偷,也没半句责怪之意,令乔婆子心觉感动。   “这事回头再查了。你把剩下的猪肉拿给我。”孟茯苓这么肯定不是乔婆子她们当中谁偷的肉,是观察过、相信她们的人品。   再说了,她们整日待在家里,不愁吃、挨不了饿,哪会馋得偷肉?还一连偷了好几日,就不怕被她发现?   想来想去。应该是有人潜入她家里,鸿运酒楼在打粉条的主意,现在家里又被人随意进入,越想越糟心。   暗叹口气,孟茯苓用菘菜、粉条炖了个猪肉。   ******   晚饭前,孟茯苓让人叫来闵香桃,让闵香桃陪着乔婆子把馒头分送到参与围殴毕掌柜的村民们家里。   他们收到馒头,都觉得占了便宜,全欢喜疯了,大口啃着馒头,直道孟茯苓大方。   没得到馒头的村民,很后悔听到消息,也没跑去踢上毕掌柜几脚。   孟茯苓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吃完饭就让葫芦躲在厨房里,她倒要看看是谁总是潜入厨房偷肉。   她和兰香她们几个就待在离厨房不远的厢房里,以方便第一时间看到葫芦捉贼。   等到戌时都没动静,孟茯苓不禁要以为他们惊动了偷肉贼,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孟茯苓正想叫葫芦回房休息了,不远处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围墙上出现一道小小的黑影。   黑影在墙头上晃了一下,明显是个小孩子,他顺着墙面慢慢地往下滑,墙面明明很光滑,他的手脚却很灵活、也没有摔下来。   孟茯苓震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偷肉贼会是一个小孩子,看那身形应该不超过六岁。   同样震惊的还有兰香她们,“小姐,您看!怎么会是个小孩子?”   “嘘!别说话,看他怎么偷。”孟茯苓摇头道,紧紧盯着那小心翼翼往厨房靠近的小人儿,觉得很有趣。   眼见他钻进厨房,轻门熟路的来到放肉的地方,见里面空空如也,小人儿很失望,用甜糯糯的童声嘀咕道:“难道这家人被我偷穷了,连肉都买不起了?” ☆、第66章 薛氏差点被………   噗哧!孟茯苓忍不住笑出声了,这小人儿太逗了。   “谁?”小人儿听到笑声,惊得弹跳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   他正要跑时,葫芦就从门后出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兰香进来急忙把灯点上,孟茯苓也进来了,才看清这小人儿是个衣裳褴褛的小乞儿。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坏蛋!大坏蛋!”小人儿拼命踢腾着双腿、挣扎不休,嘴里又嚷嚷个不停。   “我家都被你偷穷了,到底谁才是坏蛋啊?”孟茯苓笑道,觉得这小人儿特别有趣。   “谁、谁让你们不多赚点银子?”小人儿自知理亏,声音也弱了许多。   “那是我们的错了,没多赚银子、多买点肉等你来偷。”孟茯苓点头附和道。   “就是、就是!”小人儿连连点头,更觉得自己有理了。   孟茯苓刚生出逗弄小人儿的心思,葫芦就抬手往他屁股上打去。   “啊!呜呜…………”小人儿小嘴一扁,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葫芦,你打他做什么?”孟茯苓失笑道。   “欠打!”葫芦淡淡道。   “好了,别哭了!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孟茯苓走到小人儿面前,柔声哄道。   半个时辰后,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孟茯苓房间里,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抓着肉饼子,大快朵颐。   葫芦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一副忿然之态,瞪着一直帮小女孩夹菜的孟茯苓。   孟茯苓似没发觉葫芦的不满般,边夹菜,边哄问小女孩。   小女孩吃得正欢,已经对孟茯苓放下防备,问什么答什么。   孟茯苓已从小女孩口中得知,原来这小女孩是个乞儿,名叫小鸡翅。   她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去偷东西,久而久之,便把爬墙的技能练得炉火纯青。   之前,小鸡翅经常潜入鸿运酒楼偷东西吃,但丢食物的次数多了,自然会被人发觉,鸿运酒楼的厨房管事就在食物里下迷药,捉住了小鸡翅。   管事把小鸡翅送到祝来福跟前,祝来福看中她擅偷的本事,就连哄带威胁,让她潜入孟茯苓的作坊里、在粉条里下毒。   祝来福让人把小鸡翅送到岭云村,她进了村子,用祝来福给她的糖片,向村里的小孩打听了孟茯苓的住处和作坊的位置。   她潜进去过作坊,觉得没什么好东西可吃。就潜进孟茯苓家里偷肉吃。   孟茯苓听得很恼火,原来祝来福见不得食为天生意红火,想让小鸡翅在粉条里下毒。   作坊里的粉条是送到食为天,毒倒的自然是食客,那么食为天和她都难逃罪责。   久久等不到小鸡翅的消息,祝来福才派毕管事来买粉条。   孟茯苓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在粉条里下毒、还是垄断粉条的销路。祝来福都意不在赚钱,而是见不得食为天生意好。   她完全是受到牵连,也难怪祝来福一直没有向她索要新菜品,上次也有意害她。   “那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就不怕他真的送你去见官?”孟茯苓压下心里的恼火,笑问道。   “我才没那么傻,他让我做坏事,到最后还不是我来背黑锅。”小鸡翅吞下嘴里的肉,有些含糊不清道。   孟茯苓心道这么小的人儿,却这么聪明,若是好好培养,定是可用之才。   于是,她便哄道:“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想不想留下来?就再也不用睡在街头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不是要我帮你偷东西?”小鸡翅吃得满嘴流油,仰着小脸道。   这是把她当成不怀好意的怪阿姨了?孟茯苓头一次觉得小孩子太聪明,就没那么可爱了。   殊不知,日后她会为自己留下小鸡翅之举感到庆幸。   *******   小孩子再聪明也是小孩子,孟茯苓念出了一连串小鸡翅从未听过的菜名,馋得她直流口水,自然便留下来了。   人上了年纪,大多喜欢孩子,薛氏也不例外,小鸡翅的到来,令她十分欢喜。   极少出门的她,隔天就想带小鸡翅到城里的布庄,想买些布给她做衣裳。   孟茯苓本是不放心让薛氏与小鸡翅一起出门,毕竟小鸡翅人小鬼大,又刚来。   可难得见薛氏有这么好的兴致,孟茯苓到底没忍心阻止,她月份渐大,没什么特别的事,也懒得进城。   便特地从作坊调出一个签了卖身契的长工,陪薛氏她们进城。   孟茯苓去藕田和作坊逛了一圈回来,准备小歇片刻,李珊瑚就来了,一来就哭泣不止。   不用想,孟茯苓便猜到肯定是周婆子又给李珊瑚气受了,知道归知道,她还是问道:“珊瑚,你这是怎么了?”   “茯苓,我和大辉提出分家,我婆婆不肯。硬说是我怂恿大辉的………”李珊瑚抽抽噎噎道。   她把孟茯苓当成唯一的朋友,在有苦无处说的情况下,便来找孟茯苓倾诉了。   孟茯苓听了脸色也黑了大半,这周婆子真是可恶之极,和刘婆子有得拼了。   连大辉为人憨厚老实,又勤快,可在他爹娘眼里就是老黄牛,巴不得日日赶他出门多赚几个银钱回来给他们,张口闭口就是畜生。   而连大金懒得没边,整日游手好闲,哪怕染上赌瘾,依旧是他爹娘的宝贝疙瘩。   现在老两口怎么都不同意分家,不过是怕分家后,没人可以使唤。   “我最气的是她居然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明明是她和公公说家里不富裕,让我和大辉晚几年再生。”哭到最后。李珊瑚已经泣不成声了。   “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孟茯苓倒了一杯梅卤茶给李珊瑚,她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周婆子每次都撞上来添堵,她早就看周婆子不顺眼了,本来还顾忌李珊瑚和连大辉,眼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茯苓,你说我该怎么办?再不分家,我和大辉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整日累死累活地服侍他们三个不说,不管赚多少银钱到手里还没捂热,就被他们搜刮走。”   李珊瑚拉着孟茯苓的手,眼神中显露出一丝哀求。   她不知道孟茯苓为什么会变得和以前不同,可她知道孟茯苓是个有主意的,定能帮她摆脱公婆他们。   孟茯苓哪会看不出李珊瑚是想求她帮忙,思索了一番,她才招手让李珊瑚靠近,“你可以这样…………”   李珊瑚听后,怔问道:“这样,真的可行?就不怕真的让他们学了去?”   “放心好了,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通里面的窍门,”孟茯苓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   “要是大辉不同意咋办?”李珊瑚恨毒了公婆和小叔,自然赞同孟茯苓的办法,就怕连大辉碍于孝道和手足之情,而不同意。   “你不一定要告诉他。”孟茯苓无奈道。   “我以前就是怕他难做,才事事忍让,可他们却变本加厉。”李珊瑚点头道。   ******   不提孟茯苓和李珊瑚在商量如何整治周婆子他们,薛氏她们进了城,便到之前去过几次的布庄。   她让梅香帮忙挑几套适合小鸡翅穿的衣裳和几匹布料。   而小鸡翅一踏进布庄,难掩好奇与兴奋,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到处张望。   这会子,小鸡翅看到一个长相奇丑无比、又是大龅牙的女子也在挑布料,挑的还是一匹金色的绸缎。   别看小鸡翅人小,可她也知道那丑女要是穿上金绸缎制的衣裳会很滑稽,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丑女听到笑声,发觉小鸡翅在笑她,顿时大怒,“臭丫头片子,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你!我笑的是布料。”小鸡翅摇头,无辜道。   小鸡翅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将丑女的怒火挑得更盛,“还敢说没笑我?你笑布料,就是笑我!”   她正是祝来福的女儿祝英台,因容貌丑陋,最听不得别人笑她,何况眼下笑她的还是个小孩子。   “为什么笑布料,就是笑你?难道你也是布料吗?”小鸡翅歪着脑袋,似很不解道。   “哈哈哈……………”许是小鸡翅的语气太过天真,惹得其他客人哄然大笑。   薛氏向来胆小怕事,见祝英台脸色阴沉得可怕,急忙向她道歉。   祝英台仗着家里有钱,又见薛氏她们衣着普通,便不依不挠了起来,硬要她们几个下跪。   薛氏顿时慌得不知所措,倒是梅香站出来,“这位小姐,童言无忌,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何况,我家夫人已经道过歉了。”   当初孟茯苓就是看出梅香是个胆大、有主见的,才把她安排到薛氏身边。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本小姐说话?给我掌嘴!”祝英台看出梅香不过是个丫鬟,哪里会放在眼里。   她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不少丫鬟婆子。这会将薛氏她们围了起来。   薛氏吓白了脸,眼见梅香被人掌嘴,除了求情,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布庄的人不想得罪祝英台,都视若无睹。   祝英台正要丫鬟扒了小鸡翅的裤子一起打,鸿运酒楼的一个小管事恰好经过布庄,看到他东家的女儿又惹事,便进来一探究竟。   无巧不成书,小鸡翅在鸿运酒楼被捉时,这小管事刚好在场,自然认出了小鸡翅。   便挤到祝英台身边耳语了一番,令她改变主意,让人把薛氏她们捉回府。   ******   李珊瑚得了能顺利分家、又可以整治公婆他们的办法,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李珊瑚见时候不早了,便回家去。   李珊瑚刚走,陪薛氏进城的长工赵诚就赶着空马车回来,他满身伤,又狼狈不堪。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赵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   孟茯苓没看到薛氏她们回来,而赵诚又弄成这副模样,心知不妙,急问道:“赵诚,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赵诚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当时他守在马车外,看到薛氏几个被人押出布庄,急忙上去阻止。   结果,却祝英台带去的人围殴,他一个人自然打不过那么多人,只好驾着空马车赶回来报信。   “你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人捉走我娘?”孟茯苓听后,脸色顿时惊变。   “奴才不认得那群人,为首的女子奇丑无比。”赵诚摇头。   “兰香。你带他去上药。”孟茯苓交代后,就急步往外走。   “你别去!”葫芦夺过赵诚手里的马鞭,对孟茯苓说道。   “不行,我也要去,可能是祝来福捉走我娘。”孟茯苓急得要命,根本没法安心待在家里等消息。   葫芦怒斥道:“胡闹!作为一个母亲,你就没为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吗?”   孟茯苓顿时哑口无言,葫芦从没这样训过她,可他的话令她无法辩驳,她确实不是一个人,还要顾虑肚子里的孩子。   葫芦说完,便没理会她,疾步走到马车前,生生扯断系连着车厢和马匹的绳索。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后,就催马扬鞭,很快便消失在孟茯苓眼界。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葫芦去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回来,令孟茯苓愈加焦心。   她想到韩桦霖与祝来福素来不合,他在城里应该颇有势力,便写了封信,差人送去食为天给他,让他帮忙调查捉走薛氏的是不是祝来福。   直到晚间,葫芦和韩桦霖一同回来,孟茯苓急问:“怎样?我娘有消息吗?”   葫芦不语,韩桦霖摇头道:“有人见祝来福的女儿在布庄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发生冲突,事后就把人捉走了。我猜被捉的妇人定是伯母,便上门要人,但祝来福不在府中。”   韩桦霖收到孟茯苓的信,立即派人去打探,薛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捉的,很容易就查出来。   但没有官府的搜查令,韩桦霖是不能带人搜查祝来福的府邸,便又去了衙门,罗志勇也没在衙门,分明是两边都不想得罪。   “你知道祝来福还有其他宅院?”沉默已久的葫芦,终于开口了。   这时候,就算他再讨厌韩桦霖,也不得不承认韩桦霖在城里算是地头蛇,要找到薛氏,还需多赖于他。   其实,葫芦比韩桦霖先一步去衙门,没找到罗志勇,又找人问了祝来福的住处。   最后无果,才在城门口遇到要来岭云村的韩桦霖。   “他在城南和城外有一处院落,我都亲自去找过了。”韩桦霖道。   “他不一定要把人藏在自己的宅院,也可以是底下的人。”孟茯苓急红了眼,却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   “你说得对!祝来福授意他女儿捉走伯母,不可能一点要求都没有,相信过不多久,他会派人来告知你。”   韩桦霖和祝来福打过交道,多少也了解祝来福的行事作风,但他怕说出来会吓到孟茯苓,便没有说。   “不行!再多等一刻,我娘便多一分危险。”肚子里的孩子不算,薛氏是她在古代唯一承认的亲人。   也许薛氏懦弱没主见,可若她遇到什么事,薛氏再胆小都会站到她身边,强壮着胆子护着她,她绝对不能让薛氏有一点事。   就在孟茯苓不顾韩桦霖和葫芦的劝阻,要出去时,门房来禀报,祝府的管家上门了。   孟茯苓心头一紧,也不管葫芦他们作何反应,就当先一步要冲出去。   “慢点!”葫芦皱眉,怕她摔倒,便拉住她的手。   韩桦霖暗暗收回手,并未多说,就紧跟上去。   待他们走到门外,一个瘦如竹杆的男人正指挥家丁把一抬抬礼品搬下马车。   这般极像下聘的场景,自然少不得要被村民围观、猜测了。   “都给我停下!”孟茯苓隐隐猜测到了什么,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喝道。   “你应该是孟姑娘吧?我是祝府的林管家,今日登门是替我家老爷来下聘的。”竹杆男下巴抬得老高,态度很傲倨无礼。   不管他的态度如何,下聘二字一出,在场如炸开锅一样,议论声四起,大多在猜测下聘的对象是孟茯苓。   “下什么聘?休要胡言乱语!”孟茯苓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的。   孟茯苓很想直接逼林管家说出薛氏的下落。但在场还有村民,若让他们知道薛氏被男人捉了,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她可以不在乎什么名节,可薛氏与她不同,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人,将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   林管家得了祝来福的命令,自然清楚这一点,他走近前,在离孟茯苓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低声道:“孟姑娘,我家老爷要纳令堂为妾,让我来与你说一声。”   孟茯苓听得呲目欲裂,要纳薛氏为妾?来与她说一声?意思就是不管她同不同意,祝来福都纳定了薛氏。   祝来福料定她在这种情况下,会为了顾全薛氏的名节,不敢当众大喊出来,吃了这个闷亏?   “我娘在哪里?带我去见她!不然,你今日休想走出村子!”孟茯苓狠瞪着林管家,质问道。   葫芦看到这样的孟茯苓,心里狠抽了一下,疼痛蔓延了整个心腔。   就算围观的村民议论下聘对象是她,她都无所谓,只想保全薛氏的名节、将薛氏平安救出。   这时,林管家大笑了起来,笑罢,才有持无恐道:“孟姑娘,若是我家老爷见我迟迟没回去交差,你猜他会将令堂怎样?”   “要怎样才肯带我去见她?”孟茯苓几乎要咬碎了牙,是的!只要薛氏在祝来福手上,她就注定处于劣势,因为她要顾忌薛氏的安危。   林管家不答,反而不屑道:“我家老爷看上令堂,那是她十世修来的福气,快快把聘礼抬进去吧!”   孟茯苓的耐性已经尽失了,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葫芦!”   她只喊了葫芦的名,葫芦便明白她的意思,冷不丁,抬脚将林管家踹倒,又疾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拖进大门。   孟茯苓和韩桦霖等人都紧跟着进门,然后碰地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   在场的村民,和林管家带来的家丁都被这一变故惊住了。   待那些家丁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大门那边响起了林管家堪比杀猪般的惨叫声。   “说!我娘被捉到哪里去了?”孟茯苓恶声道,她让兰香拿了把菜刀来。   此时,她扯出林管家一根手指按在地上,菜刀就抵在手指上面。大有他不说,就剁了他的手指的架势。   “你、你别威胁我,我要是少了一根手指头,你娘、也、也别想好过。”林管家明明涕泪齐流,却还强装镇定,不肯透露薛氏的下落。   “不说是吗?当真以为我不敢剁?”孟茯苓怒到了极点,冷笑了几声,就作势挥下菜刀。   她一脸狠绝,没有半点犹豫,葫芦却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下刀。   “别拦我!放手!”孟茯苓以为葫芦要拦她,便狠瞪着他。   “你的手不适合沾上血,我来!”葫芦说完,就夺下菜刀,狠狠砍了下去。   “啊——”血花四溅的同时,也响起林管家凄厉的惨叫声。   孟茯苓忍住眼里的酸意。依旧装出一副凶恶之相,“若还不说!继续砍!”   林管家疼得直抽搐,听到孟茯苓的话,颤声哭道:“我、我、我说,在毕掌柜家里,此、此时应该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连同地址也说了,孟茯苓已经被‘生米煮成熟饭’几个字激得差点理智全失,提着菜刀就往外跑。   “交给你处理!”葫芦对韩桦霖抛下这句话,就追上孟茯苓。   因孟茯苓有身子骑不得马,好在林管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葫芦便直接将车夫扔下马车,把马车赶到孟茯苓身边,“上来!”   待她上了马车,他挥鞭用力抽打马屁股。   孟茯苓心急如焚,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好怕、怕薛氏真的被祝来福糟蹋了。   ******   薛氏和小鸡翅她们被祝英台捉了,又被带到城里一处民宅里。   她们都被捆成粽子般,不知过了多久,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丫鬟进来。   其中一个丫鬟手里还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到薛氏面前,笑得很不怀好意。   “你、你们想干什么?”薛氏惨白着脸,惊恐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当然是给你喝好东西了。”端药的丫鬟哧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笑中竟带有几分暧昧。   傻子才会相信是好东西,薛氏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们——”   “放了你们?我们可没这个胆。”说着,端药的丫鬟就把碗凑到薛氏嘴边,要把药强行灌进她嘴里。   “唔唔——”薛氏紧闭嘴,挣扎得更厉害了,怎么都不肯喝。   那丫鬟还端着药,一人无法把药灌进薛氏嘴里,便喊其他几人一起帮忙制住薛氏。   “不要啊、住手!快放开夫人!”梅香哭喊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氏被灌进满满一碗汤药。   小鸡翅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睁大着眼睛看着。   直到那些丫鬟都走光、并把门关上,她才放倒身子,滚到薛氏身边,“没事的、我帮你弄掉。”   薛氏喝了汤药,浑身燥热了起来,如同有一把火在体内狂烧一样,这种感觉令她恐惧到了极点。   听到小鸡翅的话,她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帮你把药弄出来啦!”小鸡翅说完,就把头凑到薛氏脖子上,用力咬了下去。   “啊——”薛氏吃痛地惊喊出声,待小鸡翅把嘴从她脖子上移开,她就感到一阵作呕,胃里翻江倒海般翻搅了起来。   最后,薛氏忍不住吐了,把喝进肚子里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吐光之后。她感觉舒服了许多,心里的恐惧也消除了些。   “还是盖起来吧。”小鸡翅自言自语道,小小的身子挪到床边,用嘴咬住被子的一角,吃力地将被子拖下床,盖住那堆呕吐物。   “小鸡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咬我,我就想吐?”薛氏不可思议地盯着小鸡翅。   “不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小鸡翅笑得好不得意。   “夫人,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梅香着急道,她没说的是她们刚给薛氏灌药,过不了多久肯定还会再进来。   “可这是哪里?要怎么逃啊?”薛氏早已六神无主,哪里想得出脱身的办法。   也不等她们多想,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长相与祝英台有七八分相似,同样奇丑无比的男人。   “你就是孟茯苓的娘?啧啧!年纪不小了吧?倒还有几分风韵。勉强入了本大爷的眼。”此人正是祝来福。   他一进来,目光就在她们几人身上扫了一遍,便停留在薛氏脸上,似评估货物般,最后满意地点头,笑得越发猥琐。   “你是谁?想、想干什么?”薛氏被祝来福笑得浑身直发毛,又想到那碗汤药,已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祝来福没有回答薛氏,而是命人把梅香和小鸡翅带出房间。   便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就扑向薛氏,解开她的绳索,拉扯着她的衣服。   “你滚开!不要、不要碰我——”薛氏吓得只能一个劲地哭,奈何女人天生体力不如男人,她又被捆了那么久,手脚早就无力了。   “少废话!要不是为了你女儿的作坊,我才懒得碰你,要怪就怪你生了个好女儿!”祝来福啐了一口,冷笑道。   他派毕掌柜上门买粉条,孟茯苓却不知好歹,还煽动村民殴打毕掌柜。   毕掌柜被打,他也跟着没脸。本来打算一把火烧了孟茯苓的作坊,他幕后的主子却来岐山县了。   之前他有意害孟茯苓的事,主子不知道,主子因看中孟茯苓熟知各种新菜品,与粉条可能带来的利益。   便要他收用了孟茯苓的母亲,只要他成了孟茯苓名义上的爹,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收作坊,也能时时用薛氏来拿捏孟茯苓,她也会乖乖帮鸿运酒楼出新菜品。   “不要啊——”这种情况下,薛氏自然听不进祝来福的话。   眼看自己的裙子即将被扯下,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薛氏以为自己难逃被糟蹋的命运之时,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娘!”孟茯苓还未踏进房间。就被入目的画面刺激到了。   薛氏被一个丑陋的男人压在身下,他浑身赤裸,正要扯下薛氏的裙子。   葫芦冲了上去,将祝来福从薛氏身上拽了下来,抡起拳头,不由分说便将他按在地上暴打。   “茯苓、茯苓,你终于来救娘了…………”薛氏被自己女儿见到这一幕,浓烈的难堪涌上她心头。   可又很庆幸孟茯苓及时赶来,不然她真的完了,在两种不同情绪地冲击下,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娘、不怕、不怕,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孟茯苓见到薛氏这般模样,死死忍住、不让眼泪绝提而出。   她抱着薛氏,却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一个差点晚节不保的女人。   一个极注重名节的女人,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差点被人糟蹋,又被自己的女儿目睹,这种难堪,任谁都无法接受。   葫芦的愤怒不次于孟茯苓多少,不止因为孟茯苓,薛氏将他当女婿看待,对他极好。   他看到她被人欺负,怎可能不帮她出气?祝来福的下场可想而知。   韩桦霖处理好林管家等人后,就带人追赶葫芦和孟茯苓。   好在他是骑马,很快就追上了他们,进了这院子,就和手下收拾院子的人。   待韩桦霖进房来,看到祝来福被葫芦打得奄奄一息,便急忙上前拉住他:“葫芦,住手!别打了!”   “你敢拦我?”葫芦甩掉韩桦霖的手。怒瞪着他。   “你以为我想拦你?”韩桦霖没好气道。   “既然如此,那就滚一边去!”   韩桦霖无奈,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他背后的主子不简单,绝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听到韩桦霖的话,葫芦刚举起的拳头,顿住了,眉头皱得死紧,可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祝来福。   孟茯苓不知道韩桦霖跟葫芦说了什么,令葫芦举了许久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她怒火难消,便喊道:“葫芦,给我废了他!”   “不可!”韩桦霖摇头,不赞同道。   “你、你们,要是敢废了我,啊——”祝来福连说话都显得有力无气。偏偏还敢威胁葫芦他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抬脚踩住心口。   这下,连韩桦霖都忍不住道:“不知死活!”   “我说的废,是断了他的根!”孟茯苓算是看出来了,葫芦和韩桦霖根本理解错了她废的意思。   葫芦和韩桦霖闻言,齐齐转头盯着她,眼神都显得很怪异,有些难以相信一个女子可以把废掉男人的根,说得如此自然,哪怕再愤怒。   令他们更震惊的是孟茯苓接下来的话,“你们不废,我来废!”   “不要、不要!茯苓,我没事,快带我回家。”薛氏紧紧拉住孟茯苓的手,哭道。   她就是再难过,也不可能任由女儿亲手废掉男人的根,再说这里,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   最后,韩桦霖说道:“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善后。”   葫芦略一思索,倒也不坚持,便走到薛氏身前,背对着她蹲下身体,“伯母,我背你。”   “祝来福,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可这笔账,还没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做出今日之事!”   孟茯苓帮忙将薛氏扶上葫芦的背,就走到祝来福跟前,用力踩住他手背,冷声道。   祝来福被她这一踩,痛苦欲死。自然无法回应她的话。   “麻烦你了,回头定重谢!”孟茯苓移开脚后,对韩桦霖说道。   韩桦霖点头,目送孟茯苓他们离开,眼里闪过一抹不明之色。   ******   薛氏大惊一场,没想到回到村子,还有一群好事的村民守在她家外面。   见葫芦把薛氏背下马车,个个都装出一副关心的假象,一人一句地问个不停。   “薛婶子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爽?”一个年轻媳妇问道。   立马就有人接过话头:“是啊!这是怎么了?”   “劳你们关心,我娘不过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孟茯苓厌恶极了这一张张虚伪的脸,可她不想让薛氏染上一点闲言碎语,只得虚应道。   也亏得她怕会遇上些好事的村民,回村前,又特地让葫芦把马车赶到布庄,帮薛氏买了一套新衣裙,把被扯烂的衣裙换了整理了仪容,才回村。   “哎!这脸白成这样,真的没事吗?”这些人都好奇得要命,不问出个究竟,都不肯散去。   “茯苓,那个什么管家来下聘的时候,你娘怎么没在家啊?”有人奇怪道。   “是啊!还刚好染上风寒了。”   “…………………”   孟茯苓见这些村民还议论了起来,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   没等她开口,葫芦直接怒吼道:“滚!” ☆、第67章 作死的节奏   村民们被葫芦这么一吼,吓得立即消音,急急往后退。   他们可没忘了葫芦在村里是煞神一样的存在,也都认为林管家是被葫芦打的。   当时他们在外面,可都听到了林管家叫得有多凄惨,后来被扔出门口,不但鼻青脸肿,连手指头都少了一根,血淋淋的,很吓人。   虽然很怕葫芦,但他们还是难抵好奇心作祟,才守在这里,原想只要装出关心之态,葫芦应该会客气一些,哪知葫芦依旧如此凶悍。   “走就走,这么凶做什么?”刚才那个年轻媳妇嘀咕道。   “也许是茯苓要给人做妾了,他心情不好吧。”   “茯苓给人做妾,她娘是不是不乐意啊?不然,脸色咋那么难看?”   村民们议论着走开了,葫芦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要不是背着薛氏,恐怕会冲上去,将这些多嘴多舌的村民暴打一顿。   “茯、茯苓,什么下聘?为什么他们说你要给人做妾?”薛氏听了一耳朵,却还是一头雾水。   “先进去再说。”孟茯苓催促道,她的脸色难看之极。   待进了屋,薛氏才想起梅香和小鸡翅没一起回来,“糟了!茯苓,梅香和小鸡翅还在那里。”   孟茯苓脸色略一变,暗恼自己不应该,一进院子,葫芦便捉了一个丫鬟问了薛氏在哪个房间。   入了房间,她被薛氏差点受辱那一幕激得理智差点全失,一时倒把小鸡翅她们忘了。   她正要让葫芦再去一趟,韩桦霖就把梅香和小鸡翅送来了。   “谢谢你了。”孟茯苓对韩桦霖道,暗想又欠了他人情,再用新菜品来还的话,便显得没诚意了。   韩桦霖摇头,“朋友间。何须如此客气?”   顿了一下,他又道:“有一事,我想提醒你们一下,祝来福背后的主子是京里的权贵,我们可以收拾他,就是杀他不得。”   “京里的权贵?难怪这么嚣张,罗志勇也不敢得罪他。”孟茯苓眉头紧蹙,气恨得不行。   葫芦心道罗志勇也不敢得罪我呢,孟茯苓不知他所想,韩桦霖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孟茯苓苦笑,随便来个什么权贵,她便得罪不起,但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她不过是想在古代安身立命,怎就如此难?总是有一堆人见不得她好。   深吸口气,她道:“你们聊,我去整治几个菜给你们下酒。”   “不了,今日你也累坏了,我先回去,有事再让人到酒楼找我。”韩桦霖婉拒了。   他知道孟茯苓要整治酒菜,不过是想答谢他,但见她眉眼间显露出来的疲惫,他便心有不舍。   葫芦不喜韩桦霖看孟茯苓的眼神,冷哼道,“算你识相!”   韩桦霖一走,薛氏便忍不住出来,握住手孟茯苓的手,着急道:“茯苓,你快告诉我,下聘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薛氏听了村民们的议论,隐隐猜到下聘的对象是她,可他们却扯到孟茯苓身上,若不弄清楚,叫她如何心安?   “这——”孟茯苓有些犹豫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薛氏。   要是实话实说,薛氏定难以接受,可她又不想说谎,一时之间,孟茯苓陷入了左右为难之境。   葫芦看出了孟茯苓的为难,便抢在她之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薛氏。   末了,他得了孟茯苓一记白眼,还被她用力踩了一脚。   葫芦不认为自己说实话有错,就算不告诉薛氏,她早晚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   薛氏听后痛哭不止,“茯苓、茯苓,都是我害了你,不能让你为我坏了名声啊——”   “娘,别自责。不关你的事。再说,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嘴长别人身上,爱怎么说,随他们。”孟茯苓轻拍薛氏的背。安慰道。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名声这东西,她早就没有了,多了这一桩又如何?   “不行,我要去澄清,不能让人误会你。”薛氏轻手推开孟茯苓,就要往走。   “怎么澄清?只会越描越黑!”孟茯苓拉住薛氏,不让她出去。   自知道薛氏被捉,孟茯苓就一直担心受怕,现在又要耐下性子哄薛氏,她实在很累、头很疼。   “伯母,她累坏了!”葫芦的耐心向来有限,见孟茯苓一脸疲惫,语气便重些了。   引得薛氏更加愧疚,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   薛氏到底因为伤心、惊吓过度,病倒了,人也日渐消瘦,令孟茯苓忧心不已。   身体上的病易治,难医的是心病,旁人劝不管用,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   孟茯苓也是事后才知道当时薛氏还被灌了药,不用说,肯定是媚药。   幸亏小鸡翅令薛氏把药吐了,但不管孟茯苓怎么问,小鸡翅就是不肯说自己为何有催吐的能力。   这会子,孟茯苓正亲手为薛氏炖补汤,李珊瑚就来了,直接往厨房钻,见了孟茯苓,就着急道:“茯苓,外头都在传下聘的事,传得很难听。”   “随他们说罢!”孟茯苓皱了下眉,便说道。   “哪能随他们说?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说你——”李珊瑚替孟茯苓抱不平。   “好了,那事你办得怎样?”孟茯苓笑着转移了话题。   李珊瑚的心较粗,被孟茯苓这么一说,果然注意力都转到自家的事上了,“他们见我在制粉条,硬要我教他们…………”   原来孟茯苓教李珊瑚制粉条,不过没把粉碎机拿出来,只让她把红薯剁碎。   过滤浆液的技术也有所保留,至于漏粉,则用一种名为‘泄草’的空心草。   泄草内部的空心处有一层粘稠的液体,人若食用会导致泄腹,若用来漏粉的话,漏出的粉条,吃了肯定会泄腹。   孟茯苓要李珊瑚趁周婆子他们在家时制粉条,如今谁都知道粉条赚钱,周婆子他们见了肯定会意动。   果然,如她所料,周婆子硬要跟李珊瑚学,学成之后,可想而知。   “他们不认得泄草。吃了制出的粉条泄个不停,也没当回事。”李珊瑚说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很解气。   说话间,李珊瑚帮孟茯苓打下手,整了几个好菜。   孟茯苓还让李珊瑚去喊连大辉一起来吃。   ******   周婆子见大儿子和大媳妇都不在家,就招了老伴和小儿过来,三人凑在一起共谋发财大计。   “我说咱们也开个作坊吧?”周婆子说道,她眼热孟茯苓的作坊已久,如今得了制粉条的方子,自然也想开个。   “嘁,俺说娘,开作坊是要这个的。”连大金伸出两根手指头搓了搓,又问道:“你和爹有吗?”   “有个屁!家里的存项都被你赌光了,还好意思说?”连时木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抬手赏了连大金一记爆栗。   “哎哟!爹,俺可不信你和娘没藏些棺材本,快点拿出来吧,咱们也能盖个作坊,过过当东家的瘾。”连大金捂着被敲疼的后脑勺,嚷嚷道。   “上次都被你拿去赌了,哪里还有什么棺材本?”周婆子埋怨道。   “不一定要盖作坊才能制粉条啊,可以把大辉两口子赶出去,空出来屋子就能当作坊啦!反正他俩闹着要分家。”连时木一拍脑门,想出了这个‘好主意’。   “不行!分了家,家里活谁来干?谁赚钱给咱们花用?”说到分家。连大金反倒是第一不同意的。   “娘的傻儿子,等卖了粉条,赚了大钱,哪里还要干活?”周婆子呵呵笑道。   连大金想起来制粉条还是李珊瑚教的,“大嫂不也会制粉条吗?万一她也想靠这个赚钱咋办?”   “她敢?看老娘不扒了她的皮!”周婆子老眼一瞪,悍悍道。   连时木点头附和,“谅她也不敢,可咱们家里没银子可买红薯、雇工人,粉条制好了得卖给谁?”   “银子咱们可以到交引铺借贷啊,粉条就卖给上回来的那啥酒楼的掌柜。”连大金提议道,他出入赌坊的次数多了,倒也知道城里有专门让人借贷银子的交引铺。   “我知道,是鸿运酒楼的毕掌柜。出手可阔绰了。”提到鸿运酒楼,周婆子笑得合不拢嘴,上次她不过引个路,就得了二两银子。   三人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等李珊瑚和连大辉回家了,立即提出分家的事。   狠心的老两口,只分了一口锅、几个箩筐、和一点子苞谷面给连大辉两口子,就把他们扫地出门。   周婆子甚至还威胁李珊瑚不得把制粉条的法子教给别人,也不能拿来赚钱。   李珊瑚早料到黑心的公婆会做得这么绝,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连大辉被爹娘的举动伤透了心。   小两口无处可去,自然得去投靠孟茯苓。   早在盖作坊时,孟茯苓就让泥瓦班子把原来住的茅草屋也拆了,盖了一间房子。   孟茯苓本来还打算日后作坊扩大,也用来当作坊的,现在便给连大辉和李珊瑚住,并借了银子给他们先花用。   连大辉是老实人,自然不肯白占孟茯苓的好处,就提出要帮她干活。   孟茯苓便让他们两口子到作坊里干活。   ******   当周婆子他们知道连大辉两口子被赶出家门,反而住上了新房子,还有银子置办物事儿,都气得牙痒痒的。   同时,他们更加眼红粉条买卖,更下定决心要把粉条生意做起来。   这一日,连大金赶了自家的牛车、载了周婆子一起进了城,先去交引铺用自家的田地作为抵押,贷了二十两银子。   因为母子俩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兴奋得要命,加上目不识丁,就随便地在借贷的契纸上按下手印。   殊不知,这些个交引铺内里黑得很,专会坑那些不识字的人,契纸一签,形同签了卖身契一般。   离开交引铺后,母子俩拉着几个路人问询到了鸿运酒楼的位置,好不容易寻到,见酒楼装潢气派,两人眼睛皆是大亮。   他们想也没想,就大步迈进了鸿运酒楼的门槛儿。   鸿运酒楼的小二们这些日子可是过得水深火热,东家和毕掌柜都被人揍得半死。   两人都受伤,酒楼总不能没人看顾,好在毕掌柜的伤势比祝来福轻,便拖着伤体来酒楼坐镇。   可作为一个伤员,连养伤都不能,自然心情不佳,于是小二们就倒了霉。   但凡犯了一点儿小错被抓到,保管会被毕掌柜当成撒气筒。   惹得人人都是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犯到毕掌柜手里的就是自己。   这时候,两个小二趁着大堂里客人不多,凑在一处低声抱怨。   突然瞧见两个农人打扮的老妇人、和长得贼眉鼠目的年轻人进来。   两人想也没想就三两步窜了过去,呵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赶紧滚出去!”   周婆子赔着笑脸说道:“小哥儿,小哥儿等等。我们是来找你们毕掌柜的,我们有好买卖要同他商量。”   “算了吧,我们掌柜的哪有功夫搭理你们。”两个小二开口就撵人,任凭母子俩磨破嘴皮子,都不肯松口。   母子俩一人一边,双手都死死扒着门框不放,周婆子连声央求着:“小哥儿,我们是真有大买卖要找毕掌柜,让我们见见毕掌柜吧。”   两个小二拽不开他们,于是更加恼火,但连大金也被拦得不耐烦了,就冲周婆子使了个眼色。   周婆子一看就明白儿子的意思,立即松手放开门框,坐在地上撒泼似地大声嚷道:“毕掌柜,毕掌柜!我是岭云村的啊,我要找你谈卖粉条生意啊!”   这时,毕掌柜接了报信、拄着拐杖赶来,扫了一眼,倒认出周婆子来。   毕掌柜一想到自己这一身伤是岭云村的村民打的,而周婆子母子又是岭云村的人,怒火就蹭蹭直烧。   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伸长脖子好奇张望的食客,拱手行礼说道,“小二没规矩,让各位贵客看了笑话,各位千万莫要坏了兴致啊。”   和食客们客套几句,毕掌柜便对周婆子他们道:“你们跟我来!”   母子俩第一次来到这般富贵之处,睁大着眼睛到处张望,一时竟觉得两只眼珠子都不够用了,傻呆呆的模样看得一路经过的小二们嗤笑不已。   待进了毕掌柜办事用的厢房,毕掌柜冷脸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其实毕掌柜很想把他们赶出去,但听到他们说有生意要与他谈,便想看看这两个土包子想做什么。   两人一听毕掌柜开口问询,笑得更加谄媚了,周婆子上前道:“掌柜的,我们知道贵酒楼想买粉条,如今我家也要开个粉条作坊,想卖给贵酒楼。”   毕掌柜一听,冷笑道:“不是说只有孟茯苓一人知道制粉条的方子?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暗想他们莫不是偷了孟茯苓的方子。就是糊弄他的。   “是这样的,我大媳妇和孟茯苓交情好,现在又在她的作坊干活,嘿嘿——”周婆子话没有说完,便嘿嘿直笑,意思分明是说李珊瑚学了偷偷教给他们。   毕掌柜想起那日买粉条不成、反被打,回来后,还被祝来福责骂了一通,脸色愈发阴沉。   他思索了一番,才道:“你们当真会制粉条?”   母子俩一听,齐声保证道:“会、会,保证会!”   毕掌柜眸色一闪,也没有要求他们先做些来验看。就说:“那好,制好的粉条就卖给我们酒楼,暂且先订一百斤。”   母子俩听到一百斤,眼睛瞪得老圆,兴奋到了极点。   周婆子连连点头道:“成、成,掌柜,您那日可说要给孟茯苓双倍价格,我家制出的粉条保管不差,你们酒楼是不是也要给双倍啊?”   毕掌柜爽快道:“双倍就双倍,不过一百斤粉条,十天后就要。”   毕掌柜认为他们要制出一百斤粉条,肯定会雇村里人帮忙制,他又不相信孟茯苓会轻易把发财的路子分给别人,他们必定制不成。   到时,呵呵!他会履行那天说过的话,让这些土包子下大狱。   周婆子听到能把粉条卖到双倍的价格,激动得抱住连大金,直嚷嚷道:“儿子,咱们要发财了、要发财了!”   毕掌柜见他们这副德行,一脸鄙夷,招手让人拿了笔墨纸来,拟写了两份契纸就让他们递给他们验看。   “大金,你来看。”周婆子干笑着把契纸推给连大金。   连大金虽是个文盲,可见毕掌柜一直盯着他,便不愿露怯,让毕掌柜笑话。装模做样看了几眼就道:“没有大错,就这样吧。我字写得难看,还是掌柜的帮我写两笔吧,我按个手印就成。”   毕掌柜冷笑一声,随手添了几笔,两人分别按了指印就算完事了。   母子俩谈成了‘大生意’,立时就觉得自己也是富贵人了。   告辞出鸿运酒楼这一路,差点儿没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甚至一个小二不小心拦了路,还被连大金呵斥了一句不长眼,真是万分的傲气。   母子俩一回到村里,就到处跟人说他们家也要制粉条了,还拿出借贷来的银子到处炫耀。   村民见他们真的有银子。都争先要帮他们制粉条。   周婆子舍不得花银子雇太多人,便打算雇两个人就好。   连大金又被两个平时处得好的猪朋狗友哄得同意雇用他们,偏偏这两人又和连大金一个德行的。   不说周婆子母子俩如何,孟茯苓听到消息,心情极好。   巧的是没过多久,韩桦霖就让人请她到酒楼一趟,帮她引见了一个从京都城来、姓邱的富商。   这可不是普通的富商,而是皇商,原来邱老板与韩桦霖是旧识。   前段时间,他路过岐山县,便来食为天会见韩桦霖,吃了粉条,觉得很新奇。就买了一些送给认识的一个高官。   这个高官也甚为喜欢,这次便托他来买上两百斤粉条,以做为走礼之用。   因为是韩桦霖介绍的,加上邱老板提出的价格很不错,孟茯苓便接了这单子,双方还立下了契纸。   孟茯苓接了订单,回到村子,直往作坊,让工人们赶制两百斤粉条。   工人们如今熟练了,制起粉条来也是快。   今日,孟茯苓在葫芦的陪同下,又去作坊巡看了一遍,眼看再过两日,两百斤粉条就能制好,她也松了口气。   从作坊回家的途中,见好些村民都往周婆子家的方向跑,她心想许是真的出事了。   “葫芦,我们也去看看。”她拽着葫芦的衣袖,想去看热闹。   “不行!”葫芦想也不想就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往人多的地方去。   “有你在,没人敢挤我的。”孟茯苓自然知道他怕她被人推挤到,便笑道。   葫芦听了她这话,心里莫名的舒畅,但还不肯松口,“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没什么好看的!”   孟茯苓不是怕葫芦。是因为知道葫芦关心她,才没有拿话辩驳他。只是周婆子家的事可以说是由她挑起的,她自然会很好奇。   葫芦眸色一暗,不待她多说,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孟茯苓没料到葫芦会有这样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   葫芦回应她的只有两个字,“回家!”   孟茯苓挣脱不得,只得任葫芦抱着,可饶是她脸皮再厚,就这么被葫芦抱回进家门,惹来乔婆子等人暧昧的眼神,也不禁双颊染红。   薛氏看了却很高兴,孟茯苓郁闷至极,这葫芦没事尽会抽风,狠瞪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他。   她正想让乔婆子去打听周婆子家的事,李珊瑚就上门了。   “茯苓,我婆婆他们出事了。”李珊瑚跑到孟茯苓面前,高兴道。   孟茯苓挥退了乔婆子她们,无奈道:“出了我家门,你可别让人看到你这高兴样。”   “我知道、我知道,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珊瑚直点头,   孟茯苓知道李珊瑚被公婆和小叔压榨狠了,这会听到他们出事,才这么高兴。   她也极想知道周婆子家的情况,便催问李珊瑚。“快说来听听。”   原来周婆子和毕掌柜约定了十日后,制好一百斤粉条送到鸿运酒楼,可这还不到十日,毕掌柜就派人来催。   但周婆子他们用泄草漏粉,本就没什么效率,加上雇来的两人和连大金一样都是懒货。   被毕掌柜这么一催,倒是匆匆赶制了二十来斤送到鸿运酒楼。   结果,食客们吃了全都腹泄不止,鸿运酒楼一下子得罪了很多人。   此时,毕掌柜正亲自来周婆子捉人。   “茯苓,你说万一他们让大辉帮忙平了这祸事怎么办?”其实李珊瑚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她怕连大辉知道是她故意引他爹娘、兄弟动了贪念。   “你觉得大辉哥有能力摆平这祸事吗?”孟茯苓笑着反问。   “没有!”李珊瑚摇头道,她已没了刚才那股高兴劲。   他们两口子都要借仗孟茯苓才有地方住,连大辉哪来的本事能帮周婆子平了这祸事?   “没有就对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周婆子他们是咎由自取的。”孟茯苓安慰道。   ******   毕掌柜瞪着缩在一起的几个人,气得想吐血了,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就是料定他们绝对制不出粉条,才敢未经过祝来福同意,就和他们签下契纸。   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到还卧床养伤的祝来福耳里,竟要他令这家子先制一些粉条到酒楼里试卖。   他们若制不出来还好,偏偏还真的让他们制出来了。   既然制出了粉条,那就得拿去酒楼卖给客人食用,结果吃过粉条的客人全都腹泻不止。   毕掌柜自然也免不了责任,祝来福说了,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摆平、挽回酒楼的名声,就不单要把他踢出酒楼这么简单了。   “把他们捉起来!”毕掌柜怒吼道,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周婆子他们生吞活剥了。   “不要!掌柜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周婆子眼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逼近,吓得跪地求饶。   连时木和连大金也不断磕头求饶,连大金嚷着推脱道:“毕掌柜,是俺大嫂教俺们制粉条的,您要找就找她去。”   “哼!你是不是还想说孟茯苓指使你大嫂在粉条里下泻药的?”毕掌柜冷哼道。   其实他在来岭云村之前,也想过拉孟茯苓下水,但他想起祝来福的下场,便没有这个胆子。   周婆子听毕掌柜这么一说,竟点头道:“对啊!对啊!就是孟茯苓让我大媳妇在粉条里下泻药的。”   两个受雇的人也争相推脱责任,末了,还落井下石地向周婆子讨要工钱。   总之,场面乱成一锅粥。围观的村民没有因为是同一个村子的,就帮忙说句好话,背地里指不定在说周婆子他们活该呢。   要知道周婆子和连大金拿出银子炫耀的时候,那嘴脸有多惹人厌。   “闭嘴!把他们都捉到衙门去!”毕掌柜耐性已全失。   “衙、衙门?我不去!”连大金一听要上衙门,吓坏了,惊叫了一声,就抛下自己的爹娘,往人少的地方钻。   连大金所钻的地方站的都是村民,村民们怕沾惹上麻烦,都自动散开。   所以,给了连大金逃跑的路径,他经常偷鸡摸狗,被人追打是家常便饭的事儿,跑起来如脚底抹了油般。   “快!给我捉住他!”毕掌柜气极,要不是脚伤没好,还真得跳脚了。   连大金是土生土长的岭云村人,熟知环境,直接往山上跑,毕掌柜派来的人自然是追不上他。   最后,找不到连大金,毕掌柜只好把周婆子和连时木带走。   连大金在山里躲到半夜才下山,他现在又渴又饿,越想越觉得是孟茯苓帮李珊瑚故意害他们的。   这么一想,连大金心里便恨毒了孟茯苓,心道你敢害我们,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陷入绝境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连大金摸回家附近,见毕掌柜没有留人守着,就进了家门。   他拿了家里的灯油和火折子,来到孟茯苓的作坊附近………   ******   孟茯苓睡得正香,就被剧烈地敲门声吵醒了,“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兰香,发生什么事了?”孟茯苓惊住了。   正要披衣下床,转头一看,却发现她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这人不是葫芦又是谁?   此时,他也被敲门声吵醒了,孟茯苓跟活见鬼似的,葫芦怎么出现在她床上?   低头见自己的中衣裙好好的穿在身上,孟茯苓松了口气,也来不及去问他为什么会在她床上。   葫芦先她一步,把房门打开,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姑爷,作坊起火了。”兰香急红了眼。   “什么?作坊起火了?守夜的人有没有事?”孟茯苓惊愕不已,急问道。 ☆、第68章 制不出粉条怎么办?   “人是没事,但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兰香说道。   今晚是林楠守夜,他许是吃坏了肚子,到作坊外面上茅房,上得有点久,出来后便见作坊起火了,一边急喊人帮忙救火、一边跑来报信。   在兰香说话间,孟茯苓和葫芦已经穿好外衣,两人心急火燎地赶往作坊。   他们到的时候,作坊的火已灭了,原来林楠上茅房时,想着一会就回来,又是大半夜的,出不了差错,便只把门合上、并没有上锁。   纵火的人是进了作坊,把灯油到在干的粉条、以及其他易燃物上面。   也算发现得早,作坊没被烧毁,损失的是邱老板订的粉条。   就是这样,也足以令孟茯苓焦心、难受,邱老板再过两日就要回京。   交不了货,毁约赔银子不要紧,重要的是粉条是京里那位高官要的,到时不仅害得邱老板难做,她也会得罪那位高官。   “是奴才的错,请小姐责罚。”林楠跪在孟茯苓面前,愧疚得欲死。   孟茯苓深吸了好几口气,按了按突起的青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东西拾掇好,把二百斤粉条赶制出来才是正经。”   说着,孟茯苓就安排人手收拾作坊,把没被烧毁的物件挑拣出来,幸亏粉碎机另放了一处。没被烧到,不然来不及找工匠做好的。   就在孟茯苓安排这一切事项时,李珊瑚突然大叫了起来:“茯苓!”   孟茯苓闻声,转头看向李珊瑚,问道:“什么事?”   李珊瑚在烧毁的粉条附近,发现了一只装灯油的小陶罐,快步走到孟茯苓面前,“这个油罐子是我家的,不对、是我婆婆家的。”   “你确定?”孟茯苓眉头蹙得死紧,面如覆霜般。   李珊瑚没见过这样的孟茯苓,惊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确定,我婆婆为人吝啬,总怕有人会偷到家里来,就在所有物件上都做了记号。”   说完,李珊瑚把油罐倒了过来,露出罐底一块黑乎乎的一团。   “好!好得很,你公婆都被鸿运酒楼的人捉了,纵火的人肯定是连大金。”孟茯苓一想就知道火是连大金放的。   “这、这个混账东西!”连大辉知道自己兄弟是纵火之人,气得直发抖。   一想到孟茯苓对他们两口子的照拂,连大辉就愧疚难当,蹭地一下,便要往外跑。   李珊瑚拉住连大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俺要去把那个混蛋捉回来。”连大辉说道。   “大辉哥,别忙着捉人,先帮忙赶制粉条。”孟茯苓开口了。   连大金什么时候都能捉,眼下得先把粉条赶制出来。   连大辉应了一声,就拖着沉重的心情,和大伙一起忙乎起来。   *******   再说那连大金,放了火,也害怕被人发现,又回家。想翻出借贷来的银子。结果,银子不翼而飞了。   这些天除了花用、他偷了一些去赌,还剩下几两银子,明明藏得很严实,怎么会不见?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取银子买酒时,那两个雇来的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不用说,肯定是他们偷窥了藏银之处。   连大金气得半死,可又不能去找他们,只得匆匆收拾了两套衣裳。直往村口跑。   没想到,他刚跑出村子,就撞见两名黑衣人。   连大金以为是鸿运酒楼的人来捉他了,吓得跪倒在地上,直磕头求饶,“别捉俺、别捉俺,不关俺的事,是孟茯苓这个小贱人故意害俺的。”   紧接着,他还把自己纵火烧作坊的事,都招了出来。   那两个黑衣人听到孟茯苓的名字,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逼近连大金,一记手刀就把他劈晕了过去………   ******   “小姐,买不到红薯,据说但凡家里有种红薯的乡民,红薯不是被偷光、就是被毁掉。”   孟茯苓召集工人赶制粉条,才制了几十斤,便发现红薯不够用了,就让人分头去去附近几个村子收购红薯,无一例外,都空手而回。   孟茯苓听了大惊,想不通到底是谁为了阻拦她,而做出如此大的动作。   她努力平复情绪,问道:“除了我们常去的村子,十里八乡都是这种情况吗?”   负责收购红薯的工人点头,“情况都一样。”   “葫芦,陪我进城。”孟茯苓无法,只能去向邱老板说明情况。   “好!”葫芦点头,急忙去套马车。   进城的途中,孟茯苓把事情翻想了一遍,她近来也就得罪了祝来福,刚好又是鸿运酒楼因粉条得罪客人、折损名声的时候。   想来想去,也只有祝来福有动机害她,可他如今卧床养伤,凭他也没能力在短短的时间内不动声色的毁去十里八乡所有红薯。   除非是祝来福幕后的主子,之前听韩桦霖说过他主子很有可能来到岐山县了。   孟茯苓越想越烦躁,车外传来葫芦的声音,“没有红薯,能用别的东西代替吗?”   “我就是要去见邱老板,请他通融下,看能不能用别的代替。”   去远一点的地方收红薯,肯定来不及了,十里八乡又没多少人种植土豆,不然还可以用土豆代替。   他们打算去食为天。让韩桦霖带他们去邱老板在城里的住处。   到食为天时,韩桦霖正准备出门,见了他们,就道:“我正要去岭云村,你们就来了。”   “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孟茯苓心一紧,便问。   韩桦霖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我刚从邱老板口中得知…………”   原来邱老板刚在酒楼用餐,因喝了酒,便向韩桦霖透露,其实粉条不是那个高官要的。   而是当今二皇子,那个高官把粉条进献给二皇子,二皇子食了大赞,便让那个高官出面购上二百斤。   邱老板本就是皇商,心想着若粉条得了二皇子的喜爱,说不定二皇子一高兴就送进宫,那他就多了一条财路。   孟茯苓听了脸色一点一点泛白,心里也有些慌乱,如果是二皇子要的,这事就难办了。   可不等她多想,韩桦霖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二皇子很有可能就是鸿运酒楼的幕后东家。”   “此话当真?”孟茯苓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   韩桦霖摇头。“未经确认,所以之前才没打算告诉你,但这次关系到你的生意。”   孟茯苓脑子顿时乱糟糟的,一时理不出什么想法来。   “对了,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韩桦霖这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孟茯苓叹了口气,才把事情告诉韩桦霖。   “也只有他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去十里八乡的红薯。”韩桦霖皱眉道。   “可恶!当皇子不用忙着争权夺势吗?他怎么有这个闲心,跑来这个偏远小镇做什么?当真穷得如此在意一个酒楼?”   孟茯苓气恼极了,看都没看就抬手用力捶了一下身侧的‘墙’。   待听得一声闷哼,才知道自己捶的不是墙,而是葫芦的胸口,她顿觉得窘迫。没有多想就伸手帮他揉,“抱歉,我太气了。”   葫芦扳着脸,没说什么,任由她揉着。   韩桦霖假咳了几声,道:“如果二皇子真的是鸿运酒楼的幕后东家,那便不是酒楼这么简单了,要知道岐山县离几个实力不差的小国不远。”   他没有说二皇子来这里,也可能是来寻找祁大将军的,只说鸿运酒楼对二皇子的重要性。   但孟茯苓听得出韩桦霖的话里还有所保留,她聪明的没有多问,她亦知道如果没有出这等事,他是不会把二皇子是鸿运酒楼幕后东家的事告诉她。   同时,孟茯苓也从韩桦霖的话里明白鸿运酒楼是二皇子在此地的线点,而她的存在阻碍了鸿运酒楼的生意,自然会被当做铲除的对象。   “哼!若真的是什么皇子,要杀她很容易,何必大费周章整出这件事?”葫芦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韩桦霖若有所思地看了葫芦一眼,“许是不想暴露行迹吧。”   “既然怕暴露行迹,你为何知道他来岐山县?”葫芦眸色一闪,语气颇有质问之意。   韩桦霖并不介意葫芦的态度,淡笑道:“我行商多年,自然有些门道。”   “邱老板在何处?我想见他。”孟茯苓略一思索,还是打算见邱老板。   “他喝了些酒,这会在雅间歇息。”韩桦霖就是趁邱老板有了醉意,才问出真正要粉条的人。   “没醉得不省人事吧?”孟茯苓愁了,要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怎么问?   “没事,让冯掌柜给他灌些特制的醒酒汤就成。”说着,韩桦霖就唤了冯掌柜过来,让冯掌柜带孟茯苓去邱老板所在的雅间。   “你们不去?”孟茯苓见葫芦和韩桦霖站着不动,有些奇怪道。   “你先过去!我随后到。”葫芦没有看孟茯苓,只盯着韩桦霖。   韩桦霖则对她笑道:“葫芦可能是怪我给你介绍这桩买卖吧。”   “你事先也不知情,怎能怪你呢?”孟茯苓摇头道。   她知道葫芦不是不分轻重的人,不可能因此而怪罪韩桦霖,但他们不说,她也没心思去多问,便随冯掌柜去找邱老板。   *******   孟茯苓一走,葫芦便逼近韩桦霖,猛地挥出一拳。   韩桦霖反应很快,疾退几步,躲开了葫芦的拳头,“你该不会真的怪我吧?”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少拿那套有门道的借口来糊弄我!”葫芦冷声道。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眸此时透出点点寒意。   “应该我问你是谁才对,你的身份更不简单。”韩桦霖笑道。   不等葫芦开口,他又道:“是吧,祁大将军!”   “你早就认定我是祁煊,才多番试探?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葫芦怎会不知道打从第一次见面,韩桦霖一有机会便试探于他。   “承认了又如何?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又不可能会害你。”韩桦霖失笑道。   葫芦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救过韩桦霖,可也明白韩桦霖若有心害他的话,早就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了。   想到这里,葫芦的脸色略有缓和,但语气依旧强硬道:“你最好没有坏心,否则我饶不了你。”   韩桦霖叹息道:“人一失忆,连性情都变了。”   “我再如何改变,都与你无关。说吧!你到底是谁?”葫芦可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把原来的问题给岔过去。   韩桦霖没有要说的意思,只道:“待你恢复记忆,自然知道我是谁,也不会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   葫芦什么都不记得,韩桦霖却知道他的身份,这种感觉令葫芦很不舒服。   “若你久久都没恢复记忆,便要一直待在这里?当真放得下好不容易打拼来的一切?”   这个问题,韩桦霖一直想问了,但他每次试探,葫芦都不显异样,他自然没机会问了。   韩桦霖原本不确定葫芦是否猜出他自己的身份,直到刚刚葫芦的表现。   “不关你的事!”葫芦皱紧眉头,到底没再否认自己的身份。   “是因为茯苓吧?任谁都不会想到传闻不近女色的祁大将军会如此在意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名声狼藉、又怀有来路不明的孩子。”韩桦霖也不怕惹怒葫芦,自顾自道。   葫芦听到韩桦霖说孟茯苓名声狼藉,愈加愤怒,“你再说她一句试试?”   “好!我不说!”韩桦霖见好就收。话题一转,又问:“你是不是要问我关于二皇子的事?”   葫芦厌极了韩桦霖这副明知故问之态,冷声道:“说!”   “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告诉你太多也没用。不过,我猜二皇子很有可能是为了寻你而来,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在岭云村。”   “你管好自己的嘴就行!”葫芦知道韩桦霖不会透露太多,也不再多问。   他转身,正要走,韩桦霖问道:“其实就算失忆了,你也可以重新了解、认识自己。”   葫芦想也不想,就道:“没这个必要!”   “你背负了很多责任。就不怕有一天恢复记忆,会后悔?”韩桦霖好奇道。   当韩桦霖问起这个问题时,葫芦脑中就涌现出孟茯苓的面容,也许他是放不下她吧?   不知从何时起,她便进驻扎在他心里,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   孟茯苓到了雅间,看到醉趴在桌上的邱老板,真的很想拿冷水将他泼醒。   她要是知道粉条是二皇子要的、而二皇子又可能是鸿运酒楼的幕后老板,她说什么都要推了这生意。   “孟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邱老板被冯掌柜灌了一碗醒酒汤后,悠悠转醒,见到孟茯苓很惊讶。   “邱老板勿怪我不请自来,实在是情况特殊。”孟茯苓歉然一笑,就道出来意。   岂知,邱老板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   “邱老板,没有红薯,我确实制不出粉条。你若不肯,我只能毁约了,契纸上写着若是毁约,便赔以双倍的订金。”   孟茯苓赔得起双倍的订金,不过是因为怕邱老板难做。她才想努力赶制。   既然邱老板一点都不肯通融,她何必费心再以别的面食代替粉条?   “孟姑娘,不是我存心为难你,要粉条的不是一般人,我若没买回粉条——”邱老板一脸难色,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见邱老板这般,孟茯苓的脸色稍缓,也料想他不知道是二皇子有意刁难。   此时,孟茯苓的心境已平静了许多,她想了想。才道:“邱老板,我有一计,保管你不会被那位贵人怪罪,且会多了一条财路。”   “真的,你且讲来听听。”商人重利,邱老板自然不例外,听孟茯苓这么一说,他双目顿时大亮。   孟茯苓笑道:“把粉条改制成另一种更为新奇的面食,保准比粉条更好吃,待你送进京后,可以先………”   邱老板听后皱眉苦思。他可不蠢,在这关头,红薯就被人摧毁,定是有人故意不让她交货。   他要是同意给她以其他面食代替粉条,肯定会跟着得罪欲害她的人,可若不是同意,也会得罪二皇子。   邱老板陷入左右为难之际,顿了一会才道:“姑且一试吧!你可一定要保证这吃食比粉条好。”   得邱老板的同意,孟茯苓稍稍松了口气,笑道:“邱老板,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如果他知道二皇子为了刁难她,才有订制粉条一事,大概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但她不会傻得点破。   ******   孟茯苓回到村子后,先令作坊的工人在作坊里等消息,她自己则先回家。   回家后,顾不得和薛氏她们说话,就直接进了厨房。   薛氏等人都很奇怪,这时候,孟茯苓不是应该先处理粉条的事吗?为什么闷不吭声就钻进了厨房。   见孟茯苓一脸严肃,没人敢多问,倒是兰香问了一句:“小姐。您想做什么?奴婢能帮上忙吗?”   “你们先看我怎么做。”孟茯苓说完,一面拿出了面粉,一面让乔婆子准备大骨汤。   孟茯苓揉面之时,不禁想若有面条机就好了,不然要做大量的面条需要不少人手。   等这次的事应付过去,得想办法看能不能研究出面机,若能,那便多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茯苓,你怎么做起面条来了?”薛氏见孟茯苓将揉好的面,做成面条,不解道。   孟茯苓洒了点面粉在面条上,又用手抓了几把,才道:“制不成粉条,只能用方便面代替了。”   “方便面?”薛氏等人听得一头雾水,这名字咋这么奇怪?听都没听过。   孟茯苓没空解释那么多,只把面条刚弄出来放在锅里蒸。   面条经高温蒸过,这样能保证面条的弹性,不过为了保证一定是高温,孟茯苓让兰香抱了柴火进来,烧了大火。   众人越看越不解,都心想这面条怎么还得蒸啊,难道不应该是煮着吃?要如何代替粉条?   蒸煮一小会。孟茯苓将面条捞了出来,然后将面条放入乔婆子准备好的大骨汤内着味,以此保证面条出来的时候味道鲜美。   着味完了,下一步便是炸了,这要费不少的油,孟茯苓让乔婆子倒了一大锅油,看得薛氏心里直抽。   孟茯苓可不管那么多,她专心炸面条,面条被油炸过后,落下的时候便弯曲了起来,约莫手掌大的面排为一块。   她拿着刀趁着软的时候赶紧切开。变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盘子里。   看着这一大块金黄色而且弯弯曲曲的东西,薛氏忍不住问道:“这就是方便面?”   孟茯苓掰了一点来吃,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庆幸自己之前就有做方便面的想法,现在才能顺利做出来,更幸亏第一次做就这么成功。   “是啊,你们尝尝味道。”孟茯苓先掰了一块递给薛氏,招呼兰香她们也过来尝尝。   这弯弯曲曲的金黄色的东西,实在是让众人都是十分讶异,拿在手里半天不敢吃。   小鸡翅却管不了那么多,早就忍不住了,咬了一口嘎嘣嘎嘣的就嚼了起来。   听着这脆响,再闻着这香味儿,几人也忍不住了,都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嚼了起来。   这一尝,众人都是惊呆了。   没想到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如此好吃。   “好吃吗?”孟茯苓很满意众人的反应。   几人眼神都很亮亮,齐齐点头,直道好吃。   “可以用开水泡了吃,也可以煮着吃,干吃也可以。”孟茯苓说道。   小鸡翅惊奇道:“姐姐。你太厉害了,而且,这面里还带着味道呢,香香的,还很鲜。”   “那是,因为蒸煮完之后,我又着味了,加了猪骨汤和各种调料。”孟茯苓轻笑。   说完,孟茯苓让乔婆子去作坊叫工人过来做面条,不然,光凭她和乔婆子几人赶制不出两百斤方便面的。   好在作坊的工人大多是女人,农家女人又擅做面食,孟茯苓只说了几点要求,她们便能把面条做得很好。   工人们都在外面的屋子做面条,做好之后就送到厨房,由乔婆子、李珊瑚几人来炸,以保证不会把方法泄露出去。   时间仓促,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排了,等空了,再想办法。   孟茯苓忙着做面条的时候,没发现葫芦不见了。 ☆、第69章 葫芦不告而别   周婆子和连时木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毕掌柜没有把他们送到衙门,而是将他们关起来毒打一番。   末了,毕掌柜又让他们担下在粉条下泄药的责任,到时便说是受食为天的东家指使,这样多少能挽回酒楼的名声,也能拖食为天下水。   其实,就算不用刑,以周婆子他们贪生怕死的陋性,很轻易就同意了,是毕掌柜憋了一肚子火,便拿他们当出气桶。   可没等毕掌柜把气出够,上头就命他把周婆子老两口放了。   而老两口却不知,他们被释放的同时,连大金的尸体也被人抬出鸿运酒楼的后门。   此时,鸿运酒楼的天字号房内,一名衣着不凡、通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贵气的男子斜靠在软榻上,由美艳女子为其捶背捏腿。   “殿下,您怎么不让那两个老货指证食为天?就这么放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女子不解道。   “不过是两个成不了气候的废物罢了!至于韩桦霖,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暂时别去招惹他。”这男子正是当今二皇子尚启昊,他冷笑道。   女子轻笑道:“韩桦霖如今不过是商贾,应该不足以为惧才是。”   “闭嘴!你懂什么?”尚启昊恼怒地将女子的裙子连同亵裤一起扯下。   女子急忙告罪,靠过去,主动伸手帮尚启昊褪去身上的衣物…………   尚启昊被伺候得舒服了,怒火也渐消,“待回春堂开业,便由你打理,除了打探祁煊的下落,也多留意下孟茯苓。”   他本来命人到岭云村放火烧了孟茯苓的作坊,但他的人刚到岭云村便遇到连大金,得知作坊已烧。   属下就把连大金带来,一番拷问之后,方知这个孟茯苓自杀未死,导致性情大变。这令尚启昊很好奇。   ******   连赶了两日,孟茯苓等人终于做出了二百斤方便面。   因为没有如现代那样的袋子可包装,所以在方便面凉透风干后,装进食盒里。   等孟茯苓准备叫葫芦陪她一起去送方便面时,才发现葫芦不见了。   “娘,你们谁看到葫芦了?”孟茯苓问薛氏。   薛氏与其他人都摇头,这两天每个人都忙着做面条,忙得除了吃饭、小歇之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无人去注意葫芦。   “葫芦会不会觉得太闷,出去散步了?”薛氏说道,其实这话,连她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孟茯苓心里堵得慌,一心只忙着面条的事,竟然把葫芦给忽略了。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急忙让兰香去马厩看马还在不在。   没一会儿,兰香便急急跑来,“小姐,马不见了。”   上次薛氏出事,孟茯苓见葫芦骑术了得,事后又买了一匹好马,并没用来拉马车。   这会,独独那匹马不见了,孟茯苓意识到葫芦可能走了,似不死心般,她又去了葫芦的房间看。   他的刀果然不见了,她大脑顿时呈空白之态,久久都没有言语。   “茯苓,你怎么了?别吓唬娘啊!”薛氏见孟茯苓久久都没有反应,吓到了。   “我没事,既然葫芦不在,就让林楠陪我去。”孟茯苓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茯苓!”薛氏瞬间红了眼,自孟茯苓改变性情后,几时见她这样过?   孟茯苓喉咙干涩得很,接过梅香递过来的水狠灌了几口。才觉得好受多了。   她什么都不想多说,便让人把方便面搬上马车,在林楠的陪同下进了城。   和邱老板约好在食为天交货,邱老板见到方便面,果然大喜过望,很爽快地付清余款。   随后,他又吃了好几块孟茯苓另外准备的方便面,还要她煮些来尝尝。   韩桦霖看出她脸色不对,便对邱老板道:“让厨子来煮都一样。”   “之前听你说孟姑娘厨艺绝佳,早就想品尝一番了,左右我都要回京,煮个面。就当为我践行吧。”   邱老板许是太过高兴了,没注意到孟茯苓不对劲,更忽略了她眉眼间的疲惫。   “好啊,你稍等下。”孟茯苓抢在韩桦霖之前开口道。   煮面不难,何况邱老板要走了,她自然没理由推脱。   她进了酒楼的厨房,韩桦霖也寻了借口跟上去,“茯苓,你还不是身子不适?”   孟茯苓倒没有隐瞒,“葫芦走了。”   “他走了?”韩桦霖愣了一下,这消息对他来说很突然。   那天与葫芦的谈话中,他分明看出葫芦会为了孟茯苓留在岭云村,怎么说走就走?   “嗯。”孟茯苓从未和韩桦霖说过葫芦是如何出现的,现在也不想多说。   韩桦霖岂会不识相的追问,便把话题岔开,主动要帮她打下手。   “你会?”孟茯苓见韩桦霖那架势不像开玩笑,有些怀疑道。   “会不会,孟大厨看看便知,到时还望孟大厨指点小的几句。”韩桦霖装模作样地哈腰、嬉笑道。   不仅冯掌柜与厨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孟茯苓也有些傻眼,差点怀疑韩桦霖不是吃错药、就是鬼附体了。   “这面要怎么煮?我帮你切配料。”韩桦霖转头之时,暗暗瞪冯掌柜他们一眼,令他们急忙将目光移开,假装没看到。   “就煮个香菇鸡汤面,再做几个菜给他践行吧。”孟茯苓淡笑道。   她不过当韩桦霖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他真的会做菜,虽然厨艺一般,也着实令她惊讶。   他们也没特意去整治复杂的菜式,只做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   这顿践行宴,邱老板吃得极为尽兴,韩桦霖却有意无意讲些有趣的事来逗孟茯苓开心。   可孟茯苓满脑子都是葫芦的身影,如何开心得起来?更没心思去探究韩桦霖的用意。   待她要回村时,韩桦霖坚持要送她回去,途中,他忍不住问:“你很在意葫芦?”   孟茯苓怔住了,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回答,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的排斥、一心想赶他走,到逐渐滋生异样的情愫,因为他身份不明,她只能一味的逃避,如今他真的走,却似乎把她的心也带走了。   同时,她还有些怨他的不告而别,要走也要说一声啊!可他非但没有,而且还选在她有事的时候。   韩桦霖见孟茯苓不语,便识相的没再多问。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之境,直到马车进了村子。还没到家,远远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孟茯苓奇怪道,她隐约听到李珊瑚的哭喊声。   掀开车帘一看,她给连大辉两口子住的房子前围满了村民,就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待马车在人群外停下,韩桦霖先下了马车,伸手要扶她下来,“小心!”   孟茯苓一心担忧李珊瑚,便没有拒绝,也不知哪个村民眼尖看到她了,并大喊:“孟茯苓回来了!”   随即,其他村民竟主动让开了道,李珊瑚听到动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看到孟茯苓,如同找到主心骨般,“茯苓、茯苓,你终于回来了。”   “是谁打你的?”孟茯苓看到李珊瑚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火气直窜而起。   没等李珊瑚开口,就见周婆子和连时木坐在地上哭嚎,哪里会不知道是谁打李珊瑚的。   孟茯苓蹙眉,想不通鸿运酒楼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他们回来?   她问道:“他们回来便回来,怎么来你们这里哭闹?”   “他们回家发现连大金不见了,家里存银也没了,找上门硬说是我和大辉偷的………”李珊瑚说着又哭了起来。   周婆子因此打她和连大辉。他们作为人子、和儿媳,哪里能还手?   这时,围观的村民也议论起来了,有人猜测道:“是不是连大金害怕鸿运酒楼告官,就卷了银子逃跑了?”   旁人听了都点头,跟着附和道,“这话有道理,若是贼人上门偷盗,哪能这么容易就翻到银子啊?”   周婆子和连时木被毕掌柜打得一身伤,回来后,家里仅存的银子都不见了,气得半死。   这会听得这话。自然是火上浇油,连时木嚷道:“不可能,一定是谁偷了俺家的银子,不是大辉这畜生偷的、就是你们偷的。”   这话一出,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纷纷指着他们大骂。   每个人都觉得这事儿的关键就在连大金身上。   连大辉一脸灰白地看着爹娘无理取闹,那一句句畜生,就像刀子一样直捅他的心窝子。   李珊瑚六神无主地拉着孟茯苓的手,“茯苓,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是死活也不愿意再与公婆有半点儿瓜葛,但公婆丢了银子,小叔失踪不见,哪个也不是小事儿。   孟茯苓暗道银子明摆着连大金偷的,周婆子他们应该心里有数,现在不过是为了想讹连大辉两口子的银子。   不然,哪个江洋大盗再是闲极无趣,也不至于跑到一个小山村偷上区区几两银子,又在这关头上。   现在听得李珊瑚问她,孟茯苓直接道:“赶出去!”   李珊瑚却显出一脸为难,她就是再厌恶周婆子他们,那也是她公婆,当众赶他们,指不定她会被人骂得抬不起头。   孟茯苓没理会李珊瑚,走上前,呵斥道:“你们丢了银子,跑到我这里哭闹做什么?”   “什么叫你这里?这明明是大辉的房子,我们到自己儿子家,关你啥事?”周婆子用力把鼻涕倒吸回去,指着孟茯苓大嚷道。   “这房子是我借珊瑚他们住的,现在我不欢迎你们,立刻给我滚出去!”连大辉他们不好赶人,那么她不介意当这个恶人。   周婆子和连时木被堵得有点发愣,村民们料想他们最后肯定会被孟茯苓赶走,觉得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就准备回各自的家。   可是周婆子老两口不知该怎么辩驳孟茯苓,干脆死活不肯让众人走,哭闹着缠磨众人,一定要帮他们把儿子和银子都找回来。   连大辉心里再气,见孟茯苓脸色不好,也只得说道:“爹娘,天色已黑,不如你们先回去,明早起来再找大金和银子,到时候俺带人进城去询问看看有没有在赌坊,实在不成就报官!”   周婆子正捶着胸口哭个不停,一听连大辉的话,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两记耳光。高声喝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畜生,那是你亲弟弟!如今他不见了,我和你爹的棺材本也丢了,你居然都不急着找,你是不是盼着他被人害死?”   连时木也是抬腿猛踹连大辉,“肯定是你这畜生勾结了贼人,偷了家里的银子,还害了你弟弟?不然,家里的银子怎么会被翻出来?一定是你起了贼心………”   连大辉似被打懵了一般,愣愣站在那里,任凭爹娘拳脚相加。   李珊瑚见丈夫挨打,气吼一声,就冲上去扯开累得气喘吁吁的公婆。   连大辉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便一言不发。   连时木还恨恨骂道:“畜生,定然是被我猜中了,自觉没脸………”   一个在作坊干活的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闭嘴吧!这事儿怎么看都跟大辉没有半点儿干系。”   “就是,大辉有啥错啊?你们平日宠着大金也就算了,这时候还拿他撒气,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狠心的爹娘。”闵成礼也一脸恼怒,开口抱打不平。   “别说分家了,就是平时我和大辉都不知道银子藏在何处,你们怎能冤枉我们?说不定就是大金偷的。”李珊瑚心疼连大辉,恨不得拿刀砍了狠心的公婆。   周婆子和连时木不知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还是太过相信小儿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大声反驳道:“不可能,我儿孝顺着呢,怎么会偷自家的银钱?不管我们?”   孟茯苓见这老两口如此冥顽不灵,不愿与他们浪费口舌,正要让作坊的工人把他们扔出去,就听得人群外突然喧哗起来。   村民们也迅速散开,就见几个长相凶恶的大汉提刀而来,个个仿似凶神恶煞一般。   周婆子认得其中一人是交引铺的掌柜,顿时吓瘫了,拉着连时木直嚷:“他们是交引铺的。是、是来讨债的。”   “什么?那咱们快跑!”连时木一听讨债,也懵了。   老两口刚要跑,就被这些人包围住,为首的掌柜还拿出一张契纸,恶声道:“你们向我们交引铺借贷了二十两银子,快点拿出来还!”   “可、可不是还没到期限吗?”周婆子结结巴巴道。   “什么期限不期限?你给我看清楚,上面写着我们可以随时追债,要是拿不出银子和利息,就拿你家的田地、还有你和连大金卖身来抵!”掌柜嗤笑道。   什么?借贷二十两银子,不但要抵所有田地,还要卖身?   所有人听了都震惊不已,连孟茯苓都很惊讶。韩桦霖对她笑了笑,便悄悄靠近一个交引铺的人,塞了一锭银子给那人,问询了几句。   没一会儿,就回到孟茯苓身边,低声道:“是毕掌柜让………”   原来周婆子他们被释放了之后,毕掌柜也被踢出酒楼,心里气不过,想起周婆子招出制粉条的本钱是从交引铺借的。   刚好交引铺的掌柜是鸿运酒楼的常客,与毕掌柜有几分交情,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只是孟茯苓没想到周婆子他们不但把家里的田地抵了,连卖身契都签,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你个死婆娘,没事签什么卖身契啊?俺不管你了,你自己跟他们走!”连时木气呼呼地推开周婆子,竟想和她划清界限。   “我和我儿子没卖身,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周婆子哭嚷着,极力否认自己有签卖身契。   “白纸黑字在这里,还敢抵赖?”掌柜冷哼道,对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这个大汉立即上前捉住周婆子的脚,把她倒提了起来。   周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晕得找不着北,只嚷嚷着:“你们捉我大儿子、大媳妇来抵吧。别捉我和大金啊。”   孟茯苓气笑了,怎么有如此自私薄情的爹娘?   再看连大辉,他本要上前帮他爹娘说句好话,听他娘这么说,顿时心如死灰。   而李珊瑚悄悄拉了孟茯苓的衣袖,不知所措地唤着她的名字。   孟茯苓正要李珊瑚先静观其变,那掌柜眸色一动,就问:“你大儿子和大媳妇可在这里?”   连时木急忙点头,指着连大辉两口子道:“在、在、就是他们!”   “契纸上指明要周婆子和连大金卖身,不过我可以大发善心,准许你们换人代替。”   当时去借贷的人是周婆子和连大金,就要他们卖身。但掌柜这会没看到连大金,见连大辉两口子怎么看,都比周婆子这老骨头和一脸奸滑之相的连大金好,自然乐得同意了。   “休想!卖身的是你和连大金,关我和大辉什么事?”李珊瑚脑子一热,再也不管周婆子是不是她婆婆了,指着周婆子大骂了起来。   “爹、娘,你们说过分家后,家里的事就与俺们无关。”向来老实又孝顺的连大辉也道,可见他真的被爹娘伤透了心。   “畜生,你说啥话呢?分家了,你就不是从老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啊?”周婆子双脚还被倒提着。听了连大辉这话,还忍不住嚷道。   “够了!”孟茯苓大喝道,戏看到这份上,她也烦了,要不是因为连大辉两口子,她不会管这闲事。   “不关你的事,一边去——”掌柜这时才注意到孟茯苓,可话没说完,又看到她旁边的韩桦霖。   他惊了一下,脸上便现出了大大的笑容,大步上前,高兴道:“韩老板,您怎么会在这里?”   “肖掌柜,别来无恙啊!讨债都讨到这里来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签的契纸,便找谁。”韩桦霖甩开手中的折扇,笑道。   这交引铺的掌柜可是人精一样的人物,目光一扫,见李珊瑚站在孟茯苓身边,而韩桦霖显然又护着孟茯苓,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和韩桦霖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问:“这连大金在哪?快叫他出来!”   有个多嘴的村民,说道:“早就跑得没影的。”   “既然连大金跑了。就拿这老头来抵!都给我带走!”掌柜一锤定音,要底下的人把周婆子和连时木带走。   “别捉我们啊!大辉、大辉,快救救爹娘啊!”老俩口嚎得声嘶力竭,这时还指望大儿子能救他们。   孟茯苓望了连大辉一眼,见他似在犹豫不决,心下了然。   这世上最难斩断的是血脉亲情,哪怕周婆子和连时木对连大辉再绝情,他都无法真的弃他们不顾。   连大辉正想开口求孟茯苓帮忙时,她已转身,走出了人群。   李珊瑚虽不忍见自己丈夫为难,可一想到嫁到连家这两年所受的苦、与还隐隐作痛的脸,心一横,就去追赶孟茯苓。   “茯苓,大辉肯定会怨我的。”李珊瑚走到孟茯苓身边,难过道。   “你公婆就该好好教训一番,且看吧!待他们有悔改之心,再把他们赎出来。”孟茯苓拿出手帕递给李珊瑚道。   嘴上这么说,她却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周婆子和连时木这样的人再怎么教训,都不可能悔改,如同孟家那些极品一样。   “嗯,谢谢你,茯苓。”李珊瑚点头道,现在也不知为何。不管孟茯苓说什么,她都觉得有道理。   ******   周婆子老俩口到底被交引铺的人带走了,这次是卖身的,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孟茯苓自嘲一笑,别人的事解决了,可自己的呢?   葫芦走了快一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连薛氏都直骂葫芦没良心。   她也知道村里人都在背后说她就是当弃妇的命,前一个相公新婚当天跟寡妇私奔,现在葫芦也抛下她,跟别的女人跑了。   村里少了葫芦这尊煞神,自然有人会高兴。不过,因为韩桦霖三天两头就上孟茯苓家,倒让村里一些好事者忌惮,没敢去招惹她。   孟茯苓却不知葫芦离开没多久,尚启昊就急急离开岐山县。   这期间,她从韩桦霖口中得知她教给邱老板的办法还没用,方便面就泡汤了。   当真是泡汤了,从岐山县到京都城,可行水路,也可以走陆路。   邱老板为贪近,走了水路,结果出了意外,船翻了,方便面自然不能食用。   好在朝中大乱,尚启昊无心再刁难孟茯苓,邱老板也不必担心无法跟他交代。   所以,危机也暂时解除了,可孟茯苓的心里空空的,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葫芦。   这一日,薛氏要进城买些日常花用之物,极力劝孟茯苓一起去。   孟茯苓心知薛氏是见她近来心情不佳,想让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但她实在不想。   只让李珊瑚陪薛氏同去,小鸡翅倒是主动留下来陪她。   “姐姐。我尿急。”孟茯苓带小鸡翅去了作坊一趟,回家的途中,小鸡翅就嚷着尿急,一下子就窜进不远处的苞谷地。   孟茯苓等了一会,都没见小鸡翅回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便走进苞谷地,可哪里有小鸡翅的影子?   “小鸡翅、小鸡翅!”一连喊了几声,都听不到小鸡翅的回应。   孟茯苓顿时担心了起来,就往苞谷地的另一边走去,却渐渐传出一阵暧昧的男女喘息声。   她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道大白天的,是谁躲在苞谷地里做那种事?   孟茯苓不想多管闲事,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却透过苞谷杆子看到被男人骑在身下的女人仰起头。   这女人刚好也看到孟茯苓,惊喊了一声:“不好!有人!”   孟茯苓也暗道不好,转身就要跑,不成想,那男人赤裸着身子就追上来,“站住!不准跑!”   可孟茯苓哪里敢停下来,跑来苞谷地做这种事,肯定是偷人,万一这男人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她挺着大肚子,根本跑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急得满头大汗。   没想到这男人会伸手推了她一把,令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面扑倒下去,“啊——” ☆、第70章 终于亲上了   孟茯苓惊骇欲绝,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腹部………   但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的腰部,随即,她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一股极好闻、且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她鼻间。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如星子般璀璨的眼眸,虽是幽深,却盛满浓烈得令人心悸的感情。   “葫芦!”孟茯苓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眼泪很不争气地自眼眶中滚落下来。   他回来了!在她以为护不住孩子的时候回来了。   “莫哭!”葫芦向来不擅言词,见一向刚强的孟茯苓哭了,便慌了起来,笨拙地帮她擦去泪水。   孟茯苓深吸口气,恰巧看到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跑。她急声大喊道:“葫芦快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葫芦俊眉一皱,松开她,就去追赶那男人。他脚步如生风般,一下子就追上那人,飞起一脚,就将对方踢飞出去。   “啊,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男人身无寸缕,摔倒在地上,皮肤都被沙石磨破了。   “章天明!”孟茯苓这才看清这男人是章富贵的儿子章天明。   她听说了,章天明原本在书院念书,也不知发生什么事,突然辍学回村了。   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就和女人躲在苞谷地里苟合,还被她撞见了。   她对自己差点摔倒的事。还心有余悸,现在心还疾跳不缓,如果葫芦没出现,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章天明,亏你还是读书人,做出这等败德之事不说。居然还想加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孟茯苓此时想‘废’了章天明的心都有,死死地瞪着他。   而章天明好像才发现是孟茯苓一样,惊愕不已。“茯、茯苓,怎么是你?我不知道是你,不然,我怎、啊——”   章天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掐住脖子,提起来摔打。   孟茯苓厌恶地别过头,不想去看章天明随着挨揍而晃动不止的‘丑陋之物’,而此时,一个女人边穿衣服、边从苞谷地里跑出来。   那女人正是朱氏的女儿程秀芳,她竟和章天明搞在一起了,难怪那么针对原主。   原主以前喜欢过章天明,孟茯苓真的很怀疑原主的眼光。怎么会喜欢章天明这恶心的玩意?   “要怎么处置他?”葫芦把章天明打得趴不起来后,问孟茯苓。   “把他绑在村口的石牌上!”孟茯苓冷声道。   要不是程秀芳跑得快,孟茯苓想把她和章天明绑在一起。   “啊!不要!茯苓,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章天明原本还在痛苦呻吟,听到孟茯苓的话,吓得惊恐万状、挣扎着爬向她。   结果,还没靠近孟茯苓,就被葫芦踢开了。   “你先回去!”葫芦抛下这句话,便拎着章天明往村口走去。   这时。小鸡翅蹦蹦跳跳地从苞谷地的另一端跑来,“姐姐、姐姐!”   “你怎么去那么久?”孟茯苓略有责备之意。   “人家、人家肚子不舒服嘛!拉了好久,才拉出来。”小鸡翅捂着肚子。一脸无辜道。   见孟茯苓脸色不好看,小鸡翅干脆抱着她的大腿撒娇。   孟茯苓被小鸡翅这么一撒娇,心都软了,摸摸她的头顶,没再说什么。   ******   孟茯苓先带小鸡翅回家,没过多久。葫芦也回来了。   一踏进家门,就对孟茯苓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孟茯苓让小鸡翅自个去玩。才冷着脸道。   哼!刚才是受到惊吓,现在该和他算算不辞而别的账了。   “那时你在忙,就没和你说。”葫芦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这个理由让孟茯苓气笑了,她在忙,就不和她说?   葫芦见孟茯苓不吭声,又补充道:“我没想过离开你!”   “算了!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孟茯苓轻叹口气道。   “没有!”葫芦摇头。   他没有恢复记忆,而是不想尚启昊留在岐山县、并对付孟茯苓。   若尚启昊一直留在岐山县。早晚会发现他的行踪,对孟茯苓更不利。   那天回来后,见孟茯苓为了赶制面条,那般劳累,他却帮不上忙,心里很不舒服。   就出了家门。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自称是他的影卫的男子,经过确认,那人确实是他的影卫龚烈。   葫芦便回家拿了刀、骑了马与龚烈一起回京都城。在龚烈的帮助下,他找了与他关系密切的几位重臣。   由他们挑起再立太子的风波,所以,尚启昊才匆匆赶回京都城争夺太子之位,如今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踏足岐山县了。   事后,葫芦又让那几位重臣不可泄露他的行踪。他们却以为他有什么计划,连称一定会配合他。   葫芦与这几位重臣接触,从头到尾都没让他们发现他失忆了。   而他能不露出破绽,全多亏了龚烈,龚烈是他的影卫,如影子般,自然很清楚他的事。   包括那件事………想到这里,葫芦的眼睛不由移到孟茯苓隆起的腹部,眸色一片柔和。   孟茯苓不知葫芦心里所想,问道:“既然没有恢复记忆,你又去了哪里?”   “我不想说!”葫芦沉默了一会,才闷声道。   “不想说?那好,我不问!你现在就离开我家。”孟茯苓本来不打算与他计较了,听到他这句话,又来气了。   怎能不气?他走的这段时间,她总是牵肠挂肚,生怕他又遇到仇家了,还是怎样了。   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以一句‘不想说’来应付她,敢情把她当傻子了,把她家当成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葫芦纠结死了,他是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孟茯苓,见她动怒了,偏偏又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哄她。   急得他俊脸微红,脑子一热,就将她拉进怀里,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对准她的唇,便吻了上去……… ☆、第71章 孩子是谁的?   孟茯苓懵了、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一时竟不知所措,属于葫芦特有的气息将她笼罩住、令她不由地感到安心。   葫芦的动作一开始有些生疏,到逐渐熟练,吻她本是情急之举,一经触碰,却一发不可收拾。   他以舌挑开她的贝齿、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甘甜诱人的汁液一入嘴,如饮甘露般、令他异常欢喜、愈发用力地去吸取………   孟茯苓不是矫情之人,拥有现代灵魂的她,比之古代女子更加大胆,微怔之后,主动迎了上去。   两人的唇如两头小兽一样,互相试探、‘侵进’,谁都不肯示弱。   直到,薛氏捧着一匹布料推门而入,“茯苓,你看这布——”   下一刻,薛氏未完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呆呆地看着拥吻的两人,脸刷地一下,红透了。   听到薛氏的声音,孟茯苓慌了,急将葫芦推开。并狠瞪了他一眼。   饶是孟茯苓的脸皮再厚,被自己的娘撞见,也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娘,你回来了。”   “你、你们继续、继续。”薛氏许久才憋出这句话,便急着离开。   可刚转身,薛氏似才想到一个问题,“葫芦。你啥时候回来的?”   薛氏一想到因为葫芦的不告而别,令孟茯苓心情整日不佳,她就怨恼葫芦。   “刚回来。”葫芦窘迫不已,毕竟亲吻人家的女儿,被撞个正着。   “你跟我来!”薛氏脸色一沉,对葫芦道。   孟茯苓见薛氏那架势,像准备和葫芦‘长谈’一番,在心里默默地为葫芦点蜡。   “是。娘!”葫芦点头道,跟在薛氏后面出去。   孟茯苓惊了一下,葫芦居然喊薛氏娘?   薛氏显然也惊住了,随即扳着脸道:“谁是你娘?你和茯苓还没成亲。”   葫芦也不知哪根抽了,或者是有意的,立即改口道:“岳母!”   这下,薛氏有些哭笑不得了,之前,她一直把葫芦当女婿看待,自然乐得听他喊她一声娘,可这会,她还没原谅他呢。   孟茯苓眼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出去,才想起自己被葫芦蒙混过去了,顿觉懊恼。   ******   也不知葫芦和薛氏说了什么,薛氏非但不再生他的气,还让他搬去孟茯苓的房间。与她同住一房。   孟茯苓极力反对,他这次不告而别,不但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占她‘嘴上便宜’。   她没再追究都很不错了,还让他住进她的房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还有作坊着火那晚他偷爬到她床上的事,她也问过,他居然好意思装聋作哑。   总之,葫芦就是闷不吭声的混蛋,不管做了什么惹得孟茯苓不快的事,他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说不知道。   特别是自吻过她之后,一言不合,他就以唇堵住她的嘴。   所以,孟茯苓根本拿葫芦没办法,关于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又做了何事,孟茯苓已不想再追问了。   “茯苓,那个章天明也不知道得罪谁了,居然被人扒光衣服、绑在村口。啧啧!他还是个读书人呢,这下名声都没了,将来考科举,肯定会受到影响。”   眼见天气已转凉,薛氏叫了家里的丫鬟一起缝制秋、冬所穿的衣物,李珊瑚也赶过来帮忙。   几个女人边忙着手上的活计,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章天明身上。   最近村里议论最多的是章天明赤身裸体地被人捆绑在村口的石牌上,其次是葫芦回来了,破了他抛弃孟茯苓的谣言。   但是人人都在猜测是葫芦把章天明绑在村口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葫芦刚回来,章天明就被绑。   而且,村里人谁不知道孟茯苓喜欢过章天明?可惜人家章天明是读书人,心高气傲根本就看不上孟茯苓。   孟茯苓听到这些流言时。只觉得万分可笑,心高气傲看不上她?还大白天的就和程秀芳在苞谷地里苟合?   不过,孟茯苓没把这事传出去,毕竟程秀芳跑了,无凭无据的,没人会相信她的话,指不定会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现在听李珊瑚这么说,孟茯苓笑道:“连童生都不是,还想考什么科举?”   “茯苓说得对,何况他现在没去书院念书了。”薛氏皱眉道。   孟茯苓心知薛氏因为她,而厌极章天明,笑了笑,就把话题岔开了。   她让兰香拿来收集来的鸡、鸭绒毛,告诉她们如何缝在衣服里,毕竟这里可没有羽绒服,一般的棉袄根本难以保暖。   当众人正奇怪鸡、鸭的绒毛怎么能用来穿。乔婆子就禀报,“小姐,里正和几个老头子来了。”   “几个老头子,会不会是族老?”李珊瑚接口道。   孟茯苓蹙眉,心道和章富贵同来的应该是村里几个族老,可他们来做什么?是帮章天明讨回公道吗?   也是,农家小户出个读书人很不容易,章富贵又是里正。   只是。这么丢人事也敢来找?就不怕她把章天明和程秀芳苟合的事抖漏出去?   “让他们进来吧!”她还要在这村子住,总不能把族老都得罪死。   “茯苓,让人把葫芦叫来吧?”薛氏紧张道。   孟茯苓突然想吃兔肉,本想让人到城里买一只兔子回来,葫芦却自告奋勇地进山打猎,同去的还有连大辉。   “不用,他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孟茯苓算了算时间,便道。   说着,几人一道来到客厅,乔婆子刚好章富贵等人带进来,连章天明也来了。   孟茯苓笑着上前,请章富贵和几位族老入坐,并没主动问他们的来意。   最后还是章富贵冷着脸道:“怎么?我们登门,连杯茶水也不上?你还有没有规矩?”   孟茯苓没说什么,还真的让兰香去泡几杯茶过来,转头之间,才发现章天明紧盯着她,目光透着几分贪婪,令她很反感,却不明白怎么会有贪婪之意?   “茯苓,我们今日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来。”村里最有威望的孙老爷子率先开口,道出来意。   “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孟茯苓一听,惊讶极了。   不是为了帮章天明出气,反而为了她的孩子?难道这么久了,他们还不死心,还想打她孩子的主意?   这么一想,孟茯苓脸色瞬间变冷,唇边嚼着一抹冷笑。   “正是,天明承认这孩子是他的,你作为一个未婚女子主动勾引他,才导致有孕。好在天明这孩子有担当,他回村后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这不,主动提出要照顾你们母子。”孙老爷子说道。   听得孟茯苓错愕不已,这孩子是章天明的?怎么可能?更可笑的是章天明居然说是原主勾引他的。   她不相信,很想辩驳,可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看清强占她身子的男人是谁。   不等她开口,章富贵又以施恩的口气道:“罢了!罢了!天明这么优秀,你会勾引他也正常,既然孩子都有了,就给天明当个妾吧!”   孟茯苓静默了一会,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她没听错吧?章天明优秀?她会勾引他也正常?还让她给他当妾?   这些人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脸皮也厚得堪比城墙。   别说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他出生山野小村,长相一般、家里没几个臭钱。不过读了几年书,就以为高人一等了。   章天明被孟茯苓笑得羞恼不已,正要开口,却收到章富贵的眼色。这才咬牙、保持沉默。   章富贵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笑什么?”   “我在笑,以我现在的身家,要什么男人没有?还用给他当妾?”孟茯苓不再客气,直接道。   “你!”章天明又羞又怒,涨得满脸通红。   “天明是读书人,而你主动勾引他、未婚失贞,他肯要你都不错了。”另一个族老说道。毫不掩饰对孟茯苓的鄙夷。   “里正、各位老爷子,那晚茯苓刚离开程家,怎么可能会去勾引天明?你肯定弄错了。”   薛氏这次进步很多,没慌得只会哭,而懂得出声辩驳了。   “薛婶子,你说的什么话?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我会主动招个绿帽子来戴?”章天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   薛氏一下子哑口无言了,几个族老都对章天明的话深信不疑。   试问哪个男人会认下别人的孩子?不仅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又败坏自己的名声。何况作为读书人,章天明比一般人更在意名声才对。   章天明问住了薛氏,暗暗得意,又对孟茯苓道:“那夜你被赶出程家,我正好从邻村同窗家归来,遇上了你。你拉着我直问你有什么不好,为什么程家宝宁可跟寡妇私奔。也不要你,还说你喜欢我好久了。主动脱衣勾引我,而我在同窗家贪饮了几杯酒,才受了你引诱。你若是不信,可以找我那位同窗来对质。”   孟茯苓蹙紧眉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推翻他的话,他说得有理有据,村里人都知道原主喜欢过他的事,加上那时刚好书院放假,他在村里待了几天。   虽然她知道他那套勾引之词是编的,但也有可能他见原主一人在外,便强了她,只怪原主当时没看清那男人的脸。   李珊瑚见孟茯苓沉默不语,急得大嚷道:“不可能!茯苓不可能会勾引你的,肯定是你见她现在有钱了,所以才冒认孩子的亲爹。”   “李珊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章富贵呵斥道。   “里正,这里是我家,珊瑚有没有说话的份由我说的算。”孟茯苓把李珊瑚拉开,瞪视着章富贵。   顿了一下,她又冷瞪向章天明:“哼!为了得到我的产业,难为你如此费心编造,如果那夜——”   章天明眸色一闪,不等孟茯苓把话说完,脸色一变,黯然道:“茯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没及时站出来,让你受尽村里人的闲言闲语,所以才不肯承认孩子是我的。”   孟茯苓有点发懵,没想到章天明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刚刚还一脸怒意,这会却摆出一副愧疚无奈之相。   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几个族老有的出言谴责孟茯苓。有的劝她原谅章天明,弄得好像她是负了章天明一样。   偏偏章天明还因族老站在他这边,就蹬鼻子上脸了,居然对着孟茯苓下跪,拉着她的裙角道:“茯苓,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就算你再生我的气,也不能让孩子没爹啊!”   “你给我松手!”孟茯苓气得额角青筋暴跳,若不是碍于肚子,她都想一脚踹得章天明满脸桃花开了。   但是这会儿,她踹不得又抢不回裙角,李珊瑚和薛氏几人也是恼怒地上前帮忙拉扯。   “章天明,你还要不要脸了?亏你还是读书人,敢情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哪有拉扯女子裙角的,还不快放开!”李珊瑚怒骂道。   她气得抬脚要往章天明身上踹,还没踹到章天明身上,就被章富贵拽开了。   族老平日最重礼教,看到章天明这个读书人居然不顾礼法的拉住孟茯苓的裙角,都变了脸,不再开口帮他说话。   “茯苓,你原谅我,我就松手!”章天明看似哀求,实则语带威胁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今的孟茯苓已不再如以前那般软弱可欺,不用点强硬的手段。她肯定不会妥协的。   所以,他才出此下策,料想她会碍于族老在场、为了颜面,不得不答应给他当妾。   至于他,反正被绑在村口时、颜面已尽失,也不怕多这一回。   “你当真不放!”孟茯苓的怒火已被挑至极点了,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可惜章天明听不出她语中的狠意,坚定道:“不放!”   “好!兰香去厨房拿菜刀来!看我不剁了他的狗爪子!”孟茯苓大声道。   “你敢!”章富贵护儿心切。死瞪着孟茯苓。   他们父子俩都吃过葫芦的亏,却打不过葫芦,章天明又怕孟茯苓把他和程秀芳的事给抖出来。   父子俩想了许久,决定认下孟茯苓肚子里的孩子,如此一来,也算是报复葫芦的一种方法。   更重要的是孟茯苓如今有钱,反正章天明现在读不了书,接收了孟茯苓的作坊也不错。   孟茯苓不知道章家父子打了什么主意。接过兰香递给她的菜刀,高举着:“你看我敢不敢!”   章天明以为孟茯苓是在吓唬他的,怎么都不肯放手,“茯苓,你若敢剁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   说话间,他看到冲进门的葫芦,剩下的话哪里还说得出来。   章富贵看到葫芦回来了,气焰瞬间全熄。   葫芦面寒得吓人,疾步过来,右手一把按在了章天明的手背上。   也不见他如何用力,章天明就哎呦一声松了手,哆嗦着大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孟茯苓得了自由,迅速向后退了几步。站在葫芦身后。   葫芦一脚踩在章天明脸上,“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72章 想当她孩子的爹,做梦!   “说、说什么?”章天明的脸压挤着地面,脑袋似要被踩爆了一样,痛苦得五官全扭曲了。   “你快把脚拿开!还有没有王法了?”章富贵见儿子被踩成那样,心疼得要死。   他冲上去阻拦,葫芦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既痛苦、又前进不得,随后葫芦又将他摔了出去。   “住手、快住手!”几个族老平时没少听说葫芦的暴行,可今日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孟茯苓看得很解气,巴不得葫芦把章天明的脑袋踩爆才好,见几个族老急得跳脚。却不敢上前拉开葫芦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待见差不多了,孟茯苓才问道:“章天明,你再说一次,孩子是不是你的?”   她这话里,大有威胁之意,心想葫芦回来了,像章天明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肯定不敢再冒认孩子的亲爹。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章天明怎么都不改口,“孩子是我的!是我的!别、别想逼我改口。”   葫芦脸色愈黑,加重脚下的力道,用力踩了几下,又把章天明提起来摔打,怒道:“胡说八道!”   “我没、没胡说,真的是我的。”章天明痛嚎不止,却一直咬定孩子就是他的。   孟茯苓心里涌起了疑惑,难道孩子真的是章天明的?不然他怎么宁愿被葫芦打。也不肯改口?   “别打了、别打了,出人命的…………”章富贵哭得涕泪横流,爬到葫芦脚边,不断磕头求饶道。   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里正的形象,几个族老看得齐齐摇头,他们今日算是见识到章家父子的另一面了。   其中一个族老怕章天明真的会被打死,想要出去喊人,孟茯苓却挡在他面前,“姜老爷子,不知你对今日的事有何看法?”   “哼!天明主动承担责任,甚至还跪下来求你,你无动于衷就算了,居然还让一个外人打他们父子。”姜老爷子气呼呼道。   在他看来就算章天明的做法有违礼法,但于情可原,而孟茯苓太不知好歹了。   再则,作为一个女子,她拿刀作势砍章天明的那股狠劲,恐怕连男子都不如,实在是过于狠毒。   孟茯苓不知她被姜老爷子贴上狠毒的标签,冷声道:“姜老爷子,葫芦是我相公!”   此时,孟茯苓脑子清醒了许多,见几个族老都看过来,她又继续说道:“章天明说孩子是他的,不过是一面之词,就算找他那位同窗来对质,也只能证明他在同窗那里喝过酒,并不能证明我和他怎样了。”   几个族老听后,都没有言语,经孟茯苓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光凭章天明的话、与他同窗,确实当不得证据。   “如果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认下别人的孩子?”孙老爷子看向被葫芦打得半死,还不肯松口的章天明道。   “他若不是心虚,当真有理,又何必跪求我?”孟茯苓反问道。把章天明下跪的行为归咎为心虚。   孙老爷子还要说什么,孟茯苓却不耐了,“各位老爷子,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如今已有相公。你们这些长者贸然上门,伙同章家父子一起逼迫我,这样做,要置我相公于何地?”   族老们顿时哑口无言,他们趁着人家相公不在家上门的举动,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姜老爷子觉得他们几个老爷子被一个女子问住了,有些没面子,便道:“若是证明孩子是天明的。他总有权要吧?”   孟茯苓理所当然道:“孩子是我生的,自然由我说的算!”   “你——”姜老爷子看不过孟茯苓的态度,正要训责她一番,就见葫芦把章家父子当球一样踢出门外。   “你们还不滚?”葫芦收拾完章家父子,这才把注意力移到几个族老身上。   他们被葫芦看得胆寒,生怕他不管他们是不是老人家。也照揍不误,便仓皇离去。   “茯苓,怎么办?章天明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薛氏着急道。   “暂且随他说吧!”孟茯苓似无所谓道,其实心里也愁得很。   “茯苓,你真的不记得孩子是谁的?”李珊瑚小心翼翼道。   “不记得,反正不可能是章天明的。”孟茯苓知道李珊瑚被章天明的态度震住了,也没多解释。   “不是他的!”葫芦皱道,他阴沉的脸色没有缓和的迹象。   孟茯苓没有注意到葫芦说这句话时,语气不对,只道:“好在你回来了,不然还赶不走他们。”   葫芦却依旧说道:“孩子不是他的。”   说完,就走了出去,孟茯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跟了出去。   “你这么肯定孩子不是他的?”孟茯苓问道。   葫芦回来时应该只听到章天明说孩子是他的,其他的话肯定没听到,现在语气竟如此笃定?   “是我的!”葫芦闷声道。   孟茯苓听后却大笑了起来,“葫芦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你的?”   “就是我的!”葫芦听孟茯苓这么说,有些恼火。   孟茯苓却以为葫芦把自己当成她的相公,才这么说,“好、好!是你的,反正你都喊我娘岳母了。”   葫芦瞪着她,不再说话。   孟茯苓觉得好笑,便推了推他,“我受了惊吓。你该安慰我才是,怎么反倒和我闹起别扭来了?”   “没有!”葫芦暗叹口气,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罢了!”孟茯苓也不再问了,反正葫芦三天两头就抽风,问也不出什么。   葫芦还是气不过,冷声道:“我去把他杀了。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你真的想杀他?”孟茯苓听葫芦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惊了一下。   不等葫芦回答,薛氏就在屋里喊她。   “等等,我这就来。”孟茯苓应了一声,要进屋前,又对葫芦道:“他这时候死,我们脱不了干系,回头再想想要怎么收拾他。”   ******   “茯苓,你老实告诉娘,那男人真的不是章天明?”薛氏把孟茯苓拉到房间里,问道。   不是她不相信孟茯苓,而是孟茯苓喜欢过章天明,正巧又是他站了出来,任谁都会觉得全村上下所有男人,就他的可能性大一点。   孟茯苓无奈道:“娘,虽然我没看清那人的脸,可他和章天明的身形相差太大了。怎么都不可能是章天明。”   其实当时原主吓得魂儿都快飞了,被强行破身疼得死去活来,哪里有注意那男人的身形,不过是她编来安薛氏的心。   薛氏还是很着急,“不是他就好,可他明显不会罢休。”   “没事。有葫芦在,他不敢怎样的。”孟茯苓笑道。   她不怕章天明诋毁她的名声,就是不想跟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被他冒认孩子的亲爹,是侮辱了孩子   孟茯苓脑子里盘想出一个个收拾章天明的方法,可都被她否绝了,最后想到了程秀芳。   作为一个未婚女子,她若不是喜欢章天明,又怎么肯和章天明偷情?当真什么名分都不要?   章天明赶着认下她的孩子,难道程秀芳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么一想,孟茯苓便和兰香低语几句,让她去找程秀芳。   没过多久,兰香就回来了,“小姐,她不肯,说这样您是如意了,她却名声尽毁,倒不了半点好处。”   其实程秀芳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兰香不想孟茯苓不快,便忽略不提。   “她认为我把她当枪使呢。”孟茯苓失笑道。   就在孟茯苓想着要怎么让程秀芳配合她之时,葫芦比她更直接。   他来到无人之处,无需他开口召唤,一道黑影便无声地飘落在他面前,单膝下跪,“将军!”   “有两件事交予你去办,第一、调查章天明为何会辍学回村,第二、把叫程秀芳的村姑…………”   “属下领命!”龚烈接了命令,却还跪着不动,没有立即去执行的意思。   葫芦皱眉,“你还有事?”   “恕属下斗胆,敢问将军何时回京?京中局势不稳,也未查出谋害太子殿下的主谋。”   龚烈是葫芦亲信之人,因被葫芦派去帮太子寻找解药,不成想,待他寻到解药回来,太子已毒发身亡。主子也失踪。   他寻来这里,主子却失忆了,龚烈极力想劝主子回京,都无果。   “不回!”葫芦冷瞥了龚烈一眼,直接抛出这两个字。   世人都道当今太子是莫名暴毙,其实是中毒、未及时等到解药而毒发身亡。   而葫芦从龚烈口中得知他与太子关系极好。为太子中毒一事费了不少心。   可葫芦想不解他那时既然派龚烈去寻解药了,为何还会离京,来到岭云村?可惜龚烈亦不知道原因。   但任凭龚烈如何劝,葫芦都不愿离开岭云村,因为这里有孟茯苓,更不愿把她卷入危险之中。   也许他这么做有负自身的身份,可他还没恢复记忆,就贸然卷进京中的是非,早晚都会死得尸骨无存。   “将军——”龚烈实在想不通主子为何会为了一个村姑而屈身在这山野小村,难道这村姑给他灌了迷魂汤不成?   葫芦声音骤冷,“下去!”   “是!”龚烈知主子动怒了,便不敢再多言。   ******   章天明承认孟茯苓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而他登门跪求孟茯苓原谅,却惨遭毒打的事,同样传得人尽皆知。   多数人说孟茯苓不知好歹,为章天明抱不平。   章天明是读书人,肯要她都不错了,何况还是她勾引他的。再说,作为一个男人,抛下尊严跪求一个女人,很是不易。   于是,章天明在村民心里竖立了极好的形象,而孟茯苓成了恶毒、不知好歹的女人。   孟茯苓听后,气得半死,葫芦却异常的镇定。   这天夜里,程秀芳房间的窗户被人破开,一个黑衣人扛着另一个处于昏迷、并鼻青脸肿的男人闯入。   被扛的男人不是章天明又是谁?黑衣人把他扔到床上,紧接着又拿出两粒透着异香的药丸,分别塞入他和程秀芳嘴里。   做完这一切后,黑衣人才解开两人的昏睡穴,在他们睁眼之前跃窗离开。   “好热、好热…………”程秀芳是被热醒的,体内似燃了一把烈火,烧得她理智全无。   与她一样难受的还有章天明,两人扭动着身躯,半睁着朦胧的眼,看不清对方是谁,就干柴烈火地滚在一起,粗鲁撕扯着对方的衣物………   他们所中的媚药药性极烈,名唤‘一夜欢’,也就是说不折腾个一夜,药效难以消退。   可别说正常人都做不了一夜了,章天明又被葫芦打得重伤。   他靠着药力的支撑、勉强‘战’了几个回合后...............   至天色蒙亮,两人累得快虚脱了,药效还没消褪,‘战事’还在继续。   朱氏和老伴儿都是那种沾床即大睡,雷打不醒、但第二天保准又能早早起床的主。   房屋的隔音效果极差,朱氏刚醒来,就听到隔壁女儿的房间传来一阵奇怪的喘息声,床板也被摇得吱吱作响。   她心下奇怪,就急忙下床,往程秀芳的房间跑去。   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听得朱氏心慌,她没有多想,就抬脚踹开房门。   结果,朱氏被入目的场景惊得厉声尖叫,“啊——” ☆、第73章 真丢人现眼   农家人起得早,这时候,大部分村民都起床了。   而朱氏的尖声极其响亮,似响彻全村般,一下子就把左邻右舍给引了过来。   村民们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全涌入她家,见朱氏站在房门口,有人便问:“朱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咋弄得跟死了人一样?”有人毒舌道。   有别个比较机灵的,急跑过去看,引得其他人也跟着围过去。   朱氏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话,急忙想把房门关上。   可惜,迟了一步,还是让一个村民阻拦住。   他们看到程秀芳和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   村民们都看得瞠目结舌,这一幕太刺激眼球了,他们根本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天呐!俺活到这个岁数,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就是啊!咱们这么多人在看,居然还舍不得分开。”   也有一些心思猥琐的男人看得浑身发热,偏那嘴巴还不干不净道:“这是当众表演呢,啧啧!想不到陈秀芳长得不怎样。身材倒是不错。”   “黄二狗,闭上你的狗嘴!”朱氏本就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听到这话,一气之下,脱下鞋子就往说话的人身上砸去。   “怎么?敢当着大伙的面苟合,还怕人说啊?”黄二狗本身就是混混,被朱氏拿鞋子砸了。当即暴跳如雷,指着还‘做’个不停的男女嚷道。   “就是,真不要脸!都把男人弄到自己家里来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个不停,因为章天明鼻青脸肿的,一时没人认出是他。   甚至还有人说要去请章富贵和族老们来处理这种败德之事。   但就是没人帮忙上前将章天明和程秀芳拉开,朱氏一个人拉不了,程老头儿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没过多久。章富贵和几个族老来了,他们来的一路,将家住的远的村民都吸引过来了。   章富贵早就听报信的村民说了,这会一来就问:“把人拉开了没?”   “还没呢,里正,这程秀芳好生猛,按着那男的怎么都要不够。”黄二狗记恨朱氏。故意大声道。   “黄二狗,你再说一句,小心老娘撕烂你的狗嘴。”朱氏脸涨如猪肝色,抄起一张板凳,就追打黄二狗。   “够了!朱氏,别再丢人现眼了,快把你女儿拉开再说。”章富贵呵斥道。   朱氏瞬间焉了下来。锤胸顿足地干嚎道:“可我拉不开啊!”   有个村民奇怪道:“这男的好像是章天明啊。”   章富贵听了直瞪眼,“胡说!我家天明如今在家里养伤呢,再说,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那个村民有些不服气道:“里正,要真的是章天明,你咋说?”   “少胡说八道!要真的是他,我亲手抽死他!”章富贵笃定不可能是自己儿子,便这么说。   巧的是,他的话刚说完,章天明和程秀芳的药效就退了,停止‘运动’后,各自瘫倒一边。   章富贵才看清自己的儿子,顿时懵了,恨不得自掌嘴巴。   “里正,你不是说要抽死他吗?”那个村民讽刺道,引得其他村民都大笑起来。   却没人注意到有一个村民从人群中退出,急往孟茯苓家跑去。   ******   孟茯苓刚起来不久,正在用早饭,粳米粥配几样小菜,还有她教乔婆子做的灌汤包。   她很爱吃灌汤包,里面的馅儿拌得好,还放了凉的猪皮冻一起蒸熟,咬进嘴里就是满满的汤汁。   吃到一半,就有个作坊的工人跑来报信,这个工人也是村里的村民,一来就大喊道:“茯苓,告诉你个好事儿。”   “田大叔,这么急。啥事儿?”孟茯苓笑道,让兰香拿几个灌汤包给他。   田大叔把在看到程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孟茯苓听。   他每日到作坊都会经过程家,才看到这出热闹,孟茯苓是他东家,自然得来告诉她了。   “姐姐,好奇怪啊!为什么他们会做不停?”小鸡翅嘴里还含着粥,含糊不清道。   孟茯苓有些哭笑不得,小鸡翅才几岁啊?偏偏这种话题她却听得懂。   她待田大叔走了之后,才道:“你还小,这不是你该问的。”   “为什么不能问?”小鸡翅不解道。   “问了就不给你做好吃的。”孟茯苓怕小鸡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干脆说道。   “要我不问可以,我午饭要吃你做的鸡翅。”小鸡翅扁嘴道。   “还谈上条件了,行!中午给你做个干锅鸡翅。”孟茯苓笑道。   小鸡翅很爱吃鸡翅,也因此有了‘小鸡翅’这个名字。现在听有鸡翅可吃,高兴坏了,“啥是干锅鸡翅?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到时你就知道了。”孟茯苓见小鸡翅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撵她出去玩。   小鸡翅一走,薛氏就掩不住喜色,“太好了!茯苓,章天明出了这等事。肯定会娶程秀芳的,那他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但愿吧!”孟茯苓应道,她可没薛氏那么乐观,以章天明厚颜无耻的程度,很难说。   不过,她也觉得奇怪,章天明被葫芦打得重伤,怎么还有心思、还做得了那种事?   “吃!”葫芦夹了一块鸡蛋饼凑到孟茯苓嘴边。   “不吃,我饱了。”孟茯苓推开葫芦的手,摇头道。   她没看出葫芦是不想再继续提章天明,更没把他与章天明的事联系在一起。   薛氏还想再继续说,葫芦便道:“娘,你的菜还没浇、鸡也没喂食。”   “对啊!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薛氏经葫芦这么一提醒,自然顾不得再谈章天明的事,急忙出去了。   孟茯苓摇头失笑,现在日子好过了,可薛氏过惯了苦日子,根本闲不住,就在院里辟出一块菜地、还养了几只鸡。   ******   不用孟茯苓特意去打听,自然就有人把章天明和程秀芳的事告诉她。   据说程秀芳一口咬定是章天明闯入她房间强占她的身子,她拼死反抗无效,才选择屈服。   章天明却说是程秀芳骗他去的,又说自己重伤没能力做那种事,从头到尾都被她压在身下。   因为当时村民都目睹章天明是被压的那个,便有些相信他的话,但绝大部分人认为他们是约定好偷情。被人撞破了,才翻脸。   朱氏哭闹着要章天明对她女儿负责,章天明被闹得烦了,本打算应下这门亲事,结果听到朱氏要求的聘礼,怎么都不肯了。   朱氏哪里是要嫁女儿,根本就是卖女儿。逮着机会就狮子大开口。   反正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还没闹出个结果,有些好事者还扯上孟茯苓,想看她什么反应。   孟茯苓还能有什么反应?自然是不加理会了。   她倒要看看他们能闹成什么程度,明明早就有奸情,这会却翻脸不认人,真是可笑。   这会子。她一边听着李珊瑚和乔婆子几人在说章程两家的闲话,一边准备做干锅鸡翅,小鸡翅好奇地围在她身边不肯走。   孟茯苓将准备好的鸡翅拿了出来,洗干净了,拿刀在鸡翅上划了几刀,调好了调料后,先将鸡翅放一边腌着入味。   然后,将土豆削皮,切了成片,又找了两根胡萝卜和蘑菇来,也切了成圆圆的片,放在一旁备用。   她瞧着鸡翅腌的差不多了,就拿了出来,扔进锅里去煎。   小鸡翅疑惑道:“姐姐。煎鸡翅,怎么不放油呢?”   孟茯苓轻笑,赞赏的看了小鸡翅,暗道这么小都知道自己观察了,便解释道:“鸡翅本来就多油,如果下锅用油,捞出来之后,还得专门祛一下表面的油渍,像我这样直接煎,煎成八分熟,最后只要回锅一下,就不油腻,又香嫩可口。”   说着,孟茯苓又将鸡翅煎到两面金黄色。‘兹兹’作响了之后,才出锅。   鸡翅出锅后,锅里已经有了一些煎鸡翅泌出来的油,孟茯苓就把土豆片和胡萝卜片以及蘑菇片一股脑的倒了进去,用油煎成八分熟。   孟茯苓等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才把自制的辣椒酱和各种大料下锅,大火炒出了香味,才将土豆片胡萝卜片蘑菇片、和鸡翅一起下锅。   她瞧着煸炒出香味,差不多了,就拿了一个圆形深底盘来盛鸡翅。   小鸡翅见鸡翅做好了,兴奋得直拍手,叫嚷着:“姐姐,好香、好香………”   “这叫干锅鸡翅?居然一点油汤都没有。”李珊瑚看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伸手拿一块来吃。又怕让小鸡翅这小孩子笑话。   这时,葫芦闻到香味,也走进厨房了,他可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伸手就要去拿。   结果,还没碰到鸡翅,一只素白的小手啪地一下打在他手背上。   葫芦抬起头。不满地瞪着孟茯苓,“我要吃!”   “说了多少次了,没洗手之前,不要用手抓东西吃。”孟茯苓义正言辞道。   葫芦看了用手抓着鸡翅、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鸡翅,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的对待,“那她怎么可以?”   “你这么大的人了,跟小孩子比什么劲?”孟茯苓无视他略显哀怨的眼神。就让乔婆子从桶里捞出一条鲢鱼。   葫芦心道孟茯苓是偏心,刚要开口,就看到她收拾鲢鱼,脸色又沉了几分,“我不吃鱼!”   孟茯苓把鱼放到案板上,刀背敲了一下鲢鱼头,听到葫芦的话。说道:“是我自己想吃的,你不吃就别吃。”   说话时,她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利落地刮去鱼鳞,开肠破肚。   葫芦也想点个菜,目光移到她的腹部,未出口的话又生生咽回肚子里去。   “茯苓。你家葫芦好像不高兴了。”李珊瑚凑到孟茯苓身边道。   “没事!不用管他。”葫芦每次抽风,不用去管他,过一会,他自己就好了。   ******   果然如孟茯苓所料,葫芦吃完饭,又好了。   她让他陪她进城,小鸡翅却硬要跟着他们去。   之前制方便面的时候。她就打算抓住这条财路,但因为葫芦不告而别,令她静不下心去研究面条机、扩大作坊。   直到近日才把简易的、木制面条机研究出来,想让上次给她做粉碎机的木匠做。   说起方便面,值得一提的是邱老板专门传信让韩桦霖问她什么开始制。   如果有制方便面的话,他就要订上许多,卖给京城那些个酒楼。   都说天子脚下好赚钱。京里不管是房价、还是物价都高得离谱,邱老板见方便面稀罕,便看到了商机,想借着方便面狠赚一笔。   其实孟茯苓心知由她自己送往京中、乃至全国各个酒楼的话,赚得会更多,但是销路必须要有关系、人脉去打通才行。   可惜孟茯苓不认为自己具备这两个条件,当她略显遗憾地说与葫芦听的时候,他眸色微闪,到底没说什么。   进了城,他们直接去木匠铺,孟茯苓把面条机的一些细节、须主意之处,说与木匠听。   待他们出了木匠铺,因为孟茯苓想去医馆请个平安脉,打算步行去。马车便依旧停放在木匠铺外面。   而小鸡翅缠着她、想去街上逛逛,“姐姐、让我去嘛、让我去嘛!”   “好啦!先陪我去一趟医馆再说。”孟茯苓无奈道。   小鸡翅得到批准,高兴得原地转圈圈,转着、转着,突然惊呼了起来,“姐姐,你们看!”   “看什么?”孟茯苓闻言,顺着小鸡翅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竟看到朱氏和程秀芳这对母女鬼鬼祟祟地拐进一间医馆后面的小巷子,孟茯苓心道她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葫芦,你过去看看。”孟茯苓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就让葫芦过去探看朱氏母女想干什么。   她和小鸡翅寻了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等葫芦回来。   眼见葫芦跟着进去小巷子,可等了好久都没出来。   就在孟茯苓等得不耐烦时,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子从不远处的胭脂水粉铺出来,刚好往孟茯苓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女子正是祝英台,她一眼就认出了小鸡翅,怒火便蹭蹭而起。   上次是她帮祝来福捉了薛氏等人,不想,结果祝来福会被打成重伤,她因此受到了迁怒。   这会看到小鸡翅安然无恙,祝英台就一肚子火,大吼道:“死丫头片子!”   小鸡翅突然被人大吼,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竟是祝英台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怒气冲冲地向她们走来。   她不安地拉了拉孟茯苓的衣袖,“姐姐,上次就是这个坏女人捉了我和薛姨。”   祝英台吼得那么大声,孟茯苓早就注意到她了,眸色一凛,温声安抚小鸡翅:“别怕!她不敢怎样的。” ☆、第74章 差点被烫了   “你是谁?给本小姐滚开!”祝英台见孟茯苓护着小鸡翅,便大喝道。   孟茯苓无视祝英台,低头对小鸡翅道:“回去我给你炸爆米花吃。”   “爆米花?是什么好吃的?”小鸡翅听到吃的眼睛一亮,也没去管祝英台。   孟茯苓笑道:“保证是你没吃过的美味,再给你——”   祝英台打断孟茯苓的话,怒道:“闭嘴!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今日出门忘了翻黄历,随便遇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叫上几句。”孟茯苓依旧没理祝英台,摸了摸小鸡翅的脑袋笑道。   “你说什么?居然说本小姐是阿猫阿狗?”祝英台跳脚了,让丫鬟把孟茯苓包围起来。   “你是谁?我有跟你说话吗?我说的是阿猫阿狗,你怎么就自个跑来对号入座了?孟茯苓仿似才注意到祝英台般,不解道。   “你、你!”祝英台只会刁蛮玩耍横,真正论起嘴皮子来一点都不利索,这不,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她旁边一个丫鬟凑到她身边耳语,“小姐………”   孟茯苓蹙眉,她们想干什么?她忍不住往那条小巷子的方向望去,葫芦怎么还不出来?   她不怕祝英台等人,就怕肚子被碰撞到,小鸡翅可能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大着胆子站在她面前。   小鸡翅的举动让孟茯苓感到心暖,这时,祝英台道:“大肚婆,这小丫头之前偷过我的银袋,今天碰上了,得随我回去,识相的话就让开。”   祝英台想捉小鸡翅是为了出气,倒没想动孟茯苓,毕竟还在街上,万一真把人家的孩子弄没了,影响了酒楼的名声。她回去肯定会被她爹教训的。   不过,她不认识孟茯苓,不然肯定不会撞上来,因为祝来福交代过没事不要去招惹孟茯苓。   小鸡翅可受不得冤枉了,“姐姐,她说谎!我没有偷她的银袋。”   路过的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驻足,因为小鸡翅之前经常混迹在这条街上,不知是哪个路人眼力好,竟认出她来了。   这人道:“这小孩原来是个乞儿。手脚不怎么干净,可能真的偷人家的银袋了。”   孟茯苓听了这话很气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人,“这位大哥,无凭无据的事可不要乱说,毁人清誉。”   那人倒也不想惹事,讪讪一笑,就不再说话了。   但也有人认出祝英台来,“这姑娘是鸿运酒楼的大小姐,该不会又在欺负人了吧?”   说起鸿运酒楼的大小姐。城里几乎无人不知,她总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到处欺凌弱小,名声很狼藉。   “谁欺负人了?你给本小姐闭嘴!”祝英台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个说话的人。   在场的人纷纷对她露出鄙夷的表情,皆一脸不屑,她羞恼不已,又不能冲上去暴打这些路人。   所以,她又把注意力移到孟茯苓她们身上,“这小丫头有没有偷我的银袋,跟我回去审查一番就知道了。”   “呵呵。审查?你家私立公堂吗?随随便便就可以审查人?那还要王法、还要衙门做什么?”孟茯苓讥诮道。   她的话刚说完,便有一名美貌女子从人群中站出来,“祝小姐,你说这小姑娘偷你的银袋,大可以去衙门告她,何必仗着人多,为难一个小姑娘与一个有孕女子?”   这女子的话一出,立即引得在场众人附和。   “说得对!这么多人为难一个小姑娘和孕妇,还要不要脸了?”   “不就仗着家里开酒楼,有几个臭钱嘛?”   “…………………”   众人一人一句。说得祝英台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孟茯苓不由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容貌美而不俗,神态间隐显几分媚态,围观的路人男性居多,并不是真的看不惯祝英台、也不是觉得这女子的话有多在理,全是因她的美貌所致。   孟茯苓心道不管是哪个年代,都是看脸的。   “闭嘴!闭嘴!”祝英台裂着嘴、跺脚大吼道。   她的丫鬟见众人都在指指点点,怕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的地步,便小声的劝她回府。   “滚!你这个胳膊往外拐的贱婢。”祝英台将这个丫鬟推开,并抬手甩了她一记耳光。   众人都以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祝英台,看得她火气愈旺盛,转头又见孟茯苓带着小鸡翅要离开。   祝英台认为是孟茯苓她们害她这么没脸的,哪里肯让她们离开?   刚好她所站的位置不远处是一个小茶摊,她怒火冲脑,就往茶摊跑去,端起还架在炉子上烧得沸腾的一锅水。   “快闪开!”路人见祝英台端了开水跑来,都惊叫着四下退散。   孟茯苓也察觉到异样,转身便看到祝英台端着水锅向她冲来,也是惊住了,拉着小鸡翅就要跑。   可她挺着大肚子,又要带着小鸡翅,哪里跑得过身材纤瘦的祝英台?何况,祝英台还没靠近她,就把整只锅往她身上扔来。   锅里的开水还冒着腾腾热气,在锅砸过来的同时泼洒过来。   孟茯苓惊恐万状,眼见躲不过,便用力把小鸡翅推开。   “姐姐,啊——”小鸡翅到底还是个孩子,吓得当场尖叫不止。   人人都被这惊险的一幕吓懵了,唯独刚才那名女子大喊着:“小心!”   而且她还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想救孟茯苓,可惜因为距离有些远,她还没跑过来,那开水连着锅已经快逼近孟茯苓了。   葫芦刚从小巷子里出来,看到就是这一幕,前所未有的惊慌袭向他,他来不及多想,就拼命地跑向孟茯苓。   跑动之时,体内突然涌现出灼热的气流,冲向他四肢百骸。步伐更如疾飞一般,转眼间,已到孟茯苓面前。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成掌、自掌中涌出一道无形的气流,对着那只锅击打过去。   没人看到他的手掌碰到锅,只听到碰地一声,锅凌空炸开,开水改了方向、直往祝英台身上泼去。   祝英台正等着看孟茯苓遭殃,哪里料想得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别说躲了,她似被人点住穴道一样,动都动不了,被开水浇个正着,“啊——”   顿时,比杀猪还要惨烈的尖叫声、响彻整条街,没一会儿,街上便被堵得水泄不通。   祝英台带来的丫鬟婆子懵了好一会,才七手八脚地把疼得满地打滚、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起泡的祝英台抬走。   “你有没有事?”葫芦抱着孟茯苓,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   甚至不顾场合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好在被孟茯苓阻止了,她还惊魂未定。怔怔道:“我、我没事。”   小鸡翅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姐姐、姐姐…………”   “乖!不怕,没事了。”孟茯苓深吸口气,轻拍着吓坏的小鸡翅。   那名女子也走过来了,关心道:“你不要紧吧?”   “我不要紧,刚才真是多谢姑娘了。”孟茯苓说道。   她感念这女子仗义直言,而且刚才虽处于危险之中。她也看到这女子不顾自身安危地跑过来。   “夫人,你客气了,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女子见孟茯苓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却挺着大肚子,神色略显迟疑,到底还是称她为夫人。   孟茯苓对于称呼,倒是无所谓,与女子攀谈了几句,才知道这女子是最近新开的回春堂的掌柜,名唤云素心。   回春堂专卖各种熏香、女子养护之品,所卖之物皆是上品,多由异国引进。   云素心巧口能言,又多了大部分女子所没有的爽直,博得了孟茯苓的好感。   甚至分别时,两人还订下再见之期。   孟茯苓却不知,她一走,云素心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眼里闪过一丝怪异。   ******   孟茯苓与小鸡翅都受到了惊吓,自然更应该去医馆一趟。   把过脉,知道胎儿无恙,她才心安了不少,但还是抓了一些安胎药。   回到家后,孟茯苓没有把在城里发生的事告诉薛氏,免得她担心。   待无人时,孟茯苓才问葫芦,“你怎么去那么久?可有探到她们想做什么?”   “她们想攀上韩桦霖…………”葫芦这才把事情告诉孟茯苓。   原来,朱氏母女进了那条小巷,又拐进另一条通往食为天后门的小巷。   她们认为章天明如今连书都读不成,家里也没几个钱,百无一用是书生,程秀芳嫁给他的话,肯定没好日子过。   加上章天明又拿不出朱氏要求的聘礼,她便觉得女儿嫁给他,太亏了!得另攀个高枝才行。   可母女俩哪里认识什么有钱人、哪有高枝可攀?想来想去,便把目标定在经常到岭云村的韩桦霖身上。   她们今日,就是想去找韩桦霖,还没靠近食为天的后门,葫芦就现身了。   葫芦并不是想帮韩桦霖,而是不想程秀芳赖上韩桦霖后,反让章天明好过、并再有心思去纠缠孟茯苓。   所以。葫芦就现身逼程秀芳继续纠缠章天明。   不成想,这对不要脸的母女居然大喊葫芦要非礼程秀芳,被这么一耽搁,才没能及时赶回孟茯苓身边。   “那你是怎么脱身的?”孟茯苓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她猜想葫芦可能打朱氏她们,甚至想象出他打了她们之后,引来路人的围观,被人指指点点,毕竟打女人不是光彩的事。   “扔了!”葫芦淡声道,他当时气极,一手捉着一个。将朱氏母女随便扔进别人院子里。   孟茯苓觉得好笑,想了一下,食为天后面的小巷几乎全是商家开的后门之处,那么葫芦定是把朱氏她们扔进哪家店铺的后院了。   “你今日吓坏了,以后不会了。”葫芦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孟茯苓说,到口却变得如此短暂。   孟茯苓微怔,一下子就明白葫芦是在保证以后会好好保护她。   她心里暖暖的,心下一动,应了一声,便主动将唇送上。贴上他好看的薄唇。   葫芦身体骤僵,愣了一下,才伸手搂住她的腰部,反被动为主动………   一吻毕后,孟茯苓忍不住回想她与葫芦认识的点点滴滴。   他之间从不需什么言语、没互表过心意,却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但是横在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无法忽略问题,比如她怀有来路不明的孩子,他真的不介意?   而且他也来历不明,他如今失忆,也不知他失忆前有没有成亲?   他的身份必定不凡,有一天,他恢复记忆了,会不会后悔和她在一起?   就算他不后悔,他爹娘呢?会不会嫌弃她是弃妇、又未婚先孕?   这种种问题都让孟茯苓深觉苦恼,顿了许久,才问:“葫芦,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   “为什么要介意?”葫芦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更不解好端端的,她怎就面露忧色?   但就是这句话令孟茯苓极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就忘了葫芦的思维与常人不同?跟他说这些。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   她郁闷之时,却没看到葫芦眼里的稍纵即逝的狡黠。   似要安她的心般,葫芦突然道:“会是我的孩子。”   孟茯苓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以为他如今总以她相公的身份自居,才会这么说。   “我认真的。”葫芦见孟茯苓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有些急了。   “嗯!”孟茯苓心不在焉地应道。   葫芦不满她的态度,竟伸手抚上她的腹部。   “你做什么?把手拿开!”他的手很温热,一贴到她的腹部,就如同触电了一样,惊得孟茯苓急忙推开他。   葫芦却忽地笑开了,说道:“我儿子!”   他笑起来极为好看,如寒冰化开、初见阳光的淡暖,让孟茯苓忍不住想感受更多。   ******   晚间,孟茯苓方沐浴好,闵香桃就上门了。   她一来就亲热地拉着孟茯苓的手,“茯苓姐,我告诉你个事儿。”   “啥事儿?”孟茯苓笑道。   现在不管是李珊瑚,还是作坊工人一听到什么消息,都会主动来跑来跟她说,弄得她跟消息回收站似的。   “朱氏和程秀芳去城里被人打劫了。回来后,硬说劫匪是章天明找的。”闵香桃边说,边笑个不停。   孟茯苓是知道缘由的,就是没想到朱氏和陈秀芳会以被打劫来遮羞,无耻程度和章天明有得拼啊。   “结果怎样?”她觉得程秀芳和章天明真是绝配,不凑成一对都可惜了。   “最后章天明没办法,只好答应娶程秀芳了。”闵香桃道。   孟茯苓是知道朱氏和程秀芳被葫芦教训一顿后,就弃了攀上韩桦霖的心思,却没想到章天明这么轻易妥协。   “是啊。”闵香桃点头,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茯苓姐,你觉得我哥怎样?”   “你哥人很好啊,我还挺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哥呢。”孟茯苓愣了一下,便如此回答。   她这才知道闵香桃来说章程两家的闲话是假,其实是来帮她哥探口风的。   闵香桃有些不满意孟茯苓的回答,“茯苓姐,只是很好吗?”   “是啊,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还想如果有这么一个哥哥也不错。”孟茯苓不想截破,只得装傻了。   闵香桃不蠢。哪里还会听不出孟茯苓的意思?尴尬一笑,就借口家里还有事,要回去了。   孟茯苓也没留她,只唤来兰香,低声吩咐几句后,便要她送送闵香桃。   在孟茯苓看来,闵香桃不过是比较机灵、却无害的女孩,并没有把她今日的试探放在心上,以致于招来后面的事端。   而章天明要娶程秀芳的事也在村里传开了,两家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婚期。   此时,章家并没有一点喜色,反而显得愁云惨淡。   “爹,我真不想娶程秀芳。”章天明躺在床上焉焉道。   “不想娶也得娶,也不想想除了她,谁还会嫁给你。”章富贵怒斥道。   他现在看到章天明就来气,书读不成不说,还整出这么多事,如今连身体都亏损了。   “还有孟茯苓啊!”章天明底气不足道,若要他在孟茯苓和程秀芳之间做出选择。他宁愿选孟茯苓。   至少孟茯苓比程秀芳好看多了,他之前不过跟程秀芳玩玩而已,哪里想过要娶她?   章富贵啐了一口,“我呸!孟茯苓看得上你吗?你还是等她生了孩子,把孩子抢过来,她的人,你就别想了。”   章天明被亲爹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黯,他和程秀芳做了一夜后,命根子彻底废了。再也不能有子嗣了。   若传出去,肯定讨不到媳妇,所以章富贵怕夜长梦多,就让章天明赶紧成亲。   孟茯苓有葫芦护着,要娶她是不可能的,章天明只好将就着娶程秀芳。   至于子嗣问题,他们打算等孟茯苓把孩子生下来后,就抢过来。   ******   孟茯苓不知道章家父子打了什么主意,见他们停消了许多,就没在意。   祝英台被开水烫了。也来没闹事,她便觉得奇怪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转眼冬日已至,也快过年了。   山野乡村冬日里大多是安静的,人若走在外面,定会被不时呼啸而过的北风,刮得满脸生疼,就算穿了再厚的棉袄都会被钻透。   不过,冬日活计少,村民都窝在家里。极少会出来走动。   但是,这样的情况,一过腊八就彻底被打破了。   新年即将到来,村民们都忙碌着置办各色年货,忙碌着洗衣拆被、打扫各个屋子,蒸豆包、枣馒头。   若是日子过得宽裕些的,还要给孩子、老人做新袄,走油炸干果和丸子,也是忙得热火朝天、脚不沾地。   这一日,薛氏她们在做粘豆包。孟茯苓身子重,没人肯让她插手。   个个都在忙,也就她闲得慌,见薛氏把早就被泡的发酵的粘苞谷,碾磨成了浆汁儿,再控去水分就成了一块块金灿灿的粘米面儿。   孟茯苓忍不住帮忙揉匀搓成长条儿,揪上一小团按成圆饼,中间放上一粒红豆馅儿,包裹严实捏一捏就成了一只小巧又圆润的粘豆包了。   孟茯苓又捏好一只粘豆包,兰香就在喊,“小姐,云姑娘让人送了一些吃食来了。”   “你放起来吧。”孟茯苓随口应道。   自认识了云素心,两人也时常走动,处得愈发亲厚了。   孟茯苓有孕,云素心便三天两头让人送些补品、吃食过来。   晚饭时,孟茯苓让兰香他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众人一边吃着又粘又糯的豆包儿,一边说着闲话,很快天色就彻底黑了下来,众人正要散去就寝,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哭嚎声。   “兰香。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孟茯苓奇怪道,便让兰香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兰香就扳着脸回来了,“小姐,是程秀芳,她要见你。”   原来程秀芳又和章天明吵架了,这次章天明还动手打她。   孟茯苓听了直皱眉头,“她和章天明打架,找我做什么?”   又关她什么事?呵,亏她还以为这些人停消了。   “奴婢问了,她又不肯说,就坐在门口哭个不停。”兰香一脸厌恶道。   “那就别管她!她哭够了,自然就走。”孟茯苓冷笑道。   “小姐,这样会让人以为咱们欺了她。”兰香想到程秀芳鼻青脸肿地坐在门口大哭,看起来像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就怕让人误会孟茯苓。   孟茯苓还没开口,葫芦就道:“让她冻上一会,再出去教训她。”   “也好。”孟茯苓点头。   外面那么冷,程秀芳冻上一会,怕是得冻成冰疙瘩。   可没一会,程秀芳就受不了,不断拍打着大门,声撕力竭地大吼:“孟茯苓、你出来!你出来!章天明要抢你孩子…………”   孟茯苓一听到与她孩子有关的事,就坐不住了,让葫芦陪她出去。   “茯苓,等等!再多添件棉袄。”薛氏急急跑去拿了一件棉袄出来,眼见给孟茯苓穿上了,才肯让她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出去,大门一打开,满身落雪的程秀芳就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孟茯苓扑了过去。   “孟茯苓,我告诉你,啊——”她连孟茯苓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葫芦踹倒了。 ☆、第75章 分明是陷害啊!   孟茯苓冷瞪着程秀芳,“你刚才说什么?”   “孟茯苓,给我银子、再帮我找一门好亲事,我就告诉你!”程秀芳梗着脖子,吼道。   全村就孟茯苓最有钱,不得已,她只能来找孟茯苓。   “呸!你是乞丐啊?哪有这么上门乞讨的?”李珊瑚冲到前面,指着程秀芳大骂。   “都成亲了,还要我家小姐给你介绍亲事,真不要脸!”兰香也上前啐了一口。   程秀芳仰头大笑,凌乱的头发半遮住红肿不堪的脸、乌黑的眼圈,简直比鬼还难看。   孟茯苓蹙紧眉头,猜想陈秀芳可能是受不了章天明凌虐,才想要弄点银子好改嫁,所以,就把她当成冤大头了。   她听到与她孩子有关的事就出来,现在看来定是程秀芳为了引她出来才说的。   “我们进去!”孟茯苓对众人说道,她不想去理会程秀芳。   “孟茯苓,别走、别走。”程秀芳冻太久了,又被葫芦那么一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便爬向孟茯苓。   但她不敢离孟茯苓太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章天明现在不能人道,又暴戾,整日只知道打我、说是我害他的。这种日子,我实在受不了了,求你帮帮我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看着你们相爱相杀多好啊。”孟茯苓轻笑道。   其实她挺惊讶的,章天明居然不能人道了,想来可能是那夜纵欲过度所致。   但她不是善心泛滥的圣母,会去帮程秀芳。何况。有程秀芳让章天明折腾,省得他总有心思打她的主意。   “他不能有子嗣了,所以要抢你的孩子,要是、要是你肯帮我,我就帮你作证、证明你被人玷污那晚、他是跟我在一起。”   程秀芳认为证明那晚的男人不是章天明,他就抢不走孟茯苓的孩子,所以孟茯苓肯定会答应她。   孟茯苓听后,觉得程秀芳也不是那么蠢,知道以此作为条件。   她正要开口,章天明就急急跑来,“贱人!谁让你来的?快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不回去!”程秀芳看到章天明尖叫连连,惊恐地想爬过去抱住孟茯苓的脚,寻求保护。   葫芦哪里会让她靠近孟茯苓,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往章天明身上砸去。   “哎——”章天明和程秀芳摔在一起,双双跌入雪堆里,两人挣扎了许久,才从雪堆里爬出来。   啪!章天明还没站起来,就抬手甩了程秀芳一记耳光,“你这该死的贱人!谁让你来的?在家好好待着不行吗?非要来丢人现眼!”   “你又打我?我丢人,你就不丢人吗?”程秀芳捂着脸大哭道。   “还敢跟我顶嘴,活得不耐烦了?”章天明揪住程秀芳的头发、带着她的头使劲地往地上撞。   孟茯苓看得暗暗摇头,才多久没见章天明,他就瘦得脱形了,还满脸狠戾之气,大概是因为废了命根子的原因,导致心理愈加扭曲,程秀芳无疑成了他的撒气桶。   葫芦怕孟茯苓冻到,就说:“我们进去。”   孟茯苓见程秀芳和章天明扭打在一起,没什么可看的,便点头:“好!”   “茯苓,你别走!”章天明刚把程秀芳按在地上,抬头却见孟茯苓要进屋,就大喊道。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是因为有了这个野男人吗?”章天明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孟茯苓的肚子。   孟茯苓知道章天明在打什么主意,被他这么盯着,感到一阵反胃。   “再盯着她,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葫芦眸色一凛,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团砸向章天明的脸。   雪团砸去的速度很快,章天明根本就来不及闪躲,砸得满脸都是雪,显得更加狼狈。   待他把脸上的雪弄掉,孟茯苓他们都已进屋、大门也紧合了。   章天明也无心闹下去,拽着程秀芳就要回去。   程秀芳突然安静了下来,任由章天明拽着,可眼里尽是满满的恨意。   章天明没发现程秀芳的异样,回到家后,又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打累了,他就自顾自的去睡觉,不再去理会她。   程秀芳全身无处不痛,却仍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脚出了门,往山上的方向走去。   心里怨毒地想,孟茯苓你不帮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章天明,你没把我当人看!我定要让你后悔。   ******   次日,孟茯苓见订单所需的粉条都做好了,就让林楠带着两个工人去送货,薛氏和李珊瑚想置办年货,便和他们一同进城。   其他工人无事了,都嚷着要去河里捕鱼,连大辉也要同去。   孟茯苓闲着无事,就亲自拌了一些鱼食给连大辉,让他多捕些鱼。   葫芦不爱吃鱼,却想跟着去看,但听孟茯苓说忘了让薛氏到城里买些人家画的门神来,便顿住了脚步,“我会画!”   孟茯苓不怎么相信,“你真的会画?”   “嗯!”葫芦自觉被孟茯苓小看了,很不满。   葫芦也不多说,直接去拿了宣纸,和各色颜料出来。   上次是小鸡翅嚷着要画画,才备了颜料,这会,倒让葫芦派上用场了。   孟茯苓见他布开宣纸。摆颜料,做得有模有样,也来了兴趣,走到他身边看。   小鸡翅也兴冲冲地围了过来,趴在桌边看着。   葫芦问:“要画几张?”   孟茯苓笑道:“门神和灶神是请回来的,怎么能说是画?”   葫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忘了让娘买,你还问我是否真的会画。”   呃?孟茯苓顿时语塞,这死葫芦,连这也计较?   不过,过了一会,她又对他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还真的会画,而且还画得极好。   “不错、不错,晚上让乔婶子做些吃好的犒劳你。”孟茯苓拍着葫芦的肩头,夸奖道。   薛氏回来后,见葫芦画了门神和灶神,也将他夸了一番。   夸得葫芦眼里显出了得意之色,直盯着孟茯苓。   孟茯苓暗觉好笑,没去理他。   在天色将暗之时,连大辉站在门外欢喜地高喊,提了一大筐鱼回来。   李珊瑚见筐里大多是鲫鱼,也欢喜嚷道:“哎呀,真是大丰收了,可以熬些鲫鱼汤给茯苓补补。”   连大辉乐得大嘴咧着:“多亏茯苓拌的那鱼食,撒下去,没一会儿就聚来好多鱼,可惜筐装不下了。”   “行了,这些够吃好久了。”孟茯苓笑道,让他们把柳条筐抬进院子。   冬日里,户外就是天然的保鲜冰箱,随便在雪里挖个坑、把鱼扔进去,再洒上水,不过片刻就冻结实了。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把鱼刨出来,保管和刚捞出的一样新鲜。   晚上,孟茯苓想亲自下厨,却被众人拦住了,都说她身子重,不宜劳累。   孟茯苓无法,只能当个甩手掌柜,叫乔婆子红烧、清蒸各做一条,再炸了个鱼段儿。   其实她最想吃的是水煮鱼片、剁椒鱼头,可惜薛氏不让。   晚饭后,众人各自散去。   孟茯苓沐浴完后,回到房间,从炕柜里拿出一卷书册,准备先看会书。   葫芦却进来了,闷不吭声地站在她身边,她好笑道:“你有事?”   “孩子快出生了,还没想名。”葫芦道。   “葫芦,我说你比我还着急,该不会想帮孩子取吧?”孟茯苓放下书册道。   “是,得跟我姓。”葫芦理所当然道。   “哈哈哈,跟你姓?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姓葫?还是芦?”孟茯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葫芦一哽,他只想着帮孩子取名,却忘了姓氏问题,这会被孟茯苓笑,便有些窘迫。   “都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你急什么?”葫芦对孩子这么上心,倒让孟茯苓安心了不少。   见他略显失望,她又道:“等孩子出生再取也不晚。”   然后,两人便又聊了一会,基本都是孟茯苓在说,葫芦在听、有时也会说上几句。   孟茯苓知道葫芦是不擅言语,却很认真地在听她说,他现在泼冷水的次数少了,也算是有进步了。   聊着、聊着,葫芦今晚就顺理成章地赖在她房间不走了,搂着她睡下。   直至半夜,窗户发出一声异响,葫芦小心翼翼地放开孟茯苓,帮她把被子拉好后,才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一道黑影便跃进房里,黑影自然是龚烈了,他一进来,刚向葫芦下跪,就对着炕上的孟茯苓曲指虚弹出一道气流,封住她的昏睡穴。   葫芦脸色骤冷,到底没说什么,“章天明在书院的事可查到了?”   “回将军,章天明好男风,与同窗饮宴,酒后失控非礼同窗,才被赶出书院。”龚烈说着,面巾下的脸划过一丝鄙夷。   葫芦听后深觉反感,心道这章天明原来男女皆通吃,但他也有些失望。好男风这点并不能作为对付章天明的有利刀刃。   “将军,直接杀了他岂不更省事?”龚烈实在不解,对付章天明这种山野村夫哪里需要费心?轻易便可杀之。   “本将军做事,还需要你教?”葫芦冷声道。   此时的葫芦与面对孟茯苓时,略有不同,即便失忆了,在属下面前也会不由显露出一些威严。   “属下不敢!”龚烈急忙告罪,顿了片刻,又道:“将军,属下见程秀芳往山上而去………”   龚烈本欲像以前一般如影子一般保护葫芦,但葫芦不肯,只好守在孟茯苓家附近。   程秀芳来闹那一幕,他自然目睹了,也窥见她神色不对,便暗中跟她与章天明回章家。   果然不久后。程秀芳就鬼鬼祟祟地从章家出来,直往山上而去,摘了许多毒果子,将毒果子的汁液挤在村民日常食用的水源里。   “将军,可要阻止村民用水?”龚烈当时没阻止程秀芳的行为,自然是想向禀报于主子知,再做打算。   “不必!”葫芦问了程秀芳下了多少量、哪处的水源,便道。   他知道山上长了几棵果树,结出的果子有毒,汁液微甜、颜色清冽如水,人吃多了会中毒身亡,岭云村的村民都知道这种毒果子。   而程秀芳居然意图毒害村民,她究竟想做什么?若在村民未出事前揭穿,肯定没人会信。   好在家里用的水都是从院里的井打的,程秀芳再怎么着,也下不到家里来,等等!葫芦似想到什么,问:“除了家里,还有哪家没被波及?”   “还有章家。”龚烈略一想道,他来岭云村不久,却把每家每户的情况都查得很清楚。   这么一来,葫芦已经可以猜到程秀芳的意图了,全村的人都中毒、独独章孟二家没事,那就惹人怀疑了。   若村民们中毒不深未死,那么村里就没有章孟二家的立足之地了,要是有村民身死,那么这两家会被牵扯进来。   “你下去!”葫芦自是知道程秀芳为什么这么做。   他知道程秀芳所下的量不足以令人致死,也相信孟茯苓有办法应对,便只交代了龚烈几句。   等龚烈退下后,葫芦又重新躺在孟茯苓身边,拥着她入眠。   孟茯苓被点了昏睡穴,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薛氏才急急跑来叫她。   “茯苓,快醒醒!大事不好了!”薛氏急红了脸,又不敢去推孟茯苓。   家里其他人早就醒了,薛氏和葫芦见孟茯苓睡得沉才没叫她起身,可现在发生了大事,不得不把她叫醒。   “怎、怎么了?”孟茯苓打了一个哈欠,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问道。   “全村的人都出现呕吐、头晕的症状,有些村民还吐血了。”薛氏急得快哭了。   孟茯苓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便道:“是不是中毒了?别人中毒,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要开口时,薛氏就道:“他们都说是我们家和章家联手下毒的,正堵在我们两家外面,要讨回公道。”   孟茯苓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有没有人去请大夫?”   “葫芦让赵城去了,你快起身吧。”薛氏说着,就亲自去帮孟茯苓端洗漱用具。   孟茯苓问道:“咱们家里人都没事把?”   “都没事,他们才说是我们害大家的。”不然薛氏也不会急成这样了。   孟茯苓一听,就明白有人想陷害她了,等薛氏说章家人也没事,她便隐隐猜到是谁了。   ******   孟茯苓换好衣服,交代乔婆子她们熬些绿豆汤,就急忙赶到外面,村民们相扶着,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她家围墙下。   一时之间。哭喊、咒骂声不绝于耳,竟有一种凄凉之感。   村民见孟茯苓出来了,更显激动,都挣扎着向她涌过来,个个面显怨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孟茯苓,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   “对、毒肯定是她下的,杀了她!”   “………………”   孟茯苓见村民的情绪太过失控,抿唇不语,努力想着应对之策。   “他们的症状有点像吃了山上的毒果子。”葫芦来到她身边,提醒道。   孟茯苓之前怕葫芦误食毒果子,便把毒果子形态、毒发症状告诉了他,现在听他说,倒也没多想。   她的目光在村民脸上扫过,见他们大多中毒不深,有的应该只是肚子疼。   “各位乡亲,请静一静!”她大声道。   有人怒声质问:“孟茯苓,你还想狡辩吗?不用狡辩的,毒不是你下的、就是你家里的谁,不然怎么就你家没事?”   “说得对!还有章富贵一家,不是说孟茯苓肚子里的孩子是章天明的吗?肯定是他们两家联手毒害大家的。”   说这话的是卓大嘴,她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忘了之前被葫芦修理过,现在还敢跳出来,指着孟茯苓骂。   这时,有几个轻微中毒的村民把章富贵一家都绑来了。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村民们不打算报官,想私自把他们一家和孟茯苓一家一起处理了。   “我们没下毒啊、我作为里正一心为了乡亲们着想,怎么可能会害乡亲们…………”章富贵惨白着脸,极力辩解着。   章天明也直喊冤,“我们和大家无怨无仇,害了大家,对我们没一点好处啊!”   众人一听,细想一番,倒觉得有些道理,章富贵作为里正没理由害全村的人。   卓大嘴又道:“肯定是孟茯苓,她最会招惹是非了,说不定她是在记恨大家说过她的闲话。”   这话还真的起到作用,令村民们把箭头纷纷指向孟茯苓。   章家一行人也趁机把事情全推到孟茯苓身上,他们可不管事实如何,只想把自家摘出来。   但他们却没发现程秀芳不见了,唯有孟茯苓注意到村里的人基本都在,就少了程秀芳,心里更加确定了。   “各位乡亲,捉奸要成双、捉贼要拿赃!在没有证据证明我下毒之前,别妄下定论。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毒解了,再来调查谁是下毒的真凶。”孟茯苓心里有数。反倒很镇定,不紧不慢道。   “解毒?你说的倒轻巧,村里没大夫,谁来给我们解啊?我们这么多人,也没法进城看大夫。”   有个年轻人说道,引得村民们都陷入了绝望之境,妇孺们全大哭了起来,都说自己不想死。   “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进城请大夫了——”孟茯苓说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大嘴打断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装好人,施恩给大家,所以才下毒。不然,哪有这么好心给大家请大夫啊?”   “卓大嘴。你满嘴喷粪!茯苓明明是好心,却被你说成这样。”田大叔站出来为孟茯苓抱不平。   另一个作坊工人也说道:“你们有什么值得茯苓为了施恩、而给你们下毒?没看到我们这些工人也中毒了吗?把我们毒倒了,谁来给她干活?”   那些在作坊干活的村民都没幸免,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孟茯苓,因为他们在作坊干活这些日子没少得孟茯苓照顾,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相处、怎可能分不出好赖?   就是这些工人们纷纷帮孟茯苓辩解、维护她,令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   孟茯苓见状,说道:“我的作坊总要开的、我也要在村子里生活,有必要把大家得罪死吗?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对她有什么好处?啥好处都没有,影响了作坊的正常运作不说,还遭来一身骂名,脑子有毛病,才做出这种蠢事。   这下子,只要不蠢的村民都知道毒不是孟茯苓下的,甚至可能是为了害她。   “茯苓,我们信你、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一经想通,村民们的态度立即转变,都哀求孟茯苓救他们。   孟茯苓很反感这些人的作态,可也不能看着全村人都遭殃,而坐视不管,除非她不想在这村子待了。   这时,乔婆子她们把绿豆汤熬好了,孟茯苓让她们把绿豆汤分下去,“大家先喝碗绿豆汤缓缓,等大夫来了,再给大家解毒。”   几乎人人都知道绿豆汤能清热解毒,就算解不了他们中的毒,至少也能缓解毒性,所以村民们没有多说。一人领了一碗绿豆汤喝了。   可是有人发愁了,“茯苓啊!大夫给大伙解毒得不少银钱吧?”   “是啊,我家攒下的一点银钱,可要留着过年的。”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孟茯苓当场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想把看大夫的钱省下?若不是中毒不深,岂不是抠门抠到小命连都不要了?   想归想,她还是说道:“这个大家不用担心,费用由我来付。”   卓大嘴翻了个白眼,“嘁!还说你不是为了装好人,不然干嘛帮大家——”   “你闭嘴吧!”刚才说要把银钱留着过年的村民生怕被卓大嘴这么一说,孟茯苓会气得改变主意,急忙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塞进卓大嘴的嘴里。   其他人村民也是同样的心理,都见风使舵地唾骂卓大嘴。   “茯苓,你真的要帮他们付医药费?”薛心疼道,那么多村民的医药费得多少啊?   孟茯苓没有多加解释,只道:“花一点钱,来换耳根清净也不错。”   是啊!这些村民若得了她的好处,就不敢整日地说些闲言碎语来污她的耳。   她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她,只是每次那些闲言碎语一传入薛氏耳里,总会令薛氏伤心。   没过多久,赵城就把大夫请来了,同来的还有韩桦霖。   他们是在路上遇到的,韩桦霖知道岭云存发生这等大事,孟茯苓被人冤枉,自然是要前来。   “茯苓,你没事吧?”韩桦霖一来,便关心道。   孟茯苓还没开口,葫芦就抢先道:“她没事!”   “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韩桦霖已经习惯葫芦的态度,并不介意。   “不用!”孟茯苓摇头,又对葫芦道:“你帮我去捉程秀芳,毒肯定是她下的。”   “好!”葫芦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葫芦一走,韩桦霖就有机会和孟茯苓说上话了。   他们却不知,葫芦直接上了山,到了一个山洞前,龚烈把程秀芳从山洞里拎了出来。   原来葫芦早就让龚烈捉了程秀芳,不然,她下了毒,就算栽赃给孟茯苓也会逃跑的。   葫芦让龚烈找根山藤捆住程秀芳,然后把她的穴道解开,就亲自把她带下山。   快到孟茯苓家时,处于昏迷中的程秀芳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被捆。惊慌不已、不断尖叫、大喊葫芦非礼她。   葫芦越听脸越黑,冷喝道:“闭嘴!”   ******   赵城请来的大夫医术不错,加上毒果子的毒性不强、易解,大夫表示每个人服用几贴药就能把体内的毒性清除了。   医药费又不用自己出,村民们的心情都好多了,现在见葫芦把程秀芳捉来了,都很好奇。   “葫芦,你怎么把程秀芳捉来了?”有人问道。   不过,也有人疑惑道:“程秀芳怎么没和章家人一起?”   “是啊?葫芦是从哪里捉到她的?”   “毒该不会是她下的吧?”   孟茯苓还想着要怎么跟村民解释她是如何怀疑程秀芳的。   章天明就跳出来,扑到程秀芳面前,“贱人,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   章家人都很气愤,认定程秀芳是见势不妙,抛下他们,自己躲了起来。   于是。他们都出言辱骂程秀芳,章天明甚至不顾在场还有许多村民,就对她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我女儿!”朱氏和程老头连女儿被打,又气又急,冲上去阻止。   结果,章、程两家人打成一团,丑态毕现。   村民们没有人愿意上去拉架,程秀芳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令人不得不怀疑毒是她下的。   怀疑的种子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还有余力傍身的村民们,都上去踢打程秀芳,连带着朱氏老两口也跟着遭殃。   “别打了、求求你们住手——”程秀芳与爹娘惨叫连连,不断求饶。   孟茯苓招了一个作坊工人过来,交代了几句,这工人就加入暴打程秀芳行列,还边打边逼问:“程秀芳,毒是不是你下的?”   其他村民一听,自然也跟着逼问,程秀芳一开始还否认、污蔑孟茯苓和章天明。   但村民不信她的话,更是加重力道,没多久,她就受不了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便哭嚎着承认了,“是我、是我…………”   “好啊!害大家差点误会茯苓了,像这种歹毒的女人就该烧死!”   “烧死她、烧死她………”   村民们打累了,就只将程秀芳包围起来,气愤地叫嚷着要烧死她。   朱氏老两口都被打怕了,竟然不敢再帮女儿求情。   章家父子怕受到牵连。也和程秀芳撇清关系,甚至支持烧死她。   “哈哈哈…………”程秀芳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她这么一笑,倒让村民停止叫嚷,都以为她是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去。   “为什么?你们不是应该怀疑章天明和孟茯苓吗?为什么怀疑我?”程秀芳趴在地上,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哭喊道。   她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不如她预想的那样,更不想不通那个突然出现,把她打晕的黑衣人是谁。   “呸!就只许你做,不许别人怀疑啊?要不是葫芦发现是你,大伙还被你蒙在鼓里,被你当枪使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倒点醒了程秀芳,是葫芦把她捉来的,那他肯定和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   她抬目寻到葫芦所站的位置,厉吼道:“都是你!是你让那个黑衣人捉我的。对不对?”   什么黑衣人?孟茯苓疑惑地望向葫芦,他的神色不变,没理会程秀芳。   “你疯了吗?哪里来的黑衣人?”一个作坊工人又踹了程秀芳一脚,便说她脑子可能被打出问题了。   很多村民也都认为程秀芳的脑子被打坏了,所谓的黑衣人是她随口胡编的,根本就不存在。   孟茯苓却觉得奇怪,程秀芳下了毒,肯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为什么葫芦怎么这么轻易就找到她?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程秀芳躲在哪里?不可能才对,程秀芳口中的黑衣人,真的是她编造的吗?   “我没疯、我没疯,啊——”程秀芳还要继续说葫芦与黑衣人的事,章天明却怕她会把他拖下水,又踹了她一脚。   章富贵很配合儿子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天明这么优秀,怎么会娶这种毒妇当媳妇?简直带累天明、带累我们章家。”   说完,他又走到几位族老面前,装模装样地商量、要怎么处置程秀芳。   孟茯苓轻叹口气,她觉得程秀芳很可悲,用这种拙劣的伎俩、生生地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境。   她不可能会同情程秀芳,但此时心里却闷闷的,高兴不起来。   这时,葫芦靠近她,低声道:“我不知道什么黑衣人。”   “嗯!”孟茯苓淡应一声,也没说什么。   韩桦霖却若有深意地看着葫芦,趁着孟茯苓没注意,对他暗使了个眼色。   葫芦知道韩桦霖有话问他,本不想理会,却怕韩桦霖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只得跟着韩桦霖到一边。   “各位乡亲们。程秀芳意图毒害全村人,嫁祸给章家和茯苓,心肠过于歹毒。这种人留着是祸害,我们几个商量了,打算将她浸冰窟窿,大伙觉得怎样?”   章富贵和几个族老商量后,做出这样的决定,由孙老爷子公布结果,末了,还假意询问村民的意见。   可除了朱氏二老之外,其他人哪有什么意见?都举手赞成。   孟茯苓见此,眉头蹙得死紧,这些人也不说把程秀芳送去见官,就直接处置程秀芳。   而且,采用的还是浸冰窟窿这样残忍的方法。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程秀芳听到要将她浸冰窟窿,惊骇欲绝,颤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可能是绝望了,不再哭嚎,怨毒地诅咒所有人,“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当然,她的话又惹来村民的打骂,“你才不得好死!要浸冰窟窿了,嘴巴还这么毒!”   孟茯苓看着这一幕,深觉得厌倦,不想再看下去了,正要让兰香扶她进屋,程秀芳就被村民押着向结冰的河走去。   她不由驻足,对上程秀芳的眼。   不成想,程秀芳明明被打得半死、也被山藤捆绑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用身体把押着她的村民撞开,直往孟茯苓撞去。   “小心——”所有人都被程秀芳的举动吓懵了,都惊声大喊道。   孟茯苓也惊骇不已,想闪开,可身边都是人,根本无处可闪。   兰香虽很惊慌,可还是扶着孟茯苓不放,并及时抬脚往程秀芳的腹部踢去。   程秀芳腹部一痛,狼狈地倒在地上。   当大家都以为孟茯苓的危机过去时,倒在地上的程秀芳又拼尽全身力气,往孟茯苓的脚边滚过去。   “啊——”孟茯苓余惊未定,还没缓过劲,程秀芳就撞向她的脚,令她站不稳、往地上摔去。   “小姐!”兰香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扶不住孟茯苓、主仆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第76章 迎来了小冬瓜   孟茯苓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但却止不了腹部席卷来的剧痛,腿间涌出的温热液体更令她极度恐慌,“不、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无助地、嘶声叫着要人请大夫,但她两耳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尖叫、哭喊。   “茯苓!”葫芦和韩桦霖听到突然响起一阵阵惊叫声、夹杂着孟茯苓几近嘶哑的尖叫声。   两人心里一沉,涌起不好的预感,都直往人群中跑去。   特别是葫芦,越靠近人群,孟茯苓痛苦、而破碎的声音,越令他的心狠狠抽痛。   他急着想见到孟茯苓,不耐地推开一个个挡住他去路的村民,“滚开!”   待他见到面色惨白如纸、裙子血迹斑斑的孟茯苓时,瞬间似被人拿刀捅了心口一样,疯了似地跑到她身边,将抱着她大哭的薛氏推开。   “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啊!”葫芦眼睛似充血般,对着众人厉吼道。   不等众人作何反应,他就抱着孟茯苓往屋里冲,薛氏推开要扶住她的梅香,“快去催稳婆啊!”   虽说刚才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跑去找稳婆,可岭云村没稳婆,邻村才有一个,肯定无法及时赶来的。   那个大夫也跟着进屋,还有一些生养过孩子的妇人都争着要进去帮忙。   李珊瑚虽哭成泪人儿,但脑子还很清醒,挡住这些想涌进屋里的妇人,只让几个品性好的妇人进去。   卓大嘴想跟进去看热闹,却被李珊瑚拦住了,她就不满道:“流了那么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坏事做多了,可要遭报应喽!”   “卓大嘴,你敢咒茯苓。我要撕烂你的嘴!”李珊瑚很担心孟茯苓,奈何一些老妇人说她没生养过,不让她进去。   这会,听到卓大嘴恶毒的话,恨不得将她活剐了,直接扑过去、将卓大嘴按在地上暴打。   “住手、别打了、你这疯女人,我又没说错…………”卓大嘴虽然外表剽悍,此时却敌不过暴怒的李珊瑚。   村民们不但无人上去拉架,还把准备去帮自家婆娘的王大柱拦住。   其实村民都觉得孟茯苓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老话说,七活八不活,意思就是怀胎七月的孩子生下来还好养活,但是八月的却大多难逃一死,而孟茯苓正是八月出头,又是摔倒所致。   “哈哈哈…………”程秀芳又被村民押住,看到由她造成的乱象,仰头大笑了起来。   章家父子反应过来后,都气狠了,章天明不能人道,还指望着抢孟茯苓的孩子继承香火呢。   结果,看这情况,孟茯苓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现在程秀芳还大笑,无疑是火上浇油。   “贱人,去死吧!”章天明掐住程秀芳的脖子,不断咒骂着。   程秀芳被掐得直翻白眼,还断断续续道:“咳咳、孟茯、茯苓的孩子没了,你们也别、别想抢,你们章家就等着绝后——”   虽说本来就要处死程秀芳,但章富贵不希望她死在自己儿子手上,急忙让村民拉她去浸冰窟窿。   ******   村民们都围在孟茯苓家外面,男人们不好近前,就蹲在墙根儿,个个竖起耳朵想探听动静。   院子里,有的老妇人在指挥着小媳妇们帮忙烧热水,有的在房里忙乎,各个都是急得眉头紧皱。   这时候,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的苦楚,生孩子就是同阎王爷打架,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村里早年这样的事,也是出过几次的,不是母亡子活、就是母子俩一起没了。   “稳婆、稳婆来了没有?”薛氏眼泪一直没停过,哆嗦的手拉着身边的人就直问,   “还没来,许是雪路难走。”被薛氏拉住的妇人着急道。   葫芦被挡在产房外,听着孟茯苓嘶哑的声音已有些凄厉,仿似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一般。   他的心痛得快窒息了,恨不得能替她承受,隔着门又听到薛氏和那妇人的对话。   他没有多想就要冲出大门,而韩桦霖把他拉住了,“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回城里取老山参、多请几个稳婆了。”   刚好这时,邻村的稳婆被请来了,葫芦见了稳婆,也不顾对方是个满脸皱褶的老妇人,就揪住她的衣领,往产房拽去。   “哎呀!年轻人,你快松手………”稳婆被拽得惊叫连连,直到被推进产房,才停止叫嚷。   在产房的门被合上的瞬间,葫芦看到孟茯苓躺在炕上,被众多妇人围在中间,脸色煞白,看起来异常痛苦。   “啊!”葫芦大吼一声,拳头往墙壁上砸去。拳头便血肉模糊。   “你这是做什么?”韩桦霖拉住葫芦,阻止他自虐的行为。   ******   孟茯苓疼得死去活来,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   突然,一个陌生老妇人俯身趴在她的双腿间,不时伸手按揉她的肚子,每按一下,她就像被人拿着刀割了肚子一样,身下的血水也是流得更多。   孟茯苓被按一下肚子,都忍不住惨叫一声,最后,她忍不住道:“你是接、接生,还、还是要、我的命?”   稳婆见孟茯苓胎位不正,也急得满头大汗,被她这么一说,急声道:“不这么按肚子,孩子怎么生出来?”   “老姐姐,别生气,茯苓是头一次生,不懂,你快救救她吧。”另一个老妇人急忙劝道。   薛氏死死抓住孟茯苓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成串儿的往下掉,“茯苓、我的茯苓,没事、马上就生出来了,稳婆你快点啊………”   稳婆抹了把汗,说道:“我尽力就是,但这小嫂子出了不少血了,胎位又不正。若是不能止血,我也没有把握。”   “我替她扎几针止血。”这时,大夫挤进来了。   他一开始替孟茯苓把过脉,后来因为避忌就侯在外间,现在顾不得什么了。   “大夫,求你一定救救茯苓。”薛氏急忙移开身子,把位置让给大夫。   大夫也不多话,拿起银针就在孟茯苓的肚脐之下扎了三针,果然没多久,孟茯苓下身的血就流得慢了许多。   稳婆见此也多了份信心,重新指挥孟茯苓吸气用力。   可惜,这孩子仿似前世和孟茯苓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赖在肚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韩桦霖让人从城里请来的几个稳婆也来了,众人一齐帮孟茯苓接生。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竭,孩子就是出不来。   孟茯苓昏昏欲厥,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灵魂要脱离身体一样。   古代的一切与现代在她脑中交替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究竟在干些什么。   众人见孟茯苓不再动弹,心里都是阵阵发凉,这情况实在很不妙。   薛氏更是绝望不已,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乔婆子与另一个老妇人,急将她扶出产房。   葫芦听不到孟茯苓的声音,已急惊得快失去理智。   这会,见薛氏被扶出来了,令他如遭雷击般,什么都顾不得,就冲进产房,韩桦霖根本就拉不住他。   “他是孩子的爹吗?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啊!”一个稳婆看到葫芦闯进来,吓了好大一跳,就要赶他出去。   “让开!”葫芦用力推开稳婆,冲到炕边,紧紧握住孟茯苓的手,颤声大吼道:“孟茯苓,你给我醒来!”   也许是感觉到葫芦进来了,孟茯苓悠悠转醒,扭头见得葫芦,眼泪便如泉涌,她脸色更是灰败了三分,“葫芦,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谁死你也不会死!”葫芦怒斥道,他通红的眼眶竟浮现出水雾。   不等孟茯苓开口,最先进来的那个稳婆就道:“孩子他爹,这情况只能保一个啊,你看要保大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厉声打断了,“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孟茯苓惨笑一声,有力无气道:“让他们划开我的肚子、把、把孩子拿出来。”   她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却是头一次面临生产,自然是无比恐慌。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好不容易重活过一次,她真的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生死根本就由不得她。   如果在孩子与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愿意把生机留给孩子。   因为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她不忍让他失去生存的权利。   孟茯苓的话,令葫芦慌到极点,“胡说!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孩子掐死!”   “你!”孟茯苓一听到葫芦说要掐死孩子,顿时怒气冲脑。   她无法思考这话的真实性,脸色却奇迹般的涌上一层血色,死死咬了被子、用力把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推。   几个稳婆见状,急忙上前帮她揉肚子,扒宫口………   这次,皇天不负有心人,孩子的一只脚终于、慢慢露出来了。   稳婆们大喜过望,更加卖力了,“太好了,孩子要出来了!快使劲啊,使劲………”   孟茯苓一听,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力气,孩子终于把两条腿都伸了出来。   稳婆一把抓住孩子的脚,把他彻底扯了出来,倒拎着“啪啪”两下打在屁股上,孩子就哇地一声,哭开了。   “生了、终于生了,是个男孩!”   众人欢喜不已,都感觉再也没有比这哭声更美妙的声音了,这是生命的初啼、更是战胜死亡的佳音。   孟茯苓极力想要抬头看看孩子。奈何太过疲惫,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稳婆忙着给孩子清理口鼻,洗去身上血迹。   乔婆子拉过薄被盖在了孟茯苓的下身,就让大夫来给她把脉。   大夫把完脉,便交代其中一个妇人煮一碗参汤进来,给孟茯苓灌下。   葫芦一直陪在孟茯苓身边,半步都不愿挪动。   这会,眼见她脸色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彻底松了下来。   ******   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孟茯苓飘荡着,只觉得无比的孤寂,却始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直到脸上落下点点湿热的触感,让她感到既熟悉、又心安,极想看清楚是谁。便用力睁开了眼。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葫芦的俊美容颜,他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似准备将唇印在她脸上。   “你终于醒了。”葫芦见孟茯苓醒了,便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如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孟茯苓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随之一酸。   不过,一想起他冲入产房,目睹她生产的过度,她就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毕竟在此之前他们最多只是亲吻。   可当时情况危急,他也是情急之举,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无法坚持下去。   “孩子呢?让我看看孩子。”孟茯苓推开葫芦,急着想看孩子。   这时,薛氏抱着孩子高兴地上前,“茯苓,孩子在这里呢。”   孟茯苓看到闭眼贪睡的孩子,感动莫名,心里也涌起阵阵甜意,这是她经历了万分凶险,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   “茯苓,你没事就好,娘真是没用………”薛氏想到女儿在与阎王争命,她不但帮不上忙,还晕倒了,便觉得自己很没用、也很愧疚。   孟茯苓当时可没注意到薛氏怎么了,这会,被薛氏哭得有些不明所以,便看了葫芦一眼。   葫芦就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方明白,就温声安慰薛氏。   末了,孟茯苓又把话题岔开,笑道:“臭小子,娘生你真是不容易,长大了,可得孝顺点。”   她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头轻点孩子的鼻子,惹得孩子撅起粉红的小嘴,两道小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孩子的名字没取!”葫芦提醒道。   孟茯苓看了他一眼,笑道:“急什么?大名得想个好听的才行,小名就叫小冬瓜吧。”   薛氏不解道:“为什么叫小冬瓜?”   葫芦也皱下眉头,“不好听!”   孟茯苓可不会告诉他们,觉得冬瓜圆嘟嘟的很可爱,而且她前世也很爱吃冬瓜。   反正只是个小名,只要孟茯苓开心就好。葫芦和薛氏也就随她了。   孟茯苓逗弄着孩子,突然又想起害她早产的罪魁祸首程秀芳,怒火便滚滚涌上来,“程秀芳呢?”   一提起程秀芳,薛氏就恨得不行,“死了!被村民捉去浸冰窟窿了。”   孟茯苓一听,脸色沉了几分,现在倒觉得让程秀芳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薛氏见孟茯苓蹙眉不语,又说了她生产之时,韩桦霖让人到城里请大夫和稳婆,事后又帮忙些杂事,村民们的解毒的医药费都是他出的。   韩桦霖本想等她醒来,但冯掌柜来村子请他回酒楼,想来是有要紧事。   孟茯苓虽道村民们的医药费回头还给韩桦霖,心里却想欠韩桦霖的人情很难还清了。   几人谈着话。葫芦抱过孩子,许他姿势不对,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弄得葫芦一阵无措,手忙脚乱地、不知该怎么哄孩子。   “葫芦,我来吧!”薛氏见状,很心疼孩子。   她正要从葫芦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就把尿撒在葫芦身上,葫芦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的样子很滑稽,孟茯苓看了,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葫芦被孟茯苓笑得俊脸微红,也不知是恼的、还是急的,不肯把孩子给薛氏,有些赌气道:“我来!”   让乔婆子拿了干净的裤子和尿戒子,就要帮孩子换,可他笨手笨脚的,怎么都换不好,更惹得孟茯苓大笑,连薛氏都忍笑不禁。   葫芦就不信自己连尿戒子都换不好,最后还是薛氏心疼孩子,不想葫芦折腾到孩子,便教葫芦怎么换。   他学得很认真,让孟茯苓看了,不由动容。   ******   转眼,便到了洗三这天,不但在作坊干活的工人来了,连其他村民都上门捧场。   他们有的是感念孟茯苓帮他们付医药费、与对冤枉她的歉意。   其中也不乏想来蹭顿吃喝的,但来者只要没有过分的行为,自然没有道理赶人家走。   有的送小衣裳、有的拿了鸡蛋、红糖………   韩桦霖则送了一只精致的长命锁,是纯金打制的,一拿出来就惹得村民羡慕嫉妒。   洗三用的东西早就采买好了。正屋的桌上摆了香案,供奉了碧霞元君、琼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桌上的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孟茯苓房间的炕头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炉或油糕作为供品。   洗三的仪式还没开始,孟茯苓因为做月子,便没有出去。   她听着外面的说笑声,又担心小冬瓜初次见到那么多生人会害怕,可谓是煎熬之极。   过了一会,笑声突然停止了,似乎是谁来了,孟茯苓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顾不得那么多,就要出去看。   这时,兰香着急地跑进来,“小姐。章富贵一家来了。”   孟茯苓之前就听兰香禀报村里哪户人家有来,听到章家没人来还有些高兴,不成想,他们还是来了。   只要一想到他们意图抢走小冬瓜,孟茯苓就坐不住了,“扶我出去!”   兰香来告诉孟茯苓,不过是孟茯苓交代过一有什么状况都要来回禀一声,她并不是想请孟茯苓出去,“小姐,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外面有姑爷——”   “不用多说了!”孟茯苓打断兰香的话,生怕章家人要来抢小冬瓜,急着想出去。   孟茯苓执意要出去,兰香也不好再劝。   好在为防那些妇人进来看,孟茯苓早就把衣裳穿得整齐,现在再披件棉袄便可。   出去之前。孟茯苓从炕柜里拿出一瓶药,拔开瓶塞,倒了一点药粉藏在指甲里。   ******   孟茯苓一到客厅,就见章家父子、连同几个族老都在。   章天明正对着抱着小冬瓜的葫芦苦苦哀求道:“我是孩子的亲爹,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葫芦许是顾忌今日是小冬瓜的洗三之日,没有立即动手揍章家父子,但从他阴沉的脸可预见章家父子的下场。   章天明见葫芦迟迟没有动手,却以为葫芦不会在众多村民面前打他,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竟伸手想从葫芦怀里抱过孩子。   结果可想而知,葫芦怒喝一声‘滚’,就抬脚踹开章天明。   章天明被踹得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刚痛嚎出声,就听到村民们对他指指点点,顿觉羞恼。   章富贵将儿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天明。你怎样了?他不还孩子,就别硬抢,几位族老会帮咱们做主的。”   章天明刚要接他爹的话,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孟茯苓,神色略显激动道:“茯苓,你终于出来了。”   那天他们都以为孩子是保不住了,没想到孩子会平安出生。   父子俩想了一番,如今的孟茯苓不再是什么丧门星,既会赚钱、又生了个小子。就算不能把她娶回家,抢了她儿子,也可以向她讨要钱财。   “茯苓,你怎么出来了?”薛氏见孟茯苓出来,有些不悦地瞪了兰香一眼。   “听说有小丑跳梁唱戏,就出来开开眼界。”孟茯苓讽笑道。   薛氏反应过来,忍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唱来唱去就那几出。”   孟茯苓惊讶薛氏会这么答话,“娘若听倦了。可以给几个赏钱打发了。”   饶是再傻的人听得出孟茯苓母女在讽刺谁,甚至觉得她们这话说得有趣。   章家父子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能跳出来承认孟茯苓她们所说的跳梁小丑就是他们。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脸皮同样是老的厚,章富贵假咳几声,以此来掩饰尴尬,“茯苓啊,你既然另嫁他人了,叔也不勉强你,只要把孩子还给我们章家,一切不愉快的事就一笔勾销。”   “孩子还给章家?里正,我的孩子和你们章家可没有一点关系。”孟茯苓冷笑道,她厌极了这些没脸没皮的极品。   章天明又把之前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茯苓,你怎么可以…………”   上回章家父子找上门时,除了几个族老之外。并没有村民在场,他们所听到的传言都是章家放出去的。   现在倒让他们听到章天明的说辞,如族老刚听时的想法一样,都认为章天明不可能自愿当王八、平白给自己招顶绿帽子来戴。   孟茯苓唇边的笑意愈冷,却没有打断章天明的话,直到他说完,才不紧不慢道:“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拿不出实质的证据等于无用。”   “实质证据?当时我情难自禁受了你的诱惑,怎么可能想到留证据?试问在场的男子,你们在‘行事’之后会留下证据吗?”   章天明是打算无赖到底了,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孩子是他的种,孟茯苓也同样拿不出证据证明不是。   “谁会闲得无聊,做那种事还留证据?”有人嘁了一声,就大声道。   这句话倒引得在场多数男人的附和,孟茯苓面色不变,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说道:“不一定要在做那种事时留证据,要证明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其实很简单。”   众人皆哽住了,都有些震惊,孟茯苓说‘做那种事’这话时,那么自然,简直比有些男人还敢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有办法证明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   “怎么证明?”章天明好歹读过几年书,听孟茯苓这么说,隐隐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章富贵显然也猜到了,暗暗踩了章天明的脚一下,并对他摇头。   也有人猜到了孟茯苓的意思,就大声道:“这还不简单,可以滴血验亲啊!”   “没错!可以滴血验亲!”孟茯苓点头道。   这些天,她一直担心章家不放弃抢孩子,毕竟章天明已经不能有子嗣。   最好能绝了他们的念头,不然总防备着他们也是累。   孟茯苓想来想去,只有证明孩子不是章天明的,他就不能再打着孩子亲爹的旗号找上门。   要如何证明?古代只有滴血验亲一途,其实她知道滴血验亲是做不得准的,不过不要紧,只要结果合她的意便可,   幸好为了以防万一,她早就让人到药铺配了能让人血液不融的药粉。   “孩子是我的,用不着滴血验亲。”章天明慌了,心道孩子不是他,血液怎么可能会相融?   章富贵眼里也闪过一丝惊慌,“我反对!随随便便就滴血验亲,是侮辱了天明、也侮辱了孩子。”   同时,父子俩都有些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滴血验亲一说。这下好了。验也不是、不验的话,又让人以为他们心虚。   孟茯苓没理会章富贵,而是看向几位族老,“几位老爷子,我认为有必要滴血验亲,事实为证,这样大家都无话可说。”   孙老爷子思索了一下,便点头,其他族老也纷纷点头赞同。   这件事再不弄出个结果,他们三天三头就被章富贵请出来,着实有些烦了。   章天明脸色渐白,还妄想做‘垂死挣扎’,“不行——”   孟茯苓阻断章天明的话,反问道:“为什么不行?是因为你心虚了,所以不敢?”   章天明被堵得无话可说,面上也泌出了冷汗,众人见他这样也都有些怀疑。   “不敢就滚!”沉默已久的葫芦终于出声了。   葫芦冷眼一横,章天明双腿就忍不住打颤,因为他眼神中透出的寒意,与之前不同。   章天明不明白所谓的不同,是多了一分杀气,许是为了壮胆,他梗着脖子大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不敢验的,若证明孩子是我的,你可要把孩子还给我。”   “好!若你的血与孩子的血相融,我就让你把孩子带走。”孟茯苓爽快道。   就是因为她如此爽快,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对比之下,章天明给人的感觉太过心虚了。   这时候,章富贵特别想把章天明掐死,怎么能答应呢?   他已经不能再阻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茯苓让人拿了一碗清水、与一把匕首出来。   孟茯苓让葫芦把孩子交给兰香,就道:“你去割开他的手指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章天明哪敢让葫芦割啊?急忙摇头道。   但葫芦由不得他拒绝,捉了他的手指,拉到碗上面,就用力割开,痛得他倒吸气。   待滴了一大滴血在碗里,葫芦才松开章天明的手指。   轮到孩子时,孟茯苓却不让葫芦割,想亲自割,葫芦以为她是心疼孩子,便没有多说。   孟茯苓拉着孩子的手指头,借着衣袖的遮挡,在血滴入碗里之时,她指甲间的药粉就撒血上。   这种药粉沾血既化,令人看不出半点异样,待她的手移开后,就见两人的血根本就不相溶。   她把碗端到几个族老面前,“各位老爷子,请看,事实在此。”   这下几位族老都无话可说了,饶是章家父子脸皮再厚,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孟茯苓放下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章家父子,“事实胜于雄辩,里正、章天明,你们可还有话说?”   “我、我——”章天明颤着声,不知该如何辩驳。   倒是章富贵,他神色一变,就一巴掌甩在章天明脸上,“混小子,你不是说孩子是你的吗?居然敢骗我?平白污了茯苓的名声。”   孟茯苓暗暗砸舌。没想到章富贵会为了自己的脸面,把事情全推给章天明。   章天明被打懵了,也完全没料到他爹说变脸就变脸,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   “看什么看?做错事就得承认,你跟我回家思过去!”   章富贵拽着章天明的胳膊,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的架势确实像想把章天明捉回家管教。   但是在场众人都傻眼了,章家父子就这样走了?什么表示都没有?他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早就说过孩子不是他的。”葫芦对孟茯苓道。   “废话!想也知道孩子不可能是章天明的。”孟茯苓失笑道。   她吩咐收生姥姥不要太折腾孩子,便回房间去了。   临走前,她还特意交代了葫芦几句。   ******   洗三结束后,客人各自散去,葫芦却拦住几个族老。   族老们是随章富贵同来的,本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吃一顿再走。   现在被葫芦拦住,却有些害怕,怕葫芦要收拾他们。他们都是见识过葫芦如何暴打章天明的。   孙老爷子努力装出威严之态,问道:“你还有事?”   葫芦淡瞥他一眼,“茯苓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到底是啥事?”族老们面面相窥,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葫芦不答,也不让路,只让人去请孟茯苓出来。   族老们怕葫芦会动粗,只得乖乖地等孟茯苓出来。   没多久,孟茯苓就拿了一只小木盒出来了。   “茯苓,你还有啥事儿?”姜老爷子性子较急,忍不住先于其他人问道。   孟茯苓但笑不语,只把小木盒推到他们面前。   族老们都很不解,盯着这只比巴掌大不多少的木盒,姜老爷子问道:“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孟茯苓见他们一脸防备,觉得很好笑。   “打开就打开,有什么——”又是姜老爷子抢着把木盒子打开,当他看清盒里所装之物后,未说完的话全卡住了。   盒里整整齐齐地码了几锭银子,晃得他们移不开眼,皆是又惊又喜。   孟茯苓把他们老眼中迸出的贪婪尽收眼里,也不先开口。   孙老爷子激动道:“茯苓,你这是?”   “几位老爷子,章富贵纵容章天明毁我名声、欲夺我儿子,你们认为这样的人配当我们村子的里正吗?”   族老们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都成精了,哪里会不明白孟茯苓的意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摇头,“这样处事不公、包藏祸心的人自然不配当本村的里正。” ☆、第77章 辣死这些极品   孟茯苓掩下眼里的鄙夷,笑了笑,“我相信各位老爷子公正严明,而且一心为村民着想。”   几个族老听了很受用,连连点头,也不用孟茯苓多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也心安理得地收下那盒银子。   孟茯苓见事成,也没有多留他们,葫芦却不满道:“要让他们答应是很容易的事,根本就不用给他们银子。”   葫芦只知道孟茯苓想让章富贵失去里正之职,却不知她准备了银子给那些族老。在他看来只要抡出拳头,这些老东西保准乖乖听话。   孟茯苓自然知道葫芦的想法,笑道:“用拳头也许一时有用,却会埋下祸端,若给他们一些银子,他们会更尽心办好这件事,事后也不会多生事端。”   本村的里正是由村民、与几位族老投票参选出来的,若有大错,族老也有权革除里正之职。   章富贵当年议选里正时,拿出家里的大半积蓄收买了各位族老,这件事本来做得隐密。   是章富贵的妻子碎嘴,与人闲话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但村民们觉得谁当里正也没差,加上族老的维护。章富贵才稳坐里正之位。   孟茯苓摸清族老贪财的本性,给的银子更多,几位族老自然不会站在章富贵那边。   “败家!”不管孟茯苓怎么说,葫芦就是认定她败家。   “暴力男!”孟茯苓好笑地捶打他一下。   葫芦不解暴力男是何意,只任由她捶打着。   两人又一同回了孟茯苓的房间,薛氏正抱着小冬瓜哄着,小鸡翅兴奋地围在她身边,直嚷着弟弟真可爱。   “姐姐、姐姐,我叫你姐姐,冬瓜弟弟是不是要叫我姨姨?”小鸡翅见到孟茯苓就缠上来,抱着她的腿问道。   孟茯苓爱怜的摸了摸小鸡翅的脸,“是啊,小鸡翅当姨姨了。”   她心想学堂不收女孩子,可小鸡翅过年都六岁了,不然请个先生回来。   小鸡翅不知孟茯苓所想,有些苦恼道:“薛姨说小冬瓜是小名儿,以后还要取大名的,可是我也没大名啊。”   说完,小鸡翅可怜巴巴地望着孟茯苓,望得孟茯苓心头直发软,也才想起小鸡翅没个大名,便问:“小鸡翅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小鸡翅眸色一黯,摇头:“不知道,我想跟姐姐一个姓。”   孟茯苓思索了一下,才道:“那好,你就跟姐姐姓孟,就叫曦玥吧?”   “好啊好啊!真好听!”小鸡翅高兴地拍手叫好。   葫芦的脸色却不大好,心道自己儿子的大名都没取呢!   他刚这么想,孟茯苓就道:“小冬瓜的大名叫孟瑾扬。”   葫芦皱眉,“怎么跟你姓?”   “不跟我姓,跟谁姓?”孟茯苓挑眉,反问道。   这次薛氏也赞同道:“孩子自然得跟茯苓姓了。”   葫芦很郁闷,取名轮不到他、姓也不跟他,他在这个家太没地位了。   ******   没过几日,几位族老就列出章富贵的种种罪名,就连他前两年偷摸哪个小媳妇屁股的事都挖出来了。   总之。章富贵品行不端,不配当本村的里正,里正之职择日再投选。   章富贵懵了,没想到族老们会翻脸不认人,要知道他每次贪下公中的银子都有分给他们。   “爹,那些老家伙肯定被孟茯苓笼络了,不然,怎么在这关头上翻脸?”章天明说道。   章富贵一听就来气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往章天明身上砸。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害我没法再当里正,你老子我好不容易供你读书,你倒好!被赶出书院不说,现在还不能人道,这是要绝了我们章家的香火啊………”   章富贵气得失去理智。骂骂咧咧地追打着章天明,把他不能人道、在书院非礼同窗的事全抖了出来。   结果,一下子传遍了全村,章天明当真是臭名昭著了。   但他们一家子脸皮厚,便没当回事,日子照样过。   章天明不堪忍受章富贵的打骂,和他娘的埋怨。   这天夜里,趁着他们熟睡,卷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准备逃走。   可章天明又不甘心,便跑到孟茯苓家附近。   他正想爬墙潜入孟茯苓家,就看到一道小黑影从围墙的另一边爬过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待看仔细了,才发现是小鸡翅,他扯出一抹阴笑,心想这小丫头被孟茯苓养在身边,不如绑了她,向孟茯苓勒索些银子。   章天明歹心刚起,就悄悄靠近小鸡翅。   小鸡翅刚好转过头,便看到章天明,吓得尖叫起来,拔腿就跑。   “小丫头!给我站住!”章天明追在小鸡翅后面跑。   小鸡翅到底人小腿短,一下子就被他追上了。   眼看章天明的手抓过来,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哈哈,孟茯苓现在救不了你,到时让她拿银子来赎你——”章天明狰笑着,话说到一半,表情就突然变得痛苦与难以置信。   章天明的身体倒下后,小鸡翅才看到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染血的剑站在他后面。   小鸡翅这下真的吓坏了,很后悔偷跑出来玩。   “别怕!”这黑衣人正是龚烈,他语气有些生硬地安慰道。   见小鸡翅懵懵地、坐着不动弹,龚烈只得提着她的衣领,把她送到孟茯苓家门口,再去处理章天明的尸体。   小鸡翅回去后,就把事情告诉孟茯苓。   孟茯苓知道章天明已死,自然很高兴,可她想不通黑衣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也没忘记那天程秀芳大喊着葫芦和什么黑衣人的事,心里便有些怀疑,但她并没有问葫芦。   孟茯苓知道要是葫芦想说,早就告诉她了,否则再怎么问都没用。   而章家人因为家里的积蓄不翼而飞,加上章天明不见了,自然认定是章天明卷了家里的银子跑了,哪里会想到他已经死了。   章家如今愁云惨淡,又离过年不久,不用说,这个年难过了。   ******   这一天,孟茯苓出月子,可算是解脱了,再也不用天天吃补品补个没完了。   本来前些天,家里就在商量杀猪过年一事。   孟茯苓想亲手灌血肠,便把杀年猪的事推到她出月子后,到时让连大辉到城里挑一头大肥猪回来。   村民们听到她家要杀年猪,都羡慕不已,要知道就算是富裕一些的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   多数人家到过年的时候才买上几斤肉打打牙祭,而孟茯苓家却要杀一整头猪。   于是,有些人便打算等她家杀猪的时候匀上几斤,想必会比城里猪肉铺卖的便宜些。   也有不少人抢着去帮忙。因为帮忙了,就代表着会有美味的杀猪菜吃。   主要是农人家日子过得太清贫,周围十里八村也极少有这样阔绰,直接买猪杀的。   这一日,许多村民早早就起床,连小孩都不赖床了,见得天亮就急着跳起来,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就要往外跑。   孟茯苓今日也起得早,刚把小冬瓜伺弄好,就听兰香说很多村民都主动来帮忙杀猪。   这是在她意料之中,倒不觉得怎样,把小冬瓜抱给薛氏,便出去了。   葫芦本来要亲手动刀,可一般的刀他用着不趁手,便让连大辉来了。   连大辉让人帮忙扳着猪头掐了猪嘴,那肥猪好像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宰杀了一样,拼命蹬着后腿挣扎。   连大辉一手拿着杀猪刀,一手拍着肥猪的前肘,另一边已经有妇人抬了开水过来了。   李珊瑚和几个妇人正在大灶前忙着烧水,说说笑笑,见孟茯苓来了,怎么都不肯让她近前。   “赵诚,拿个陶盆装些盐水。把猪血接起来。”孟茯苓见赵诚也在一边帮忙,就喊道。   “好嘞!”赵诚应了一声,就拿了个陶盆放到猪脖子底下,然后又找了根手指粗细的柳条,洗干净拿在手里。   连大辉以前见过别人杀猪,他本身又是打猎好手,手起刀落,就迅速在猪脖子上划了个两寸长的口子,那肥猪只来得及嘶叫一声,便咽气了。   没能插上手的村民在一边看得兴致勃勃,时不时叫上一声好。   等猪血流进陶盆里,赵诚就用柳条不停的搅拌着。生怕猪血凝固,一会儿不好做吃食。   众人围着猪,这个浇一瓢热水,那个就趁热拿了一块刀片儿刮猪毛。   不到片刻,猪毛就被刮干净了,猪头又被连大辉卸了。   他又开了肚腹,摘出猪内脏扔进早就准备好的陶盆里。   田大叔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洗肠子,他搬了椅子坐到装着肠子的大陶盆边。   围观的村民估摸着差不多好了,就围了过去,有人问孟茯苓:“茯苓,我家要的肉不多,可以匀几斤给我吗?   其他人村民嚷道:“我也要几斤,价钱你可得算便宜些啊!”   孟茯苓暗笑,当她家是卖猪肉的?也罢!反正家里也吃不了那么多,匀出半头也无妨。   这么想,便笑着一一应下,村民们倒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个个都笑逐颜开,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得直嚷着:“我家有肉吃了!有肉吃了!”   连大辉麻利的把猪身子分成了两半,又一刀刀划成很多细条,每条肉大约二斤左右。   林楠拿了作坊称粉条用的称出来,各家挑好要哪条肉,就拎到他这里称重付钱。   小鸡翅抱着一只木盒子,和兰香站在一旁收钱,全是一个个的铜板。   “一个、两个、三个…………”小鸡翅甜糯糯的声音煞是好听,随着铜板落下而响起,倒惹得众人大笑她财迷。   很快,半扇猪肉就被村民们分个精光,人人都是喜滋滋拎着鲜肉往家走。   孟茯苓留了作坊干活和帮了忙的村民,又让人去请几个族老来喝酒,毕竟杀年猪在村里算很难得的事,不请这几个老家伙,恐怕又得多事了。   好在家里有之前特制的桌椅,人是坐得开。   这会,孟茯苓也不顾李珊瑚她们阻拦,亲自把猪血过滤干净了。加了盐、葱花、姜末、花椒面等调料搅拌均匀。   乔婆子麻利地把小肠都用细线绑住了一头,然后挣开肠口、帮孟茯苓往肠子里灌猪血,灌满一根儿就直接扎好扔进热水锅里煮。   李珊瑚瞧着孟茯苓手里捏着一根长长的针不时去扎锅里翻滚的血肠,忍不住问道,“茯苓,你这是干嘛?难不成在给肠子放气?”   孟茯苓笑道:“煮血肠最重要的是火候,煮的时候,用针不时扎几下,只要不冒血水那就该出锅了,这样煮出的血肠最嫩、最好吃。”   “原来还有这样的窍门呢。”李珊瑚一脸惊奇道。   说完,她又帮忙把酸菜放入煮开的骨汤里,大块大块的肉和薯粉条也混在骨汤里一起炖。那香味直飘到外面,惹得村民不断咽口水。   ******   孟茯苓杀年猪这般热闹,也有那缺德的跑到她家外面跳脚骂着老天不开眼,诸如卓大嘴之类的。   日子越过越拮据的章富贵,他一想起那热腾腾的杀猪菜,大碗的苞谷酒,肚子就咕咕直叫、提醒着他们有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   章富贵在自家门口里转来转去,眼瞧得村人都是拎着鲜肉从他家门前经过。   但凡经过的人都懒得理他,他气得不行,想他当里正的时候,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章富贵越想越气,认为这一切都是孟茯苓造成的。凭什么她杀年猪、准备过好年,他却整日吃不饱、睡不好?   可他不是蠢得无可救药的人,自然不会再贸然冲撞上去,但要怎么给她添堵呢?   他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倒是他媳妇突然道:“咱们可以到宝鸡村把薛氏的娘家人请来啊!”   “对啊!你不说,我都没想到。”章富贵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他是知道薛氏的娘家在宝鸡村,与岭云村隔了两个村子,她娘家穷不说,兄弟姐妹又多。   当年父母为了换一点粮食,把她嫁给一直娶不到媳妇的孟春田,平时孟薛两家几乎是不走动的。就连孟茯苓和薛氏被休弃这等大事都不过问。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孟茯苓如今有钱了,肯定会粘着她们母女吸血。   章富贵这么一想,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   孟茯苓可不知章富贵要使用‘借刀杀人’这招,今日她心情挺不错的。   眼见大锅里的杀猪菜煮得差不多了,五花肉里的肥油被酸菜和薯粉条吸收了,香味愈发浓郁。   惹得小鸡翅和其他村民家的小孩围在灶前不肯离去,她直嚷着:“姐姐,好香啊!小鸡翅的口水要流出来啦!”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孟茯苓笑着把剩下的杂活交给众人,又交代乔婆子多炒几个菜,就跑去看小冬瓜了。   回到房间,便见葫芦抱着小冬瓜哄着,偏偏这小家伙很不给面子,一直哭不停。   薛氏要抱他,他也不肯,见了孟茯苓才不哭,窝在她怀里,满是泪水的小脸在她胸口蹭来蹭去。   “哈哈,小冬瓜是饿了?还是想娘了?”孟茯苓被小冬瓜这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撵了葫芦出去,就把衣服解开,给小冬瓜喂奶。   “茯苓啊,反正孩子都生下来了。你和葫芦的亲事得赶紧办了才好,说不准明年还能再生一个。”薛氏笑道。   听得孟茯苓额上划过数道黑线,薛氏这是把她当猪呢?今年把亲事办了,明年就能再生一个?   她无奈道:“娘,你就不想想我生小冬瓜的时候,伤了身子,还没调理好呢,哪里能这么快再要孩子?”   “说得是,娘是见葫芦很疼小冬瓜,可哪个男人不想有自己的亲生骨肉?”薛氏是感动于葫芦疼小冬瓜,才有这样的想法,一时倒忘了女儿伤了身子。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两人抱着孩子一起出去了。   这时,大盆的杀猪菜、与其他菜都端上桌了,惹得众人都是暗暗吞口水。   乔婆子把在大锅里、煮得烂熟的大肉块捞了起来,切成了薄片,一层层码在盘子里,浇上蒜末和酱油、香葱调成的酱汁,让李珊瑚帮忙端到桌上去。   众人坐在桌边有说有笑,唯独葫芦跟老大爷似的、坐着不动。   别人和他说话,也不也怎么搭理,见到孟茯苓抱着孩子出来,才露出笑容。   几个族老故意挑了菜上桌才来,本想一来就有人请他们坐到主位上,不成想,主位早就被葫芦霸占了,可他们不敢让葫芦让出位子,便扳着老脸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孟茯苓心觉好笑,跟那些妇人另坐了一桌,乔婆子见她还抱着小冬瓜,就上前、想帮忙抱。   小冬瓜似知道乔婆子要抱他似的,死死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她只得道:“乔婶,不用了,我抱就好。”   当众人开始大快朵颐时,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嚷声,门房急急地跑来,“小姐、夫人,外面有一群人自称夫人的娘家亲戚。”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停下夹菜的动作,将目光移到薛氏身上。   薛氏脸色瞬间煞白,手一松,筷子便掉在地上了。   “娘,你没事吧?”孟茯苓见状,把孩子递给乔婆子,担忧道。   薛氏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我没事。茯苓,他们都到家门口了,要不让他们进来吧?”   孟茯苓皱眉,她是知道薛氏是如何嫁入孟家的。   那些所谓的娘家人除了薛氏的年后,就没一个好,之前她们母女俩差点饿死,薛氏回娘家借粮,还被她兄嫂拿扫把赶出来。   令她不解的是薛家人怎么突然找上门了,还专挑这一天?   不过,都找上门了,也不好连见都不见就把人赶走。   孟茯苓刚要说先出去看看,一群人就趁门房来报信、直闯了进来,说是一群也不为过,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个。   “小姐,这、这——”门房懵了,自觉没把门看好,生怕孟茯苓会怪罪他。   “你先出去!”孟茯苓没说他什么,就让他继续看门。   “青莲啊!听说家里今天杀年猪,咋不让人通知一声?”薛氏的大哥薛青松,一见到薛氏就笑嘻嘻道。   薛青松的婆娘急忙点头附和:“就是啊!都是自家人,说一声,肯定来帮忙杀猪的。”   “咱们现在来了也不晚啊,可以帮忙吃些杀猪菜,保准吃得干干净净、浪费不了。”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接口道。   一个个都是不要脸的,全伸长脖子往屋里探头,想看看有啥好吃的,他们带来的小孩们更是直流口水。   薛氏极力保持镇定,问了孟茯苓也想知道的问题,“大哥,你们怎么知道今日杀年猪的?”   “三妹,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们都是来帮忙的,不巧,路上有事耽搁了。你看,我们大老远赶来,这肚子有些——”   薛青松故意不把话说完,摸着肚子的动作明显是讨东西吃,其他人跟着点头,都涎着笑脸。   “茯苓。你看?”薛氏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以求助的眼神望着孟茯苓。   孟茯苓也有些头疼,如果这些人一来就撒泼闹事,那她还能把人赶出去。   可现在,他们都笑得一脸讨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场还有这么多村民看着,赶人得占理才行。   孟茯苓刚要开口,孙老爷子就道:“茯苓,他们都是你亲戚啊,可得好好招待才是”   孙老爷子这话令孟茯苓很不快,但还是笑着应道:“老爷子说得是,舅舅他们难得来一次。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说完,孟茯苓就吩咐李珊瑚她们,“另外再开一桌吧!”   原以为这些人会等不及,然后跑过去和村民们抢食,结果他们再谗也这么做,而是老老实实地等着重新置办上来的酒菜。   孟茯苓不禁想,这是一群智商升级的渣亲戚,那么就不能用对付其他极品的方法、来对付他们了。   于是,她又招来兰香低语一番,兰香听了忍笑不禁。   在等待席面上来之时,薛青松等人到处张望,他们眼里显露出的贪婪、嫉妒很明显。   当菜端上来时,几个孩子就争先恐后地涌了上去,孟茯苓才知道他们愿意等重新置办的酒菜,是嫌其他桌的酒菜被吃过。   “这是特制的红油,用来沾肉吃,最好吃不过了。”兰香端了一大碗红油走过去,笑吟吟道。   薛家等人听后,都纷纷把肉往那碗红油里沾,都觉得果然更好吃了,啧啧地称赞红油好。   他们心想孟茯苓哪里像章富贵说的那样可恶?分明是老实可欺的主,不然,怎么会对他们这么客气?   “茯苓,你给他们吃的红油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大伙都没有?”姜老爷子不满道。   其他人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怎么有敢吃的不给他们这些来帮忙的人吃,反而端给她自己的亲戚?   有人忍不住道:“为什么我们就没有?”   “因为——”孟茯苓自有合理的应对之词,可她刚开口,薛家就有人抢白道:“因为我们是她亲戚啊!”   说话的又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而这话分明是想害孟茯苓得罪人。   果然,族老等人全黑了脸,都看着孟茯苓不说话,等着她给个说法。   “因为红油有限,我怕大家不够分。正好我舅舅他们来了,孙老爷子又要我好好招待他们,我才拿出来。”   孟茯苓说得不紧不慢,言下之意是孙老爷子让她把人招待好。她才把本就不多的东西拿出来。   这下,众人被堵得无话可说了,薛家那群人更显得意,将沾满油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待会不能让他们喝水。”葫芦站在孟茯苓身后,低声道。   孟茯苓冷冷一笑,“我当然不会给他们水喝。”   看着这些人的得意劲,孟茯苓就觉得恶心,哼!她倒要看看他们等会还吃不吃得下去。   在她还没生小冬瓜之前,调些了红油,就把辣椒和一种可调味的草药一起熬,熬出的红油起初吃起来没一点味道。   没想到草药使辣味延迟了,待辣劲起来。就变态辣、辣得人的肚子都似火烧一样疼痛。   像孟茯苓这种很会吃辣的人,当时只试了一点,就辣得不行。   最后,家里没人敢吃,一直放到现在,正好拿来‘招待’薛家这些人。   薛氏见她兄嫂他们,每夹一次菜都要沾上许多红油,便忍不住道:“茯苓,他们吃了好多,会不会辣出问题?”   孟茯苓冷笑道:“我可没强迫他们吃,是他们自己要吃的。“”   就在这时,薛青松最先跳起来了,“啊!好辣、好辣——”   薛家其他人的辣劲也连接发作,“辣死我了!怎么会这么辣?”   “水!有没有水?我要喝水………”一个个都离开桌子,到处嚷着找水喝。   孟茯苓早就吩咐兰香她们把水藏起来了,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水?   有人实在是辣得受不了了,就拿倒了桌上的菜汤喝,但菜汤是热的,热与辣混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救命啊!辣死人了,哪里有水啊?”甚至有人辣得喊救命了。   这?族老与村民们都惊呆了,特别姜老爷子,他现在很庆幸孟茯苓没拿红油来招待他们。   “三妹啊!你快给我点水喝吧?辣死我!”薛青松辣得眼泪鼻涕齐流,连滚带爬地过来求薛氏。 ☆、第78章 到底是谁败家?   薛氏脸色愈发难看,急退开几步,“大哥,你别这样。”   孟茯苓却讽笑道:“大舅舅,你怎么跪下了?我和娘可担不起这样的大礼。”   众人听了这话,哄然大笑起来,如看小丑一样看着薛家等人。   “你、你们故意的!”薛青松这才反应过来、孟茯苓是故意给他们吃红油、不给他们水喝。   “爹,我受不了!”那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怪叫一声后,就夺门而出,准备到外面吃雪水。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跑出去,薛青松用力抹了一把鼻涕,颤着跟香肠一样的唇说道:“薛青莲,你、你能耐了啊!居然让你女儿整我们,就不怕遭雷劈吗?”   薛氏咬着下唇、低着头不说话。   孟茯苓无辜道:“大舅舅。你说哪的话?红油可是好东西,我们平时都舍不得吃,你们一来就拿出来招待你们。倒是你们,不会吃辣,怎么不早说?”   小鸡翅也插嘴道:“姐姐。他们一开始还说好吃呢。”   “就是!就是!”兰香她们点头附和小鸡翅的话。   薛青松气得不行,他们上门可不是单纯为了蹭吃的,但从眼下情况来看,算是师出未捷身先死了。   “你们太欺负人了,给我记住了…………”薛青松摞下几句狠话。就火烧屁股似地往门口跑,经过一张桌子时,还从桌上抓了一把肉片。   “各位乡亲,让你们见笑了。”孟茯苓笑着要众人继续吃,仿佛未把刚才的闹剧放在心上。   众人大笑着应合了几声,正准备继续吃喝,突然,啪地一声,震得众人心肝一颤,都齐齐往发声源望去。   原来是葫芦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一脸寒意,令人不由心生畏惧,都不明白葫芦想做什么。   “以后谁敢上门挑事,下场就如这桌子一般!”葫芦的目光如利箭一样直射向众人,骇得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以为葫芦说的所谓下场是跟拍桌子一样拍他们。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桌子晃了一下,哗地一声、全散架了,桌上的碗盘噼里啪啦全碎得破碎了。   “哇!”小孩子们哇地一声都被吓哭了,大人们也吓得直哆嗦。   太可怕了!葫芦就那么一拍,居然直接把桌子拍散了,众人不敢想象要是葫芦那一掌拍到自己身上会怎样。   有的人、诸如几位族老本来还有旁的心思,经此一出,都赶紧掐断了。   “咯咯咯…………”孟茯苓压根就没想到葫芦会突然‘发威’,生怕吓到小冬瓜,哪知在场的小孩子们都吓哭了,小冬瓜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冬瓜,你不怕啊!”孟茯苓从乔婆子手中接过小冬瓜,他还笑个不停,竟拍着两只小胖手,似兴奋不已。   “我儿子!”葫芦看着小冬瓜。神色间的骄傲很明显。   孟茯苓有些无语,说得小冬瓜好像是他亲生的,可有谁会这么吓唬自己儿子?幸亏小冬瓜胆子比一般的孩子大。   瞧小冬瓜这样,孟茯苓担心他长大后,也如葫芦这般暴力。   接下来,众人还没吃完就匆匆告辞,待众人一走,孟茯苓就一声不吭地直盯着葫芦。   “为何一直盯着我?”葫芦被孟茯苓略显阴测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   可他觉得自己没错,趁这机会敲打这些人,难道不好吗?   孟茯苓指着满地的狼藉。不满道:“你说,到底是谁败家?”   “这、这、小冬瓜该饿了,你得喂他喝奶了。”葫芦目光闪烁,急忙转移话题。   说完,他还很殷勤地伸手。想帮孟茯苓解开衣裳。   结果,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打掉了。   这混蛋是想趁机占她便宜吧?这么想,孟茯苓便扳着脸,交代乔婆子,“乔婶,把肉冻起来,从今天起,咱们顿顿吃鱼。”   “什么?今天刚杀猪,肉多得是。”葫芦瞪着她。   他很郁闷!只不过弄坏了一张桌子、几个碗盘。就罚他不能吃肉,这女人真是小气。   “要吃可以,你自己做!”孟茯苓瞥了他一眼,凉凉道。   她怎么可能真的生气?只是借机惩他欺瞒她黑衣人的事。   “自己做,就自己做!”葫芦有些赌气道。   不成想,小冬瓜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发笑,似乎很喜欢看他吃瘪。   “小冬好像不喜欢你。”孟茯苓幸灾乐祸道,她也是现在才察觉到这个问题。   “他敢?”葫芦俊脸一沉,假装要打小冬瓜的屁股。   孟茯苓凶巴巴道:“你敢打他?”   葫芦似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却不吭声了。   兰香正在清扫地上的破碎碗盘,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从葫芦脸上、扫向小冬瓜,似发现了什么,惊呼道:“小姐,小少爷的眼睛和姑爷的好像!”   “怎么可能?”孟茯苓半信半疑,目光在小冬瓜和葫芦之间来回扫视。   平时没注意,现在仔细打量一番,别说还真的很像,再看葫芦愈发得意的样子,孟茯苓觉得肯定是巧合。   “我儿子。自然像——”葫芦最后一个‘我’字还没说出来,小冬瓜就赏了他一脸童子尿。   孟茯苓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已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家家户户都早早地起了床。迫不及待的迎接新年的到来。   村里的小孩子们大半都穿了新衣、新棉鞋,口袋里装了一些爆竹,聚在一起放爆竹。   偶尔见了哪个小姑娘路过,就把爆竹扔在小姑娘脚边,那爆竹就“嘣”得一声炸开来。吓得小姑娘哇哇大哭。   小鸡翅在家里兴奋地跑来跑去,她穿了一件大红色对襟小袄,下边配了一条同色百褶裙,脚上套了一双兔皮小靴子,外翻着一圈儿雪白短毛。真是又可爱又喜庆。   因为韩桦霖家不在岐山县,一个人过年没意思,就不请自来了。   孟茯苓也没避忌那么多,前两天云素心说孤身一人在岐山县开铺子,过年太孤单了,她便邀请了云素心一起来家里过年。   众人围在一起剁肉馅、揉面团,准备包饺子,孟茯苓兴起,还给小鸡翅讲些关于年节的传说故事。   不但小鸡翅、连大人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原来那些故事是这个朝代所没有的。   饺子包好后,锅里的水也烧开了,一只只白胖圆滚的饺子在水欢快的翻滚着,诱人垂涎之极。   那边,薛氏在大门和灶间外边磕头、边烧了两沓黄表纸,接引从天庭诉职回来的灶王爷和财神爷进了家门…………   待饺子出锅,众人围坐在炕桌边,以饺子就着丰盛的菜、还有云素心带来的从南国买来的美酒,吃的那叫一个尽兴。   殊不知,有几个黑衣人持剑往家里疾飞过来,唯独守外面的龚烈察觉到了。   他不想让这些‘不速之客’坏了主子的兴致,又探得来者的释放出的杀气,自觉自己对付得了,便迎出去阻拦。   不成想,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有一波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茯苓,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了。”云素心吃着饺子,笑得一脸满足。   “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我倒是好奇,有谁拌的饺子馅比得上茯苓。”韩桦霖略显不信道。   “马屁精!”葫芦嘀咕了一句,就把韩桦霖前面那盘饺子移到自己面前来。   孟茯苓对葫芦的举动感到无奈,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从她房间传来小冬瓜的啼哭声。   她便道:“小冬瓜许是饿了,我去看看。”   云素心笑了笑,“我跟你一起去吧,才一会不见小冬瓜,我就想得紧。”   葫芦也想跟着去。又碍于云素心也在,便没跟上去。   ******   兰香正照看着小冬瓜,见孟茯苓来了,就道:“小姐,小少爷不知怎么的。老哭个不停。”   “小冬瓜许是想娘了。”云素心轻笑道,一只手借着袖子的遮挡,移到腰间的荷包。   她悄悄打开荷包的口子,一股淡得几不可闻的异香就从荷包里飘散出来。   孟茯苓与兰香都没有注意到云素心的小动作,所有注意力皆放在小冬瓜身上。也没有闻到那股异香。   “乖啊!不哭、不哭!”孟茯苓见小冬瓜哭得厉害,连她哄都没用,就有些着急了。   孟茯苓正要解开衣裳给小冬瓜喂奶,云素心就惊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素心!”孟茯苓惊住了。   她不知道云素心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刚要让兰香过去扶云素心,兰香也软软倒地。   连她自己也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似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脑袋晕沉得厉害,两眼一抹黑,便失去知觉了。   奇怪的是小冬瓜被孟茯苓抱在怀里、一起倒在地上。反而停止哭泣了。   过了一会,云素心睁开了眼,刚好看到小冬瓜在孟茯苓怀里扭动着、好像试图爬出来。   “真可爱!”云素心低笑一声,就要抱起小冬瓜,奈何这小家伙挥舞着手脚、挣扎不休。 ☆、第79章 小冬瓜不见了   云素心耐性渐失,便点了小冬瓜的昏睡穴,抱着他走到窗前,放出了信号。   这时,一群黑衣人飞入围墙、涌进了院子里,直往主屋而来,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到信号,就往信号所在的位置飞去。   黑衣人见了云素心,正要下跪,被她抬手阻住了,她把孩子交给黑衣人,冷声道:“带回京!”   “是!”黑衣人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带着小冬瓜飞走,很快就融入夜色。   云素心做完这一切,就以刚才的姿势重新倒在地上。   那厢,在黑衣人靠近主屋时,韩桦霖与葫芦就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   “茯苓!”他们同时想到孟茯苓,皆紧张不已。   “葫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要去找茯苓和小冬瓜。”薛氏见他们神色不对,也不安了起来。   “你们藏起来,我去找她!”葫芦让薛氏她们藏起来,就提刀往孟茯苓的房间疾跑过去。   待进了房间,见孟茯苓倒在地上,葫芦心头猛抽了一下。急跑到她身边,将她扶在怀里,“茯苓、茯苓,你醒醒!”   葫芦轻拍着孟茯苓的脸,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在他探了她的鼻息。似睡着了一样。   他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的空摇篮,他才发现小冬瓜不见了。   葫芦疯了一样的担心,又不能立即去找,他想到即将面临的危险,不想孟茯苓被伤到、或者看到过多的血腥,就把她藏到衣柜里面,顺带把兰香和云素心也塞了进去。   “龚烈!”葫芦跑到窗口大喊着龚烈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他以为龚烈可能遇害了。   他猜想抱走小冬瓜的人应该没走远,就想出去追赶,但此时,黑衣人已经闯进主屋,和韩桦霖打了起来。   “过来帮忙!”韩桦霖见葫芦出来了,大喊道。   葫芦的内力在孟茯苓被祝英台泼开水时恢复了几成,单就几成,便让人不可小窥。   加之,韩桦霖的武功也不弱,两人游战于十几个黑衣人之间,也不显弱势。   没过多久,察觉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龚烈解决了几个黑衣人,也赶回来加入了战局。   很快,三人就协力将黑衣人歼灭了,薛氏她们才现身出来。   “葫芦,茯苓呢?茯苓没事吧?”薛氏看到满地的尸体,惊得面无血色,浑身直哆嗦,拉着葫芦的手臂,焦急地问道。   其实刚才听到一声声惨叫声,若不是梅香捂住薛氏的嘴巴,她早就吓得尖叫起来了。   “她没事!”葫芦说完,孟茯苓已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葫芦、娘,小冬瓜不见了、不见了!”孟茯苓厉声哭喊着。   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和云素心她们被藏在衣柜里,而小冬瓜却不见了,那种感觉就像心头肉被人割了一样。   小冬瓜还那么小。不见了,会怎样?现在见到这么多尸体,她更不敢往下想了。   “你说什么?小、小冬瓜不见了?”薛氏听到小冬瓜不见了,直接晕了过去。   “别担心!我这就去找!”葫芦本来就担心小冬瓜,现在看到孟茯苓这样,更是刺激得他心口直发疼。   “等等!”韩桦霖叫住了欲跑出去的葫芦。   葫芦没说话,充血般的眼睛冷瞪着韩桦霖。   “你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要怎么找?”韩桦霖皱眉道。   “那你知道?”葫芦反问,神色愈冷。   韩桦霖苦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还是搜他们的身,看有没有可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   他刚说完,龚烈就开始搜尸体的身,结果在其中一具尸体身上搜到了一封信函。   龚烈恭敬地把信函呈给葫芦。孟茯苓与薛氏等人才发现龚烈的存在,但此时,她们都没心思追究他的身份、与来历。   “京都城见,尚启昊!”葫芦拆开信函,并念出上面短短的一句话。   原来这群黑衣人是尚启昊派来的,他也早就预料到他们杀不了葫芦。便留下来这封信函。   “又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孟茯苓自然知道尚启昊是二皇子的名讳,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捉小冬瓜。   韩桦霖却看了葫芦一眼,眼神似有几分埋怨。   “他要对付的人是我!”葫芦愧疚道,不敢直视孟茯苓的眼。   尚启昊身在京中,派出的杀手也意不在杀他,是用小冬瓜诱他进京。   “他为什么要对付你?你不是说你没恢复记忆吗?”孟茯苓抓着葫芦的手质问道,她的眼神复杂、而带有浓烈的痛色。   面对孟茯苓的质问,葫芦深感无力,让梅香她们扶薛氏回房后,才指着龚烈说道:“我真的没恢复记忆,是他突然出现………”   事到如今,他只能把遇到龚烈。还有之前进京的事告诉孟茯苓,对他的身份却模糊带过,只说与尚启昊有私怨。   孟茯苓自然不相信龚烈找到葫芦后,没说出葫芦的身份,葫芦分明不肯告诉她。   可她的小冬瓜是因为他才被捉,叫她如何不气他?   葫芦不肯说,孟茯苓就故意问龚烈,“你叫他主子,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做主子的不肯说,为人属下又哪里敢多嘴?龚烈保持沉默。   “茯苓,他既然以小冬瓜诱我进京,便不会伤害小冬瓜。”葫芦说道。   “就算他们不会伤害小冬瓜,可小冬瓜才多大啊?京都城那么远,一路奔波,他受得了吗?谁给他奶喝?你说啊、你说啊!”   孟茯苓拼命摇着葫芦的手,哭得嗓子都哑了。   葫芦任她摇着,“我这就进京,赶在路上把小冬瓜救下。”   “京中局势不稳,尚启昊派人离京肯定是低调行事,必定不会走官道。”韩桦霖说道。   “我知道!”葫芦点头,拿了刀就准备走。   孟茯苓拦住了他,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葫芦知道让孟茯苓留在家里,她必定无法安心等待。便同意了。   “桦霖,我家里就拜托你了,待我娘醒来后,也劳你费心安慰她一番。”孟茯苓把家里的事托付给韩桦霖。   韩桦霖点头,说些要孟茯苓路上小心的话,这时。云素心从外跑进来,“茯苓,发生什么事了?啊——”   云素心进来后,见到地上的尸体,当场吓懵了,失声尖叫了起来。   孟茯苓揉了揉发疼的眼睛。无心向云素心解释什么,她也没有怀疑云素心。   毕竟当时她目睹云素心晕倒,也以为云素心比她晚醒,可能是个人身体问题。   葫芦冷声道:“不关你的事,别问那么多。”   被葫芦这么说,云素心还真不敢再问了。捂着嘴,一副过度惊吓的样子。   ******   葫芦与孟茯苓共骑一匹马、同龚烈一起进京,走的是小道。   上路之后,孟茯苓气恼自己不会骑马,若不然,三人快马加鞭,怎么也能追上带走小冬瓜的人。   同时,她更加担心小冬瓜了,那人赶路的速度肯定不慢,小冬瓜那么小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饿了怎么办,自出生起便没离开过她,可如今………不能再想了,越想她的心越痛。   他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除了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之外,就没有休息,如今都疲惫不堪。   特别是没有武功的孟茯苓,若不是靠着对小冬瓜的担忧强撑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葫芦很心疼,便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到前面的客栈休息一晚吧?”   “好!”孟茯苓心知再不休息,她是撑不到救小冬瓜。   他们进了客栈,却没注意到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头’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坐在大厅角落,正好看到他们踏入客栈。   待他们要了房间,上楼后,这‘老头’露出怪异的笑容,拿着筷子沾了酒,往孩子嘴里送。   这孩子自然是小冬瓜,他被点住了哑穴、即便看到自己的娘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走远,而哭不出来。   他苦着一张小脸,因为肚子极饿,只得含住筷子把酒吃了,没一会儿,就醉红了一张小脸。   隔壁桌的一名侠士打扮的男子,恰巧看到这一幕,不由皱下眉头。   他一看便知这‘老头’古怪。若是孩子的亲人,怎么可能会给这么小的孩子饮酒?他心道孩子肯定是被拐了,孩子的爹娘一定很着急。   如此一想,男子就决定救下孩子,把孩子送回亲生爹娘身边。   那‘老头’并不知道旁边有人在打小冬瓜的主意,又喂了小冬瓜几口酒。就招来小二、准备结账走人。   没想到,他拿出银袋、掏出银子之时,一道青影从他身边掠过,待他反应过来,臂间已空,小冬瓜也被卷走了。   ‘老头’。也顾不得捏造假音,以年轻的男音怒道:“可恶!”   他气得把整只银袋往小二身上砸,就运着轻功追赶出去。   “啧啧!这下倒便宜我了!”小二乐坏了,掂了掂银袋,高兴道。   孟茯苓他们并不知道楼下发生的插曲,更不知道小冬瓜已经落入好心人手中。   次日。天还没亮,他们就起身,龚烈不知何时准备了一些易容工具,要帮葫芦易容。   越是这样,孟茯苓越是认为葫芦知道自己的身份,怕进京后会暴露身份,才易容。   龚烈精通易容术,将葫芦易容成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若不是孟茯苓亲眼目睹易容的过程,定然也认不出葫芦。   准备就绪后,三人草草吃些东西,就继续赶路。   五天后。孟茯苓等人终于抵达京都城,葫芦没有带孟茯苓到二皇子的府邸,而是前往将军府。   “葫芦,你怎么带我来祁大将军的府邸?”孟茯苓看着大门上的牌匾,似隐隐猜到了什么。 ☆、第80章 这人脸皮真厚   葫芦沉默了,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孟茯苓的问题,许久,才握住她的手,问道:“你信我吗?”   他的手宽厚而温暖,孟茯苓脑中又涌现出两人相识后的点点滴滴,终是点头道:“信!”   葫芦笑了,看了门上的牌匾一眼,低声道:“那就什么都别问了。”   孟茯苓定定地看着他的眼,见他看向牌匾,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也似才明白他为何不愿把身份告诉她。   同时,孟茯苓也很震惊,自己随便一砸,就砸中这么了不得的人物,这运气真没谁了。   “要我不问可以,你得赶紧救出小冬瓜。”明明心已经软了,孟茯苓语气仍强硬道。   “小冬瓜也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葫芦保证道。   就在他们说话时,陆管家听到禀报,匆匆赶来,葫芦上次回来也易了同样的容,所以陆管家认得出他。   陆管家之前得过葫芦的交代,便改了称呼,“葫公子,您怎么回来了?”   葫公子?饶是孟茯苓心情再低落,听到这奇怪的称呼,也忍不住笑了。   陆管家早就注意到孟茯苓了,刚才不好贸然询问,这会,便趁机问道:“这位夫人是?”   孟茯苓自生了小冬瓜后,便一改未婚女子的装扮。   陆管家很纠结,将军从不近女色。这次难得带了女子回来,却是已婚妇人。   但葫芦的回答,更令陆管家惊掉下巴,“她是我夫人,此次进京是为了寻回我们儿子。”   “啊?”连孩子都有了?陆管家震惊不已,心道将军才离开多久,居然连儿子都有了。   “把我的影令拿出来。”葫芦可不理会陆管家的反应,直接向陆管家讨要影令。   葫芦龚烈口中得知他私下训练了一队影卫,即便动用了,也不会让人察觉、并暴露出他的行迹。   此队影卫极其精悍,平时不轻易动用。就算龚烈是影卫长,也未能拥有完整、可调动影卫的影令。   影令一分为二,一半龚烈持有、一半放在陆管家这里。   据龚烈说陆管家极为忠心可靠,他是葫芦的母亲身边的老人,看着葫芦长大,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   葫芦常年在外打战,就是陆管家留守将军府,不让人趁葫芦不在府中、而上门作乱。   陆管家本要问孟茯苓的来历,听到葫芦要影令,自然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末了。又问:“您和夫人此次是住在府上,还是?”   “安排客院便好。”葫芦来的时候,早就做了打算。   去见尚启昊,就不带上孟茯苓了,把她留在客栈又不安全,想来想去还是留在将军府最好。   陆管家还想再问孟茯苓与被捉的小冬瓜的事,却被葫芦打发出去了。   “今晚我亲去二皇子府,你留在这里,别乱跑。”陆管家一走,葫芦便对孟茯苓说道。   “不行,我等不了。”孟茯苓只要一想到小冬瓜好些天没有喝过奶。指不定饿成什么样了,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葫芦不想孟茯苓涉险,只得道:“你不会武功,只会让我分心。”   孟茯苓神色一黯,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想拖他后腿,可是她真的好担心小冬瓜。   “乖!”葫芦拍着孟茯苓的背,倒有些像平时哄小冬瓜那样哄她了。   “你是祁大将军,对吗?尚启昊千方百计诱你进京,如果逼你做令你为难的事。你会不会因此放弃小冬瓜?”孟茯苓突然推开葫芦,问出这个盘旋在她心里的问题。   她很怕他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而放弃小冬瓜。   葫芦怔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小冬瓜。”   孟茯苓问:“如果代价是不利于朝廷的事?”   “是谁在门口说相信我的?”葫芦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我再怎么信你,你也不是小冬瓜的亲爹。”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肯定不允许他只顾私情。   葫芦顿时不知该如何启口,久久,才道:“你要相信我,不管尚启昊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可能放弃小冬瓜。”   见她不吭声,葫芦又补上一句,“他就是我儿子!”   “好,我信你!如果小冬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孟茯苓轻叹口气道。   “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葫芦再三保证道。   ******   入夜后,由龚烈先探过尚启昊的府邸,熟知地形后,葫芦再亲自往。   避开守卫,葫芦直入尚启昊的书房,尚启昊似乎知道他会来般,已煮茶等候。   尚启昊一袭白衣着身,一手提袖,一手将为茶杯斟上热茶,抬目看向葫芦,“祁煊,你终于来了!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孟茯苓的儿子。”   “把孩子交出来!”葫芦上前,将内力凝于掌中,重重拍打在桌上,将桌子、连同桌上的茶具打碎。   “你何曾变得如此粗鲁了?”尚启昊没想到葫芦会直接把桌子拍碎了,幸亏他躲得及时,不然得被茶水溅到。   葫芦逼近尚启昊,重复道:“把孩子交出来!”   “只要你答应本殿下的条件,孩子自然会归还于你。”尚启昊过份阴柔的脸,绽出一抹冷绝的笑容。   葫芦眉头紧锁,冷声道:“什么条件?”   尚启昊目扫葫芦带来的影卫,“让他们出去!”   “你们守在外面!”葫芦说道。   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尚启昊才道:   “归顺本殿下,并拥立本殿下为太子!”   葫芦注意到尚启昊说出归顺二字时,神色明显有异,便问:“如何归顺?”   “祁煊,你明知本殿下倾慕你已久!”尚启昊以为葫芦是明知故问。   葫芦僵住了,心里好像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上回进京,葫芦就调查过尚启昊,知道他人前君子。暗地里却养了不少男宠,总之,他和章天明一样是男女通吃的主。   知道此事的人极少,又没有证据,所以,尚启昊未曾因此被皇上责罚过。   可葫芦怎么都没想到尚启昊居然说倾慕他,此时他很庆幸没让孟茯苓同来,要是她误会他和尚启昊有一腿,就糟糕了。   根本就不必多想,葫芦直接道:“不可能!”   “你若不答应,孟茯苓的儿子就只有死路一条!”尚启昊威胁道。   葫芦冷哼一声,“从我进来至今都没看到孩子,凭什么要我答应你?”   尚启昊眼眸半眯,顿了一下,才按下书架上的机关,书架便缓缓移开,露出一道石门。   石门开启后,从里面走出一个抱着孩子、疑是奶娘的妇人,她旁边有两名侍卫护着。   孩子被裹得很严,葫芦看不清孩子的脸,又见孩子安静得不像话,心头直发紧。“你把孩子怎样了?”   他要过去看,其中一个侍卫就拿出匕首架在孩子脖子上,逼他止步。   “只要你答应本殿下的条件,他自然不会有事。”   尚启昊嘴上说倾慕葫芦,心里则怨怪葫芦不识抬举,他上次亲自去岐山县找葫芦,连面都没见到。   朝中几个重臣又突然整出重立太子的风波,好在云素心发现葫芦藏身于岭云村。   葫芦手握重兵、又深受皇上宠信,尚启昊便想让葫芦拥立他登上太子之位,若能变成‘他的人’,就更好了。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威胁我!”葫芦最厌别人威胁他,想挥刀而出,又顾忌到小冬瓜的安危。   他正想先把小冬瓜骗到手,目光恰巧看到那孩子暴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一块青色胎记。   小冬瓜可没胎记,葫芦知道这孩子绝对不是小冬瓜,顿时暴怒,手腕一翻,挥刀砍向尚启昊。   “你不是喜欢孟茯苓吗?怎么就不顾她儿子的安危?”尚启昊急急躲开,不解道。   他不知道葫芦已经发现孩子不是小冬瓜了。   “说!你把孩子弄到哪里去了?”葫芦刀势极厉,刀刀直逼尚启昊要害。   龚烈等人听到动静,早就与尚启昊的人打在一起了。   “祁煊,你是舍不得伤本殿下的,对不对?不然也不会对本殿下手下留情了。”   尚启昊的武功比未失忆的葫芦差上许多,现在却勉强能与葫芦打上个平手,他才以为葫芦手下留情。   葫芦心里虽厌恶,可也不会告诉尚启昊,他失忆、而且内力未完全恢复。   ******   孟茯苓到底还是坐不住,心里的不安感一直没消散过。   于是,便想出去,但葫芦出府前,交代陆管家看好她。   “陆管家,不然你派个人陪我守在二皇子府外面。我想第一时间看到孩子。”孟茯苓略带恳求道。   “不行!”陆管家断然拒绝。   他问过龚烈,知道孟茯苓的身份后,便对她没有半点好感。   心道这女子不过是个村姑,又未婚先孕,名声狼藉,现在又害得将军与尚启昊对上,这等祸水般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他心中最优秀的将军?   孟茯苓当然看得出陆管家不待见她,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他同意她出府就好,“陆管家,孩子一旦得救,肯定会哭闹不止,葫芦一个大男人怎么哄得住………”   她又请求了一番,句句以葫芦为主,最后,陆管家许是被她缠得烦了,就答应让她出府,但必须由他陪同。   陆管家找来一套男装给孟茯苓,她便女扮男装。   而陆管家自己则让人易了容,并找了一个武功不错的侍卫,三人一同出府。   将军府离尚启昊的府邸不过三条街,其中一条是京中有名的花街,何为花街?自然是青楼林立之处。   他们走在花街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脂粉味,呛得孟茯苓剧咳不已。   她正要说走快点,抬目便见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孩子,走进一间名为‘怡芳楼’的青楼。   孟茯苓仅仅只看到孩子的侧面,凭着为人母的直觉,她一眼就认出是小冬瓜,顿时激动不已,“小冬瓜!”   “什么小冬瓜?”陆管家不知小冬瓜是孟茯苓儿子的小名,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儿子!”孟茯苓说完。拔腿就往怡芳楼跑。   “回来!那是青楼,不能去!”陆管家见孟茯苓一个女子往青楼跑,有些气极地大喊。   可孟茯苓急于救小冬瓜,哪里肯停下?无奈,陆管家和侍卫只好跟上。   岂知,他们三人一进怡芳楼,一大群浓妆艳抹的妓子见他们衣着不俗,就涌了过来,将他们包围住。   特别是孟茯苓,男装的她十分俊俏,引得那些妓子拼命地对她抛媚眼、争着想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   “让开!”孟茯苓看不到那男子了。又被这么多青楼妓子包围住,心焦似火烧。没办法,只得拿出银袋,把里面的银子撒了出来。   “哇!银子…………”   果然,那些妓子见到银子后,两眼放光,急忙放开孟茯苓,全疯了似的去争抢地上的银子。   孟茯苓趁机跑出人群,她猜想那男子应该抱着孩子上了二楼,便急跑上二楼。   同来的侍卫以为陆管家要摆脱这些青楼妓子不难,就紧跟在孟茯苓后面。   “等等我!”孟茯苓跑了。陆管家自然得去追她。   不知谁大喊道:“刚才那公子很是阔绰,这位大爷与他同来,应该也很有钱。”   这么一喊,陆管家又被包围住,甚至被几个妓子合力往房间拖去,“大胆!快放手!”   陆管家一大把年纪了,又不会武功,哪里摆脱得了这些如狼似虎的妓子?   特别这家青楼是整条花街生意最差的,若有看起来还算有钱的客人上门,都会被争抢不止。   于是,可怜的陆管家被几个妓子拖进房间了。   再说孟茯苓,她上楼后,不知道那男子进了那间房,只得大喊小冬瓜的名字,希望他听到自己娘亲的声音,能哭上几声。   她边喊,边挨个推开房间的门,结果,惹得一阵尖叫声、怒骂声,彼起彼落。   房间里的男女大多在做激烈运动,被人这番打扰,极为不爽,有些人还套了衣服,站到通道上叫骂。   孟茯苓可不管那么多,快到了倒数第二间房间时,她要找的那个男子刚好被人推了出来。   一个看起来有些泼辣的女子,指着他大骂:“我未生养过孩子,哪里来的奶水可给孩子喝?还道你有钱,忍忍便罢,谁知你不过是个穷鬼!”   孟茯苓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男子是带着小冬瓜上青楼找人喂奶。   若不是见他怀里已空,小冬瓜已不见了,她定会觉得好笑。哪里有人上青楼不嫖.妓、反而要青楼妓子喂奶?   “孩子呢?孩子在哪?”她冲上去,揪住这男子的衣领,急吼道。   这男子怔看了孟茯苓一会,才问:“你是孩子的爹?”   不等孟茯苓回答,他又道:“还真有几分像,不过,我不能随便把孩子交给你,除非你能证明你是——”   孟茯苓可没耐性等他把话说完,就大力推开他,往房间里冲。   一进房间,就看到小冬瓜躺在床上挥动着手脚。   她急忙跑过去,把小冬瓜抱了起来,小冬瓜见到她,似认得她,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孟茯苓很激动,如被割的心头肉又补了回来,平复了那股萦绕在心口的疼痛,她仔细把小冬瓜检查一番。   发现他不但没有消瘦半分,小脸反而圆了一些,终于松了口气。   “太好、太好!小冬瓜,你终于回到娘身边了。”孟茯苓忍不住喜极而泣。   那男子也凑过来,奇怪道:“咦!他看到你这么兴奋。看来你真是他的亲人了。不过,你不是他爹吗?怎么又变成娘了?”   孟茯苓听了这有些傻气的话,不禁感到好笑,也看出他不是坏心之人,可小冬瓜不是落在尚启昊的手里吗?   这男子应该不是尚启昊的人,若是,他一进京,肯定会把小冬瓜交给尚启昊,也许是他救了小冬瓜。   对了!葫芦现在去了尚启昊府上,他不知道小冬瓜已经不在尚启昊手里了,定会受制于尚启昊。   这么一想,孟茯苓便着急起来,急着想去告诉葫芦。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得再确认你是孩子爹或者娘,才能把孩子还给你。”男子见孟茯苓要走,就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我是他娘,他后颈上有一颗小痣。”孟茯苓说道。   “原来你是女子啊!”这人惊讶道,他见孟茯苓没翻看小冬瓜的后颈,就准确说出那颗痣的位置,也就相信了她。   孟茯苓觉得这人有些啰嗦,偏偏她又心急如焚,只得道:“这位大哥,你把住址姓名留下。明日我再来拜谢你对犬子的相救之恩。”   她也想知道小冬瓜是怎么落在这人手上的,可她眼下真的没心思与他闲聊。   这男子也不知是脸皮太厚,还是不懂看人脸色,竟道:“不用明天了,你要做什么事,我陪你去!”   “不用!”孟茯苓快吐血了,没耐心再和他废话,抱着小冬瓜就跑。   但他却紧追不舍,侍卫欲拦住他,却不是他的对手,拦他不住。   三人跑出怡芳楼,留下那个妓子在原地跳脚,“喂!那孩子摸了我的奶子,还没给银子呢!”   ******   孟茯苓完全把陆管家抛在脑后了,经侍卫引路,直往尚启昊的府邸。   刚出了花街不远,就见葫芦与龚烈往她这边走来。   待葫芦走近,孟茯苓才看清他满身血迹,知道他刚开过杀戒,“你没受伤吧?”   葫芦本来见孟茯苓擅自离府有些不快,见了小冬瓜后,心里的巨石也终于落下了,“我没事,你怎么找到小冬瓜的?”   “是这位大哥救了小冬瓜………”孟茯苓看向那男子,把在怡芳楼里发生的事告诉葫芦,   她碍于这陌生男子在场,就没问葫芦尚启昊府上的情况。   “你是谁?”葫芦把目光移到这男子脸上。   男子似没看到葫芦身上的血迹一样,把如何救了小冬瓜的事娓娓道来,末了,对孟茯苓笑道:“我叫洛昀皓,你叫什么?”   葫芦不满洛昀皓直接问孟茯苓的闺名,而龚烈听了洛昀皓的名字,有些惊讶,倒也没多说。   孟茯苓没有告诉他名字,只想到她在青楼时,好像听到那妓子说他没钱,就让葫芦拿出银袋,“多谢你救了——”   她把银袋递给洛昀皓,他却推开她的手,打断她的话,“任谁遇到这等不平事,都会出手相救,给银子就太侮辱我了,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不如请我当你家做几天客。”   孟茯苓起先以为他是不图回报,听到后面的话,直接黑了脸,这人还要不要脸?哪有要求到别人家里做客的?   “你们别误会,我和这小家伙相处了几日,为了给他找奶喝,花光了身上所有银子。再怎么着,也是有感情的,我就想再陪他几天而已。”   洛昀皓急忙摆手道,说话时,看向小冬瓜的眼神还有些不舍。   可在葫芦看来洛昀皓舍不得小冬瓜是假,八成是在打孟茯苓的主意,正要发怒,龚烈就以传音之术道:“将军,属下听过此人,确实是侠义之士。”   葫芦听后,怒气才渐消,暗暗对孟茯苓点头。   孟茯苓可不想把一个刚认识的人领回去,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刚想以他们也是借住他人府上为由拒绝,却听葫芦这么说,不禁感到稀奇,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大方了?   ******   最后。为防泄露葫芦的身份,他们没把洛昀皓带回将军府。   由龚烈带他们到葫芦位于京中的另一处宅子,甚少有人知道这宅子是葫芦的。   若龚烈没带他们来,连葫芦自己都不记得,孟茯苓一来,立即找了间房、关了门给小冬瓜喂奶。   等小冬瓜吃饱喝足,孟茯苓才想起一件事,“糟糕!葫芦!   葫芦听到孟茯苓着急的喊声,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就急急地踹门进来,见她没事,提起的心才放下,“何事?”   “我把陆管家落在怡芳楼了。”孟茯苓见识了那群妓子的饥渴相,生怕陆管家被那啥了。   “没事,陆管家自己会回府的。”葫芦不知道孟茯苓在担心什么,不甚在意道。   “可是——”孟茯苓还要说什么,葫芦却把门关了,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解决尚启昊的?”   孟茯苓大惊,‘解决’二字让她以为葫芦杀了尚启昊。   尚启昊好歹是个皇子,哪能随便杀的?她紧张道:“解决?你该不会把他杀了吧?” ☆、第81章 赖上门了   葫芦摇头,“当然不可能杀他,我只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葫芦发现孩子不是小冬瓜,心知若小冬瓜真的在尚启昊手上,那他肯定会抱出来威胁他,而不是弄个假货来糊弄他。   他便逼问尚启昊小冬瓜的下落,尚启昊不肯说,他就把尚启昊打得重伤、二皇子府中虽然有众多高手,但不敌他带去的影卫。   “我还怕找不到小冬瓜,你会怪我,好在小冬瓜没事。”葫芦庆幸道。   “你打伤了尚启昊,他肯定会报复你的。”孟茯苓担忧道。   “我以内力封住他的昏睡穴,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葫芦没说的是以内力来封昏睡穴,一个不好,很容易长睡不醒。   孟茯苓不相信皇子重伤昏迷,皇上会无动于衷,“那皇上肯定会追查——”   “我易了容,查不到我身上。”葫芦肯定道。   孟茯苓略想了一下,此次是尚启昊私下行事,那他、包括他身边的人定不会把葫芦的踪迹泄露出来,要报仇的话,也只会暗地里进行。   尚启昊得不到葫芦的帮助、反而被伤。肯定不喜欢葫芦现身于众、再握重权。   “我明天带小冬瓜回岐山县。”孟茯苓一刻都不想在京都城这是非之地待下去了。   “怎么是你带小冬瓜回去?那我呢?你想抛下我不成?”葫芦从她怀里抢过小冬瓜,很不满地瞪着她。   “你都知道你的身份了,还想跟我回去,当个山野村夫吗?”孟茯苓难以置信道。   “是!我就喜欢当山野村夫,要你天天做菜给我吃。”葫芦理直气壮道,心里直骂孟茯苓没良心,居然想趁机甩掉他。   “你不当大将军了?你舍得抛下一切?你现在不觉得如何,万一有天你恢复记忆了,指不定会怨我。”   “你太啰嗦了!”葫芦懒得和孟茯苓多说,干脆抱着小冬瓜不撒手,一副‘我就是不走,你奈我何’的样子。   “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了!到时别怨我就成。”孟茯苓很是无奈。   ******   隔天一早,孟茯苓叫醒了葫芦,抱着小冬瓜准备到楼下用早膳,昨晚那个侍卫就带着陆管家找来了。   陆管家戴了女子遮面的帷帽,显得很可笑,一来就指着孟茯苓怒道:“孟夫人,你昨晚是故意丢下我的?”   “陆管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故意丢下你?昨晚事态紧急,又以为你应该自行离开了。”孟茯苓注意到陆管家说话时双脚直发抖,还要靠那侍卫的搀扶才能站稳,隐然知道他应该‘失身’、甚至被‘榨’狠了。   陆管家被孟茯苓的话气到了,偏偏葫芦又来补一刀:“你有脚,不会自己走?”   “将、将军、你?”陆管家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心口直发疼。   葫芦皱眉,纠正道:“叫我葫公子或者葫芦。”   陆管家连连叹息,将军的名字多好听,为何就喜欢这又土又俗的名字,肯定是这个孟茯苓给取的,还给将军灌了迷魂汤。   “将、葫公子,老奴刚过来时听说皇上下令搜城,捉拿刺杀二皇子的刺客。”饶是陆管家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提昨夜的‘屈辱’。   孟茯苓问:“那我们岂不是没法走了?”   陆管家一听,又急了,“孟夫人,什么你们?难道葫公子要和你一起走?”   “是啊,他要跟我回去种地、帮我带孩子。”孟茯苓坏心道。   她知道陆管家忠心为主,可她就是不喜他对她的态度,弄得好像是她贴着葫芦不放、带累葫芦一样。   “什么?不可以啊,您是堂堂大将军,我大楚国的——”陆管家惊得不轻,顾不得规矩了。   “闭嘴!”葫芦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喜陆管家对孟茯苓的态度。   陆管家帷帽下的老脸一黯。低头不语了,虽然他知道葫芦是失忆了才这样对他,但心里还是很难过。   孟茯苓见状,暗暗拉了拉葫芦的衣袖,葫芦才不情不愿道:“你说,现在京中局势不稳,我又没恢复记忆,贸然留在京中、搅进这浑水,有何好处?”   陆管家一怔,觉得葫芦的话有道理,“是老奴思虑不周。”   顿了一下,他又请求道:“您带老奴同去吧?”   葫芦问,“你若和我们一起走,那将军府谁来看?”   “您忘了陆昭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交给他保准能把府上看顾好。”陆管家说道。   陆昭是陆管家的儿子,为防万一,他很早就教陆昭管家之道,这两年也逐渐放手。   葫芦听龚烈说过府上的事,自然也知道陆昭是忠心可靠之人,但他着实不愿把陆管家带在身边,想到这里,他又看向孟茯苓。   孟茯苓心道能管好偌大的将军府,这陆管家绝不是等闲之辈,若把他带回去,许能帮到她呢,便说:“我家可不比将军府,还要帮忙干农活的。”   “你会干农活吗?”葫芦瞥向陆管家一直发颤的脚,明显有鄙视之意。   陆管家只得硬着头皮道:“只要能侍候公子,要老奴做什么都行。”   “那好,就让你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到了我家,可不能摆什么管家的架子,凡事都得听我的。”   “为何是听你的?而不是公子的?”难道是女人当家,他家将军一点地位都没有?   孟茯苓不介意为他解惑,“因为我是一家之主,葫芦只是上门女婿!”   “上、上门女婿?”陆管家眼睛瞪得老大,很希望自己听错了。   偏偏孟茯苓还觉得他所受的打击不够打,还道:“不信,你问他。”   陆管家看向葫芦,不等他开口,葫芦就点头,“是!”   这下,陆管家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这时候,洛昀皓拿着一只小瓶子跑了进来,“孟姑娘,你给孩子喂奶之前,得加点这个。”   “这是什么?”孟茯苓接过小瓶子,疑惑道。   待她打开瓶塞、闻了一下后,脸色瞬间不好了,“你都给小冬瓜吃这个?”   “是啊,这个很香,不然光喝奶,哪里有味道?”洛昀皓点头道。   孟茯苓强压下满腔怒火,把瓶子举到昀皓面前。“那你自己吃过没有?”   洛昀皓实在不明白孟茯苓为何如此生气,只得老实摇头,“没有!”   “没有,你就敢拿孜然粉我儿子吃?要是吃出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但凡与小冬瓜有关的,孟茯苓都不敢掉以轻心,而洛昀皓居然给小冬瓜吃孜然粉。   “原来这叫孜然粉啊?你怎么知道?”洛昀皓似看不出孟茯苓生气般,反而惊讶道。   孟茯苓气得脑仁隐隐作痛,“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洛昀皓傻愣愣地摇头,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我一个朋友从异疆那边带回来的,据说是好东西。我只是想让孩子吃得好点,专门花银子请妇人挤了奶,特意把这东西加入奶里,因此还把我身上所有银子都花光了。”   孟茯苓越听脸越黑,哪里会去管他为了弄奶有多辛苦,想到奶加了孜然粉那味道一定很怪,她就气得要死。   葫芦也怒了,他夺下她手里的瓶子,逼近洛昀皓,要把整瓶孜然粉灌给洛昀皓吃。   “你们别这样啊,这东西贵得很。就算有银子都很难买到,你们没看到孩子都长胖了吗?”洛昀皓急忙躲开,他的轻功极好,如今的葫芦倒是略逊一点,以致于没能追上他。   孟茯苓听到那句有银子也很难买到时,似想到什么,急忙喝止他们,并没收了孜然粉,“算了!吃都吃了,先带小冬瓜看大夫再说。”   岂知,洛昀皓说出更令人觉得吐血的话。“我略懂医术,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懂医术,还随便拿东西给小冬瓜吃?”孟茯苓不禁扬高了声音。   洛昀皓顿时不敢说话了,陆管家倒是主动让侍卫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为小冬瓜诊查一番,告知无异样,孟茯苓才把心安放回肚子。   ******   皇上下令搜查刺客,连进出城的人都要严厉排查,葫芦等人要出城自然也避免不了。   陆管家身为将军府的管家要出城就容易多了,但他若是突然出城也会惹人怀疑。   于是,孟茯苓让陆管家装病,让龚烈帮他在脸上、包括身上画满红点,假装得了会传染的怪病,才不得不进京治疗。   而孟茯苓抱着小冬瓜躲在大木箱里,葫芦和洛昀皓则假装随行的奴仆。   守城官既怕被传染,也看在祁大将军的面子上,没有为难,轻易就放行。   出了城门,葫芦立即打开木箱放出孟茯苓,心疼地抱过小冬瓜。   “啧啧!我说你为什么要刺杀二皇子?为什么祁大将军府上的管家在你面前都自称老奴,你该不会是祁大将军吧?”洛昀皓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葫芦冷瞪着他。“关你什么事?再多嘴就不准跟着我们。”   洛昀皓边伸出手指逗弄着小冬瓜,边道:“不问就不问,我洛昀皓最喜游历四海,不拘去哪,还没去过岐山县,得趁这次机会去玩玩。”   孟茯苓和葫芦已经问过龚烈了,知道洛昀皓是当朝丞相的胞弟,因不喜权势,而游荡于江湖,是少有的侠义之人。   在孟茯苓看来,洛昀皓吊儿郎当的、又有些愣直,像他这样的人,沾上权势的话,分分钟都得被人弄死。   进京时急如火烧,离京时心情闲适轻松,便行得慢了,即便路上很顺利,也足足行了十几天,才赶回岐山县。   他们是直接回村子的,一进入村子,洗去满身红点的陆管家,一张老脸始终没舒展开。   特别陆管家掀开车帘。就看到村民们脸上或羡慕、或嫉妒盯着马车的样子,令他厌烦不已。   “您就住这里?”陆管家一直在纠结于葫芦的称呼,叫葫公子也觉得怪,更没法把葫芦这土名叫出口,无奈只能直接称‘您’。   “这里很好!”因为有孟茯苓在,葫芦在心里补充道。   不过,还没到家门,李珊瑚就带着小鸡翅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茯苓!是不是茯苓回来了?”   孟茯苓听到李珊瑚着急的声音,心头一紧,知道她不在家这段时间肯定出事了。   她与葫芦急急下车,小鸡翅一见到他们,就立即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姐姐,坏人来我们家不肯走。”   “什么坏人?”孟茯苓问,又是哪路极品来挑事了?   李珊瑚也跑到她面前,“我和小鸡翅天天守在门口,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珊瑚,你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孟茯苓急问道。   “前几天婶子不舒服,我陪她到城里看大夫,谁知道回来的时候,马车撞到人了,撞的还是你姥姥………”李珊瑚噼里啪啦如倒豆子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孟茯苓。   原来薛家人探听到薛氏进城了,就守在村口。   等马车进村,就把薛氏的娘推出去,薛氏撞了自己的娘金氏,惊得不知所措,急想把金氏送去医馆。   哪知,薛家那些黑心肝的,不但不肯,一大群人硬赖着要住进孟茯苓家。说要住到金氏康复才行。   怎么都赶不走,偏这事,除了与薛氏在一起的李珊瑚、和车夫,就没村人目睹,金氏受伤又是事实,薛氏撞了自己娘,不占理啊!   “桦霖呢?”孟茯苓怒问道,照理说有韩桦霖照看,这帮极品应该不敢这么嚣张才对。   “在薛家人来的前一天,韩老板就离开岐山县了,说是他娘去世了。”李珊瑚说道。   韩桦霖的娘去世了?那他理该回去的,孟茯苓很能理解。   “找死!”葫芦勃然大怒,急往家里跑去。   洛昀皓见状,就追上去,“等等我!我也要去凑凑热闹。”   “孟夫人,你家经常发生这种事?”陆管家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是啊,日后得劳烦你来应对了。”孟茯苓凉凉地答了一句,也快步往大门走去。   “小姐,您回来了!”门房见了孟茯苓也很高兴,明显松了口气。   孟茯苓淡应一声,刚踏进门,就听一阵嚎骂声。   薛家一众人被葫芦和洛昀皓一个个扔到屋外。而屋里乱七八糟的,其中几个女人还穿了薛氏和孟茯的衣裳、戴了她们的首饰。   男的身上的衣裳也不差,不用说肯定是搜刮了屋里值钱的物件去变卖,用所得的银子添置的。   孟茯苓暴怒了,“谁准你们进来、准你们动我东西的?”   薛家人看到孟茯苓回来了,都显得很心虚,薛氏哭着迎了上来,“茯苓,你终于回来了!小冬瓜怎样了?”   孟茯苓本来有些气薛氏,无法阻止这些极品住进来也就罢,怎能由着他们动她们得东西。   但见薛氏满脸泪痕、双眼红肿,明明惊忧不已,现在见到她,却第一句话就关心小冬瓜。   这般,孟茯苓也硬不下心气薛氏了,只得安抚道:“小冬瓜没事,你也别担心了,9一切有我。”   薛氏哽咽着点头,连日来担心受怕,此时全化作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   陆管家见薛氏这么没用,不禁道:“不过是一群山野无赖,有何可惧的?”   薛氏这时才发现陆管家得存在。“茯苓,他是?”   “他是我在路上救的孤苦老人。”孟茯苓瞪了陆管家一眼,讽刺道。   “孟夫人,你——”陆管家不知自己怎么就变成孟茯苓口中的孤苦老人了,有些气恼。   孟茯苓却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你能耐,倒是帮我解决了这群山野无赖啊!”   正好试试陆管家的处事能力,孟茯苓便是打了这个主意。   陆管家不知道孟茯苓的真正想法,以为她是不满他刚才的话,故意为难他,自然不想让她看扁了,“这有何难!”   说罢,陆管家走上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陆管家在将军府当了多年管家,衣着不俗,加上身上自有一股威严之气,一旦释放,立即唬住了薛家众人。   薛青松当先哆哆嗦嗦道:“我三妹撞了我们娘…………”   事情经他一讲,就颠倒黑白,成了薛氏撞了金氏,却不肯将金氏送医治疗,不得已,他们只好赖在这里。   “大哥,你胡说、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薛氏听薛青松这般诬赖她,气得浑身直发颤。   “三妹啊,我哪有胡说?你撞了咱娘不说,还不让送医,真是不孝!我们可不像你这么不孝,可我们都没银子啊,不然你拿个四五百两出来,这事就结了,我们就把娘接回家养伤。”   孟茯苓他们回来了,薛青松心知是不能赖在这里了,倒不如诓些银子实在。   四五百两?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孟茯苓当即气笑了。   “我没撞!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啊?明明是你们把娘推向马车的。”薛氏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们说是她撞了人,又不肯送医治疗,可有证据?”陆管家打断两人的话,问薛青松他们。   薛家人听后,齐声道:“证据有啊,我们都看到了,都能作证。”   “你们是一伙的,哪能做证?按我说啊!这事还得报官。”洛昀皓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纠葛,有些兴奋地插嘴道。   薛青松一听到报官,连忙摆手道:“我们也想过报官啊,可撞人的到底是我三妹,我得顾念手足之情,不是?”   “就算顾念手足之情才要把事情弄清楚,谁也冤不了谁。”陆管家道。   孟茯苓猜想陆管家应该有主意了,便问:“陆管家有何高见?”   陆管家面上显出几许得色地看向孟茯苓道:“报官!”   孟茯苓听到报官二字,就对陆管家有些失望了,她还以为他有更高明的注意呢。   陆管家看出孟茯苓的想法,不紧不道:“双方都没有证据来证明撞人一事,但是这些人强住下来,大可告他们强占民宅。”   “那看到底是谁有罪、得挨板子。”孟茯苓笑了,明白陆管家的用意。   原来陆管家是想反赖薛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想也是,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无赖极品,就该这样。   “我、我们可不怕见官,反正她撞了我们娘,理应该赔偿。”薛青松极装镇定道。   “和他们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把他们送到衙门就好。”葫芦真的不耐烦了,当即提了两个人的衣领,将他们扔出门外。   洛昀皓甚觉得有趣,也帮忙扔人,“扔人这事我再行。”   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老头子害怕地缩在门边不敢动弹。极是可怜地看葫芦和洛昀皓。   孟茯苓对这老头子倒是有些印象,他就是薛氏的爹、她外公,也不是个好东西。脾气甚,重男轻女,又时常暴打金氏,薛氏没出嫁时,也没少挨他打骂。   她一看外公这样子,便知道他又坏主意,“葫芦,把他也扔出去!”   葫芦刚要上前,没想到薛氏会为她爹求情。“茯苓,能不能别赶你外公?”   “你的意思是要他留下来?”孟茯苓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氏。   “你外公和外婆这辈子没少吃苦,更没住火这么好的房子——”好歹是自己的亲爹,薛氏此时见他这般可怜的样子,很不忍心。   孟茯苓觉得真的败给薛氏了,明知道薛老头也不是好东西,还想留下他,她到底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若真的留下薛老头,就等于给薛家人留给内应,三天两头打秋风是正常的,指不定他们还会做过更加过分的事。   “行啊!娘想留下他,可以!”孟茯苓冷笑道。   “茯苓,你真的肯?”薛氏有些不敢相信孟茯苓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没错!不过我会另外盖套房子,让你和他、还有外婆住。”孟茯苓点头。   “茯苓,你要娘搬出去,是不要娘了吗?”薛氏被孟茯苓的话惊住了,紧张地握着她的手,眼泪直掉个不停。   “茯苓,你一定是误会婶子了——”李珊瑚以为孟茯苓是在气薛氏要留下薛老头,才这么说,便急忙解释道。   孟茯苓阻断她的话,冷瞥了薛老头一眼,“珊瑚,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第82章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青莲啊,俺是你爹,你要是赶俺走,就是不孝啊!”薛老头硬挤出几滴老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薛氏。   看得薛氏更加不忍了,再怎么说,薛老头也是她的亲爹,又如此年迈,可她又怕女儿生气了,一时之间,薛氏陷入了两难之境。   想了一下,她才艰涩地开口,“茯苓,你外公年纪这么大了,应该不会有旁的心思,左右家里如今富裕了,多添双筷子也没什么。”   “啧啧,我说伯母,这不是多添双筷子的问题好吗?”洛昀皓忍不住摇头道。   虽说他刚来孟茯苓家,但听了一会,已经弄清楚大概了,对于薛氏,他有些无语。   “愚蠢!”陆管家瞪眼道,他行事爽利,最看不惯薛氏这种人了。   葫芦一向尊重薛氏,这会想骂又骂不得,听了她的话又心烦,干脆顺着孟茯苓刚才的话道:“既然娘如此孝顺,不如再盖一间房,可日日照顾她爹娘。”   薛氏见个个都反对,特别是女儿一脸冷漠,心里更加难受了。   薛老头一看,知道薛氏动摇了,便赶紧说道:“青莲,不如听茯苓的,让她再盖一间新房,俺和你、还有你娘一住。”   到时再把薛氏赶出来,房子岂不是就是他的了?如此一想,薛老头按耐下兴奋之情,又道:“你大哥他们也是孝顺的,不如房子就盖在宝鸡村,他们也可以常来常往。”   孟茯苓挑眉。看着薛氏,也不说话,心道薛老头目的已经很明显了,要是薛氏再看不出来,那她真的服了薛氏。   “爹,我已经出嫁多年,怎么可能抛下茯苓,搬去宝鸡村和你们同住?只怕住着、住着,房子就没我的份了。”   薛氏是善良,可她不蠢,听了薛老头这么一番话,怎会不明白他打了什么主意,心里瞬间涌起浓烈的失望之感。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嫁人了。就不是俺的女儿了?房子给俺和你娘,或者你大哥他们都没啥,反正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这么多。”薛老头一急,不小心把目的暴露无遗。   见薛氏红着眼不说话,他就抓着薛氏的衣袖,继续道:“况且,茯苓都肯盖新房,也没有意见。”   “爹,你松手!茯苓!”薛氏甩不开薛老头的手,只得求助地看着孟茯苓。   葫芦正要上前帮她,孟茯苓对他摇头,他便止住脚步。   “青莲,俺养你这么大,不过是要你尽尽孝心,你都不肯吗?”孟茯苓好像不管薛氏了,这令薛老头愈发得意、与胆大。   “不是的,我、我——”虽说薛氏怕孟家人,但她最怕的还是这个从小打骂她的亲爹。   偏偏孝字大过天,令她不敢去反驳他的话,女儿又不理她,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是?那就是同意了。”薛老头一喜,一阵抢白道。   孟茯苓也点头附和道:“看来娘同意了,再盖房子也来不及了,不如买一间现成的。”   “茯苓说得对,现成的也好啊!正好俺前段时间在俺村里看中了一间房子。”薛老头怕徒生变故,也等不及盖新房子了,在贪念的驱使下。顾不得去想孟茯苓为何会轻易同意,连连点头道。   上次孟茯苓家杀猪,他没跟着来,听薛青松他们说过孟茯苓如何如何坏,现在他倒觉得孟茯苓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再怎么坏,见了他这个外公也不敢怎样。   “那赶紧的,收拾收拾先搬出去,再去看房子。”孟茯苓笑道,还吩咐梅香帮薛氏收拾行李。   “不要!茯苓,你不能抛下我,我不和你外公住了,你外公有你大舅舅他们。”薛氏抓着孟茯苓的手,直摇头。即将被女儿抛弃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孟茯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真不是她狠,她不过是想让薛氏绝了心软、而留下薛老头的念头。   她知道自己是薛氏最重要的人,便以自己来下一剂猛药,让薛氏知道若执意留下薛家人,那便得割舍了女儿。   再则,孟茯苓也认为若薛氏不同意,薛家人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住进她家,至少门房就不敢把人放进来,连大辉与作坊那些工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追根究底,还是薛氏态度的问题,孟茯苓就是想杜绝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不然,哪天她不在家,那家里的东西岂不是要被搬空了?   “不行!青莲,和俺们一起住有啥不好?再说,你撞伤你娘的事又怎么算?也不负责吗?”薛老头彻底露出真面目了,不再装出可怜之态,恶声道。   “我没撞伤娘,是大哥他们污蔑我的,他们还拿了家里好多值钱的物件、还有我和茯苓的衣裳、首饰。”薛氏不断摇头,泪水掉得更凶了。   孟茯苓却更加火大,看向门外,见薛家等人还在外面探头探脑,“先不论我娘有没有撞伤外婆,他们擅闯我家、强抢我家的东西是不争的事实。”   “那你想怎样?”薛老头不明白刚才还说要买房子给他住的孟茯苓,怎么又计较起来了。   “葫芦、洛昀皓,你们把他们送去衙门。”孟茯苓知道罗志勇怕葫芦,让他把薛家人送去衙门,罗志勇肯定会重惩薛家人的。   “什么?你要把你舅舅他们送去见官?”薛老头瞪得眼睛都突了。   他才意识到孟茯苓刚才说要买房子给他的事是在戏弄他,顿时又羞又恼。   “孟茯苓,见官就见官,谁怕谁?不过,我们不属岐山县的,要见官得见我们金河县的官。”听到孟茯苓的话,薛青松探出头道。   孟茯苓知道宝鸡村虽只和岭云村隔两个村子,但是却不属同一个县的,而薛氏的妹妹薛青青正好给金河县的县令当小妾,所以,薛青松才会提出去见金河县的县令。   “对啊、对啊!”薛家其他人似应声虫般应和着。   孟茯苓懒得和他们废话了,葫芦更加不耐烦,直接上前抬手将他们一一劈倒,一声声哀嚎声过后,他们全晕倒在地上。   “要直接把他们带去衙门吗?”洛昀皓摩拳擦掌,笑得很不怀好意。   “是!交给你了!”孟茯苓一看洛昀皓这样,就知道他有心恶整薛家人一番,自然乐得同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孟茯苓已知道洛昀皓贪玩成性,以整人为乐,是个极不正经的人。   “不是还有我?”葫芦不满孟茯苓说把事情交给洛昀皓。   “也辛苦你了,回来做你爱吃的菜。”孟茯苓好笑道,诱以美食。   “我也要!”洛昀皓兴奋道,他还没吃过孟茯苓做的菜呢。   “好!都有!”孟茯苓点头应允了。   洛昀皓一得到准话,就高兴地动手扒除薛青松等人的衣裳,边问孟茯苓。“这些衣裳是你们的吧?如果是,还可以当做赃物。”   “是,女人穿的衣裳、戴的首饰是我和我娘的,男的应该是以我家的财物购置的。”孟茯苓对洛昀皓不拘男女,一概扒衣的行为感到好笑。   “那行,拿绳子来!”绑人对于洛昀皓来说是干惯的事,他行走江湖,有时身上的银子没了,就去当赏金猎人。   “你、你们不能这么做!”薛老头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他们赤裸着身子、被捆成粽子般扔上马车,气炸了,又不敢上前阻止,生怕自己落得与他们相同的下场。   “闭嘴!再说,把你也绑起来!”孟茯苓冷声威胁。   薛老头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主,被孟茯苓这么一威胁,居然不敢说话了。   薛氏更不可能再开口为薛家人求情,只好保持沉默。   陆管家看了孟茯苓一眼,脸色很怪异,心里对她的反感又增加了一分,既不赞同她敲打薛氏的方式,更不满她总是使唤葫芦做事。   在他看向孟茯苓之时,她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陆叔,你也一起去吧!”   陆管家点头,便和葫芦他们一起把薛家人送去衙门。   他们一走,薛老头就躺在地上打滚了,“不孝啊!薛青莲、孟茯苓你们太不孝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家人啊………”   “爹,你别这样。快起来!”薛氏很无措,又觉得自己的亲爹在女儿面前这样,令她窘迫得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大辉哥,我外公的癫病发作了,你快把他关在地窑里,免得伤到无辜的人。”孟茯苓一脸‘担忧’道。   连大辉急忙点头,“茯苓说得对,要是伤到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说完,连大辉招呼了另一个工人一起擒住薛老头,准备把他关到放置雪里蕻的地窖,雪里蕻刚腌制不久,味儿还很大,关在那里。熏都得熏死。   “俺没病、俺没病,你们不能关俺,青莲、唔唔………”薛老头急声嚷嚷着,最后连大辉怕影响不好,就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堵住他的嘴。   “茯苓——”薛氏怕薛老头被关出好歹了,想开口求情,可话一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孟茯苓蹙眉道:“娘,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触碰,这样只会让人得寸进尺。现在是让他们住进来,强抢我们的财物,那下次呢?是不是就把我们赶出去,强占了房子,夺了我们的产业?”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薛氏这话说得很没底气。   “你真的不会?可你分明是在放纵他们的行为,你明知薛老头的品性,还要把他留下来,你认为他留下来会安分?薛家那些人会无所作为?”孟茯苓头很疼,耐着性子和薛氏沟通。   薛氏咬唇不语,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可面对自己的血脉至亲,特别是自己的爹娘,她实在没法硬下心肠。   其实,听到孟茯苓直呼她爹为薛老头,而不是外公,薛氏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娘,你好好想想吧!”孟茯苓叹息道。   她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薛氏一定很伤心。可她的耐心有限,无法容忍薛氏一次又一次拖她的后腿,当真应了那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孟茯苓没再去看薛氏,往房间走去,想去看看房间被弄成什么样了。   尽管她早就料到房间会被弄得很狼藉,却没想到会乱得比遭贼还可怕。   衣裳首饰、值钱的物件全都没了不说,连她放在炕柜里的书册都被撕得满地都是。   亏得她把记着种藕、制粉条的详细方法的纸放在隐密之处了,不然这些泄露出去,可不得了。   “兰香!”想了想,她叫了兰香进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兰香听到传唤,立即进来了。   “你让赵诚赶到衙门,告诉葫芦他们。薛家人偷了我所有积蓄,一共是五百两。”孟茯苓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不是要敲诈她五百两吗?那她就让他们倒贴五百两。   兰香听后,微微一愣,便笑着应下了,急忙去找赵诚。   让乔婆子和李珊瑚她们收拾房间的档口,孟茯苓问出金氏被安置在西厢那边的客房,就过去看金氏了。   原主也没见过金氏几次,在她的记忆里,金氏是一个性格极像薛氏的女人,胆小懦弱,因常年劳作、加上年事已高,双眼视物不清,形同半个瞎子一样。   孟茯苓猜想,当初她和薛氏双双被休弃,恐怕金氏是想来找她们也无法,没想到薛家等人为了讹诈薛氏,故意将金氏致伤。   “外婆。”孟茯苓一踏进客房,看得一个外表比薛老头还要苍老的老妇躺在炕上,孤零零的,竟有个凄凉之感。   “茯苓?你是茯苓吗?”金氏听到孟茯苓的声音非常激动,努力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外婆,我是茯苓,你躺着别起来。”孟茯苓见状,急步过去阻止金氏起身的动作。   “茯苓啊,外婆好久没看到你了,听说你现在出息了,外婆真为你高兴。”金氏没因甚少与孟茯苓见面而生疏,反而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看到金氏遍布皱褶的脸、为努力睁着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模样而苦恼的样子。   孟茯苓心里似有什么被触动了一样,不由想到她在现代的奶奶,心软了许多。   金氏说着,又道:“茯苓啊,不是你娘撞我的,是那群不孝子故意推我的!”   孟茯苓应道:“外婆,我知道,我把他们送去衙门了,您不会怪我吧?”   这话略有试探之意,孟茯苓怜金氏晚年凄苦,又与薛家那些极品不同,心生留下她的念头。   但还需试探一番,免得好心,反而引狼入室。   “你真的把他们送去衙门了?那可以带我去吗?我要去作证,不能让他们冤枉你娘。他们真不是人,为了搜刮你屋里的财物,拿我威胁你娘。”   金氏没让孟茯苓失望,不但没怪她,还主动提出要作证。   孟茯苓却怔住了,才明白薛氏任由薛家人搜刮屋里的财物,是受到他们的威胁,她才知道自己误会薛氏了。   “外婆,你安心休养,我不会让他们冤枉我娘的。”孟茯苓安抚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孟茯苓才打算去找薛氏,毕竟她误会薛氏了。   “梅香,我娘呢?”孟茯苓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薛氏。只得问梅香。   “小姐,夫人刚才说有些头晕,要回房睡会,还让奴婢别去打扰她。”梅香答道。   孟茯苓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便急往薛氏的房间而去,结果房门关得严紧,“娘,娘,你快开门啊!”   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令孟茯苓愈加心焦,急忙找人来帮忙撞门。   碰!待门被撞开后,入目却见薛氏悬吊在横梁下,孟茯苓惊惧得心脏停滞了,“娘!”   她尖叫着,要搬椅子去解救薛氏,梅香与兰香她们急忙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把薛氏解下来。   “小姐,别担心,夫人还有气。”乔婆子探了一下薛氏的鼻息,激动道。   “快去请大夫!”孟茯苓松了口气,庆幸发现得及时,薛氏刚上吊没多久。   好在没大碍,便没有直接把她送去看大夫,而是请大夫来,可以顺便给金氏诊查看。   薛氏眼皮动了动,明明已经醒了,却怎么都不愿意睁开眼。   “娘,是我错怪你了,但你实在不应该寻死。”   孟茯苓知道薛氏没事后,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不说别的,单说若薛氏因为她的责备而轻生,那她不仅要被人截一辈子脊梁骨,更会愧疚难安。   所以,薛氏寻死是在害她,她更气薛氏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我没用、只会拖你的后腿,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薛氏捂脸痛哭不止,根本听不进孟茯苓任何开解的话。   终于把孟茯苓的耐性磨光了,甩袖离开房间,似不再搭理薛氏。   ******   傍晚时分,葫芦他们回来了,并带来一张五百两的欠条。   原来赵诚把孟茯苓的话转答给葫芦后,葫芦就给罗志勇施加压力。   罗志勇这个县令也不是白当的,该有的手段绝对少不了。   一顿板子下来,就逼得薛家人承认讹诈一事,并当场签下一张五百两的欠条,并限定了归还的时间。   “他们还得起五百两吗?”洛昀皓怀疑道。   孟茯苓还没开口,葫芦就道了一声‘蠢’。   “哎!我说葫芦,你干嘛说我蠢?我又没问错,瞧他们那穷酸样,别说五百两了,几十两恐怕都还不起吧。”洛昀皓不甘被葫芦看轻,嚷嚷道。   “孟夫人本意并非要他们还五百两银子。”陆管家忍不住说道。   “不让他们还,干嘛让他们签欠条?”洛昀皓一头雾水,觉得自己被弄糊涂了。   孟茯苓说道:“若他们欠了这笔巨款,定不敢再上门挑事。而且,我想以此让他们放了我外婆。”   “那你为什么还把你外公关起来?”洛昀皓跟好奇宝宝似的,又问道。   这下,孟茯苓已经懒得回答洛昀皓了,这货神经太粗了。   “你答应做我爱吃的菜。”葫芦可没忘了这事,提醒道。   孟茯苓很无奈,葫芦就记得吃,算了!她说到做到,只得钻进厨房。   ******   薛家众人被打了板子,又被关了一夜,才相互搀扶着,光着身子回到宝鸡村,成了村里的笑谈。   休养了两日,薛青松两口子就拖着伤体去金河县去找薛青青。   薛青青因长相极美。又风骚擅勾人,极得县令的宠爱,因此薛青松他们每次去找她,看守后门的下人就不敢怠慢,立即去通报。   没等多久,薛青青的贴身丫鬟就出来迎他们。   “青青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薛青松婆娘一踏进薛青青住的院落,就大声哭嚎起来。   其他人同样如此,一个嚎得比一个厉害,堪比唱戏般。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了?”薛青青看到自己哥哥嫂嫂模样很狼狈,急问道。   “青青,事情是这样的………”薛青松觉得自己口才比婆娘好,就抢着把事情告诉薛青青。   不用说,薛青松又是一番颠倒黑白。不但重复了冤枉薛氏撞了金氏的说词,还说孟茯苓如何污蔑他们、害他们挨板子。   末了,薛青松又说孟茯苓扣留了金氏和薛老头不肯放人,“青青,就是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凑不齐五百两银子,这可怎么办?爹娘又该怎么办啊?”   “大哥,你们别担心,我不会让那小贱人欺负到咱家头上的,五百两也不必还给她。”薛青青脸色阴晴不定,思索了一下,才道。   “我们真的不必还孟茯苓五百两?你要替我们还吗?”薛青松听后,当即破涕为笑。   “为什么要白白给她五百两?”薛青青冷笑着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不还?她怎么可能会罢休?”薛青松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家老爷是县太爷,她敢怎样?”薛青青拔弄着茶盅里的茶叶,得意道。   自从她给县令当妾后,薛家人把她捧得极高、极尽谄媚之能,令她自觉应该罩护薛家人,现在遇到这种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薛青松的婆娘小声嘀咕,“可又不是同一个县的,他们的县太爷好像很听孟茯苓相公的话。”   薛青青重重放下茶盅,“谁说非要同一个县的县太爷,才能治她?我明天就亲自去找她,看她敢不给我面子。”   “是、是,谁敢不给青青面子,那是找死。”薛青松点头哈腰应合着。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薛青青说完,挥手让他们离开。   “青青。我们欠了这么多银子,回去时衣裳也都被扒光了,你看、是不是——”薛青松话没说完,搓了搓手指、露出贪婪的笑容。   薛青青一看自己大哥这样,就知道他又要钱了,皱了皱眉头,就让丫鬟去取了几两银子,如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他。   薛青松得了银子、又认为薛青青能帮他们销了那张五百两的欠条,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薛青青身边的丫鬟就近前,小声道:“姨娘,真的要帮他们吗?五百两不是小数目,孟茯苓肯销掉吗?”   “现在谁都知道孟茯苓富了,哪会真的把五百两放在眼里?要大哥他们立下欠条,定是要唬得他们不敢挑事。”薛青青能在一众妾室中长久得宠,也并非胸大无脑之辈。   “奴婢说句实话,姨娘莫恼。”丫鬟看了薛青青的脸色后,小心翼翼道。   “说吧!”薛青青抚了抚隆起的小腹,示意丫鬟继续说。   “奴婢觉得,为了您的娘家人得罪孟茯苓不划算,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万一她恼了,宁愿花银子把事情闹大。”丫鬟点到为止,没有把话说完。   薛青青明白丫鬟的意思,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她们老爷也不会帮她收拾烂摊子,她更会因此失宠。   “我这孩子若生下来,肯定会查出问题,要陷害夫人,又没机会,倒不如——”说到这里,薛青青眼里划过一抹阴毒。   丫鬟看到薛青青这样,暗暗打了个寒颤,已经猜到她会怎么做了。   其实县令对薛青青的宠爱愈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纳了许多妾室,可没一个能怀上孩子。   薛青青为了固宠,另找了男人苟合,终于怀孩子了。   本以为日后可以母凭子贵,不成想,正室夫人提议待孩子生下来后,得验验血脉,县令也同意了。   薛青青知道若是验出孩子不是县令的,她只有死路一条,便想以堕胎来陷害夫人。   但夫人防得紧,她一直苦无机会,现在老天把机会送上门了,可得好好利用才是。   ******   孟茯苓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正为薛氏的事头疼。   薛氏已经一天没进食了,也不说话,只在房间呆坐着,谁劝都没用。   孟茯苓也意识到忽略了薛氏胆小得近乎敏感的本性、也忽略了她的心理。   薛氏一直以为自己除了拖女儿的后腿,就没有什么用处,怕女儿因此不要她。经这一事,潜藏在她心里的恐惧终于爆发了。   这时应该好生劝慰她才是,可孟茯苓却反道而行,让她生产了轻生的念头。   孟茯苓意识到这问题时,已经太晚了,终究是伤到了薛氏。   “你娘太脆弱了!”洛昀皓摇头道,葫芦也紧皱着眉头。   陆管家本想刺孟茯苓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小姐,外面有一辆马车往咱们家来了。”乔婆子出去摘薄菜,回来时见一辆陌生的马车往家里驶来,就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孟茯苓。   “马车?是桦霖吧?”孟茯苓猜道。   “奴婢瞧着不像,眼生得紧。”乔婆子摇头。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门外停下了,来人自然是薛青青,她一来就端着架子,要孟茯苓出去迎接。   孟茯苓听到门房的禀报后,只冷冷一笑,“告诉她,愿意就进来,别想我会出去迎接她。”   “姨娘,这孟茯苓太嚣张了,居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丫鬟气得跳脚,直骂孟茯苓不知好歹。   薛青青脸色也变得不好看,她原以为孟茯苓会顾忌她的身份,在面子上,不敢做得太过,看来她失算了。   “进去后,给我收敛点。”薛青青略想了一下,便打算改变应对孟茯苓的态度。 ☆、第83章 自作自受   原主小时候只见过薛青青几次,已经不记得薛青青长什么样,只记得她与薛氏有几分相像,却是薛家人中容貌最出众的。   这会,孟茯苓见到真人,觉得确实有勾人的资本,她咬着新做的云露冰片糕,一边打量着薛青青,也不先开口。   “茯苓,好些年没见,你愈发出众了。”薛青青端着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最亲近的语气道。   “不知吴小夫人今日登门,有何贵干?”金河县的县令姓吴,都说给做妾不光彩,孟茯苓就故意这样称呼薛青青,既讽刺了她,又与她撇清了关系。   薛青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出门在外最不喜别人称呼她为小夫人,“茯苓,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小姨,你不必见外。”   不光嘴上说着不见外,薛青青也以行动证明她确实不见外,径自在孟茯苓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糕点看着很不错。”薛青青也不说别的,便把手伸向云露冰片糕。   在她的手即将碰到糕点时,孟茯苓及时把整碟糕点移开了。“哎!吴小夫人,你还有孕在身,可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万一吃出个好歹,我可负不起责任。”   有身孕的女人最注意饮食了,孟茯苓可不认为薛青青馋到见了糕点,会不顾场合拿了就吃。   薛青青悻悻地缩回手,“我是你小姨。你肯定不会害我。”   孟茯苓不接这话,直接道:“吴小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忙得很,没空陪你东拉西扯。”   薛青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都没想到孟茯苓会这么下她脸子,气极之下,便道:“茯苓,我今日是为了我爹娘而来,你私自扣下他们,是犯法的。”   “薛家人为了讹诈我娘,将我外婆致伤,我好心留她养伤。更没有私扣外公,他癫病发作,我怕他伤到人,才留下他。”   “是吗?那倒是我错怪你了。我也许久未见过爹娘了,不如你让我见见他们。”薛青青狐疑道。   孟茯苓暗道这薛青青的智商比薛青松他们高一点,听她这么说,反而收敛了情绪,提出要见金氏老两口。   “要见外婆倒容易,只是外公有癫病,我怕他一发作起来,会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孟茯苓笑着让兰香把金氏扶出来。却只字不提让薛青青见薛老头。   薛青青有些气恼,心知金氏必定是站在孟茯苓这边,否则孟茯苓不可能这么爽快答应让她见金氏。   没多久,金氏就出来了,她虽看不清薛青青,却依旧冷下脸,坐着不说话。   “娘,您伤到哪了?现在好些了没?”薛青青上前,拉着金氏的手,一脸关心道。   金氏抽回自己的手,硬声道:“不牢你费心!”   孟茯苓这两天特意向金氏打听薛家的情况,也知道薛青青当初自己到县城,拦了吴县令的车驾,才得以被吴县令看中。   薛家每个人为此都极为欢喜,唯独金氏不赞同,并多加劝,却被薛青青冷嘲热讽一番,也因此惨遭薛老头毒打,自此,金氏对薛青青彻底寒了心。   “娘,你咋能这么说?我可是你女儿啊!我听说你在三姐这里,特意来看你的,对了!怎么没看到三姐?”薛青青压下心里的不快,对金氏温声道,似才想到薛氏一样。   说到薛氏,孟茯苓眸色一黯,她这会还躺在房间里的炕上发呆,压根就不知道薛青青的到来。   金氏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不肯搭理薛青青。   “吴小夫人,人你看到了,我还有诸多事要忙。恕不招待了。”孟茯苓端茶,作送客之态。   “茯苓,三姐毕竟嫁人了,你也有了家室,我爹娘留在这里,实在不合适。我正好要回宝鸡村一趟,就顺道把爹娘也捎上。”薛青青的话不容置否。   “薛青松他们以外婆为借口,一家子都占住我家,这会才来和我说不合适?”孟茯苓冷笑道。   “那是他们处事不周,现在想通了,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薛青青恼孟茯苓不识抬举。   孟茯苓没说话,暗自揣测着薛青青的目的。   薛青青口口声声是为了金氏和薛老头而来,但孟茯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勾了勾唇,孟茯苓道:“行!只要他们把五百两银子还给我,我就让外婆他们回去。”   “一开口就要五百两,你不缺银子。何必勒索自己亲人?”薛青青皱眉,觉得孟茯苓不好对付,简直就是软硬不吃。   “呵呵,勒索?不管我缺不缺银子,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孟茯苓扬唇冷笑。   薛青青恼怒道:“茯苓,我放低身段与你说话,你别再考验我的耐心!”   “你有没有放低身段与我何干?我也没闲心去考验你的耐性。”孟茯苓突然觉得自己闲得无聊,居然浪费时间陪薛青青废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得谈了?”薛青青白费了这么多口舌。孟茯苓的态度依旧没一点松动,令她忍无可忍了。   “兰香送客!”孟茯苓挥了挥手,如挥赶苍蝇一般。   薛青青岂肯就这么走了?扯了那么多话,她的真正目的还未达成。   她的眼珠子暗转了一下,又拉住金氏的手,这次将金氏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娘,你摸摸,我怀了你外孙,如今也知道当娘的不易,你就原谅我当初年幼无知吧?”   薛青青说得动情,金氏面色和缓了许多,再怎么怨,也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   “娘,要是你不肯回宝鸡村,不如跟我回去。让我尽尽孝道。”薛青青继续道,她很会察言观色,看出金氏已经动摇了,便将金氏从椅子上拉起来。   “不了,县衙那种地方,不是我这等身份的人该去的。”金氏摇头。   “你是我娘,怎么就去不得?”说着,薛青青就硬要拉金氏出去。   “我不去。我在这里挺好的。”金氏怎么都不肯跟薛青青走,奈何眼睛不好,又年老,力气哪里敌得过薛青青?   “放开我外婆!”孟茯苓见状,怒了,急步上前,想掰开薛青青的手。   于是,三人拉拉扯扯的,兰香等人和薛青青的丫鬟桂花上去各自帮自己的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孟茯苓她们人多,但既怕伤到金氏、又顾虑到薛青青有孕在身,不敢太用力。   这时,葫芦刚好从外面回来,他一眼就在女人群里发现孟茯苓,“发生什么事?”   “葫芦,这女人——”孟茯苓见葫芦回来了,心道可以让葫芦直接把薛青青主仆拎走。   不成想,桂花趁孟茯苓说话不注意之时,暗暗推了薛青青一把。   薛青青脚下一个趔趄,就顺着孟茯苓的手势倒了下去,并发出一声尖叫,“啊——”   孟茯苓惊住了,她明明没推薛青青,薛青青为何会倒下去?   “姨娘!你、你推倒我家姨娘!”桂花惊恐地指着孟茯苓。   孟茯苓怔住了,看着薛青青双腿间流出大量的鲜血,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既然她没推薛青青,难道是薛青青自己倒下去的。   可她和薛青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薛青青怎么可能为了陷害她,而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怎样,薛青青是在她家里出事的,她不能不管。要请大夫是来不及了,只能送去医馆。“快!送她去医馆!”   “谁来抱我家姨娘啊?”桂花搂着薛青青,厉声哭嚎道。   就她和薛青青进来,没跟个男人,她又抱不动薛青青。   孟茯苓冷着脸,叫赵诚来抱薛青青,可桂花又不肯了,嫌赵诚长相一般,不配抱薛青青。   眼见薛青青痛得死去活来,一张白得吓人,桂花还这样,孟茯苓气得发笑,“吴小夫人,看来你这丫鬟和你有仇,巴不得你死呢。”   薛青青听了这话,觉得肚子更疼了,她既不能自己堕胎,又害不了夫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但是她也不想活活疼死,自己的亲信丫鬟却在这时候犯蠢,让她恨得不行,“桂、桂花,你、你快让人救我啊!”   “可是姨娘,这男人长得不好啊!”桂花犹豫道。   孟茯苓算是看出来了,这丫鬟八成是故意要让薛青青多疼上一会的,不然这时候哪会计较这么多?   薛青青的声音越来越低弱,孟茯苓冷声道:“再耽搁下去,你主子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我不想死………”薛青青一直念着不想死,眼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她是想趁机堕胎,可不想因此把命也搭上啊。   孟茯苓甚至在薛青青眼里看到了后悔,也知道情况危急,不容置疑道:“把这丫鬟绑起来!立即把人送去医馆!”   其他人听后,急急立即把桂花拽开,并寻了绳子捆绑起来,她不断嚷着:“快放了我、放了姨娘、唔唔——”   乔婆子听得心烦,找不到可以塞住桂花嘴巴的物事,便随手脱下一只鞋子塞进她嘴里,就把她拉下去。   赵诚也不敢再耽搁,抱了薛青青就往外面跑。   时间急迫,来不及套马车,孟茯苓让葫芦把薛青青的车夫撵下去。让赵诚把她抱进去。   葫芦和孟茯苓一起把薛青青送去上回帮村民解毒的大夫那里。   “大夫,她怎样了?”孟茯苓问道,孩子肯定是没了,只是不知道薛青青的身体状况怎样。   “太晚送医,伤了身子,以后再难生养。”大夫以为薛青青还没醒来,才直言道。   薛青青刚醒,恰巧就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懵了,猛得睁开眼,瞪着大夫道:“大夫、大夫,你骗我的,对不对?”   要是真的不能生养,她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这大夫是个心善的,知道薛青青是受了打击才说出这话,也没和她计较,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孟茯苓!都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此时的薛青青沉浸在不能生养的噩耗里,没去想是她自作自受,反而推到孟茯苓身上。   薛青青死死地抓着孟茯苓,不肯松手,红肿的眼睛也死瞪孟茯苓,“你赔我孩子、赔我健康的身子!”   “放手!”孟茯苓被惹怒了,甩手给了薛青青一记耳光。   “孟茯苓,你、你打我?”薛青青半张脸都被剧痛袭裹住。只得松开手,气恨地瞪着孟茯苓。   孟茯苓冷瞥着躺在医馆简易木板床的薛青青,“谁叫你嘴巴不干净?再诬赖我一句试试?”   “呜呜呜………”薛青青被孟茯苓一喝,心里涌出了诸多委屈,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她是自己倒的?”葫芦厌恶地瞪了哭得极丑的薛青青一眼,就把孟茯苓拉到一边。   孟茯苓摇头,“当时我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倒下的,但我觉得她那个丫鬟不对劲。”   他们也没走远,便让薛青青听到他们的话,立即难以置信道:“桂香不会害我的,孟茯苓,一定是你把我推倒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把你推倒的?拜托长点脑子——”孟茯苓正想讽刺薛青青几句,突然话语一顿,似到了什么又继续说:“薛青青,你不是自己倒的?是有人推你?”   孟茯苓本来就疑惑薛青青怎么会突然倒下,她猜过可能是薛青青自己站不稳,却没想到会有人故意推她。   她又把当时的情况细想了一番,发现当时那个叫桂花的丫鬟就站在薛青青的身后,加上之后的表现。   “是!”薛青青重重地应了一声之后,也重新回想当时的细节,也发现了桂花的异样。   在到孟茯苓家前,薛青青与桂花都商量好该如何行事,其中包括薛青青如何自己倒地等等,反正计划中,并不包括让桂花推倒她。   “这贱婢,居然敢背叛我!”薛青青几乎是咬着牙、硬挤出这句话的。   薛青青的脸色灰白一片,孟茯苓怎么都提不起半点同情心,“是你人品太差了,连个丫鬟都想害你。”   若孟茯苓知道薛青青是抱着陷害她的目的而来,估计这会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你那马夫应该来了,我家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孟茯苓知道薛青青的车夫被赶下马车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金河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报于吴县令。   “别走!”薛青青急声唤住欲离开的孟茯苓。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若她说是自己丫鬟推的,没有证据的话,反倒让人怀疑是她是故意推给丫鬟。   所以,薛青青想来想去,还得推到孟茯苓身上。   孟茯苓不知薛青青所想,甩掉她的手,准备离开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领一大群人堵在医馆门口。   那男人一脸焦急,刚跑入医馆,就大喊:“青青,孩子有没有保住?” ☆、第84章 把自己作死了   不用说,孟茯苓就猜到这男人是谁了,肯定是吴县令,看到他如此着急,她竟起了坏心,惋惜道:“保不住了、以后都不能生养了。”   果然,那男人听后脸色由灰白转为铁青,直逼近薛青青,“你怎么连孩子都保不住?有孕在身,为何还要乱跑…………”   吴县令说了一大堆责怪的话,连半点安慰之意都没有。   薛青青吓得只顾着摇头、眼泪掉得极凶。如今,她恨极了孟茯苓,本打算把不能的生养的事瞒下来,没想到孟茯苓就这么说出来了。   “回去了。”葫芦扯了扯她的衣袖,脸上尽显不耐。   孟茯苓笑了笑。低声道:“回去做什么?在这里等着,免得吴县令还要派人去‘请’我。”   若吴县令派人找上门,金氏又要受惊,也会惊扰到薛氏,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果然。薛青青哭喊着:“老爷,是孟茯苓、是孟茯苓推倒妾身的。”   “孟茯苓?就是岭云村开粉条作坊那个弃妇?”薛青青从未向吴县令说过她与孟茯苓母女的关系,吴县令近来爱吃粉条,才知道孟茯苓这号人物。   薛青青死瞪着门口的孟茯苓,咬牙切齿道:“是、就是她!”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本官的儿子!”吴县令顺着薛青青的目光望过去,便知站在门口的女人就是孟茯苓。   葫芦移身挡在孟茯苓前面,冷瞪着吴县令   孟茯苓从葫芦身后探出头,“吴小夫人,凡事讲究证据,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是你把我推倒的。我还能冤枉你不成?”事到如今,薛青青只能咬定是孟茯苓。   孟茯苓没理会薛青青,对吴县令道:“我不是你的妾,没有争宠的必要,没事推她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才去得罪你这个县令。”   吴县令两道稀梳的眉头皱在一起,想了一下,也觉得孟茯苓的话在理。   薛青青见吴县令没说话,更加着急了,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老爷,她是妾身的外甥女,扣留了妾身的爹娘………”   她不得不承认与孟茯苓的关系,道是因为她爹娘的问题,与孟茯苓发生争执,才被孟茯苓推倒。   “果真如此?”吴县令狐疑道。   不等薛青青点头,孟茯苓笑了,“真的要我把薛家人做的那点破事都抖出来,你才满意?你出面帮这样的人家,带累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名声,想必吴县令都会觉得没脸。”   吴县令没有轻信薛青青的一面之词,现在听孟茯苓说会带累他的名声,又见在场还有其他病人,他们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   他自是不肯把家丑摊在人前,正要说回县衙再问个水落石出。   偏孟茯苓不让他如意。当着众人的面前,把薛家人做过的缺德事、与薛青青流产的经过全说出来。   “这是金河县的县令?啧啧,怎么找了这样的小妾?”   “这小妾长得还过得去啊,比起青楼那些红牌姑娘差不了多少。”   “………………”   因为吴县令不是本县的县令,在场的看病的百姓秉着罪不责众的道理,纷纷议论开了。   堂堂县令,被百姓这么议论,吴县令恼怒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又不能拿这些百姓怎样。   此时,若真的回县衙处理此事的话。更会让人觉得此事见不得人,再看罪魁祸首孟茯苓,吴县令真恨不得将她杖责一顿。   “老爷,您别听——”经这么一出,薛青青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可她不甘心,还想辩解。   暴怒的吴县令却甩了她一记耳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孩子都留不住,要你何用?”   吴县令说完,就想甩袖离去,孟茯苓轻掐了葫芦的手臂一把,葫芦皱眉瞪了她一眼,便站出来挡住吴县令的去路。   “大胆!你敢挡本官的路?”吴县令正是有气无处发的时候,见葫芦挡道了。就想把火撒在葫芦身上。   孟茯苓自然不允许他把葫芦当成出气桶,说道:“吴县令,真正推倒小夫人的是她的丫鬟桂花,如今人还在我家,回头我就把人送到您府上。”   “不、不是桂花推的、是孟茯苓………”薛青青从木板床滚下来。不断摇头嚷道。   “薛青青!”孟茯苓这下是连名带姓地怒喝。   到现在还宁肯包庇桂花,也要污蔑她,这薛青青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薛青青被孟茯苓喝得有些胆颤,突然涌起一股心虚之感。   “我真看不起你,明知道是谁害你流产,不仅不帮自己的孩子报仇,反而为害你的人开脱,像你这种人不配为人母、不配当个女人!”   孟茯苓句句铿锵,若她知道薛青青有意不要这个孩子,定然不会这么说。   但她这话引起很大的反响,在场看病的老妇人居多,凡身为母者,哪个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心头肉?   是以,薛青青的行为激怒了她们,竟全涌上去,把她包围住,展开口水攻势,甚至有些凶悍的还伸手揪住她的头发、也有人偷偷掐她的肉。   “不要掐我、救命啊,老爷………”薛青青嘶声尖叫连连。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不断叫唤着吴县令。   可惜吴县令不但失去唯一的孩子。还丢尽颜面,哪里还会去管她?带着人,直接走了。   “听说薛青青很得吴县令宠爱,事到临头,证明所谓的宠爱不过是笑话。”孟茯苓叹了口气。   葫芦淡瞥着她,不接她的话,心道这女人,刚刚推波助澜的时候,明明很高兴,这会倒来感慨了,有点假!   “走了、走了,记得让人把那丫鬟送回金河县。”孟茯苓不知道葫芦的想法,推了推他,准备回村。   ******   孟茯苓回到家,就立即让人把桂花送去金河县衙门。   而金氏拉着她,紧张地询问薛青青的情况。   她不想骗金氏,只得如实以告,末了,免不得又要安慰金氏一番。   “青青小时候又乖巧、又善良,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金氏痛心道。   好在金氏伤心了一会,很快就看开了,孟茯苓扶着她回房休息后,就准备到厨下整治几个菜。   还没踏进厨房,小鸡翅就兴奋地跑过来,“姐姐、姐姐。小冬瓜弟弟会走路了!”   小孩子大多十一到十二个月左右才会走路,小冬瓜连五个月都不到,怎么可能会走路?   所以,孟茯苓压根就不相信小鸡翅的话,抬手敲了她脑袋一记。“乱说!”   “真的、真的,我看到了,还在走呢!”小鸡翅急得小脸通红,拉着孟茯苓就要往房间走。   孟茯苓无奈,只得跟着小鸡翅回房间,却见小冬瓜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哪里像小鸡翅所说的,正在走路?   “姐姐,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了。”小鸡翅急红了眼。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撒谎。   “好、好,小鸡翅没骗我,走!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孟茯苓怕吵醒小冬瓜,便拉着小鸡翅一起去厨房。   殊不知,她们刚走,小冬瓜就睁开了黑珍珠般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显得极其灵动可爱。   厨房里,孟茯苓与乔婆子一起整治晚饭。   说笑间,孟茯苓才知道乔婆子逼问了桂花,原来薛青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吴县令的。   县令夫人收买了桂花,得知真相后,却不揭穿薛青青,反而让桂花寻机弄掉薛青青的孩子,打算等孩子没了,再让吴县令知道真相。   “小姐,这县令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薛青青哪会是她的对手?”乔婆子幸灾乐祸道。   “她是被自己作死的!”孟茯苓失笑道。   薛青青真是可笑,怕孩子生下来后,验出不是吴县令的,却不知县令夫人早就知道了,她从头到尾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孟茯苓切开刚烙好、金黄诱人的苞谷烙,又问:“薛老头怎样了?”   薛老头被关了几天,之前送饭进去,都会吵闹不休,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乔婆子没想到孟茯苓会突然问起薛老头,倒有些难以启齿了。   “怎么了?”孟茯苓不解乔婆子的反应。   这时,厨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薛氏,她低声道:“茯苓,我、我把爹放了。”   孟茯苓愣了一下,随即火气蹭蹭直起,“你放了他?”   “嗯!”薛氏头低得都快到胸口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毕竟是我爹,关了几天,也算是教训他了。”   孟茯苓怒极反笑,问乔婆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您送薛青青去医馆那会,奴婢怕您生夫人的气。”乔婆子说着,就扑通跪下了。   孟茯苓与薛氏这段时间关系本就僵硬,乔婆子才不敢告诉孟茯苓这事。   “娘,你给他银子了,对不对?”孟茯苓冷冷地看着薛氏。   薛氏艰难地点头,“我、我给的是我的私房银子,并不多。”   “小姐,姑爷叫您去藕田一趟。”这时,兰香也急步走进厨房。   孟茯苓奇怪道:“葫芦怎么去藕田了?” ☆、第85章 狗急了也会跳墙   “奴婢不知,姑爷是差看守藕田的老王来禀报的。”兰香摇头。   “乔婶子,你起来吧!以后再知情不报,就收拾东西换下家!”孟茯苓瞪了乔婆子一眼,也不搭理薛氏,径自走出厨房。   不是她不近人情,以前小鸡翅偷肉的事也罢了,乔婆子这次又知情不报,万一因为知情而误了事、或导致严重后果?   孟茯苓来到藕田的时候,葫芦蹲在田边,也不知在想什么,见她来了,也不站起来。   “葫芦,你叫我来做什么?”孟茯苓走过去,推了葫芦的肩头一下。   “死了!”葫芦望向不远处,神色没有一点浮动。   “什么死了?”没头没脑的话,孟茯苓听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吓了大一跳,那里躺着一个人,正是薛老头。   “他、他怎么死了?不是逃走了吗?”孟茯苓想不通薛老头怎么会跑来藕田。   “我刚好路过藕田。恰巧见那老头和老王在争吵,就给了他一拳,他就倒地身亡。”   葫芦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眼里却清晰地浮现出恼意。   “一拳就能打死人?不过,人死在藕田说不过去。”孟茯苓对薛老头的死,没多大的感觉,就是觉得麻烦。   “我没用多大力!”葫芦强调道。   他那一拳根本不可能让薛老头毙命,除非在他来之前,薛老头就受伤了。   孟茯苓想了想,喊了老王过来,“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回小姐的话,奴才见他………”老王上前如实交代。   他见薛老头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就把木门打开。想出去问薛老头想干嘛。   岂知,木门刚打开,薛老头就硬闯进来,要破坏藕田。老王上去阻止,两人就吵了起来。   末了,老王撇清道:“除了吵嘴之外,奴才没打过他。”   孟茯苓沉默了一会。她相信老王的话,老王是签了卖身契的,经过她一番观察,确定品性极好,才让他看管藕田的。   “葫芦,我们过去看看。”孟茯苓道。   葫芦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却惦记着还没吃晚饭。“我饿了。”   孟茯苓真服了葫芦,“你对着一个死人那么久,还吃得下?不会反胃?”   “怎么吃不下?”葫芦道,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如果是你亲手做的菜,我可以吃五大碗饭。”   “行了,我知道你是猪。”孟茯苓失笑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薛老头身边,他如睡着一般,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真的死了?也不知他原来有没有心脏病,或者别的病,突然发作了?”孟茯苓奇怪道。   但凡她说的话,葫芦都会听得很认真,自是没错漏任何一句,听到心脏病,便不解道:“什么是心脏病?”   呃,孟茯苓这才意识到古代没有心脏病一说,“我说错了,是心悸之症。”   葫芦淡应了一声,就蹲下来翻看尸体,但看不出所以然来,“找个仵作来验尸吧!”   “也好,开膛破肚,一验就知道死因。”孟茯苓也没想要把尸体偷偷处理了。   只是她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薛老头的手,好似见他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孟茯苓眉眼弯了弯,无声地笑了起来,“老王。你去拿把菜刀来,顺便拿根绳子。”   老王得了吩咐,立即转身去藕田旁的小木屋拿。   葫芦眉峰微蹙,“你要做什么?”   “要请仵作少不得要花费银钱,不如让我自己来开膛破肚。”孟茯苓笑了笑,眼睛一直盯着薛老头的‘尸体’。   “你会?”葫芦可不相信孟茯苓真的会验尸。   “我杀鱼、杀鸡鸭的功夫不错,宰人应该会容易些。”孟茯苓说着,还找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子往薛老头身上截了截。   显见薛老头的唇角微动,孟茯苓故意道:“人老肉松,最好宰杀了。”   葫芦不是蠢的,这会岂会看不出孟茯苓的用意,暗笑了一声,便补上一句,“骨头可以炖汤喝。肉用来红烧。”   孟茯苓对葫芦投以孺子可教的眼神,转头,却见‘尸体’的某一处流出水来,把裤子都弄湿了,笑意更大了。   老王也适时拿了东西过来,孟茯苓道:“把尸体的手脚捆起来!”   “好!”老王立即拿绳子捆住了薛老头的手脚。   孟茯苓拿着菜刀在薛老头身上比划着,“我比较喜欢隔着衣服切。这样切开的话,布料会粘住血肉,等血干了,再把布料用力撕下来。”   随着刀的移动,孟茯苓话语落下,‘尸体’颤得更厉害了。   葫芦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夺下孟茯苓手中的刀,“你太磨蹭了!”   说完,他用力划开‘尸体’的手臂,所谓的‘尸体’嗷地一声,‘活’了过来,“啊!疼死俺了、疼死俺了!”   孟茯苓故意大喊一声,“诈尸了!”   “别、别杀我啊!呜呜………”薛老头呜呜大哭了起来,哭得极为夸张。   他挨了葫芦一拳。痛得要死,生怕葫芦再揍他,只好装死。   “哈哈哈…………”孟茯苓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知道贪生怕死的人最好吓唬,可没想到薛老头吓尿了不说,还哭成这样。   “孟茯苓,求求你。放了我吧!”薛老头哽声求饶。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女儿已经放他走了,他干啥还气不过,跑来破坏孟茯苓的藕田?   “放了你?好让你下次再来破坏我的藕田?”孟茯苓笑意转冷。   “没有、没有的事,俺哪里敢?俺是瞧着那位兄弟,长得像俺们家隔壁的老王,就想过来打个招呼。真的没别的意思啊!”薛老头摇头摇得更厉害了。   孟茯苓听到‘隔壁老王’没由来就想笑,倒是老王疑惑了,问薛老头,“你咋知道我叫老王?”   “咋不知道呢?俺看你就——”薛老头一听到老王这么问,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可惜,孟茯苓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对老王道:“他暂时交给你看管。”   “孟茯苓,俺怎么说都是你外公,你咋能这么对俺?”薛老头嚎叫道。   孟茯苓不理他,和葫芦走出藕田,找了赵诚,说:“你去宝鸡村通知薛家人来还银子,告诉他们,若是不肯来。每日涨十两利息。”   每日十两利息?赵诚听得暗暗砸舌,但也不敢多问半句。   交代好了,自然得回去给小冬瓜喂奶、和吃晚饭了。   刚进了门,薛氏就迎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茯苓冷下脸,身体一侧,便与薛氏错开,让薛氏一阵窘迫。   “怎么回事?”葫芦问同样迎到门口、却低着头的乔婆子。   乔婆子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听得葫芦问她,碍于薛氏在场又不好把事情说出来。   而洛昀皓先一步进门,见气氛不对,早就把事情弄清楚了,也非常不满薛氏的做法。   这会,葫芦问起,他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把事情一五一十全抖了出来。   葫芦越听脸色越不好,刚才他就奇怪薛老头是怎么跑出地窖的,原以为孟茯苓也不知道,才没有问她。   他实在为孟茯苓抱不平,可对于薛氏骂不得、打不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就对薛氏说:“娘,你爹死了!”   果然,薛氏听后,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摇摇欲坠,“葫、葫芦,你说什么?我爹没、没了?”   “嗯!”葫芦冷应道,既然打骂不得,吓唬吓唬总行吧?   “他是、是怎么没的?”薛氏颤着双唇,久久才问。   葫芦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胡编道:“意图偷窃,被村里人打死。”   薛氏听到死因,大喊了一声爹,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乔婆子等人慌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扶住薛氏,将她扶回房间去。   薛氏是听信了葫芦的话,但陆管家和洛昀皓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骗薛氏。   “你怎么可以吓唬她?万一吓出个好歹呢?”洛昀皓不赞同道。   葫芦还未开口,陆管家就为自己主子说话,“公子做事自有道理!”   “谁不知道你们是一路的?”洛昀皓嘁了一声,就直奔放满菜肴的炕桌,抓了一块苞谷烙就大口咬了下去。   ******   孟茯苓喂饱小冬瓜,出来后,知道葫芦做的‘好事’,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没说什么,算是默认葫芦的做法。她被薛氏气得肺都疼了,偏偏又不能把薛氏教训一顿。   所以,倒懒得向薛氏解释,前几天薛氏和她闹别扭,现在换她晾着薛氏了。   她不过是占了原主的身体,已是把薛氏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奈何薛氏太不争气了。   分了点饭菜让乔婆子送到薛氏房间。她也没去看薛氏。   吃完饭后,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赵诚还没回来。   孟茯苓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心道赵诚该不会是出事了吧?或者薛家人扣留了他?   “葫芦、洛昀皓,你们去——”孟茯苓正想让葫芦他们去一趟宝鸡村,外面就传来一阵震耳的吵闹声。   “孟茯苓,你滚出来!”   “快把俺爹娘交出来!”   “………………”   孟茯苓听得出,外面喊得最响亮的是薛家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其他人的声音。   “啧啧!听这声音最少有三十来个人。”洛昀皓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外面大概来了多少人。   洛昀皓一副摩拳擦掌的兴奋样,他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薛家人还能纠集这么多人?真是奇了、怪了!”孟茯苓惊讶道,心知自己把薛家人逼得狗急跳墙了。   “走!走!出去会会他们!”洛昀皓当先跑了出去。   孟茯苓想出去,葫芦拦住了她,“你别去了!”   “是我通知他们来的。自然得露面。不过是一群不会武功的山野村夫,你还保护不了我?”孟茯苓故意道。   她后面一句成功地让葫芦变了脸、不再阻拦她。   孟茯苓出了大门,果然如洛昀皓所说,来的大概有三十多个人,有的高举着火把,或拿着菜刀、或扁担………个个都极力装出凶神恶煞之相。   站在前面的自然是薛家人,他们一见孟茯苓出来了。就从人群中推出被五花大绑的赵诚。   孟茯苓看到赵诚被打得鼻青脸肿,火气顿起,冷冽的目光直扫向薛家人。   “孟茯苓,你欺人太甚了!扣押我爹娘、又强迫我家签了五百两的欠条,是当我们宝鸡村没人吗?”薛青松大喊道。   赵诚去他们家,转达了孟茯苓的意思,他们都气狠了,五百两银子足够让他们一家愁的,何况还要每日十两银子的利息。   总之,就算把他们一家子全都卖了,都还不起。   他们就大嚷着引来了村里人,污蔑赵诚是上门欺人的、并侮辱了全村人。激得耿直的村民把赵诚暴打一顿。   薛青松就觉得村民愚蠢好骗、又好利用,便接着抹黑孟茯苓,话里都不忘说孟茯苓侮辱了宝鸡村的村民。   “你就是孟茯苓?你扣留薛家二老。有什么目的?是五百两不够,想继续勒索?”一个身穿灰衣的年轻人站了出来,瞪着孟茯苓道。   薛青松一出口就扯上宝鸡村,孟茯苓就知道向来名声不好、得罪火辣辣许多村民的薛家人,为什么能纠集村人前来。   “白纸黑字在这里,怎么就成了我勒索?至于扣留,更是无稽之谈!难道外公、外婆想留在自己的外孙女这里住几天,都不行?”孟茯苓拿出契纸,高声道。   她不愿让宝鸡村的村民白白给薛家人当枪使,这样,薛家人可就得意了。   他们打了销清债务、并教训她的主意,这一点,葫芦他们都看出来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威胁薛大叔他们了。”人群里,也不知道哪个人大喊道。   “威胁?我没那个闲工夫去威胁他们。”孟茯苓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   本村的村民都闻讯赶来了,手里也都拿着各种‘武器’,有的人甚至还拿了炒菜的大勺。   孟茯苓知道古人最看重名声,哪怕平时交情再差,一旦有涉及两村颜面的事,绝对会先放下个人过节。   这也就是岭云村的村民为何会拿着‘武器’,匆匆跑来,与宝鸡村的村民对峙的原因,孟茯苓并不奇怪。   “孟茯苓,你要是没威胁薛大叔他们,就快点把他们放了。”又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在说话。 ☆、第86章 一锅沾了老鼠屎的粥   “外公的癫病发作了、外婆身子骨也不好,我好心留他们养病,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扣押?”孟茯苓好笑道。   她早就听说过宝鸡村新上任的姚里正很年轻,看来应该是眼前这个年轻人,难怪很容易就被薛家人煽动。   “你放屁!明明是你扣押了我爹娘,还好意思说是留他们养病。”薛青松跳起来,指着孟茯苓大吼。   “那我问你,他们是怎么到我家里来的?难道是我到宝鸡村把他们捉来的?”孟茯苓讥诮道。   “这、这——”薛青松顿时语塞,刚想到烂俗的借口,又被孟茯苓一阵抢白。   “恐怕你没有对你们村里人说实话吧?呵呵!我再问你,平白无故,我怎么会叫你们签下五百两的欠条?你们若问心无愧,又怎么愿意签?”   宝鸡村的村民听到这里,都面露疑色。是啊!若是问心无愧,干嘛要签欠条?一签就是五百两。   要知道大部分农家人一年到头才存上十几两,五百两是什么概念?也许他们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村民们反问了一下自己,觉得换成自己、打死也不签这笔巨债。   孟茯苓将宝鸡村一众村民的神色尽收眼里,心觉好笑。   姚里正皱着眉头。“孟茯苓,口说无凭,你让薛大叔他们出来见我们,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事就算了、我们也不会再管。”   他身后的村民纵使已经察觉到自己很有可能被薛家人骗了。因怕让岭云村的人看笑话,就没当场发作,而是异口同声地附和姚里正的话。   由此可见,除了个别老鼠屎以外,宝鸡村的村民还是很齐心的,孟茯苓勾了勾唇,“好!希望你们说话算数!”   “当然!”姚里正大声应道。   “把外婆扶出来!”孟茯苓吩咐兰香,说到薛老头时,她看向葫芦。   只一眼,葫芦就明白她的意思,轻点了下头,就转身往藕田的方向走去。   “小姐,您看赵诚?”梅香因为时常陪薛氏坐赵诚驾的马车,久而久之与赵诚互生情愫,这会,担心得直掉眼泪。   孟茯苓对她投以一记安心的眼神,却并未多说什么。   就在气氛顿显凝重之时,金氏被扶出来了,她一出来就大声说:“我是自愿留下来的,茯苓待我可孝顺了。”   姚里正等人见金氏的气色,看起来明显比在宝鸡村时还要好上许多,加上她说这话时,神色可没半点勉强,立时信了八九分。   “娘,你被孟茯苓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给她骗了?她怎么可能会孝顺你?”薛青松气炸了,不满老娘的态度。   他婆娘同样气了个倒仰,叫嚷道:“娘,是不是孟茯苓逼你这样说的?不怕啊,有这么多乡亲在,她不敢对你怎样的!”   “青松家的。你婆婆这样,哪里像是被逼的?”有人忍不住说了实话。   “你没长眼啊?我婆婆怎么不像被逼的?”薛青松的婆娘一气之下,口不择言道。   “你居然说我不长眼?好、好!我这个不长眼的,就不掺合你家的破事了!”那人气得半死,重重地跺了下脚,扛着锄头就走人。   偏偏那嘴欠的婆娘还没意识到自己得罪的村民是自家请来帮忙的,还说了句更加得罪人的话,“走就走呗!谁稀罕你来——”   啪!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青松赏了一记耳刮子,“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可已经太迟了,宝鸡村的村民们眼见吃力不讨好,还得挨骂,便连接又走了几个人。   “你们给我收敛点!”姚里正黑着脸,呵斥薛家众人。才使他们安份些。   过了一会儿,薛老头就走了出来,整个人拾缀得十分精神。   连孟茯苓都暗觉惊奇,好奇葫芦动了什么手脚,她故意问薛老头,“外公,你在这里住得怎样?”   薛老头笑呵呵地答道:“这里好着呢,吃穿不愁,还有人侍候,快活似神仙呐!”   “薛青松。原来你是骗我们的!”宝鸡村的村民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对薛家人展开口水攻势。   孟茯苓不禁摇头,本来这些村民齐心想帮同村人出头,即便察觉都自己被蒙了,也没当场发作。是薛家人自己太作了。   “大家安静下!”姚里正令村民安静后,又对孟茯苓说,“既然是个误会,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看了许久戏的岭云村村民终于逮到机会发威了,“切!当我们岭云村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句误会就完了?”   “就是、就是!人家茯苓好心留她外公外婆在家。又是花银子看病、又是补品的养着,结果反被你们说成扣留,你们亏不亏心啊?”   “瞧瞧!一个个都是来打架的,真当我们岭云村没人了,是吗?”   他们咋知道她如何对金氏老两口?孟茯苓有些无语了。依她看,这些人是见对方人比较少、又在本村的地头上,便想逞逞威风。   孟茯苓冷眼看着,直到两村人忍不住要动手之时,才看向姚里正,“虽说这误会毁我名声,但念在各位乡亲都是热心肠的人,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我就不追究了。”   她这话一出,既显得她大度,又让宝鸡村等人自觉羞愧。   “大伙别被孟茯苓骗了,她惯会装好人了!”薛家人都急红眼了。   薛青松极为了解自己的老爹,觉得他爹的行为很反常,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说法,便大嚷道:“孟茯苓肯定会妖法,盅惑了我爹娘。”   “你闭嘴!”姚里正怒喝道,怕薛青松再得罪人,那两村真得结仇了,就让几个村民把薛家人押住、堵了嘴巴。   事情发展到这局面。孟茯苓并不意外,倒是陆管家更觉得她不简单,略有改观。   洛昀皓却不满了,说好的打群架呢?他都没机会活动筋骨。   岭云村的村民也不满了,他们的威风还没逞够呢!   孟茯苓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故作大方道:“罢了!罢了!大舅舅一家也就这德行,我也不计较了,五百两银子就不用——”   说着,她又故意顿住,令在场的人以为她要免去五百两的债务。皆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岂知,她接下来的话是,“这五百两银子就慢慢还吧!”   呵呵!经此一遭,又背负五百两的债务。她就不信薛家人还敢上门挑事,指不定见了她就绕道。   虽然没免除债务,孟茯苓此举在宝鸡村村民看来已经够仁义了,交头接耳间,无不是在称赞她。   孟茯苓唇边绽开的笑容更大了。继续道:“还有,大家应该知道我外婆在薛家的处境吧?”   宝鸡村的村民纷纷点头,都出声谴责对薛家人,无不骂他们如何虐待金氏。   孟茯苓见差不多了,就道:“为了我外婆能安度晚年。我想把她留在我家里,我定会好好孝顺她!至于外公,还是回薛家住,不知各位有没有异议?”   “没有!我相信你外婆留在你这里,会过得更好。”姚里正当即表态道。   他身后的村民自然也跟着点头附和。完全没有薛家人说话的余地。   “那好,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孟茯苓点头,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这事又该怎么算?”   姚里正等人哽住了,这才急急忙忙地帮赵诚松绑、涎着笑脸赔礼道歉。   “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厚道,这位兄弟的医药费就由我们来出,明日定送上赔礼,还望这位兄弟息怒。”姚里正端着一脸歉意道。   孟茯苓却不答。而是把决定权交给赵诚,“赵诚,你是受害者,你可接受他们的道歉?”   赵诚摇头,“我不要赔礼,只要你们帮我打薛家人一顿,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姚里正倒不显为难,本来他们就打算回去后好好教训薛家人,赵诚这话给了他们更加充分的理由。   这下,都不必回村再教训了。也不必怕让岭云村的人看笑话,当场就把薛家人围起来暴打。   “姚里正,你们宝鸡村的人果然重信义!”孟茯苓适时夸赞道。   只是,她说话时,目光又扫向被打得哀嚎连连、抱成一团的薛家人,意思很明显了,本来是一锅好粥,可惜沾了老鼠屎。   宝鸡村的村民见此,对薛家人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纷纷告辞离去。   他们临走时,也没忘了把薛家人、以及薛老头带走。   岭云村众村民没动上手,又没热闹可看,也都各自散去。   待人都走光了,孟茯苓立即让人送赵诚去看大夫。   后,她又忍不住把葫芦拉到一边,好奇道:“你对薛老头做了什么?他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第87章 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葫芦如实道:“是龚烈易容的。”   孟茯苓有些惊讶,她让葫芦去把薛老头带来,本意是想让葫芦威胁他、令他不敢乱说话。   不过,葫芦这个方法更好用些,她又问:“真的薛老头还在藕田那里?”   “嗯,要杀要留都随你!”葫芦淡淡道,其实按他的意思,将薛老头直接杀了省事。   孟茯苓顿住了,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她也是杀了薛老头,可想到薛氏,她有些发愁了。   “可是娘她、唉!”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葫芦伸手抚了抚她蹙在一起的眉头,展开双臂将她环抱住,“大不了饶那老头一命,我保证他不敢乱嚼舌根。”   “也只有这样了。”孟茯苓点头,忍不住把头靠在他肩头。   只是他们都忘了此时还站在外面,惹得洛昀皓啧啧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在这里抱来抱去的?”   孟茯苓才惊觉地点不对,急忙要推开葫芦,但葫芦不许,反而抱得更紧了,冲洛昀皓道:“要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啊?是你们不考虑我这光棍的感受!”洛昀皓捂住心口,故作痛心状。   “像你这种人,活该没人要!”葫芦毒舌道,还炫耀似的。往孟茯苓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弄得孟茯苓瞬间面染红晕,也觉得葫芦此举太过幼稚了,更加使劲地想推开他,奈何他像卯上了,怎么都不肯松手,看着洛昀皓的眼神更加得意。   “葫芦,哪个男人像你这样?又小气,又幼稚!我本来还以为你是祁大将军,现在看来——”洛昀皓后面的话故意不说完。却面显鄙视。   “哼!”葫芦冷哼一声,拥着孟茯苓进屋,懒得再搭理洛昀皓。   洛昀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就跟着进去。   孟茯苓突然回过头,问道:“洛昀皓,你在我家住得够久了,啥时候走?”   这是要赶他走?洛昀皓不满了,“你怎么可以赶我走?为了小冬瓜,我千辛万苦地找奶、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要不是我救了小冬瓜——”   “停!打住!”孟茯苓听得不耐烦了,急忙打断洛昀皓的话。   她还真没见过像他这么聒噪的男人,比起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是有过而无不及。   “怎么?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这样打断我的话?”洛昀皓佯怒。   孟茯苓笑问:“打断了又如何?”   洛昀皓扁了扁嘴,有些委屈道:“我现在吃你的、住你的,能如何?要不是你手艺好,小冬瓜又可爱,你以为我想留下来啊?”   这可是大实话,他真的是因为孟茯苓做的菜好吃,才不想那么快走。   孟茯苓唇角弯了弯,“如果你能帮我多弄些孜然粉,爱住多久,我都不会赶。”   她后面那句话,洛昀皓爱听,可想到前面的,脸就垮了,“那玩意哪有那么好弄?我说你,打算用来做什么的?”   孟茯苓却不肯告诉他孜然粉的用处,只道:“你弄来,我就告诉你!”   “好吧、好吧!我过几天亲自去异疆一趟。”洛昀皓实在好奇得紧,只得妥协道。   孟茯苓颔首笑了笑,她知道异疆类似于现代的新疆。   ******   龚烈当晚就回来了,又把薛老头弄回薛家。   次日就传来薛老头疯了的消息,孟茯苓心知应该是葫芦让龚烈动了手脚,便没有多问。   倒是洛昀皓过两天就要走了,嚷着要孟茯苓多做点好吃的。   孟茯苓看在他是去帮她办事的份上,便爽快地挽袖下厨。   知道洛昀皓喜食辣,就打算做个麻辣螺蛳、和水煮肉片,为了照顾葫芦和薛氏几个不会吃辣的,又多做了几个不辣的菜,如红烧狮子头之类的。   这次没有如往常一样,把菜做好全部一起端出去,而是每做好一个、端出去一个。   因为葫芦和洛昀皓不知怎么就杠上了,正在比酒量。   孟茯苓觉得男人喝酒是正常的事,何况自认识葫芦以来,都没见他喝过酒,更不能拘了他。   这么一想,孟茯苓便没有去管他们,反而更加用心把菜做好。   现下,孟茯苓正着手做水煮肉片,水煮肉片是川菜经典。   她先前就选了一块梅头瘦肉,丢出去略冻一冻,这会要切也容易些,切成薄薄的大片。再拿盐、酱油、蛋清、生粉和少量清水拌匀后,才将肉片放进里面、腌上。   紧接着,孟茯苓又切了些酸菜,在锅里倒了油,等油热后下姜蒜爆香,再放进酸菜呛炒。   然后,还放了些香菇冬笋豆芽炒香,放进高汤滚开。待这锅素汤煮开后,转小火,将一片一片将腌好的瘦肉抖开、平铺在锅面上,待大火重又煮开。立即将锅从火上移开。   另起一锅热油,只等油热后爆了些花椒花生碎上。   “好香!不过做这菜怪麻烦的,也就你有耐心。”李珊瑚在一旁直咽口水。   刚好作坊下工了,孟茯苓就让人叫了连大辉和李珊瑚过来一起吃饭。   连大辉在陪葫芦他们喝酒,李珊瑚主动来给孟茯苓烧火、打下手。   可同样喜辣的李珊瑚看到这水煮肉,整个人都不会动了,馋得紧。   孟茯苓好笑地摇了摇头,没答话,而是立即将热油浇在汤面上,听得嗤啦啦一阵爆响,香气更加浓郁了。   待水煮肉片做好后,孟茯苓紧接着又做了一道点心,才收手,走出厨房。   这时,葫芦他们都有些喝高了,葫芦大嚷着:“喝!今天不把你灌醉,我就不叫葫芦!”   孟茯苓暗笑,你本来不叫葫芦好吗?而且你也不喜欢这名字。   而洛昀皓还跟着嚷道:“行!我要是比你先醉倒。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叫皓昀洛!”   许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好笑,洛昀皓嚷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继而又与葫芦碰杯。   “茯苓,他们好像有些醉了,要不要劝他们别喝了?”李珊瑚小声道。   “别管他们了,我们也喝点。”孟茯苓笑道,其实她觉得他们都还很清醒。   她在现代酒量也不差。不过来古代这么久,因为一直揣着大肚子,根本没机会沾得半点酒。琐事又多,何不趁着现在饮上一杯?权当放松一下?   李珊瑚听到孟茯苓说要喝酒,却是愣住了,“茯苓,你真的要喝酒?”   “不是只有我,还有你!”孟茯苓说着,就让兰香为她和李珊瑚各倒上一杯。   “可是女人怎么能喝酒?”李珊瑚端着酒杯有些犹豫了。   可她越这样说,孟茯苓越要她喝,“谁规定女人不能喝酒?男人就可以?”   洛昀皓听到这话,大声道:“说得好!谁说女人不能喝?我曾游历北胡,那里的女人酒量比男人还要好,都跟着男人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那真叫豪爽!”   孟茯苓听得眼睛晶亮,正要开口,本来低头吃着菜、默不吭声的薛氏却出声阻止道:“茯苓,你之前生小冬瓜时伤了身子。还是不要喝酒了。再说,昀皓说的是北胡,又不是我们大楚国。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不能——”   薛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孟茯苓打断了,她高举着酒杯道:“来!洛昀皓,我敬你一杯,你再给我讲讲北胡的习俗。”   孟茯苓是真的不爱听薛氏念叨什么女人就该如何之类的话,何况她的身子都好利索了。   葫芦与洛昀皓他们同样不爱听。都岔开话题,聊起别的。   余下薛氏一脸落寞地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孟茯苓也很不忍,可她真的不想再纵着薛氏,打定主意,想慢慢改变薛氏、令其不再懦弱。   倒是李珊瑚不忍心了,可李珊瑚知道这段时间孟茯苓与薛氏有些僵的关系还没缓过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孟茯苓将杯中酒饮尽,正好将李珊瑚纠结的表情尽收眼里。便凑过去,对她低语了几句。   “茯苓,这样真的好吗?”李珊瑚听后,低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赞同。   “怎么不好?快去拿!不知道放哪,就去问乔婶。”孟茯苓笑着推了李珊瑚一把。   李珊瑚只得起身,忍不住望了薛氏一眼,见薛氏没有注意到她和孟茯苓在说些什么,才匆匆往厨房而去。   葫芦喝得再多酒。眼睛却一直不离孟茯苓,这会,靠她近一些,问道:“你让她拿的醉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东西?”   听听这语气还有不满,孟茯苓觉得好笑,反问道:“难不成我做什么,还得事事都向你报备?”   葫芦轻哼一声,不自在地别过头,“不用!”   习武之人,耳力绝佳,洛昀皓早就听了一耳朵,也被孟茯苓说的新奇吃食挑起了兴趣、勾起了谗虫,也想问个究竟。   孟茯苓看出洛昀皓正想发问,立即抢白道:“想吃,就别问那么多!”   正是这句话成功地堵住了洛昀皓的嘴,弄得他愈发好奇,连酒都顾不上喝了,时不时探头往厨房的方向张望。   葫芦撇嘴,嘀咕道:“故弄玄虚!”   孟茯苓没理会他,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往嘴里送,吃得极香。   没过多久,李珊瑚就端着一只托盘走出厨房了。   托盘上放着一只坛子,洛昀皓切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也是酒啊!”   孟茯苓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待李珊瑚过了,就亲自把坛子打开,一股清冽的枣香中混着酒味儿飘散开来,顿时弥漫得满屋都是。   洛昀皓使劲嗅了嗅,表情有些陶醉道:“好香啊!”   “这是枣子?你之前就在鼓捣这个?”葫芦常伴在孟茯苓身边,自然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是啊,专为娘做的呢!”其实孟茯苓做醉枣是准备用来做菜的,现在却故意说是为薛氏做的。   她拿了一只陶碟倒了一些醉枣出来,整碟都放在薛氏面前。   酒枣从制作到能够食用,所需的时间不短。她很久之前就着手做了。   本来前几天就可以开坛食用,因着事太多、又与薛氏闹别扭,倒把醉枣给忘了。   眼下这情况拿给反对她喝酒的薛氏吃,再合适不过了,如此想着,她唇边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果然,薛氏见这些枣个大皮薄、色泽靓丽,也有些意动。   “娘,试试吧!”孟茯苓望着薛氏笑。   在孟茯苓鼓励的眼神下,薛氏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粒醉枣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枣香酒纯、香甜爽口,立即俘获了薛氏胃,从未喝过酒的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口味独特,便一粒接着一粒的吃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品尝起来,都大赞好吃,孟茯苓却时不时看向薛氏。笑容更大了。   到底是葫芦了解她,看向薛氏,低声问她:“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这枣子吃多了,真的没事?”   “瞧你说的,难道你以为我会害娘?”孟茯苓横了他一眼。   葫芦摇头,孟茯苓怎么可能会害薛氏?   “那就对了,反正与身体无害就是是。”孟茯苓也不说醉枣吃多了会醉。   薛氏吃了一会,就不再吃了。她面染醉色,眼里也添了醉意。眉头蹙得紧紧的,“茯苓,我头怎么有些晕?怎么有两个你?”   孟茯苓刚喝了一口酒,差点因薛氏的话而喷出来。   她有意让薛氏吃些醉枣、若是因此醉了,便不会再念叨着女人不能喝酒之类的话。   岂知,薛氏这么快就醉了,这么差的酒量真没谁了。   “娘,你是困了!梅香,快扶娘回房。”孟茯苓唤来梅香。吩咐道。   “不、不回,我还想再吃一点,真好吃。”薛氏摆手,怎么都不肯回房。   “茯苓,你娘该不会发酒疯吧?哈哈哈…………”洛昀皓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想笑,又怕薛氏还有意识,知道他们在笑她,只能硬憋着。   直到乔婆子和梅香合力把薛氏弄走。才忍不住爆笑出声。   薛氏一走,所有人都放开了、也觉得自在些了,甚至玩起行酒令。   孟茯苓惊喜地发现这具身体虽然不曾喝过酒,可酒量也是不差的,喝了许多才有些醉意。   直散席时,葫芦与洛昀皓等人都醉趴了,连李珊瑚也是,孟茯苓还很清醒。   她让没喝酒的乔婆子与兰香她们,帮忙将喝醉的人分别送回房间。   ******   孟茯苓和兰香合力将葫芦抬到炕上。她就让兰香出去打些水进来。   她知道喝醉酒的人容易出汗,擦一擦身子再睡会舒爽些。   要帮葫芦擦身,兰香可不会没眼色地想留下来,“小姐,您帮姑爷擦吧,奴婢先出去了。”   孟茯苓自然不想让别的女人看到葫芦的果体,便点头,“嗯,你退下!”   兰香一走,孟茯苓就动手扒下葫芦的衣裤,她也就将他砸伤那次看过他的身体,如今再看,仍忍不住赞一声好身材。   葫芦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这身材着实诱人。反正葫芦醉了,她多看几眼也没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孟茯苓将葫芦从上到下都打量个遍,才拧了毛巾帮他擦身。   可她没注意到葫芦的眼皮微微颤动着,擦得极认真。   直至擦到重点部位。她一手捏住那物事,一手用毛巾探进腿间擦拭。   一直闭着眼睛的葫芦,被擦得浑身燥热,特别是那里被她捏住、还迅速起了反应,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了。   孟茯冷不丁对上葫芦裹上一层水雾的星眸,吓了好大一跳,“你没醉?”   意识到他可能是装醉骗她,她恼了,凶巴巴的瞪着有些呆呆的葫芦。   见他满面通红,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孟茯苓也是头疼不已,“既然没醉,就自己擦!”   葫芦是没完全醉,只不过这会儿喝多了,脑袋有些晕晕的,反应有些慢。   他愣愣的一笑,落在孟茯苓眼里,那就是傻笑。   见此。她心里那股恼意也消了七七八八,就把毛巾塞到他手里,“给!”   葫芦摇头,呆望着她,“你帮我擦!”   “你自己没手,不会自己擦啊?”这家伙真是的,还想让她帮他擦身子,想得倒美!   孟茯苓心里嘀咕着,却没去想自己都把人家看光了。   “我醉了!”葫芦语气略显委屈,又带着几分无赖。   说完,还把毛巾用力摔在地上,嚷着:“我自己不擦,除非你帮我擦!”   孟茯苓头更疼了,怎么如此无赖?她竟有些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擦就不擦,我可不管你了?”   “不行!我要你帮我擦、帮我擦………”葫芦像跟她卯上了一样,一个劲地嚷着要孟茯苓帮他擦。   “无赖!”孟茯苓对这样的葫芦很无语,抛下这两字就要起身离开房间。   葫芦却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你都摸了我!”   这语气有些哀怨,说话间,还使劲将孟茯苓往炕上拽。   “葫芦你混蛋!快起来!”孟茯苓的力气自然敌不过葫芦。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怎么都不肯起来,他把头埋在她颈边,吸取着属于她的馨香,有些含糊不清道:“不要!你要对我负责!” ☆、第88章 羞死人了   “死葫芦,你给我起来!”孟茯苓怎么都推不动葫芦。   “我不起来!你好香、好香………”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边,又痒又麻,令她不由感到心慌意乱,偏偏他的大手也不安分起来。   “别这样,你醉了!”这样的葫芦太磨人了,孟茯苓有些欲哭无泪。   他的手像有魔力一样,每经过她身体一处,就如同点了火一般,烧得她心里涌起一种陌生的渴望。   “别这样,你醉了!”这样的葫芦太磨人了,孟茯苓有些欲哭无泪。   “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葫芦抬头望着她,低喃道。   孟茯苓还在试图推开他,听到他这话怔住了,浓烈喜悦在她心腔里弥漫开,没想到素来寡言的葫芦会说喜欢她,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   两人离得这么近,恍若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暧昧的情愫愈加明显。   她脑子有点乱、有些晕乎乎的,浑身燥热不堪,先前喝了不少酒。只是微醉。   这会,酒气好像都集中在一起,才令她发醉,也许是因为葫芦才如此吧?   她开始迷糊起来,不再去抗拒他,还伸出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   当她身上的束缚尽除,他准备挺身而入时,突然哇地一声,爆起孩子响亮的啼哭声。   哗!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两人头上,把他们浇得透心凉,也令他们清醒了不少。   特别是孟茯苓,仿若才意识到自己与葫芦‘真刀真枪’准备做那事,一张俏脸瞬间红透。   因为连大辉夫妻也醉了,没有多余的客房,孟茯苓便让人把他们扶进葫芦的房间。   所以,才将葫芦弄进她房间,可她一时忘了小冬瓜还在房间里,现在想起,顿觉窘迫。   想到她居然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脱得一干二净,准备与男人做那种事,她就想找块豆腐撞死。   “你给我起来啦!”孟茯苓羞得不行了,推打着葫芦。   任哪个男人在这紧要关头被打断都会恼怒,特别是难得有机会开荤的葫芦,“这浑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   但再火大,葫芦还是认命地从孟茯苓身上退离。   “你根本就没醉!”孟茯苓这下终于可以肯定葫芦是在装醉了。   这混蛋,居然装醉骗她、勾引她,太可恶了!   可孟茯苓心知怨不得他,因为她的身体不排斥他、甚至有些喜欢他的碰触,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葫芦听到她的质问,就以手抚着脑袋,“哎哟!我头好晕、我醉了…………”   他嚷完就倒在炕上,故意大摊着四肢,闭目睡觉,其实他没想装醉,只是在酒精的催使下,遵从了本心、也多了几分任性。   孟茯苓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起身下了炕,把衣裳穿上,才去抱小冬瓜。   “小冬瓜,乖啊!不哭、不哭!”孟茯苓轻拍着小冬瓜,柔声哄道。   小冬瓜噘着红艳艳的小嘴,把小脑袋埋在她胸口上蹭来蹭去。   一看这动作,孟茯苓就知道小冬瓜想喝奶了,只得把衣裳掀开,给他喂奶。   葫芦忍不住睁开眼,恰巧小冬瓜别过头,对上他的眼,竟冲他绽开大大的笑容。   等等!他有没有看错?怎么好像在小冬瓜眼里看到了得意之色?   葫芦揉了揉眼睛,准备再看个究竟,小冬瓜却不理他了,又埋首于孟茯苓的胸口。   这一夜,葫芦睡得很不安稳,小兄弟一直昂首挺立着、没有软化的迹象,孟茯苓又不肯再与他做那种事了。当真令他煎熬至极。   ******   翌日,众人起床后,个个都嚷着头疼,孟茯苓就让乔婆子拿些芹菜挤汁给众人服下。   芹菜汁可去醉后头痛、脑胀。果然,众人喝后,当即好了许多。   用完早膳,洛昀皓背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洛昀皓一走,家里顿时清净了不少,只是孟茯苓会时常收到葫芦幽怨的眼神,害她极为心虚。   薛氏也很不解自己怎么就醉倒了,暗想是因为醉枣吗?可她分明吃得不多,不过是几粒枣子,就能醉人?   孟茯苓可不会承认她有意拿醉枣给薛氏吃。只得装傻蒙混过去。   葫芦虽没真正开荤,也算尝到一点甜头,时不时趁着无人之时,对她动手动脚。   有几次到了紧要关头,小冬瓜便适时哭闹,要么就正巧被琐事打断。   弄得葫芦火气极大,有时想掐死小冬瓜的心都有。哪有总是坏老子好事的?而且,他竟然有种小冬瓜是故意的感觉。   ******   葫芦求欲不满,老是以闪着狼光的眼神盯着孟茯苓,令她觉得鸭梨山大。   好在没过多久,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孟茯苓没闲心去想那么多。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流逝,一进四月。孟茯苓就把莲子剪开硬壳泡上了。   她之前实验泡的那颗莲子也出芽了,证明这些莲子可以做种子。   浅水藕的水面不能太深,开始挖藕田的地的湿地略高,经过一冬,上头融化的雪水流下来正好落进藕田里。   不这样的话,就得等下雨,或者,提水往藕田里灌,那样太麻烦了。   当时垒截水堤的时候,孟茯苓特意让人留了口子,因为种藕的不同阶段,所需的水深度不同,必须把控、调节好。   她也想过,一开始出芽的时候,浅水只要到脚面深,待长出荷叶,水便要再加深一些。   到夏天开花出莲蓬的时候,水更应该要深些,采藕的时候,却要把水放掉,只剩下泥,挖藕才容易些。   这些经验与法子,是孟茯苓从现代的外公那里听来的,他说这样可以蓄水,也可以防水,自由调节水的深浅,对于施肥也大有好处。   孟茯苓眼瞅着莲种出芽,长到两个叶子的时候。就可以种了。   种藕的坑里,放到最浅的水面,把发芽的莲子埋在泥里,随着叶子的涨势渐渐加水,这样虽然麻烦却最稳妥。   “茯苓,没想到你真的会种藕。”种藕这天,李珊瑚也过来帮忙。   她听孟茯苓说得头头是道。已逐渐相信孟茯苓真的能种出藕来,毕竟连薯粉条、方便面这等稀罕的吃食都鼓捣得出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不仅是李珊瑚这么想,家里其他人多是同样的想法,唯独陆管家觉得孟茯苓异想天开,以前是葫芦总泼她冷水,如今换成了陆管家。   他说:“种藕可不是简单的事,光出芽有何用?本朝至今无人种得出来,我就不信单凭你那点小聪明,就能种出来。”   “若种出来,你就任我差遣,且不得有怨言,可好?”孟茯苓对陆管家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极灿烂。   不过,她说这话时,一直笑看着葫芦,令葫芦的头皮不由得发麻,想起她最初决定种藕,他说过若她种得出,就如何云云。   现在,葫芦倒是后悔当时那般积极地泼她冷水了。   陆管家却不知自家将军的想法。听得孟茯苓这么说,以为她是在逞口舌之快,便爽快地应下。   等孟茯苓亲自拟写了一张契纸,陆管家才知道她是认真的,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收得回来?   于是,陆管家只得签下这张契纸,不久后,他才知道他把自己卖了,那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   村里无人看好孟茯苓种藕的事,明里暗里没少笑话她。   许多村民时不时都会‘路过’藕田,透过木栅栏偷窥。   天越来越热,坑里的莲叶也长得快了起来,短短的一个月,碧绿的莲叶便越水而出,亭亭如盖。   不知哪个村民‘路过’,最先看到这情况,惊呆了,没多久就传遍了全村。   那些笑话过孟茯苓的人。可再也笑不出来了,甚至个别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想着如何巴结她了。   若她真的种得出藕,那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不愁发不了大财。   要是能巴结上她,就算不能跟着吃肉,分口汤喝。总该行吧?   不过,也有人想走捷径,打起了别的主意。   孟茯苓无暇去理会村人的想法,一边细心照看着藕田,一边忙碌着作坊的事。   如今作坊早就扩建了,既制薯粉条,又制方便面,每日供不应求,赚得自然是极多。   这日,小冬瓜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孟茯苓坐在炕桌边,提笔写着藕成熟、挖出来后该以怎样的方式售出、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   这时,葫芦走进来了,一开口就道:“有人来提亲了!”   “啊?你说什么?”孟茯苓心思都放在笔下内容,一时没反应过来葫芦说了什么。   “我说有人来提亲了!”葫芦皱了皱,把原话重复了一遍。   孟茯苓这才听清他的话,惊讶不已,“来的是哪家?是向我提亲吗?”   其实她奇怪的是若有人来向她提亲,葫芦这醋坛子神色怎如此淡?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但是,以他的性格又不可能拿这种事来与她开玩笑才对,总之。他的反应不正常。   “你都有我了!”谁敢向她提亲,就是找死。   见葫芦如此,孟茯苓生了逗弄之心,似真似假道:“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不妨碍我再找一个比你好的男人。”   她说这话时,忘了葫芦几次开荤不成,早憋了一肚子火。   他阴测测地盯着她。“叫你和我成亲,你总是推三堵四,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孟茯苓本想点头说是,可看到他眼里一片幽沉,向她逼近,她只得把话全咽回肚子里,干笑着问道:“不是向我提亲。又是谁?”   “你娘!”葫芦沉声道,靠近她,将她抵在炕桌边,不让她有退出的空隙。   孟茯苓却被他的话雷得不轻,甚至忘了推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假的?”   “媒婆还在外面!”言下之意,他没骗她。   孟茯苓心下信了几分,冷静下来后,也不觉得意外。   薛氏才三十几岁,不算老,风韵也尚存,有人看得上薛氏,挺正常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作坊很赚钱,藕也算种成了,自然有不少人想打她的主意。但碍于葫芦这尊煞神在,只能把主意打到薛氏身上,之前祝来福不也打算纳薛氏为妾吗?   孟茯苓越想越急着想出去看个究竟,生怕她没出去,薛氏耳根子软、嘴巴又不会说,会被媒婆坑骗了。   “你让开,我要出去看看!”孟茯苓推不动葫芦,有些气恼,便张嘴用力咬他的肩头。   奈何葫芦的皮太厚,起初只闷哼一声,之后,任她怎么咬都一声不吭,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灼烈了。   “把你娘嫁掉吧?她很烦人!”葫芦想说的是薛氏还不老,可以找个男人相伴,可出口的意思就变了。   亏得孟茯苓了解他,才没恼他,“嫁不嫁得随她的意愿,我既不能逼她、也不能拦着她。”   葫芦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有些不安分。   “我说你够了啊!眼下还有——”孟茯苓无奈之极。   她正想说眼下不是时候,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并传来梅香着急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夫人被人调戏了!”   孟茯苓听了大吃一惊,什么?薛氏被谁调戏了?外面不是只有媒婆吗? ☆、第89章 没脸没皮的奇葩   葫芦闻言急忙起身,并把孟茯苓扶下炕。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客厅,见薛氏被李珊瑚等人护在身后。   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涂满脂粉的老女人与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站在前面,叽里呱啦地说些令人反胃的话。   孟茯苓一看,便知那老女人是媒婆了,至于那个男人,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那个调戏薛氏的男人。   “为什么不把他们赶走?”孟茯苓沉下脸,看向兰香等人。   “不是的,小姐——”兰香正想开口解释。   那个猥琐男却笑嘻嘻地打断兰香的话。“你就是茯苓吧?我是桦霖的远房表舅,姓巫名汇。此次随桦霖到岐山县,偶然在他的酒楼见到令堂,甚是仰慕,便请了媒婆一同前来提亲。”   韩桦霖的远房表舅?孟茯苓想起韩桦霖刚过完丧期回岐山县时,她带着薛氏到城里购置物件,顺便去食为天探望他。   当时听韩桦霖说,他一个远房表舅也跟着来了,赖在酒楼不肯走,令他很是厌烦。   她们要离开酒楼时,薛氏刚巧被韩桦霖那个远房表舅撞到,都过了有些时日了,孟茯苓早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了。   现在经他提起,孟茯苓才想起这回事,难怪兰香她们不敢直接将人赶出去。非要等她出来。   “呵!是桦霖的表舅又如何?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配得上我娘吗?”管他是谁,敢调戏薛氏,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你说的什么话?”巫汇怒瞪着眼,青筋已凸起。   他本以为打着韩桦霖的名号来提亲,孟茯苓母女必会欣然同意,不成想,孟茯苓说话这般不客气。   巫汇越想越气,却忘了自己刚才一直抓着薛氏的手不放。   “你耳朵有问题?我不介意再说一次,你这个人太污秽,配不上我娘!”对待这种人就该直接开骂,没必要多说废话。   “你!一个女子,竟满嘴脏话,真不知道桦霖怎么会和你这种没教养的人交好。”巫汇气得面红耳赤。   他昨天偷听到冯掌柜在询问韩桦霖,若孟茯苓的藕成熟,要不要购些与酒楼。   巫汇才知道孟茯苓种藕、并且可能成功的事,藕可是稀罕物啊,要是种成了,唯大楚国独一份,那真得赚疯了。   所以,巫汇才决定委屈自己,向徐娘半老的薛氏提亲,可他从未想过会碰钉子。   “桦霖要和谁交好,你管得着吗?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光看他这副恶心样,孟茯苓就觉得作呕!   “可恶!我又不是向你提亲的,你拽什么拽?”巫汇指着孟茯苓喝斥道。   说完,不等孟茯苓开口。他又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我不是向你提亲,你觉得你的行情没有你娘好,所以才恼羞成怒。”   孟茯苓听了这番奇葩言论,有些膛目结舌,她见过许多脸皮厚如城墙的极品,可眼前这位分明是没脸没皮的。   葫芦却勃然大怒,敢说他心爱的女人不如薛氏?岂不是说他的眼光不好?而且,这人上门提亲。打断了他与孟茯苓的‘好事’,   想到这里,葫芦更加愤怒,“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巫汇见葫芦捏着双拳,整个人像极了愤怒的老虎。光是那气势,就足以令他腿软,于是,很没骨气地改口道:“啊?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眼见葫芦又逼近他一步,他脸色大变。急忙奔到桌边。   拿了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他倒茶时,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恰巧被孟茯苓捕捉到了。   但孟茯苓没吭声,眼见他把茶捧到薛氏面前,“薛姐姐,刚才是我孟浪了,这杯茶就当做是我向你赔罪,还请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巫汇极力装出诚恳的样子,看在孟茯苓眼里很假,可薛氏却看不出来,以为他是诚心向她赔礼道歉,就想接过茶杯。   孟茯苓见薛氏当真要接过茶杯,便伸手挡住。“等等!”   众人齐齐看向孟茯苓,她笑着把茶杯推回巫汇面前,“你若是真心向我娘赔罪,就自己喝了这杯茶,不单是我娘,连我都不会与你计较今日之事。”   “这、这怎么行呢?”巫汇哽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拒喝这杯茶。   而那个媒婆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看出形势不妙,怕被巫汇拖累了,就急忙告辞,“各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孟茯苓没为难她,任她走了,倒是巫汇。他的脸垮得更厉害了,暗骂那个媒婆不讲义气,居然丢下他。   “快喝啊!怎么不喝?还是说你所谓的赔罪是假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孟茯苓冷笑道。   巫汇惧于葫芦骇人的眼神,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我、我有病,喝不得茶。对了,我也有要事,也得告辞了。”   “不把茶喝完,不准走!”孟茯苓岂会如此轻易放他走?   她又叫了葫芦一声,葫芦便上前揪住巫汇的衣领,将他扯了过来。   葫芦一手捏住巫汇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一手接过孟茯苓手中的茶杯,硬是把整杯茶一滴不漏地灌进他嘴里,才松开他的下巴。   “咳咳咳…………”巫汇下巴得到解脱后。一脸惊骇地把手伸进嘴里使劲抠,企图使自己把茶水吐出来。   可惜抠了半天,除了干呕几声,啥都吐不出来,他的脸色逐渐通红,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双手也不住地往自己身上乱摸。   “茯苓,他怎么了?”薛氏见巫汇这样,有些害怕。   “娘,他刚才不是说他有病吗?这会。估计是病发作了。”孟茯苓笑道。   葫芦看向孟茯苓,询问道:“我把他扔出去?”   孟茯苓点头,“扔吧!留在这里实在有碍眼观。”   “别扔、别扔我………”巫汇神智开始不清,只是不断嚷道。   “茯苓,我总觉得他这病很奇怪。”薛氏不解道。   “会吗?也许是一种罕见的怪病呢!”孟茯苓好笑道。自然不会向薛氏解释太多。   “姐姐,像他这么讨厌的人应该扔进藕田里滚泥水的。”小鸡翅突然说道。   “滚泥水?亏你想得出来。”孟茯苓点了点小鸡翅的鼻尖笑道。   葫芦的眸光闪了闪,随即又幽暗了几分,优美的唇也微微上扬。   孟茯苓刚好瞥见葫芦面上的笑意,好奇道:“你笑什么?”   “晚上去藕田一趟。”葫芦凑近一些。以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大晚上的去藕田做什么?你该不会也想滚泥水吧?”孟茯苓打趣道。   葫芦不答,心里那个想法却更加强烈了。   “葫芦,你怎么不说话?”孟茯苓用手指截了截他。   葫芦握住她的手指,“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薛姨。姐姐和姐夫感情比原来好呢。”小鸡翅眼尖,看到葫芦握住孟茯苓的手指,惊奇道。   经小鸡翅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注意到,个个乐见其成。   “放手!”孟茯苓被众人略显暧昧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   偏偏葫芦愈发得意,握得更紧了。   直到门房前来禀报,“小姐,刚才那人被村里人押到我们门外,要见小姐您。”   “茯苓。是不是那人怎么了?”薛氏不安道,怕巫汇真的出事了,毕竟人是从她们家里走出去的。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孟茯苓隐隐猜到是什么事,和葫芦对视一眼,就一道出去了。   还没走出大门,远远就听到一阵嚎哭声,听起来有些像卓大嘴的声音。   待孟茯苓等人出了门,才看清坐在地上嚎哭、且衣衫不整的人正是卓大嘴,“哎哟!怎么会这样啊!这色鬼活该下十八层地狱,居然连老娘的豆腐也吃………”   卓大嘴嚎个不停,而同样衣衫不整的巫汇被几个汉子押着还挣扎不休、猛力扭动着身体,嘴里直嚷:“我要、我要、快给我…………”   他充血的眼睛、透着饥渴的狼光,紧紧盯着卓大嘴,看那样子,分明是想把卓大嘴扑倒。   薛氏见到这种情况,惊得目瞪口呆,孟茯苓却一点都不意外,故作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卓婶子和这男人做了什么?”   卓大嘴本来嚎得正起劲,听到孟茯苓这么说,瞪大了眼,怒吼道:“孟茯苓,你说什么?谁和这色鬼做什么?”   她死瞪着孟茯苓,愤怒之余,更觉得自己委屈了。她不过是走在路上,哪知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   这男人自然是巫汇,他猴急地把卓大嘴扑倒、压在地上,要和她做那档事。   若换成晚上无人时,卓大嘴定然乐得享受一把,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哪里敢?   又恰巧被路过的村民瞧见了,并引来更多人,才把她从巫汇身下解救出来。   刚好先前有人看到巫汇进了孟茯苓家,所以,村民就把他押来,想问个究竟。   孟茯苓听了事情始末,便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清楚他为何这样,也许是看上卓婶子了吧?” ☆、第90章 可恶,居然骗她   “哈哈哈………”孟茯苓这话惹得在场的人轰然大笑。   可不是嘛!像卓大嘴这样又肥又丑的妇人也有人非礼,这人不是重口味、就是‘饥饿‘’过度。   众人多带嘲笑,偏偏卓大嘴觉得孟茯苓的话有道理,暗想兴许这男人真的是看上她了呢。   这般一想,她便得意了起来,“就算看上我,也不能一见面就吃我豆腐啊!”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倒让人笑得更加夸张了。   押着巫汇的村民更因为大笑,而使得手劲松了些,倒让巫汇趁机挣脱。   他一得到自由,就扑向卓大嘴,卓大嘴正处于得意之际,一个不防,被他压在身下。   被欲火烧得理智全无的巫汇,动作奇快,眨眼间的功夫,就把自己扒得精光,又迅速把那‘东西’塞进了失声尖叫的卓大嘴的嘴里,扶着她的头,兴奋地动作着。   所有人都被巫汇这骇人的举动吓懵了,在场的女人皆羞红了脸四下逃窜。男人们的脸色也浓黑如墨,恨不得把巫汇给宰,居然色胆包天的污了自家婆娘、闺女的眼。   “不准看!”孟茯苓没有如其他女人一样吓得逃开,倒是葫芦黑着脸,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孟茯苓没说什么,就算葫芦不捂住她的眼睛,她也不可能去看的,太伤眼了。   “王八蛋,我跟你拼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大柱,他见自己的婆娘被人当众非礼,气疯了。   他猛地冲过去把巫汇从卓大嘴身上撞下来,手脚齐出的暴打巫汇。   其他村民反应过来后,也急忙上前帮忙,很快,便把巫汇制住了。   也有人过来问孟茯苓,“茯苓,这人是谁啊?打哪来的?”   “对啊!太不要脸了!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另一个村民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孟茯苓。   孟茯苓神色有些不自然,语带犹豫,“这、这要我怎么说呢?”   她越是这样,越挑起村民的好奇心,更是追问不舍,唯有葫芦眼角抽了抽。   “罢了、罢了!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我就直说了,只愿卓婶子别怪罪我才好。”孟茯苓‘勉为其难’道。   众人一听和卓大嘴有关,眼睛大亮,皆竖起耳朵。   “他上门是为了打听卓婶子的事。”孟茯苓说道。   这句话更加坐实卓大嘴和巫汇有染,有人赞同道:“也对,不然他怎么不非礼别人?”   被扣上绿帽子的王大柱愤怒地反驳孟茯苓的话,“那他为什么要上你家打听?说明你们肯定认识,说不定是你指使他害我婆娘的,谁不知道你和我婆娘有过节?”   众人闻言都挺赞同这话的,看向孟茯苓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他是韩老板的远方表舅,我们在韩老板的酒楼里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他怎么会看上卓婶子,因着我与卓婶子是同村,自然是向我打听了。”孟茯苓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道。   参与暴打巫汇的一个村民听后,惊喊道:“什么?他是韩老板的表舅?这下糟糕了,得罪韩老板了!”   引得其他村民皆有同感,在他们看来韩桦霖是有钱人,得罪有钱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孟茯苓看着议论纷纷的村民,眉头微蹙,不知该说卓大嘴人缘极差,还是说这些人太冷血了。   他们这时候想到的是不能得罪韩桦霖,而不是卓大嘴的难堪处境。   “大家别听孟茯苓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呆坐在地上很久,嘴角挂着一道可疑液体的卓大嘴终于回魂了,极力争辩着。   可惜,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有的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有的面露鄙夷………   “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认识他!”卓大嘴急得厉声哭嚎着。   王大柱自觉颜面扫地,怒得抬手甩了她一记耳光,“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眼见卓大嘴被王大柱拉走了,可这巫汇要怎么处理?村里到现在还没选出里正,这种事也不好找族老。   于是,众人都看向孟茯苓,“茯苓啊,你看这人?”   孟茯苓故作不解,“这人怎样?”   “茯苓,这人要怎么处置?要不要告诉韩老板一声?”有人忍不住问道。   “你们问错人了,要怎么处置,不该问我。”孟茯苓笑道。   反正她又不是里正,若真的发话处置巫汇,事后肯定会落人口实。   不知是谁说道:“不如把他扔到水里泡个清醒,再通知韩老板来领人,他非礼我们村里人,活该被打,韩老板没理由怪罪我们的。”   村民们倒是都赞成这样的做法,于是,便把巫汇扔进村子后面那条河里,并让一个年轻人进城通知韩桦霖。   ******   待人都散尽,孟茯苓等人回屋时,薛氏忍不住道:“茯苓,这样真的好吗?卓大嘴她——”   开始还来不及闭上眼,她乍看到巫汇对卓大嘴做那种事,真的吓坏了。   同时,薛氏也庆幸巫汇是出了她家的门才发病,不然,她很有可能面临着卓大嘴同样的处境。   “也许卓大嘴真的与他有首尾呢?”孟茯苓道。   相处这么久,孟茯苓极为了解薛氏,一看薛氏的表情,她就知道薛氏肯定以为巫汇是有病才那样。   但她不想告诉薛氏,当时巫汇在倒茶时、从袖间抖出药粉,好在她眼尖看到了。   她本就猜到巫汇下的可能是媚药,见到他那样对卓大嘴,她才知道这媚药到底有多猛。   这巫汇心术不正,手段太恶劣了,孟茯苓一想到他居然当着她的面算计薛氏、好以解媚药为由占有薛氏,她便怒得不行。   光是被村民打、浸河水,哪里够?想了想,孟茯苓拿出笔墨,写了一封信。   “娘,你还有事?”孟茯苓刚让人把信送去食为天给韩桦霖,抬头却见薛氏望着她,似欲言又止般。   “茯苓,我觉得你不该说谎的,那人明明不是来打听卓大嘴的事。”薛氏觉得良心不安。   “哦!娘的意思是要我告诉大家,巫汇是来向你提亲的?”孟茯苓眉梢轻挑。讥诮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氏急忙摆手,摇头道。   孟茯苓轻哼一声,就不再理会薛氏,径自走向厨房。   卓大嘴那人是活该,她做过的缺德事数都不数不清,偏偏又不长记性,三番四次地撞上来。这回出了这种事,估计就能停消些了。   “莫气,晚上去藕田!”葫芦跟屁虫似的,紧跟在孟茯苓身后。   “葫芦,我说你怎么老想着去藕田?”孟茯苓实在想不通葫芦想去藕田干嘛。   葫芦眉眼一弯,低头凑到近她耳边:“我们去捉夜鸣虫。”   “夜鸣虫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虫子?”孟茯苓没回头,葫芦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间,痒痒的,又极显暧昧。   “听说夜鸣虫只出现在种藕之地,而且夜里才会出现,会发出极悦耳的鸣叫声,将其捣碎有养颜之效。”女子都爱美,说能养颜,她总会去吧?葫芦心道。   “真有这种虫子?那老王看了这么久藕田,怎么没听他说过?”孟茯苓不怎么相信。   其实她更想说她现代的外公种了多年藕,她也不曾听她外公说起过藕田会出现什么虫子。难道是因为古代和现代的环境不同?   可孟茯苓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葫芦失去过往的记忆,是怎么知道夜鸣虫的。   不过,基于葫芦自今还没有骗过她什么,她便没怀疑他骗她。   “也许他没注意,再说你又没问他!”葫芦唇角微扬,一本正经道。   “真是这样?”孟茯苓感觉到他的唇自她耳边移开了,便转过头,不成想,唇刚好擦过他的唇。   他顺势含住,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吻了起来。   厨房里还有乔婆子等人,她们见状,惊呼了一声,就急急跑出去。   “唔、放——”孟茯苓可没忘记这是在厨房啊,她想到乔婆子她们也在,顿时羞恼不已。   天!她还要不要见人?可她刚张开嘴,他的舌就探了进来。   这一吻很漫长,就在孟茯苓觉得自己快窒息时,葫芦才松开她。   孟茯苓见葫芦笑得如偷腥的猫,更加火大了,杏眼怒瞪着他。   “记得做红烧肉!”葫芦还算识相。赶在孟茯苓真正发火之前,抛下这句话就溜出去厨房。   “死葫芦,想吃肉,没门!”孟茯苓冲着他的背影怒吼道。   末了,她深吸口气,大喊道:“乔婶,今晚吃全鱼宴!”   “来了!小姐,奴婢这就去捞鱼!”乔婆子就侯在外面,一听到孟茯苓的吩咐,便赶紧应道。   ******   孟茯苓做全鱼宴本意是为了整治葫芦,却没想到他为了今晚的‘活动’,硬是忍着不适,把鱼吃了。   按他的话说,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干活’?他说这话时,孟茯苓没有想太多。   晚饭后,她刚沐浴好,他就跑到她房间来了。   葫芦见了她,眸色亮了亮,许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她脸颊红彤彤的,让人忍不住的想咬上一口。   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披在肩上,发尖儿上还有水珠滴落,落在白皙的脖子间,顺着锁骨,往下滑,葫芦灼热的目光也随之往下移。   孟茯苓被葫芦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中发紧,浑身不自在,不禁皱了皱眉。   她暗想男人果然不能素太久,特别是尝过甜头之后,简直随时都可能化身为狼。   “头发还很湿,我帮你擦!”葫芦说道。这语气根本不容孟茯苓拒绝,并上前夺过她手里的棉布。   孟茯苓怔了一下,才抬手挡住他的手,“不用,我自己来。”   “给我安分点!”葫芦坐在炕边,拉着她坐在他大腿上,就开始为她擦头发。   孟茯苓却因他的话而哭笑不得,让她安分点?到底是谁不安分?亏他好意思说。   不过,看在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很轻柔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过了一会,孟茯苓觉得棉布有些热,而且她的头发也干得特别快,“怎么有点热?”   “不知道!”葫芦淡淡道,他才不会说他在棉布上注入内力,透过棉布烘干她的头发。   不说就不说,孟茯苓也懒得问太多,刚要起身,他就扔掉棉布,把她打横抱起。   “喂!你要干嘛?快放我下来!”孟茯苓挣扎着,但怎么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去藕田捉虫!”葫芦说完,就抱着她跃窗而出。   这家伙!有门不走,跃什么窗?害她吓得不敢乱动,只得搂紧他的脖子。   如今葫芦的轻功已能运用自如,带着她,跃过围墙,直奔藕田。   这是孟茯苓第一次体验到飞的感觉,渐渐放松后,便觉得很新奇,心情也随即好上许多。   没多久,两人就飞过藕田外的栅栏,直落在最里面的藕田边,并没有惊动老王。   “好你个葫芦,居然敢骗我。哪里有什么虫子?”孟茯苓刚站稳,就忍不住寻找所谓的夜鸣虫。   结果,别说虫子,连蚊子都没有一只,她才知道自己上了葫芦的当,也突然明白他那句‘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干活?’是什么意思了。   “我饿了!”葫芦答非所问,将她圈在怀里,拥着她坐在藕田边的空地上。   孟茯苓哪里会不明白他所谓的饿是什么意思,羞恼地捶打了他一下,“你饿了。关我什么事?”   “在家里小冬瓜那浑小子总是坏我好事,还是这地方好,安静,而且没人会来打扰我们。”葫芦含住她的耳珠,低喃道。   “你怎么满脑子尽想着做那种事?精虫上脑啊?”孟茯苓没好气地敲打他的头,这家伙真是欠扁,为了做那种事把她骗出来,就怕被小冬瓜打扰。   葫芦握住她的手,“因为是你,我才想!”   孟茯苓默了默,才道:“不做,回去了!”   “不行!”葫芦好不容易才把她弄来这没有小冬瓜捣乱的地方,‘正事’还没做,哪能走?   说完,就把她压在身下,大手开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他宽大的手掌,隔着薄薄的夏裳摩挲着、像是炙热的烙铁,滚过她每一寸肌肤。   孟茯苓抿了抿唇,被他撩得口干舌燥的,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在慢慢变化,呼吸也逐渐急促。   “葫芦,别这样。我今天不、唔——”孟茯苓推了推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堵上了。   他的吻比之往常还要火热,手上的动作似有些急躁,好像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她的衣裳给剥光,一口吃掉她。   孟茯苓被他弄得起了反应,又有那么一瞬间的意乱情迷,不由自主地去迎合他,直到他准备扯下她的裙子。   她如遭雷击了一般,似才想起什么,紧紧地按住他的手,气息急促道:“葫芦,真的不行。”   借着朦胧的月色,孟茯苓清晰地看到葫芦那双如星子般好看的眼睛里,跳跃着火焰。   她竟担心这火焰会把她烧得一干二净,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葫芦有些不满道,他这会正难受着呢。   真不是孟茯苓矫情,两人感情到了这种程度,还故意吊着他,是今晚真的不方便,谁叫他自己没有选好日子。   孟茯苓叹了口气,别过头。躲开他的攻势,“我来那个了,真的不能做。”   葫芦听后,皱眉道:“那个?是哪个?”   “癸水!”孟茯苓犹豫了一下,才道。   可葫芦听得糊涂,“葵水是什么东西?是葵花煮的水?”   别说他自小便入了军营,身边没个女人,如今失忆了,更加不懂女人那些私密之事了。   孟茯苓却头疼了,该怎么跟他解释?顿了好久,才说道:“就是月事。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来月事是不能做那种事的。”   “怎么一下子葵花煮的水,一下又是月事?月事是指月亮的心事?”葫芦觉得孟茯苓不想和他做,所以就糊弄他。   “我天!不是葵花的葵,更不是月亮的心情!”孟茯苓无力地抚额,纠正道。   这下,她真的是无语问苍天了,没想到葫芦对女人的事会一窍不通,难道是失忆的原因?   “管它是什么,跟做那种事有什么关系?再不给我,我会憋坏的。你忍心?”葫芦咬了她的唇一下,委屈道。   孟茯苓甚少听葫芦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想来他真的憋坏了,可一时又和他说不通,只得道:“一般会来几天,几天后就好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给我!”葫芦如赌气的孩子般。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孟茯苓真担心葫芦没忍住,把她强上了,便加重语气道。   葫芦听她的语气,确实不像说谎。才有些不情愿道:“那到底要几天?”   孟茯苓被葫芦这话噎住了,没好气道:“我都大出血了,你能不能不要尽想着那事?”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岂知,把葫芦吓到了,立即从她身上起来。   “出血了,你哪里受伤了?”他扶着孟茯苓的肩头,焦急道。   说话间,他的眼睛还不忘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可他左看右看,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孟茯苓额上划过数道黑线,哪里受伤出血了?总不会要她把裙子脱下来、敞开双腿,让他看个仔细吧?   “只要是女人,每个月都出几次血。”怕他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孟茯苓只好直白道。   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男人解释这种事,真的很郁闷。   “真的?”葫芦不甘心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相信她了。   孟茯苓点头,无奈道:“我真的没骗你。”   “可是我好难受,怎么办?”葫芦扁了扁嘴,拉着她手。移到他那里。   “好烫!”孟茯苓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冷不丁落在了一根滚烫的铁棍上,烫的她立即缩回手。   见葫芦忍得难受,孟茯苓有些不忍心了,心里挣扎了一会,“我用手帮你吧?”   “用手?”葫芦愣了一下,便点头。   孟茯苓缓缓解下他的腰带、褪下他的裤子,握住他那里,炙热的触感,令她心跳加速。   她深深吸了口气,才上下撸动了起来,每动一下,她都紧张得仿佛心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而葫芦的双手移到她腰上,半仰着头,表情似很舒爽,气息也更加不稳。   当他快丢了的时候,不远处居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微弱的烛光。   来的人自然是老王了,他大喊道:“是谁在哪里?”   吓得孟茯苓不敢轻举妄动,她的手还握住葫芦那里,完全不知敢怎么办了。   “别怕!”葫芦抱紧她,他的声音已变得嘶哑。   “不行,老王要过来了,我们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孟茯苓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让人撞见她和葫芦躲在藕田做这种事,那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在自家的藕田,你怕什么?”葫芦脸皮到底比较厚,也觉得憋屈,那种事没做成,反倒弄得跟偷情一样。   “你以为我像你啊?”也许是孟茯苓太过紧张的原因,竟忘了松开手、就拉着他那里,往月光照不到的暗处躲。   “嘶!”葫芦疼得倒吸一口气。   偏偏平时极为聪明的孟茯苓,此时因为紧张而犯起糊涂,以为葫芦是故意的,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此时,老王提着灯笼,就站在离他们不到十步的距离,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第91章 这下真的滚泥水了   孟茯苓紧张得直冒冷汗,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一个劲地在心里念叨着老王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但老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老王还是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孟茯苓心沉到了谷底,暗叹一声,只得把手从葫芦嘴上拿开,改捂住自己的脸。   葫芦眸色又沉了几分,脚下在地上探了探,踩到一粒石子,便将石子往老王的方向踢去。   顿时,咻地一声,石子精准地打中老王的昏睡穴。   孟茯苓只看到一道疾影从葫芦脚下破空而出,就把老王打倒,惊声道:“你该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放心,他只是昏睡了。”葫芦说着,又看向自己胯间。   孟茯苓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放在葫芦那里,她正想松开手,葫芦却按住她的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孟茯苓,“还很硬,涨得难受。”   “你怎么还有心情想这种事?”孟茯苓叹了口气,心道差点被老王撞见了,他怎么还硬得起来?   不待她多想,她就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她只好继续用手帮他解决,弄了许久,他才丢了,但她的手也酸得不行。   “好了、好了,回家了。”孟茯苓觉得解决了他的需求,该回去了。   但他就是躺着不肯动,她又推了推他,“我们出来够久的,再不回去,小冬瓜要哭闹了。”   葫芦还是没说话,而是伸手指了自己的大腿。   “怎么了?”孟茯苓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就顺着他的手望去,却见他大腿上染了一大片血。   呃?孟茯苓窘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古代女人来月事所用的卫生带是把草木灰装进小布条里,将两头细线系在腰间。她觉得很不卫生,就仿造现代的卫生巾自己做。   可能是她的针线活太差、棉花填不均匀吧?做出的卫生巾居然漏了。   “我看看,会不会疼?”其实葫芦乍见到那么多血,很是紧张,毕竟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女人每个月都会流血。   “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孟茯苓此时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了,又怎肯让他看?   可她越不让他看,他越担心,探手过来,就去拉扯她的裙子。   “你脑子坏了?不准扯!”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的?女人来那个也要看。   “我是想帮你止血!”葫芦义正言辞道,流了那么多血,真的没事?   “不必!”孟茯苓咬牙道,可葫芦怎么都不肯放手。   于是,两人就拉扯了起来。孟茯苓气得不行,偏偏力气又不如葫芦。   最后,孟茯苓灵机一动,指着藕田的另一边,惊喊道:“葫芦,那是什么?”   这方法很老套,却也实用,葫芦还没去分辨真假,就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孟茯苓趁机将他推开,巧的是,他身后是藕田。   结果,葫芦一个不防,整个人滚向藕田,在即将掉进藕田时,他探手抓住孟茯苓的手。   “啊——”孟茯苓没想到葫芦会拽着她,两人一同滚进藕田了。   孟茯苓这下真的欲哭无泪,当真应了小鸡翅那句滚泥水了。   她还没说什么呢,葫芦就道:“是你推我的!”   孟茯苓恼了,他言下之意是她的错了?   “快起来!”葫芦无视孟茯苓的怒颜,将她从藕田里拉出来。   两人成都了泥人,显得非常狼狈可笑,孟茯苓正要说什么,却见有好几棵藕被他们压坏了,顿时心疼不已。   葫芦抿着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把她抱起来。飞离藕田,往河边飞去。   孟茯苓知道葫芦是要带她到河边清理身上的泥水,她不想带着一身泥水回家,自然没有意见。   “一人一边,各洗各的,你不准偷看!”孟茯苓怕葫芦又冲动,就严令他不准偷看。   葫芦很‘老实’地点头,“好!”   孟茯苓有些不相信他,等他转过身,褪去脏衣服,自顾自地洗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她把身体清理干净后,才蹲到岸边洗衣服。   洗衣服的过程,她感觉到下面的不适,似乎又出血了,刚才她见那卫生巾不但染得都是血、还进了些泥水,就丢掉了,现在该怎么办?   想了想,她准备把湿衣服穿上,赶紧回家,反正天黑,无人看见。   当她要穿上衣服时,身后响起葫芦的声音,“应该包扎一下。”   “啊!你怎么过来了?”没声没息的,吓死人了!   孟茯苓不知他是否看到她下面的情况,只觉得又羞又窘,急忙夹紧双腿、双手挡住胸前的风光。   葫芦没答话,而是从他已经清洗干净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蹲在她身后,把她的手拿开、便把手中的布条探到她下面、动作异常温柔地为她包扎。   孟茯苓浑身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   回想先前她确实很恼他一个劲地想看,但说起来是因为他不懂、所以担心她。   也许他也很紧张,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   过了片刻,他才道:“好了,暂时先这样。你等我把衣服弄干再穿。”   说完,他就拿起她的衣服,用内力一件件地烘干。   孟茯苓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眶有些发热,心里涌过一道暖流。   葫芦转头,见孟茯苓一直望着他,他唇角微微翘起,在月光地映照下,霎时流光熠熠。   孟茯苓不由看痴了,直到他把衣服递到她面前,“穿上。”   ******   回去之时,两人都沉默不语,到家后,葫芦许是顾虑到她不方便,没有硬赖在她房间。   次日,孟茯苓刚起床,老王就急三火四地跑来敲门,要见她。   孟茯苓很心虚,极力扯出一抹笑容,“老王,你这么急,有什么事?”   “小姐,奴才看守藕田不力,请小姐责罚。”老王白着脸,一见到孟茯苓就扑通下跪。   孟茯苓心知是怎么回事,哪里敢受老王这一跪,急忙要扶他起来,“快起来,有事慢慢说。”   “小姐,昨晚藕田进贼了。把奴才打晕了,还弄坏了几棵藕。”葫芦昨晚力道过重,老王是刚刚才醒过来,看到藕被压坏了,实在是吓惨了。   薛氏一听到进贼,大惊,“进贼?还把藕压坏了,这如何是好要不要报官?”   孟茯苓差点被口水呛住了,“咳咳,没事,你先回去,回头我再想个应对之策。”   “可是小姐,真的没事?能从那么高的栅栏进入,还不声不响地把奴才打晕,肯定不是普通的贼。”老王面有豫色,不安道。   孟茯苓知道其实老王是害怕贼太厉害,再度闯进去。这要她怎么说?总不能说这贼是她和葫芦吧?   葫芦比孟茯苓淡定多了,他眼皮微掀,淡淡道:“回头我召几个人一起捉贼。”   老王得了葫芦这话,才放心地离开,可孟茯苓不放心了,小声问葫芦:“你要怎么捉出个贼来。”   葫芦瞥了她一眼,也不作解释。   孟茯苓竟觉得他这一眼,略有鄙视之意,撇嘴道:“不说就不说!”   葫芦装模作样地捉了几天贼,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以为贼不会再来了,老王也就安心看守藕田,这事也算揭过了。   当日韩桦霖也登门了,为巫汇一事,向薛氏致歉。   但如何能怪他呢?巫汇行事是背着他的,他接到村民的通知,并没有亲自来领走巫汇。   直到收到孟茯苓的信,才让人把巫汇送离岐山县,严禁巫汇再踏入岐山县。   即便韩桦霖没有说,孟茯苓也知道他肯定对巫汇做了什么,但她不会多问。   ******   时间过得极快,藕的长势极好,孟茯苓算了算。立秋前后可以开始挖藕,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   今日,孟茯苓趁着用午饭,大家都在时,说出她的决定,“我打算开个酒楼!”   除了早就知道的葫芦之外,众人惊住了,还是小鸡翅最先反应过来,“姐姐,你要开酒楼?真的?”   “是真的,到时酒楼专卖藕菜系列。”孟茯苓点头道。   前段时间,她在韩桦霖的帮助下盘下了一个店面。   “茯苓,你和桦霖交情不错。也开酒楼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意?”薛氏问道。   孟茯苓知道薛氏怕她因此与韩桦霖交恶,笑了笑,“不会,酒楼离食为天有些远,主打的菜色不同,不会有影响的。”   关于这点,她早就和韩桦霖说过了,他很大度,自然不会计较。   再说了,整个岐山县很大,酒楼更是多,食为天原先因为孟茯苓提供的新菜品本就打下不错的基础,即便孟茯苓开酒楼,也影响不到哪里去。   还有,孟茯苓也才知道原来食为天并不是韩桦霖主要的产业。   小鸡翅歪着脑袋道:“姐姐,就光卖藕菜吗?”   薛氏也接着道:“对啊,茯苓,藕也不可能全年都有吧?而且,能做出多少菜式,会不会太单调了?”   孟茯苓心道薛氏这次倒是问到正点上了,便耐心解答:“藕自然不可能全年都有,我的打算是酒楼开起后,先把藕菜推出去,待打出名声,冬日再增加烤肉、与火锅。”   她是考虑过只做藕菜太单一。自知道这个朝代有孜然粉,才让洛昀皓多弄些孜然粉来,打算再加烤肉、和火锅。   因为她需要能长期拿到孜然粉,才由洛昀皓亲自走一趟异疆。   他前几天托人捎信来,说有事耽搁了,下个月才能赶回岭云村。   薛氏知道孟茯苓决定要做什么,任她有什么异议都没用,就没问太多。   倒是小鸡翅缠着孟茯苓问东问西,问的多是烤肉是什么,好不好吃之类的。   孟茯苓向来喜欢小鸡翅,自然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   陆管家因为料定孟茯苓肯定种不成,与她签下契纸。   可眼见离挖藕之日不远,他自知低估了孟茯苓,对她也心服口服了,便履行承诺,任她差谴。   孟茯苓知道陆管家是极有能耐的人,对葫芦也忠心耿耿,就让他任酒楼掌柜。   酒楼装潢、招人等事宜一概交给陆管家,事实证明,孟茯苓没有看错人。   陆管家打理偌大的将军府多年,确实有两把刷子,不仅把孟茯苓交代的事办得妥妥当当,更能改进她所意想不到的细节。   酒楼的布局以大气为主,桌椅安排和各处摆设、以及名字都定下来了。   名字已经刻在牌匾上,蒙了一块红绸,只等开业那日揭下。   这些日子孟茯苓在村里与城里之间来回奔波。忙得差点脚打后脑勺了,无暇照顾小冬瓜,只得将小冬瓜交由薛氏照顾。   葫芦也整日跟着她,见她如此辛苦,便不再提起做那种事。   终于,酒楼赶在挖藕前几日筹备好,陆管家专让人算了开业吉时。   于是,在酒楼开业的前两天,孟茯苓准备挖出第一批藕。   ******   挖藕这一天,韩桦霖特地赶来凑热闹,还有城里几家酒楼的东家也不知打哪听到风声,也赶过来。   他们并不知道孟茯苓即将开业的酒楼是主打藕菜,便想向孟茯苓买些藕、好给自家添菜。   孟茯苓怕人多会出乱子,只让韩桦霖进来看,其他酒楼东家就阻在栅栏外,他们暂时还没提出买藕的事,她就没有解释那么多。   孟茯苓特意从作坊抽出几个工人,这会子正在给他们讲挖藕的注意事项,还拿出她早先就让人专做的油布连体裤。   正是那晚她和葫芦掉进藕田里,她才想到用油布做连体裤,穿着连体裤来挖藕,便不会弄得满身泥水。   “茯苓,要不要把他们赶走?”李珊瑚见栅栏外围满看热闹的村民,怕有人趁乱作怪,就问孟茯苓。   孟茯苓望了过去,见那些村民个个伸长的脖子、恨不得把栅栏都拆了,心里也很反感。   但她实在没必要把人都赶走,越是这样,越勾得他们起觊觎之心,还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看。   “不用,我们多注意些就是了。”孟茯苓道。   那边,工人们都穿好连体裤了,连大辉跑来过来问,“茯苓,可以开始了挖吗?”   “可以开始了,大家按我教的方法挖。”孟茯苓大声道。   “好嘞!”工人们高兴地应道,因为他们都知道藕的稀罕,又是大楚国独一份,所以都激动不已。又干劲十足,却又小心翼翼。   连葫芦看了也跃跃欲试,“我也要下去挖。”   “不行,你粗手粗脚的,当心挖坏了。”孟茯苓拉紧葫芦,不让他下去。   她绝不承认因挖藕是辛苦活,纵使有连体裤,也难抵水的寒意,而他虽有武功,但甚少做农活,下去后,不一定能上手。   葫芦听了她的话,却不服气了,“胡说!我怎么会粗手粗脚?”   “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当挖藕是玩耍?”孟茯苓没好气道。   “我没玩!”葫芦有些气恼了,他不过是想帮忙,怎么就当他是在玩?   孟茯苓觉得很难与葫芦沟通,只得以商量的语气道:“不如你回去照看小冬瓜?他挺喜欢和你玩的。”   葫芦一听到小冬瓜就不再言语、也不再坚持要挖藕了,暗道小冬瓜是喜欢玩我吧?   有时候,葫芦真怀疑自己与小冬瓜八字不和,这小家伙时不时赏上他一泡童子尿,这还算是轻的。   小冬瓜有时连粑粑都拉在他身上,拉完就咯咯笑个不停,所以,他敢保证小冬瓜绝对是故意捉弄他的。   孟茯苓暗笑,就知道搬出小冬瓜。就能治住葫芦,现在谁不知道小冬瓜是他的克星?   说话间,工人们已经开始挖藕了,藕田里的水放掉之后,剩下的泥也足足有三尺深。   他们按孟茯苓说的顺着枯荷往下挖,一整棵藕就出来了,多的有七八节,少的也有四五节。   连大辉特意用水把一棵藕冲洗干净,拿给孟茯苓看,“茯苓,你看看。”   孟茯苓接到手上看,雪白透亮的大白藕,叫人见了就喜欢。令她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仅是孟茯苓,连栅栏外面的人都激动疯了,一个个都兴奋地叫嚷起来,“藕、那真是藕啊!”   所有人都紧盯着孟茯苓手上的藕,还有几个人搬来梯子、架在栅栏上,企图爬进来。   还是小鸡翅眼尖发现了,“姐姐,你看那个人!”   孟茯苓看过去,却差点笑喷了,爬栅栏的人中居然有一个是卓大嘴,而且她还是爬得最高的那个。   “卓大嘴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李珊瑚惊奇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像她这种人,惯会把脸皮糊厚些,好用来当盾牌。”孟茯苓倒不觉得奇怪。   “找死!”葫芦心情不佳,这些爬栅栏的人却是撞到枪口上了,他从地上捡了几粒石子,握在掌中,手腕全往那些人身上砸去。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暗器,快躲开。”   来不及了,栅栏上的人全摔到地上,顿时响一阵惨嚎声、与骂娘声。   有的还摔断了手脚,却不敢向葫芦讨要说法,一来是怕葫芦,二来也是自觉没理。   孟茯苓见挖藕的工人没受影响,便也不去理会那些人。   “姐姐,这里不好玩,我还是回去陪小冬瓜弟弟。”小鸡翅到底是孩子,已经看到藕长什么模样了,便待不住了。   家里离藕田很近,小鸡翅平时也会自己溜出去玩,孟茯苓便没有在意,“去吧,自己小心点。”   小鸡翅应了一声,就跑开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几个玩得来的小伙伴,几人一起到山上掏鸟蛋。   ******   孟茯苓眼瞅着挖出的藕足够酒楼开业头两天用,便让众人罢手,等需要时再挖、才不致于因用不完而坏掉。   她刚要吩咐众人把藕全洗了,回头再运到酒楼。   那些等在外面的酒楼东家,就纷纷喊话,提出要买藕。   “各位抱歉,这藕的产量只够供应自家酒楼。”孟茯苓相信来的酒楼东家肯定打听过她的事,知道她的酒楼即将开业,她这么说,识趣的话就不会多做纠缠。   偏偏有个别不识趣的,如祝来福派来的管事,他怕孟茯苓不肯把藕买给他,就派了一个面生的管事来。   “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开酒楼?还不如藕买给大家,省得糟蹋好东西。”他言语间,把其他东家也拉了进来。   这话本是极不客气,奈何其他人都想分一羹。竟然都点头应和他的话。   “我就算糟蹋东西,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孟茯苓冷笑道。   这人被孟茯苓的话噎住了,是啊!她糟蹋自己的东西,关他什么事?   岭云村的村民本来还不知道孟茯苓要开酒楼,听了她与这人的对话,全炸开锅了。   天!开作坊都了不得了,何况是酒楼?一时之间,村民们皆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茯苓。   祝来福的人怕买不到藕难以向东家交差,还想挑拨几句,逼孟茯苓卖藕。   葫芦不知何时离开藕田,来到他身后,一掌将他劈晕,扔出老远。   其他酒楼东家何曾见过如此剽悍、直接的作风?都被吓得不敢吭声了,知道藕是买不成,就陆续离开。   “你这酒楼还没开业,就得罪不少人,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韩桦霖笑问。   孟茯苓不以为意道:“若他们真有这么团结,早在食为天得了新菜品那会,就联合起来排挤食为天了。”   “他们不敢!”韩桦霖说得极为自信。   孟茯苓确实相信他们不敢,即便韩桦霖没说,她也知道他的身份与那些人不同,并非普通的商人。   静默许久的葫芦突然道:“他们若敢对她怎样,我定放火烧了他们酒楼。”   “那你尽管烧,最好把岐山县所有酒楼都烧了。”韩桦霖戏谑道。   孟茯苓心知要是葫芦真的把岐山县所有酒楼都烧了的话,不消多久,皇上肯定会发现他藏身在岭云村,定会下旨传他回京。   想到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孟茯苓心情突然低落了起来。   许是感觉到孟茯苓的异样,葫芦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不会走的!”   真的不会走吗?孟茯苓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小小的岭云村是困不住他的。   罢了!不要多想了,就算有那一天。只要他心里有她,便不是问题。   想通了之后,孟茯苓心情又恢复如初,让连大辉和林楠留下来看着工人们收拾藕,就招呼李珊瑚一起回去准备午饭。   工人们挖藕辛苦了,很应该提供一顿好的饭食。   几个人刚走出藕田,远远就见两三个孩子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跑来。   “茯苓姑姑、茯苓姑姑,不好了、不好了………”这些孩子都是作坊工人家的孩子,平时一个比一个淘气,这会全哭得跟花猫似的。   孟茯苓几人面面相窥,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等孩子们跑近了,孟茯苓才拉了最大那个孩子问:“翔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和谁打架了?”   “不、不是的,茯苓姑姑,是小鸡翅被拍花子捉住了。”这个叫翔子的孩子哭得抽抽噎噎的。   “什么?在哪里被捉的?”孟茯苓一听到拍花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近来听说有专拐小孩的拍花子出现,在各个村子里悠转,要是看到哪个孩子落单,就拿出下了迷药手帕,冲孩子一甩,那孩子就晕乎乎地跟着他走。   孟茯苓原以为是危言耸听,没想到是真的,还被小鸡翅遇到了。   “在山上,就是有鸟蛋那里。”另一个孩子抢着回答。   只听到有鸟蛋,孟茯苓就知道是在山上哪个位置,小鸡翅平时最喜欢去那里掏鸟蛋了。   孟茯苓也不再多问,拔腿就跑,葫芦也不怕被人看到,运起轻功,扣住她的腰,便带着她往山上飞去,韩桦霖同样也追上去。   “葫芦,快点!”孟茯苓生怕迟了一步,小鸡翅就被捉、再也找不到。   在她的催促下,葫芦将轻功运到极致,三人很快就到山上。   可他们所见到的情况与想象中不同,所谓的拍花子居然是一个衣裳破烂、尽沾满干涸血迹的年轻男子。   他甚至靠扶着一棵树才不至于倒下,一手拉着小鸡翅不放,这一大一小正在进行拉锯战。   “放手,我不跟你走、我不认识你!”小鸡翅都急哭了,可惜怎么都甩不掉对方的手。   “小妹,我是你大哥!”那男子急声大喊。   “我没有大哥!姐姐救我、快救救我!”小鸡翅哭喊着,转头之时,刚好看到孟茯苓。   孟茯苓见小鸡翅哭得这么厉害,心疼极了,“放开她!”   葫芦可管不了那么多,上去就对男子劈出一掌,这男子本就受伤,根本就躲不过葫芦这一掌。   他被打出去,整个人撞在另一棵树身上,倒地后,不断咳出血,“她、她真的是我妹妹。”   “姐姐,我好怕、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要和他走!”小鸡翅真的吓坏了,抱着孟茯苓的腿、说完就大哭起来。   “小鸡翅乖,不怕!有姐姐在,谁都没法将你带走。”孟茯苓轻拍着小鸡翅的背,哄道。   韩桦霖却走到那男子面前,端看了一会,对孟茯苓道:“此人不像是我大楚国人。” ☆、第92章 这人是谁?   “异国人?”孟茯苓有些惊讶,搂着小鸡翅走近些,打量这人的长相。   他的脸沾满血污,看不出本来面目,只看得出他的鼻梁很高挺、眼窝也有些深,特别是眼珠竟是茶色的。   这时,他抬眼望着孟茯苓,有力无气道:“她真的是我妹妹!”   话一说完,他就晕了过去,小鸡翅扯了扯孟茯苓的衣袖,“姐姐,他死了吗?”   “还有气,要怎么处置?”葫芦走过去,探了探这人的鼻息道。   孟茯苓秀眉一拧,“先带回去再说。”   “这人出现得怪异,又自称是小鸡翅的大哥。”韩桦霖说着,目光在小鸡翅和那男子之间来回扫视。   “他脸那么脏,能看出什么?”孟茯苓好笑道,拉着小鸡翅就往山下走。   葫芦不想扛人,见孟茯苓已走,只得看向韩桦霖。   “我身虚体弱。抗不得重物,这人还得你自己扛。”韩桦霖笑道。   他正想走,葫芦就挡住去路,不让他走,“你还是不是男人?连个人都扛不了?”   葫芦说完,转身就走,根本由不得韩桦霖说不,他只能认命地把人扛起。   ******   到家后,孟茯苓让人请了大夫给那个男子治伤。   他除了受了内伤,更是中了毒,好在毒素未入心肺,由韩桦霖和葫芦联手帮他逼出。   没过多久,他便悠悠转醒,小鸡翅见他醒了。就躲在孟茯苓身后,生怕他又要捉她。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他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   “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捉我妹妹?”孟茯苓反问道。   说话之际,她将这人仔细打量一番,他洗去脸上血污后,不得不说他长相十分出众,与韩桦霖、葫芦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如现代混血儿般。   “不准看他!”葫芦不满孟茯苓老盯着那男子看,醋意顿生,还拿手挡在她面前。   “别闹,一边去!”孟茯苓拍掉葫芦的手,甚至拉了一张椅子在炕边坐下。   小鸡翅自动自发地爬到孟茯苓腿上,一大一小两人直盯着那男子。   “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男子看着小鸡翅,绽开的笑容很温柔。   “哦!是吗?那你和她为什么会失散。你叫什么名字,她又叫什么?”孟茯苓一连抛出几个关键问题出来。   男子一听,面露难色,顿了很久,才说:“我名叫钟离骁,小妹出生不久,就被贼人抱走,尚无大名。”   孟茯苓正觉得男子的话很矛盾,岂料,聪明的小鸡翅就先她一步,嚷道:“你胡说!你都说了,我出生不久就被人跑走。”   这话正是众人的心声,既然小鸡翅出生不久就被人跑走,那这男子是怎么认出她的?   男子并不意外他们会有此疑问,“我小妹后腰部有一个胎记,她正好也有。”   他刚说完,小鸡翅就大哭了起来,很委屈地指控:“姐姐,他偷看我尿尿、看了我的屁股!”   不用多说,孟茯苓算是明白了,小鸡翅后腰部位有一块形状怪异的金色胎记,在小解时,被这个叫钟离骁的男子看到了。   此时,韩桦霖与葫芦没看到小鸡翅的胎记,便没多想,不然,就没有往后的事端。   “你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来到这里?”孟茯苓又问道。   她暗觉好笑,哪有这么巧。随便就能撞上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而且,更巧的是前有葫芦,后有钟离骁,怎么都身受重伤,跑来岭云村?难不成岭云村还是最安全的避难之地?   “家父是燕国人、家母则是异疆人,他们早已亡故,我此次遇到仇家,无意逃到这里。”钟离骁说到这里,脸色不由一黯。   过了一会,他又道:“也许是父母在天有灵,保佑我找到小妹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巧合。”   “此人虽眼神清正,所说的话也不像作假。但还是不要轻信得好。”韩桦霖靠近孟茯苓,低声道。   孟茯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葫芦就用身体将韩桦霖撞开,自己站到她身边。   韩桦霖只是笑,没和葫芦计较,又转头看向钟离骁,“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钟离骁摇头。“信不信由你们,只要把小妹还给我便好。”   “信不信由我们?若我们不信,又凭什么把人交给你?”孟茯苓笑意渐冷,钟离骁的回答令她不快。   钟离骁被堵得说不出话了,孟茯苓又道:“呵!随随便便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想把人要走,真是做梦!”   小鸡翅冲钟离骁扮鬼脸。跟着孟茯苓话尾道!“做梦!做梦!”   “我真的没骗你们,要怎样,你们才肯相信我的话?”钟离骁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话,急得不行。   孟茯苓不答,她把小鸡翅拉到跟前,又问起小鸡翅的身世。   但小鸡翅依旧是一问三不知,总说她自有记忆以来,就是乞儿,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岐山县的。至于那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如此,孟茯苓也没辙了,根本就不知该如何辨别钟离骁话中的真假。如果就这样把他赶走,若他真的是小鸡翅的大哥呢?   韩桦霖示意孟茯苓到外面,葫芦也跟着出去。   “不如先把他安排在我那里。由我观察一番?”韩桦霖道,他极想帮孟茯苓分忧。   葫芦不悦了,“要是这人心怀不轨,你留下他,岂不是留下祸端?”   “我的意思是先观察一段时间,若是有问题,再把他打发走就是。”韩桦霖笑着与葫芦解释。   孟茯苓思索了一下,也赞同韩桦霖的做法,“倒可以把他安排在酒楼,由陆叔看着。”   韩桦霖听后,对孟茯苓投以赞许的笑容,她这样做极好,既可得到免费的劳力,而陆管家看人又极准。   “留下他做什么?管他是不是小鸡翅的大哥。直接赶走便是。”葫芦只要一想到他当初是受伤被孟茯苓收留,便不希望她再度收留别的男人。   “我说葫芦,你别这么小气好吗?整日胡乱吃醋,也不嫌酸啊?”孟茯苓白了葫芦一眼,用手指截了截他的胸膛。   葫芦被她这么一说、拿手指这么一截,反而笑了,握住她的手指。拉到唇边吻了一下。   韩桦霖见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里莫名的失落、隐有抽痛之感。   待孟茯苓转头看他时,他又恢复常色,不让她看出分毫。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他伤好后,再让他去酒楼。”孟茯苓顾及韩桦霖在场,把葫芦推开了,笑道。   “姐姐,我饿了。”小鸡翅摸了摸肚子,仰头看着孟茯苓。   刚好这时李珊瑚过来了,“茯苓,那藕要怎么做?”   孟茯苓刚才忙着处理钟离骁的事,便让李珊瑚她们先去做饭。   她之前说过工人忙乎了那么久,要做些藕菜给他们品尝尝鲜。   这会,其他菜都做好了,就差藕菜,可李珊瑚和乔婆子看着那一节节的藕,却束手无策了,只得来找孟茯苓。   “没事。我去做。”孟茯苓说道。   ******   因为只是给工人尝个鲜,加上李珊瑚和乔婆子已经做了不少菜,孟茯苓便只做了个回锅肉烧藕片和猪骨莲藕汤,这都是比较简单的。   饶是这样,也让工人们激动不已,在他们看来能吃到这么稀罕、金贵的吃食已是人生之幸。   这顿饭个个都吃得心满意足,也认为自己跟了个好东家。   待工人们离开后。孟茯苓打算去酒楼一趟,教酒楼的厨子做藕菜。   韩桦霖刚好也要回食为天,就一起进城。   一路上,韩桦霖忍不住问孟茯苓要做多少种藕菜,待听她说出菜式数量时,非常震惊。   他想不到单单一个藕就能做出那么多的菜式,震惊之余,他又有了疑惑,“你就不怕那些厨子泄露出去?”   孟茯苓知道韩桦霖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毕竟她刚要开酒楼、还未摸清所招员工的品性,特别是厨子更应该谨慎。   “陆叔招的人都有先过我的眼,暂不说他们有多可靠,但是他们都签了契纸。”要是敢把菜品泄露,后果很严重,所以,孟茯苓相信他们是不敢泄露出去的。   “那就好,开酒楼可不比开作坊,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就是。”韩桦霖点头道。   对于韩桦霖的处处相帮,孟茯苓感激不已,知道他的性情。就没多说什么客套话。   进了城,韩桦霖没有立即回食为天,而是跟孟茯苓一起去她的酒楼。   刚踏进酒楼,正给伙计们训话的陆管家就眼尖地看到他们,似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一样,一点都不意外。   “公子、夫人,你们来了。”如今陆管家称孟茯苓为夫人,态度比之前好多了。   “是啊,快开业了,得把藕的做法交给大家。”孟茯苓颔首,见四处打扫得极为干净,伙计们的礼数都不错,很是满意。   陆管家也没有多耽搁,先孟茯苓一步,去厨房召集厨子。   那些厨子见了孟茯苓,都非常兴奋,恨不得立时学会做各种藕菜。   不过,孟茯苓还是将他们敲打了一番,才着手教他们。   她没有单让一个厨子包做所有藕菜,是规定哪个厨子做哪几个藕菜,分工明确。   藕可做菜式很多。她没法一下子把所有的菜都教完,便先教了二十几个。   其中有凉拌藕片、糖醋藕片、酥炸藕盒、素炒藕条、干煸藕丝、酸辣藕丁、粉蒸鸡藕片、莲藕丸子………还有在家里做过的回锅肉烧藕片等等。   孟茯苓做菜时,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些厨子们,更是佩服她能把一种食材做出这么多花样。   好在他们本身就擅厨,悟性也都不错,大多只看一遍、再经孟茯苓一说,很快就学会,倒省了她很多功夫。   “姐姐,我要吃、我要吃…………”小鸡翅看到一道道冒着腾腾热气、香气诱人的菜,不断咽口水。   孟茯苓摇头失笑,小鸡翅一听到她要到酒楼做藕菜,就硬要跟着来,可不就为了菜做好的这一刻吗?   “葫芦、桦霖,你们都来试试味道。”孟茯苓给小鸡翅拿了筷子,就招呼众人过来品尝。   结果可想而知,这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令众人吃得连舌头都想吞了,全赞不绝口。   尝至一半之时,云素心就来了,她笑道:“茯苓。我刚巧看见你的马车从铺子前经过,就猜到你肯定来酒楼了。”   来的不仅有云素心,还有两名容貌出众的女子。   孟茯苓才想起前些日子托云素心找两名容貌、气质都不错的年轻女子,在开业当天充当迎宾,这一点是效仿现代的酒楼。   但云素心找来的这两名女子美则美矣,身上却多了一股子令人不适的风尘味,其中一个,孟茯苓看着有点眼熟。   不等孟茯苓多想,这女子就惊讶道:“你不是那天到怡芳楼抱孩子的?”   这女子一说,孟茯苓就想起来了,她就是洛昀皓要其给小冬瓜喂奶那个,可她不是在京城的怡芳楼吗?怎么会在这里?   “素心,她——”孟茯苓刚要问云素心怎么会找来怡芳楼的妓子,一旁的陆管家就惊呼了一声。   “怡、怡芳楼?”陆管家听到怡芳楼,脸色大变,那可是他噩梦啊!   那晚他差点被几名妓子榨干了,他再仔细打量这女子,眼前这女子好像是后来加入‘战局’的那个。   陆管家现在所用的人皮面具和那晚是同一张,所以,这女子打量了他一会就认出来了,大声惊喊道:“你、你是那个很有钱、一夜御数女的大爷?”   “闭嘴!我不是!”陆管家来不及阻止她,只能气急败坏地大吼。   在场所有人都把女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个个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了,有的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陆管家一大把年纪了,不但逛青楼,而且还一夜御数女?   “你们别听这女人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陆管家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的目光,着急地辩解道。   孟茯苓没有马上帮陆管家说话,心里却不满云素心找来青楼妓子,她本意是想找那些大胆、又肯抛头露面的那种。   倒是云素心对那女子暗暗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立即缠上陆管家,“那晚伺候您的姐妹不少,也难怪您不记得奴家了。” ☆、第93章 突发奇想   “你休要胡言乱语!”陆管家恼怒地推开这女子,又瞪着云素心,“云姑娘,你是什么意思?为何找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   云素心来酒楼找过孟茯苓几次,陆管家也认识她了,但对她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厌恶她。   云素心急忙解释道:“我曾在京都开过胭脂铺子,红珠和翡翠经常光顾,久而,我们就成了朋友。如今她们自赎自身,想回老家安顿,路过岐山县。便来探望我。刚巧茯苓托我寻两名女子,我就带她们来给茯苓看下,我真的不知道红珠和陆掌柜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任谁都知道是老相好,令陆管家更加愤怒。   孟茯苓听后,脸色稍霁,心想也许真的是巧合,之前确实听云素心说她的铺子是从京都搬过来的。便道:“素心,你我虽然交好,但你也知道我很重视开业一事,万不得有一点马虎。我也没有歧视这两位姑娘的意思。只是她们真的不适合。”   “孟东家,不是只要干一天吗?有什么不适合的?”另一个叫翡翠女子说道,语气略有不满。   “茯苓,你若是觉得她们不适合。就算了,我再重新帮你物色。”云素心一副怕孟茯苓为难的样子。   “要不,我帮你找?”韩桦霖冷瞥了云素心一眼,出声道。   孟茯苓沉默了片刻,她先托云素心找人,要是因为不满意,而改让韩桦霖找,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她又看了红珠和翡翠,暗暗摇头,这两人的风尘气太重,往门口一站,不知道还以为她开的是青楼,而不是酒楼呢,影响很不好。   陆管家深怕孟茯苓真的把人留下,急忙道:“夫人,也不一定要真的女子啊!我们找两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男扮女装。岂不是更又特色,更能吸引人?”   他也是脑子一热,突然想到的,孟茯苓却听得眼睛大亮,面显激动。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不管是古代、或者现代的人都爱新奇,若让人男扮女装定能引人注意。   令孟茯苓如此激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好奇陆管家怎么会想出这种对于古人来说很大胆的方法?   若不是知道陆管家向来古板、重规矩,孟茯苓都差点怀疑他也是穿来的。   她伸手握住陆管家的手。“这主意真不错,就这么办了!”   “啊?”陆管家被孟茯苓的反应惊住了,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到孟茯苓会同意。而且还如此激动。   其他人也惊呆了,下巴扶都扶不住,男扮女装站在门口迎客?对他们来说有些惊涛骇俗。   不管孟茯苓要做什么,葫芦都会支持她、不会质疑她。这次也不例外,先于众道:“你要怎么做都成。”   韩桦霖见葫芦表态了,也赞同道:“这方法确实不错。”   孟茯苓松开陆管家,目光在一众伙计中扫过,新招的这些伙计年龄都在二十岁以下,颜值都挺不错的。随便挑两个出来,换上女装、再化个妆就成了,还不用到外面找。   伙计们可都有听到孟茯苓和陆管家的话。现在孟茯苓直盯他们,令他们头皮发麻,生怕自己被挑中,纷纷退后了几步。   但他们并不了解孟茯苓,她绝对不会强迫别人做事,要的是别人心甘情愿。   她走近几步,对他们大声道:“我需要两个人扮成女子,开业当天站在门口。除了帮客人引路、指座之外,什么都不用做,每个人会额外奖励五两银子。”   伙计们听到只是帮客人引路、指座,就奖励五两银子。都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五两银子都快顶上他们一年的进项了。   有个小伙计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孟茯苓笑道。   “东家,算小的一个!扮一下女装又不会少块肉,指不定到时衣裳一换,就没人认出我就是男扮女装的人呢。”另一个伙计举手大喊道。   经他这一喊,引得其他伙计都争相举手报名。   因为他们都觉得开业那天来的人肯定很多,哪里会一直去注意他们?说不定妆容一去,就无人认得出。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五两银子就能堂堂男儿甘愿扮成女装。”韩桦霖自言自语道。   他的声音很低,但孟茯苓离他很近。便听去了,她应道:“你和他们不同,你没受过穷,不知道五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意义有多重。”   韩桦霖哽住了。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孟茯苓没注意到韩桦霖的异样,对伙计们说:“只要两个人就好,要是你们都跑去迎客了,谁来端菜?”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没选中的也别灰心,表现的话,也有奖励。”   好在这些伙计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素质都不错,听孟茯苓这么说,都安静下来,没有争抢名额。   最后。孟茯苓挑了两个身材比较娇小、更适合扮女装的伙计。   静默许久的云素心也道:“这两个伙计长得眉清目秀的,扮成女子,定也不差。”   “素心,真是不好意思,白累你一场了。”孟茯苓说道。   她说话之际,望向红珠和翡翠两人,意思很明显了,要云素心把这两人带走。   红珠一直‘痴痴’地望着陆管家,却是不肯走了,转而,又哀求孟茯苓:“孟东家,奴家如今已是自由身了。暂无安身之处,求孟东家收留奴家吧?奴家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洗碗、扫地都成。”   孟茯苓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红珠姑娘此言差矣,你和素心是朋友,若没有安身之处,尽可以找她,相信她会帮你的。”   她见云素心要开口,又抢白道:“素心,我说得对不对?你应该很乐意帮助红珠姑娘的。”   云素心笑容略滞,很快又恢复常色,走到红珠面前。拉住她的手,点头道:“我与红珠是朋友,之间乐意帮她。”   话是这么说,她却借着衣袖的遮挡,暗暗掐了红珠一把。 ☆、第94章 被算计了   红珠被掐得生疼,却极力忍下来,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   她不再求孟茯苓,而是走向陆管家,猛地扑进他怀里,“大爷,奴家已经是您的人了,您一定要收留奴家啊!”   陆管家没想到红珠会有这样的举动,隧不及防备,就被她扑个满怀,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快放开我!”   他是动了真火,直骂红珠贱人,奈何红珠紧紧抱住他的腰,怎么都不肯松手,他年事已高、一时无法将她推开。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心道真不愧是从青楼里出来的,行事果然豪放。   孟茯苓却大怒,陆管家现在是她的人,又在她的酒楼里。这红珠就公然做出这等污人眼之事,不仅影响不好,更没将她放在眼里。   葫芦见孟茯苓动怒了,上前一步,擒住红珠的手臂,略一使力,就将她从陆管家怀里拽出来。直接摔向地面。   “哎哟!好痛!”红珠倒在地上,曲卷着身体,哎哎嚎叫着。   “红珠,你怎样了?”翡翠和云素心急忙上前扶住红珠。   作为红珠‘好姐妹’的翡翠,为红珠抱不平,怒瞪着葫芦,“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对女人动手,还是不是男人?”   葫芦拳头握得更紧,似要挥向翡翠,孟茯苓对他摇头,他才忍住没动手。   孟茯苓唇边勾起的笑意透着冻人的寒意,声音同样无比冷冽,“他是不是男人。我知道就好,你也别想他会怜惜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她这话说得非常大胆,很令人意外,红珠和翡翠都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回她。   “你、你不要脸!”翡翠被孟茯苓的眼神刺得浑身不舒服,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   换来的是啪地一声脆响,孟茯苓赏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到底是谁不要脸?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子!”   红珠的脸瞬间高肿了起来,但是她也实在想不通孟茯苓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就不怕冠上泼妇之名?“你、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你污蔑、非礼我酒楼里的掌柜!若不是看在素心的面子上,我定要把你送官!”孟茯苓理直气壮道。   “你要告我非礼他?还要把我送官?”红珠有些懵了,这出戏怎么都不按戏本演?   陆管家怎么没因为她的美貌、不顾孟茯苓的反对,留下来她?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   其他人也忍笑不噤,陆管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非礼?非礼他的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青楼女子?   云素心适时道:“茯苓,红珠现在无所依,见到相熟的恩客,难免有些激动,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她神色有些为难,像是夹在中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红珠咬着唇,眼泪成串地往下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太过委屈所致,其实是云素心扶着她的时候,尖长的指甲死死地掐着她的手,给疼的。   在来这里之前,云素心就给她们下了死命令,要她和翡翠之间至少要留下一人,当然不是只在开业那天,而是长久地留在酒楼。   云素心见她认识陆管家,暗示她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要留下来。   现在紧掐着她的手不放,已是在警告她不得顶撞孟茯苓了。   手的疼提醒着红珠,不得违背云素心的意思,她只得向孟茯苓赔不是,“孟东家。是奴家情绪过激,请您别怪罪奴家。”   “要是每个人情绪过激,都像你这样,那酒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你们快走吧,免得让人以为我这里专做皮肉生意。”孟茯苓讽刺道。   红珠气得要死,却不能与孟茯苓争执,真是憋屈!只得低头哭泣,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偏偏孟茯苓看不惯她这样,在场的伙计们都是正经人,知道红珠和翡翠都是青楼女子,无不鄙夷。   “把她们——”云素心迟迟没把她们带走,孟茯苓失去耐性了。   她正要让人把红珠她们扔出去,云素心就说道:“茯苓,我铺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开业那天定送上大礼。”   云素心说完,就拉着红珠和翡翠一起离开,红珠走时还一步三回头,望着陆管家一副不舍的样子。   “哼!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陆管家冷哼道。   厌恶的人一走,孟茯苓的心情好上不少,便戏谑陆管家。“自然是给你看了。”   韩桦霖也凑趣道:“想不到陆掌柜的魅力半点也不输我们这些年轻人。”   令人惊奇的是连葫芦也出言打趣:“真是艳福不浅!”   孟茯苓很惊讶,她没想到葫芦还会打趣人。   唯有陆管家暗暗叫苦不迭,他家将军失忆前,动怒的前兆便是这般,现在莫非也是?   不管是不是,都得小心点,陆管家干笑:“哪里、哪里!”   哪里之后便没下文了。因为陆管家说不出令葫芦满意的话。   “罢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孟茯苓拉着葫芦往外走。   她知道葫芦是不满陆管家被红珠纠缠,怕会影响到她。   但陆管家已经够倒霉了,再让葫芦怪责,岂不更可怜?   好吧!她承认是开业在即,怕陆管家情绪不佳,在工作方面会有所疏忽。   “夫人,你放心,这里有我。”陆管家不知孟茯苓的真正心思,对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孟茯苓顿住脚步,微笑着点头,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出了酒楼后,便与韩桦霖分道扬镳。直接回村了。   ******   送走了孟茯苓他们,陆管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直到夜色降临,因着还没开业,陆管家就提早让伙计们下工。   他心情极差,想喝些酒,反正他一般晚上喝酒,次日都能恢复常态。不会影响到工作。   于是,陆管家便从酒窖里打了一壶酒,将自己灌得七八分醉,就跌跌撞撞地往酒楼后面走去。   酒楼后面有一座小院,是专供给在酒楼做事的人住的,按孟茯苓的说法是员工宿舍。   陆管家现在也常住在这里,伙计与厨子们都是几个人共用一个房间、合睡一条长炕。   也就陆管家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他回院子时,伙计们都窝在房间里。   他推开门后,又重重关上,醉眼往房间一扫,见窗户大开,嘀咕道:“我明明有关窗的,是谁来我房间打开的?”   说着。他就想过去关窗户,不成想,在经过屏风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屏风后面闪身而出,从后面抱住了他。   陆管家大惊失色,刚要喊人,身后的人就拿出一条染有浓重香气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   他吸入香气没多久。浑身便燥热起来,加上本身就有醉意,很快就如一团烈火迅速将他身体内外一齐点燃。   “大爷,今晚奴家再伺候您一回。”抱住陆管家的人正是红珠。   她与云素心离开酒楼后,云素心给了她将功抵过的机会,招来一个有武功的人,查清陆管家的房间,便将她送来。   “你、你给我滚——”陆管家知道自己中了媚药,而且药性极烈,烧得他理智逐渐溃散。   此时,话还没说完,嘴就被红珠堵上,她的双手在他身上游弋,将他推到炕上。   红珠伸手扯下他的腰带。一边糯着声音道:“爷,奴家定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说着,双手便在他身上抚弄起来………陆管家虽年老,在媚药的催使下,仿佛年轻了十岁,毫无理智地与她大肆折腾起来………   因这院子里其他人的房间都被人事先撒了迷药,所以。他们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仍无人听见。   一战至天蒙亮,方偃旗息鼓,待陆管家醒来,看到睡在他身边的红珠,昨夜的荒唐事滚滚涌上脑海。   陆管家暴怒之时,又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该喝酒,不然,也不会轻易着了红珠的道。   他就不信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有吸引红珠的地方,可她却千方百计地算计他,肯定心怀不轨。   “你给我起来!”陆管家抬手连甩了沉睡中的红珠几个耳光,怒吼道。   “啊——”红珠被脸上火辣辣的痛意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满脸怒意的陆管家。   她捂着脸,愤怒地回瞪着他,可恶!要不是云素心的命令,她才不愿伺候这个老头,他算是得了便宜,居然还敢打她。   现在陆管家已经有把柄在她手上了,她也不怕他,“你再打我试试,信不信我喊人,说你把我弄到房里来,强了我!”   “你!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自己闯进来,对我下药。”陆管家指着红珠。手指颤个不停,可见已气到极点了。   “你说我一个初到岐山县,头一次到你们酒楼的人怎么知道你房间?又怎么不声不响地进来?再说,我一个年轻女子强迫你做那种事,说出去,谁信?”   红珠越说越得意,陆管家的脸色青白交替着。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   可他知道红珠的话没错,这事传出去,定会让人误以为她才是受害的那个。   而且,酒楼开业在即,他作为掌柜,万不能传出半点有损酒楼名声的事。   陆管家此时的心境极为痛苦、纠结,挣扎了许久才问:“你到底想怎样?”   红珠见陆管家明显妥协了,心里大喜,“我不想怎样,只想留在酒楼做事,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不择手段地想留下来?”陆管家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真的没什么目的,只是想有个容身之处,找份正经的活来干,可我出身青楼,有谁肯雇我?你一定会问为什么要赖上你,因为你也曾是我恩客,又是这酒楼的掌柜,给我安排个活干,是很容易的事。”   红珠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再自称奴家,口气悲凉道。   她的话乍听之下似有理。但陆管家可不是好糊弄的人,特别是着过一次道后,更加小心谨慎。   他暂不吭声,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从炕上爬起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一件件地穿上。   一边思索着整件事的蹊跷,一个初来岐山县的女子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摸清他的房间?若无人帮她的话,又怎会有胆算计他?   而她是云素心带来的,想到这里,陆管家的老眼浮现出一抹厉色,但稍纵即逝,心里已有了主意。   红珠见陆管家的脸色阴晴不定,反而被唬住了,心里忐忑不已,不敢出声。   直到陆管家冷着脸,咬牙切齿道:“你当真要留下来?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第95章 是来找茬的?   红珠微怔,但很快就点头道:“是,不管端茶倒水、洗碗扫地都可以。”   “要留下来,可以!不过,我警告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我定不会留你性命!”陆管家同意她留下,并威胁道。   他留下她,是觉得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能揪出指使她的人,查明对方的目的。不然,今日算计他不成,对方肯定还有其他招数,防不胜防。   “你放心,只要你不苛待我。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也会安分守己地干活。”红珠听后,立马保证道。   “等大伙都去上工了,你再走!”陆管家怕让人看到红珠,就喝令她暂时留在房间。   他自己便先走出房间。这时,伙计们都陆陆续续地从房间走出来了。   一个个都道昨晚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有个平时有起夜习惯的伙计奇怪道:“我怎么睡得连起夜都忘了?竟没被憋坏?”   另一个伙计指着他的屁股,哈哈大笑起来,“你都尿裤子了。还起什么夜?”   那个伙计一看,果然把裤子尿湿了,顿时大窘,着急地解释道:“我平时都准时起夜的,不可能会尿在裤子上。太奇怪了。”   其他伙计哪里会听他解释?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陆管家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就走出院子。   ******   转眼已到开业这一日,孟茯苓与葫芦早早就到酒楼。连薛氏、小鸡翅她们都来凑热闹了。   吉时还未到,孟茯苓让她们先到雅间坐着,她和葫芦要四处巡视一番,看准备工作做得怎样,可有疏漏之处。   他们巡完大厅和雅间之后,就来到厨房,见厨房的准备工作都做得不错,孟茯苓很满意。   当他们要走出厨房时,葫芦却叫住她,往洗菜区指去,“你看那女的!”   孟茯苓顺着葫芦的手指望去,看到红珠在洗菜区,吃了一惊,红珠怎么会在这里?   陆管家怎么未经她同意就留下红珠?再说,陆管家不是很厌恶红珠吗?   孟茯苓心里一下子涌现出好几个问题,她招了一个到厨房拿东西的伙计,让他叫陆管家进来。   她站在原地等陆管家,冷冽的目光却直射着正在洗菜的红珠。   “不喜的话,把她赶走就是。”葫芦说道。   孟茯苓蹙眉道:“要赶走她不难,但我更想听陆管家解释。”   陆管家很快就赶来了。神色不自然道:“夫人,你找我?”   他听到孟茯苓找他,自是知道所为何事,这两天他忙得抽不开身,孟茯苓他们也是今天才赶过来,便没机会和他们禀报红珠的事。   还有一点,就是这种事他实在是难以启齿,眼下开业吉时在即,又身处厨房,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地点。   孟茯苓没有错漏陆管家表情的纠结。心知以他的性情是不可能留下红珠,猜想他会不会受到红珠逼迫、或者发生什么事?   思绪悠转了一下,她问道:“陆掌柜,你为何留下她?”   “夫人,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陆管家说道。   孟茯苓看了下四周。想想也是,见吉时还未到,说几句话应该来得及,正要叫陆管家借一步说话时,就有一个伙计跑来。“东家、掌柜的,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百姓,罗县令也到了。”   “夫人,我们先去吧?这事回头再与你细说。”陆管家说道。   孟茯苓点头,望了红珠一眼,觉得非常碍眼,又怕红珠借机在菜里动手脚,“让人先把她关上来。”   “这——”陆管家有些为难,思索了一下,才说:“夫人。能不能先别管她?我保证她不敢怎样。”   “洗菜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最容易让人有机会动手脚,让她洗菜,我不放心!”孟茯苓直言道。   见陆管家想开口说什么,她抬手阻止。继续道:“我不管你为什么留下她,但是你万不应该让她洗菜、让她进厨房。”   红珠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以她那天的表现来看,必定是心胸狭窄之人。像她这种人,难保不会生出什么祸端。   孟茯苓也不相信一个出身青楼、干专床上活计的人会愿意待在酒楼里干粗活。   “不如让她做些洒扫的活计?”陆管家说道。   他本想将红珠放在人多眼杂的厨房,等于被很多人盯着,她定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也好!”孟茯苓同意了。   “出去了!”葫芦见他们已谈妥,便催促道。   ******   孟茯苓和葫芦刚走到大厅,韩桦霖、罗志勇等受邀的客人都到了,他们正在等着开业仪式的到来。   这两天。孟茯苓让人放出酒楼专做藕菜,价格不比一般酒楼低,但贵在由自家藕田所产、做出的菜式多样化。   不说别的,就是单听到藕是孟茯苓自己由的,已经引起一番巨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难以相信他们居然真的有人种得出藕。不管好吃与否都一定要来尝个究竟,特别是那些爱食藕的饕餮食客们,更是坐不住。   揭幕仪式很重要,孟茯苓便让葫芦请罗志勇来充当揭幕嘉宾,毕竟他也是本地的县令,不管他的为人怎样,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她没料错,许多富贾商户一听到罗志勇也捧场了,为了巴结他,纷纷赶来。   总之。场面比孟茯苓预想的还要热闹,她过去与韩桦霖他们寒暄了一番,就一齐走到门外。   此时人群最是鼎沸,百姓知道今日是酒楼的开业之日,都跑来围观。翘首以待多时。   孟茯苓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对着围观的人弯身一拜,笑意盈然道:“今日本酒楼开张,各位百忙之中前来。茯苓在此谢过了。下面有请县令大人为大家揭开牌匾,喜庆酒楼开张!”   众人虽大多数不认识孟茯苓,但见她容貌秀美,言语间客气有礼,便生出了好感。   于是,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很是热烈,直到罗志勇走到牌匾下,才停止。   罗志勇说了几句贺词,便准备揭开盖在牌匾上的红布,但他的手刚握住红布下面的红绸带时,人群外就响起一阵躁动。   一个身材肥胖、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就领着几个大汉硬是从人群外挤进来。   百姓们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怕惹事,都急忙让开道。   “这位夫人,请问有何事?”孟茯苓自然不会被来人的气势吓唬住。笑容不变道。   “何事?”一个领头的妇人尖声喊道:“我想问你们在此何事?”   “你看不出来吗?今日是本酒楼开张之日。”孟茯苓不紧不慢道。   “开张?你们有何资格开张?这店铺是我的!”妇人冲孟茯苓大吼道,表情竟有些狰狞。   孟茯苓蹙紧眉,心里疑惑不解,这店面明明是她盘下的,这妇人怎么说是她的?   在场众人同样很不解。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韩桦霖却是认识这妇人,他走到孟茯苓身边,低声道:“她是祝来福的妻子。”   孟茯苓顿时了然,原来是祝来福的妻子,难怪会来找茬。   她眸色一凛,走过去,在祝夫人面前站定,“你说这店是你的?”   “房主已经店铺卖给我了,你们却在这大张旗鼓地开张?不怕蹲大牢?”祝夫人冷笑道。   孟茯苓心下一沉,她买这店铺之前,韩桦霖就帮她打听了底细。   房主是个品行不错、没有复杂关系的外地人,因为原来开的是茶楼,生意冷清、一直亏本,想回老家发展,才转卖店面。   她盘下这店面。房契、合约都齐全,也看得仔细,怎么可能会是祝夫人的?   这么一想,孟茯苓便觉得这不过是祝夫人找茬的借口,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买了这店铺,可有证据,若没有——”   孟茯苓料定祝夫人拿不出证据,不成想,她话还没说完,祝夫人就从怀里掏出房契与合约,“哼!看看这是什么?你还敢说我没证据?” ☆、第96章 店面到底是谁的?   孟茯苓看到祝夫人手里的房契与合约,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祝夫人造假来骗她。   “呵呵,祝夫人,你造假污蔑人的本事,果然了得。”讽笑几声后,孟茯苓也拿出房契、合约。   哗!这下,围观的人更加震惊了,她们都把手中的房契、合约都摊开了,简直一般无二。   到底真的契约在谁手上?这是众人心里的疑惑。   祝夫人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更加得意,她扬了扬手上的房契,“孟茯苓,一般用来充当房契的纸张一侧都有一道金线,若没有便是假的,视为无效。”   说完,她还故意把她的房契一侧展现于众,众人一看,果然有!   孟茯苓笑容冷却,她买过地、签过别的合约,不知道有这个讲究,看了自己的房契一眼,却是没有。   她走向韩桦霖,低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韩桦霖点头。“房契与别的契纸不同,盖在各种契纸的印章也不得有残缺。”   盖在契纸上的印章不得有残缺?那她合约上的印章正好缺了一角,岂不是也无用?   孟茯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旦涉及契约方面,她都很小心了,没想到还会栽在这上面,只怪原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女,而她又不知道房契与其他契纸不同。可恶!怎么不统一归用一种?   要是她还不知道祝夫人和那个叫谢伟的房主事先串通好,那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她怒瞪着韩桦霖,“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孟茯苓并非迁怒韩桦霖,而是看店面、签约时,他都在场。   他没帮她看房契很正常,毕竟再好的朋友,也没有代对方检查房契的理。可谢伟盖在契约上的印章缺了一口子,他看到了,却没提醒她。   面对孟茯苓的质问,韩桦霖沉默了,没有出声辩解。   他的态度令孟茯苓更加恼火,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得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才行。   祝夫人一看孟茯苓的反应,有些得意忘形了,抬目间,正好望见在宾客中的云素心,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才恶声道:“孟茯苓,这下,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店面是你的吗?识相的话,马上给我搬出去,不然,别怪我砸了你的破酒楼。”   葫芦见不得有人对孟茯苓大吼大叫,站前几步。和孟茯苓并肩而站。“你敢?”   “哟喝!”祝夫人脖子一仰,大声道:“小子,别以为你长得高大,老娘就会怕你,想霸着店面不还?也不看看你是谁?”   说罢,她朝身后几个大汉,命令道:“他们既然不肯搬,我们就自己动手,先把那块牌匾给砸了!”   “是!”那五个大汉立即应声而上。   葫芦挡住那几个大汉,冷声道:“这店是我们的,谁也不能动!”   罗志勇是知道葫芦身份的,虽然很想看孟茯苓倒霉,但还是站出来,“祝夫人,有话好好说,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吧,好歹让酒楼开业了,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回头再解决。”   “误会?罗大人,明摆着是他们占用了我的店面,您可不能徇私枉法啊!”祝夫人仗着在场的人多,又握有真的契约,所以也不怕罗志勇有包庇之举。   罗志勇也看出谁的契约才是真的,被祝夫人这么一说,就有些为难地看着葫芦,“你看,这——”   葫芦横了他一眼,令他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祝夫人不想夜长梦多,不耐烦道:“快点给我砸!”   几个大汉原本有些惧怕葫芦冷得骇人的眼神,也以为罗志勇是站在他们那边,踌躇着不敢动手,被祝夫人这么一喝。只好硬着头皮上。   “且慢!”   “慢着!”   这时,孟茯苓和韩桦霖异口同声道。   语落,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韩桦霖先道:“祝夫人,按理说契约要房主签名才作数,你确定你手中的契约有房主签名?”   孟茯苓听出这话有蹊跷,便默不作声了。   祝夫人也觉得韩桦霖的话很奇怪,“当然!韩东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合约未经过正经房主签名作不得数,房契也是假的。”韩桦霖笑意凛凛。   此话一出,不止是孟茯苓震惊,众人也惊住了。   如果韩桦霖的话是真的,那么孟茯苓和祝夫人手中的契约都是假的,但真的在谁手上?还是说是房主故卖了二主、得了二份钱财?   “韩东家,你胡说什么?这不是房主的名字吗?”祝夫人难以置信道,特意指了契约的签名处‘谢伟’二字。   “我才是真正的房主,店面只卖给了孟东家。恐怕祝夫人没弄清楚真正的房主是谁,就伪造了假契约来污蔑孟东家。”韩桦霖说话之际,拿出了房契,上面所写的房主名字正是他。   这房契上的金线颜色明显更深,令人一看就知道真伪。   孟茯苓神色复杂地看着韩桦霖,他将房契随身携带,说明今日这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为什么骗她?还拿了假契约糊弄她?   韩桦霖自然知道孟茯苓已经恼他了。苦笑道:“回头再与你解释,我就是害谁,也不会害你。”   孟茯苓不语,祝夫人却不镇定了,又把房契检查了一遍,抚过那道金线,才觉得不对劲,用指甲一抠。就掉出一些金色粉末,哪里是金线?   祝夫人的脸瞬间惨白,又把事情仔细回想了一遍,云素心告诉她孟茯苓要盘店面,并中意这家店面。   因为孟茯苓让韩桦霖帮忙调查谢伟的底细,就没立即盘下来,让她抢在孟茯苓前面盘下,并收买谢伟。弄了一份假契约骗孟茯苓。   当时谢伟没立即同意,只说考虑两日,两日后再见时,谢伟很痛快就答应她了。她只当谢伟是想赚两份钱,便没多想。   可祝夫人做梦都没想到真正的房主会是韩桦霖,她也一直以为谢伟是没有身份背景的外地人。   罗志勇见事情已经见晓了,看向祝夫人,“祝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祝夫人怒红了眼,指着韩桦霖,厉吼道:“韩东家,肯定是你让谢伟拿假契约骗我!”   韩桦霖冷笑一声,“谢伟未和我说过你要买店面,兴许是他背着我卖给你、也可能是你自己伪造的。”   罗志勇说道:“把谢伟招来一问便知。”   祝夫人听了火气更大了,“还问什么问?谢伟那混蛋早就搬走了!肯定是受了韩东家的指使,我倒觉得奇怪了,店面既然是韩东家的,为何谢伟对外称是他的?而韩东家和孟茯苓交好,为何同样了弄了假契约糊弄她?”   她不蠢,问出问题的关键,最后的话分明有意挑拨孟茯苓和韩桦霖的关系。   但是她的话,也是在场众人的心声,看向韩桦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我不想让人知道这店面是我的、拿了假契约给孟东家,是我的事。没必要向你解释。”韩桦霖坦然面对众多质疑的眼神。   孟茯苓适时道:“罗大人,既然店面不是祝夫人的,那她意图砸了我的酒楼、误了酒楼开张吉时?这事该怎么算?”   这可把罗志勇难住了,他收过祝来福不少好处,而他又得罪不起葫芦,犹豫了片刻,“孟东家,祝夫人应该是被谢伟诓骗,误以为你霸占了她的店面,也是无心之举,你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至于误了吉时,不如让她赔些银子。”   “罗大人,开张吉时至为重要,可以说关系到酒楼的气运,听你这么说,岂不是成了儿戏?”孟茯苓怒道。   罗志勇尴尬不已,觉得自己是里外不是人,罚了祝夫人,就得罪祝来福。不罚吧,又得罪葫芦。   “罢了!我知道罗大人素来与祝老板交好,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就依你之言,让祝夫人赔我银子。”孟茯苓见耽误了不少时间,想速速解决此事。便故作无奈道。   罗志勇被孟茯苓这么一说,更加为难了,若不惩罚祝夫人,在场的百姓肯定都以为他与祝来福有交情,就偏帮祝夫人。   只得扳下脸,命随行的衙役拿下祝夫人,“祝夫人意图砸了孟东家的酒楼,误了开张吉时。押回衙门杖责十大板,赔偿一百两白银。”   祝夫人直接懵了,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她不但买店面被坑,现在要杖责十大板,还要赔偿孟茯苓。   “罗大人,你不能——”直到衙役押住她,她才反应过来,衙役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捂住她的嘴,就往外拖。   她带来的人却不敢和衙役硬碰硬,有的跟着去看,有的跑去禀报祝来福。   偏偏孟茯苓还怕罗志勇作假,没真的杖责祝夫人,让人一道去衙门监督。   此举令罗志勇很不满,别说,他还真的是做做样子,没打算真的杖责祝夫人,现在却行不通了。   孟茯苓不再理会他,面露歉意,对众人道:“各位,真是抱歉!耽误你们不少时间………”   她致完歉后,让罗志勇继续揭开牌匾上的红布,红布揭起之时。一个小伙计一手捂耳朵一手执香,点燃了那串大袖鞭炮。   在噼里啪啦的火爆声中,纸屑纷飞如雨,罗志勇扯下了牌匾上的红布,露出‘天源酒楼’四个金漆大字。   众人见之,纷纷赞这几个字写的大气,有种气势磅礴之感,甚至有人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孟茯苓瞥见某位叫葫芦的‘名家’。他正得意地看着她。   摇头暗笑,如今的葫芦也只有这字拿得出手吧?   别过头,不再去看他,而是继续大声道:“为庆祝酒楼开张大吉,今日的菜品一律打八折,每桌赠送一份凉拌藕片。”   众人听说有打折,还送菜,都很高兴,认为自己今日来对了,占了大便宜。   于是,众多食客争先恐后地涌向大门,一直站在门口的两名面覆薄纱的女子见状摘下面纱,上去接应客人。   “啊!怎么是男的?”有人惊讶道。   原本一开始,众人见门口站了两名女子,都觉得奇怪。   这会子,面纱一摘,露出的面容过于男性化,一看就知道是男扮女装。   众人再一次震惊了,居然有人肯男扮女装,还出来抛头露面。   直到男扮女装的伙计满脸笑容、鞠身请他们入内,他们才回过神,跟在伙计身后进去。   待食客入座后,伙计们点了桌数,便到传菜口,端了小菜和事先装好的凉盘、也就是赠送给食客的凉拌藕片,分送到各桌。   凉拌藕片一上桌,个个都迫不及待地举箸去夹,藕片一入口,全都赞不绝口。   “好吃,好吃!”   “就是,没想到藕拿来凉拌这么爽口。”   食客的反应令孟茯苓很满意,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更是灿烂了几分。   不管什么吃食,自己觉得好不成,要抓住食客的心才是真正的好。   伙计们都忙得过来,用不着孟茯苓亲自上阵,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桦霖,“韩东家,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韩桦霖听孟茯苓称呼他为韩东家,心里一紧,顿觉心虚。   他还没开口呢,葫芦就面色不善地瞪着他,大有他不说实话,就弄死他的架势。   “是、是该好好谈谈。”韩桦霖干笑道,随孟茯苓一起到预留的雅间里。   薛氏与小鸡翅她们一直待在雅间,孟茯苓怕人多、会出乱子,没让她们到楼下凑热闹。   孟茯苓一进来,小鸡翅就缠着她问东问西。她说有要事和韩桦霖谈,小鸡翅只好乖乖依偎在她身侧,不敢吱声。   “说吧,为什么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吗?”孟茯苓扳着脸,瞪着坐在对面的韩桦霖。   韩桦霖清咳几声,才说出事情的缘由,“我并非有意瞒着你………”   原来不单是这店面是韩桦霖的,他在城里还有好几间地段不错的店面。因为他产业过多,自然无法亲自打理,加上他为人低调,便少有人知道店面是他的。   要不是他经常待在食为天,恐怕也无人知道他就是食为天的东家。   孟茯苓需要店面,他就特意挑了这间地段最好的给她。所谓的生意不好、谢伟回老家发展的话,不过是借口罢了。   韩桦霖怕孟茯苓觉得欠他人情,在她让他去调查谢伟底细的时候,才没有说店面是他的。   而期间,祝夫人不知怎么知道孟茯苓要盘下这店面,竟找上谢伟。   谢伟借口要考虑两日,待祝夫人一走,就禀报于韩桦霖。   韩桦霖便将计就计,弄了两份假契约,让谢伟分别把店面盘给祝夫人和孟茯苓。   祝夫人一直以为自己手上的契约是真的,而孟茯苓是假的,才敢理直气壮地来闹。   “好啊!敢情你是想让她来破坏我开业?”孟茯苓听了来气了,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   韩桦霖连忙摆手,“我没这个意思,不这样,哪里有借口教训她?我早料到她会有什么下场,已贿赂了专掌刑罚的衙役,他们定不会手下留情。”   孟茯苓知道韩桦霖是一番好意,不满祝夫人算计她,才设下这局等着祝夫人来跳。   可他瞒着她这一点,令她有些不痛快,“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韩桦霖哽住了,他能说他想看她会作何反应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孟茯苓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正想说是谁把她要盘店面的事泄露给祝夫人知道,陆管家就来了。   “夫人,你快到罗大人的雅间一趟。”陆管家的脸色很难看。 ☆、第97章 脑子进水了   孟茯苓眉头一拧,无奈道:“又有什么事?”   “罗大人的女儿也来了,吃了菜,一直嚷着肚子疼。”陆管家说道。   按理说这事他可以处理,只是罗金凤又吐又嚎,凡近身的人都被她吐了一身。   他一个老头儿总不能拉着一个年轻女子讲道理吧?   “可有去请大夫?”孟茯苓听到罗金凤真的吐了,更觉得这事要好好处理,不然会影响酒楼的声誉。   刚开业就接二连三发生这种破烂事,可真糟心。   陆管家说道:“请了,不过还没来,我把雅间的门锁了,他们出不来。”   “你锁了门?”孟茯苓愣了一下,随即,又夸陆管家做得不错。   孟茯苓考虑有的食客酒兴一起,会大声嘻闹,或者有的食客指不定会带些相好的粉头来唱曲助兴。难免会影响到其他食客,便想了法子,让雅间有隔音效果。   幸亏陆管家出自将军府,不把罗志勇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换成其他人当掌柜,只怕此时早就闹得人尽皆知,又难以收场了。   她与陆管家一起去罗志勇所在的雅间,开了锁,一踏进里面,就闻一股酸臭味,罗金凤正趴在桌子边呕吐。   罗志勇正心疼地给她拍背,见孟茯苓来了,很愤怒,“孟东家,本官好心来捧场,你就是这样待客的?菜不干净,害得凤儿肚子不适,还把门锁了,这是想谋害人命吗?”   “罗大人,你误会了,锁门不过是不想让人听到令千金的呕吐声,不知道的还当令千金有孕呢。”孟茯苓没把罗志勇的冷脸放在眼里。   罗志勇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孟茯苓是在为自己女儿着想,不过,看到她身边的葫芦。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但眼前的事也要讨个说法才行,便质问:“凤儿吃了你们的菜后,肚子就不适、一直吐,你要怎么解释?”   孟茯苓目光扫到桌上的几个空盘子,又嫌恶地看向罗金凤吐出来的秽物,吐的量那么多,指不定大部分的菜都进罗金凤的肚子。   而罗金凤看起来明显比以前瘦了些,说明有节食减肥,若一直都在节食,突然间吃那么东西,肚子不难受才怪。   “请问罗大人,令千金吃了多少菜?”孟茯苓问道。   罗志勇经孟茯苓这么一问,心里多少有些底了,如实道:“桌上的菜,本官只夹了几筷子。”   言下之意,几乎所有的菜都被罗金凤吃了。   孟茯苓觉得很可笑,又问:“那她来这里之前,是不是有控制饮食?”   “有,这不是你说的?”罗志勇不解孟茯苓为什么这样问。   罗金凤听到孟茯苓的话,暴怒了,抹了一下嘴巴,指着孟茯苓,“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害我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孟茯苓不理她,对罗志勇道:“罗大人,令千金在饮食上有所节制,突然暴饮暴食,肯定会不适。不信的话,等大夫来了就知道。”   “爹,你别被她糊弄了,肯定是她下毒害我。”罗金凤拉着罗志勇的手嚷道,说话时,细小的眼睛往葫芦身上瞄了一下,又匆匆移开。   孟茯苓以为罗金凤可能是之前被葫芦打过,不敢再纠缠葫芦了。   “那怎么没把你毒死?”小鸡翅歪着脑袋,不解道。   孟茯苓摸了摸小鸡翅的脑袋,讽刺道:“也许是人家的皮肉过厚,百毒不侵呢。”   “你、呕!”罗金凤正要怒骂孟茯苓,却又呕吐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样了?”她的丫鬟巧玉快急哭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罗志勇气急败坏道。   这时,去请大夫的小伙计,把大夫请来了。虽然陆管家交代过走后门,但大夫背着药箱走到走廊上,还是被一些客人看到了。   酒楼里出现了大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有人吃了酒楼里的菜出现问题了,所以,就有人过来看热闹。   起先出来一两个人,之后,那些雅间门没关紧的、听到动静也出来看了。结果,倒全堵在罗志勇的雅间门外。   食客们看到满屋的狼藉,便有了想法,有人惊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菜有问题?”   也有人觉得不可能,“那我吃了好多,怎么没事?”   “该不会是她怀孕了吧?”不知是哪个口无遮拦地说道。   罗志勇越听脸越黑,倒是没出声喝止,只催促大夫赶紧给女儿诊治。   大夫也不废话,立即帮罗金凤把脉,把完脉,又看了桌上一眼,“不碍事,不过是暴饮暴食罢了!待我开几贴消食的药就好。”   门外的食客听大夫这么一说,也都不由自主地往桌上看去,都不傻,立即明白过来了。“天呐!桌上的菜该不会都是她一个人吃的吧?”   另一个人接口道:“这酒楼的菜确实好吃,可再好吃,也不用一下子吃这么多吧?怪不得会撑到。”   哈!孟茯苓听到这样的议论,乐了,这不是变相地帮她打广告吗?因为她酒楼的菜太好吃了,所以罗金凤吃撑了。   而且,经此一遭,罗金凤大胃王的名声更响亮了。   罗志勇觉得丢脸极了。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无法为女儿辩解。   偏偏罗金凤不是个省心的,她竟然对大夫大吼道:“你个庸医,我哪里是吃撑了?明明是有孩子了。”   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哪里有未婚女子公然大嚷着自己怀了身孕?   众人觉得罗金凤不要脸的同时,也觉得大夫刚才没说她怀孕,定是好心顾全她的名声。却是她自己不知羞耻的说出来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索,一看,罗志勇高举着手,气得嘴唇都在发颤。   “你胡说些什么?一个黄花闺女,哪里来的孩子?”罗志勇真是为女儿的智商捉急,也后悔让她出来。   罗金凤被打懵了,不敢相信最疼她的爹居然动手打她。   她怔了片刻,就指着葫芦哭嚎起来。“我没胡说,孩子是他的!”   孟茯苓脸色变了,却是怒的,她还当罗金凤被葫芦打怕了,原来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葫芦怒不可遏,不等他和孟茯苓开口,有一个人比他们还要激动,那就是陆管家。   在陆管家看来。罗金凤是侮辱了葫芦,堂堂大将军,岂是一个奇胖无比的丑女可肖想、可污蔑的?   “凭你这副尊容?哪个男人下得了口?更别说令你有孕了。”陆管家毒舌道。   陆管家这话当即引得在场男人的共鸣,可不是嘛!该有多饥,才敢冒着被罗金凤压扁的危险,和她干那事?   “你少侮辱人,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他必须对我负责!”罗金凤心想这么多人看着,肯定能赖上葫芦,说不定他会因此娶她。   “闭嘴!”罗志勇头一次觉得自己太过娇惯女儿了,导致她这般不分轻重、没脸没皮。   如果是换成其他人,他肯定会逐她心愿,但是葫芦不同啊!哪里是他女儿可以肖想的?   罗志勇正想和葫芦一表歉意,对上孟茯苓看好戏的表情,觉得更加难堪了。   “罗大人,我相公有我呢,自然不可能会那般饥不择食。”孟茯苓凉凉道。   围观的人不由把她和罗金凤做了一下对比,都认为脑子有毛病才会背着貌美的娇妻,和一个其貌不扬的肥女搅和在一起。   而被请来的大夫是城里医术最好的,在场这么多人,他自然不肯让人以为他连喜脉都诊不出,这岂不是砸了他的招牌?   他气恼不已,大声道:“罗小姐,你腹疼、呕吐。分明暴饮暴食所致。你想污蔑这位公子,也不必辱了我的医术。”   “哈哈,要不,再多请几个大夫来嘛!”不知是谁提议道。   罗志勇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绝对不可能怀孕,哪里肯再多请几个大夫来?到时会弄得更难堪。   但女儿一口咬定自己怀孕,令他不知该如何收场。   孟茯苓将罗志勇的为难,尽收眼里。好歹罗志勇今日也是来为酒楼开业捧场,她也不想让他无法下台。   于是,她指了罗金凤的头部,说道:“罗小姐这里有问题,时常会胡言乱语,大家别见怪。”   罗志勇更加郁闷了,要是顺着孟茯苓铺的台阶下,岂不是承认女儿的脑子有问题了?到底要不要下?   就在罗志勇犹豫之时,罗金凤不满孟茯苓的话,又要说什么。   孟茯苓却懒得理会她了,转身对围观的食客们说几句客套话,请他们回各自的雅间用餐。   食客们认定是罗金凤自己在作妖,都没当回事,纷纷散去。   罗志勇连一句澄清的话都没说,后悔莫及。   孟茯苓可不管罗志勇怎么想,再度看向地面,罗金凤在呕吐时,还打碎了不少碗碟。   她笑了,但笑意不达眼里,“陆掌柜,算算罗小姐打破了多少碗碟,和桌椅、地板的清洗费。”   “什么?你是要我赔偿?”罗金凤怪叫道。   “罗大人,别忘了给大夫诊费。”孟茯苓说完,不再理会罗志勇父女。牵着小鸡翅,走出房间。   罗志勇为人吝啬,要他赔偿,简直是在剜他的肉,可葫芦临走前,狠瞪了他一眼,令他不敢不赔。   *******   罗金凤带来的闹剧,没影响到孟茯苓心情,把小鸡翅送回雅间后,又把陆管家叫到无人之处,问起红珠的事。   陆管家实在没脸说他又失身了,只说红珠又来求他,他觉得红珠一个青楼女子极力想到酒楼做事,肯定另有所图,他想查明红珠幕后之人,才留下她。   孟茯苓虽然也怀疑红珠的目的,却不赞同陆管家的做法,“留下她,便是顺了她的心意,你能保证时时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让她生出祸端吗?”   “能!”陆管家重重地点头,深吸口气,“夫人要是相信我的话,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定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孟茯苓思索了一下,猜想如果真的有人指使红珠,那这人会不会就是把她要盘店面的事告诉祝夫人的人?   她把最先知道她要盘店面的人过滤了一遍,再想到红珠是谁带来的。   随即,孟茯苓又摇头,如果真的是云素心,她怎么会光明正大地把红珠带到酒楼?   孟茯苓心里填满了疑惑,但没证据的事,她不会轻易下定论。   ******   且不说孟茯苓如何苦恼,罗金凤回府后,大闹了一番。   罗志勇被罗金凤气得半死,可要打、要骂都舍不得。   不得已,罗志勇只得把葫芦的身份告诉她,他的本意是不想她再打葫芦的主意,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惜,罗金凤听到葫芦的身份,激动得忘我。“爹,你说的是真的?他、他真的是祁大将军?”   罗志勇皱眉,见女儿这样,就知道她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还想再劝几句,罗金凤却兴奋地直嚷着:“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要当上将军夫人。”   罗志勇自知女儿听不进他的劝,觉得她只会做做美梦,应该不会到把葫芦的身份泄露出去,便不再多说。   但罗志勇没想到,他刚走,罗金凤就告诉了巧玉,并道:“快给我出出主意,要怎样才能让他娶我?”   巧玉虽是个丫鬟,也是有野心的,她本就觉得服侍一个肥得跟猪一样的小姐没出路,现在知道葫芦就是赫赫有名的祁大将军。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她觉得嘛!如果罗金凤真的嫁给葫芦的话,她陪嫁过去,以她的美貌,指不定能得他开脸,混个妾当当,给将军当妾,可比一般人家的正室还要体面许多。   不得不说巧玉的心太大,大得猪油蒙了心,也不想想葫芦对罗金凤的态度,再说,哪个正常男人会看得上罗金凤?而她自己也不过是中下之姿。   巧玉只顾着动歪脑筋,想了一会,还真的让她想出了馊主意,“小姐,听大人的语气,那祁大将军是怕人家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不是传闻他失踪了吗?”   巧玉说着,故意顿住,笑得很不怀好意。   “你倒是快说啊!”罗金凤着急地催促巧玉。   “奴婢觉得小姐可以进京告御状。”巧玉笑道。   罗金凤不解,“告什么御状?”   “告祁大将军令您怀孕,却不肯负责啊!据说当今圣上是明君,肯定会为您做主的,说不定会让他娶您为妻,到时您可不就是将军夫人了?”巧玉说出她的‘好办法’。   “要是他恼我泄露他的行踪怎么办?”罗金凤犹豫道。   “恼您也没用。难不成他还能抗旨不遵?”巧玉暗骂罗金凤没胆,嘴上又极力怂恿她进京告御状。   最后,罗金凤还真的被巧玉说动了。   这对异想天开、脑子进水的主仆收拾了包袱,连夜离开县衙,前往京都城。 ☆、第98章 敌不动,我动   孟茯苓并不知道罗金凤主仆心里的龌龊,酒楼刚开业,名声就打出去了,生意非常红火。   她每日在村子和酒楼两头跑,要么就是作坊,倒是把小冬瓜给冷落了,好在他现在戒奶了,否则更不好办。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洛昀皓已带了大量的孜然粉回来,并确定了可拿到孜然粉的货源。   这日,酒楼还没开始营业,孟茯苓在酒楼巡了一遍,想着到时如何把烤肉、火锅一道做好。   经过一间雅间,恰巧见红珠在打扫卫生。   如今的红珠身上穿的是棉布衣裙,颜色朴素、身上更无多余的饰品,与之前见到的妖娆扮相差之十万八千里。   陆管家刚好陪在孟茯苓身边,见她顿住脚步,盯着红珠干活,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他心想莫非孟茯苓是嫌他进展太慢。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可他也愁啊!奈何红珠真的很安分,一点马脚也不露。   “孟东家、掌柜的!”红珠也发现孟茯苓一直盯着她,本打算当做不知道,可孟茯苓的目光过于冷冽,冻得她无法漠视。   孟茯苓颔首,走进雅间,笑问:“红珠,可干得习惯?”   “习惯,也觉得自在多了。”红珠忙答道,心里直嘀咕孟茯苓每次来都没搭理她,这会想干嘛?   孟茯苓听陆管家说红珠很安分,一直没什么异样的举动,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放心,特别是不久后,酒楼将要推出烤肉和火锅。   既然敌不动,那么我动,总成吧?若引得红珠露出马脚,她再顺藤摸瓜,应该会好办点。   “其实在回春堂做事会更轻松自在,你和素心又是好友,怎么就没想过去回春堂?”孟茯苓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红珠心里一阵咯噔,以为孟茯苓是起疑了,扯出一抹笑容道:“越是相熟的人。顾虑太多,越不好做事。”   “也是,对了!你知道素心生辰是几时?告诉我,我好备礼物送她。”孟茯苓点头,又故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孟茯苓话里话外都围绕着云素心,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弄得红珠心里更没底了,只得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看来你和素心相交甚深啊!”结束谈话时。孟茯苓若有深意地看了红珠一眼,抛下这句话才走。   孟茯苓一走,红珠就瘫坐在地上,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心依旧狂跳不缓。   她不知道孟茯苓是不是起疑心了,但她就是觉得不妙,得赶紧想办法通知云素心才行。   那厢,孟茯苓和陆管家走进酒楼专用来办事的厢房。   陆管家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就问:“你也怀疑云素心?你这么做,就不怕弄巧成拙,反倒打草惊蛇了?”   孟茯苓轻笑一声,陆管家问得直接。却也实在,毕竟有时逼急了,狗也会跳墙,更可能引出什么祸事。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手。防不胜防,还不如主动出击,把麻烦清除。”没说的是把红珠这颗定时炸弹放在酒楼里,她怎么都不放心。   陆管家倒是无话可说了,也不得不承认孟茯苓做事不拖泥带水。   ******   孟茯苓也不确定幕后之人是不是云素心,但不管是不是,她试探之意那么明显,红珠若沉不住气的话,肯定会去通报。   她向葫芦借了龚烈,让他盯着红珠。   果不其然,当夜红珠就离开酒楼后的小院,却不是去回春堂。而是去了鸿运酒楼。   龚烈飞上屋顶,本想窃听,不想,红珠进了一间天字号雅间。就再没动静。   他猜想里面肯定有密室,若潜进去的话,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他便守在外面。   再说,红珠进去密室后,见云素心躺在一张软榻上。   她只穿了一件素白纱衫,大红绫子裙,纱衫薄透,难遮难挡,却露出里头雪白香肌。   一个长相英俊、身材健壮的男人正抚弄着云素心的身子,她舒服得直哼哼。   红珠早就知道云素心在练一种至阴的武功,时常需要借男人的阳气来调和。每次都要不同的男人。   因为云素心现在和孟茯苓‘交好’,怕会引起孟茯苓的注意,便让祝来福寻了男人藏在这间密室里,等她夜里来‘享用’。   红珠见惯这种淫秽的场面,已是见怪不怪了,急忙低下头,向云素心下跪。   “你来做什么?”云素心见红珠来了,也只抬抬眼皮,就撩开裙子,拿脚勾弄着那男人   云素心听着红珠禀报,脸上露出阴狠之色。   尚启昊如今正昏迷不醒,虽然她的任务是留在岐山县监视葫芦,没有尚启昊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但云素心知道尚启昊会重伤昏迷是拜谁所赐,极想帮他出口气。   她心道不能将祁煊怎样,那就收拾孟茯苓,反正尚启昊没交代不能动孟茯苓,所以才安排红珠到孟茯苓的酒楼。   没想到她还没出手,孟茯苓就怀疑到她身上了,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改变计划、提前动手。   思索之间。她脑中涌出了阴毒之计,便把男人推开,招红珠过来。   红珠只觉得云素心的表情渗得慌,依言过去,却低着头,不敢多看云素心一眼。   可云素心却命她附耳过去,“你把这…………”   “这、孟茯苓已经起疑了,这么做有点冒险。”红珠听了云素心的计划大吃一惊。也觉得太过歹毒了。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其他的就别管太多,这几日也别来找我。”云素心不耐烦地将红珠推开,翻了身,让那男人从后面进。   红珠能说什么?云素心的命令,她是不敢违抗的。   她走出鸿运酒楼,刚转入一条小巷,胃里就一阵翻搅。扶着墙,呕吐了起来,吐得稀里哗啦,难受得紧。   当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时。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素白、拿着一条手帕的玉手,“拿去擦擦吧!”   红珠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如活见鬼了一样,连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99章 尽会忽悠人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孟茯苓眉梢一挑,反问道。   “我没别的意思。”红珠急忙摇头道,她的衣裳已被冷汗浸透,她极力装出镇定之态。   “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做什么?会情郎?还是赚外快?”孟茯苓笑容可掬道,语气似与红珠闲聊般。   “是、是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所以就、就出来转一下。”红珠本想问外快是何意,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急忙点头称是。   孟茯苓讽笑道:“红珠啊红珠,你的脸皮确实够厚的,为了躲避我的追究,竟好意思承认自己又干起皮肉生意。”   “你什么意思?我虽然在酒楼做事,可也没规定我不能出来兼做别的。”红珠非常心虚,仍然硬着头皮直视孟茯苓。   “红珠,我且问你。可有感觉身体不适?如现在这般经常呕吐?”孟茯苓不答,反问了这句听起来、似不相干的话。   红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她最近食胃不振,经常呕吐。   这症状极像有孕。但她知道不可能的,因为每个青楼女子都经常服用避子药,久而久之,便难以生养。   而她很渴望的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一次。洛昀皓把小冬瓜抱到她面前,知道孩子不是洛昀皓的,她甚至动了收养孩子的念头。   “因为我让人在你的饭食里下毒。”孟茯苓说这话时,神色非常自然。   她身后的葫芦眼角却狠抽了几下,心道这女人忽悠人的本事又见长了,她不过是刚刚才看到红珠呕吐,就变为中毒了。   红珠听了却惊骇欲绝,难以置信地连退好几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然,你当真以为我放心让你待在酒楼?”孟茯苓撇嘴道。表情略带得意。   红珠被问住了,僵了许久,才道:“我以为陆掌柜需要我的身子,才留下我,没想到你背着陆掌柜给我下毒,实在是太卑鄙了!”   噗哧!孟茯苓喷笑出声,她隐然猜到陆掌柜是受迫于红珠,才留下红珠,结果却是陆管家又失身了,且被红珠当成把柄。   要是陆管家在的话,非气得吐血不可,毕竟他在她与葫芦面前是只字不提,显然不想让他们知道,现在红珠却轻易地说出来。   葫芦听到红珠说陆管家需要她的身子,脸色一沉,凑到孟茯苓身边,低声道:“他不是好色之徒。”   孟茯苓没理葫芦,冷瞪着红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从鸿运酒楼出来。”   “我、我这次的客人刚好在鸿运酒楼喝酒。”红珠的反应不慢,立即说道。   孟茯苓有些佩服红珠的厚脸皮了。能把做皮肉生意说得那么顺溜。   “龚烈,帮我把她带捉回去!”这里不是逼供的地方,孟茯苓低喊了一声,她知道龚烈听得到的。   果不其然,龚烈很快就从暗处出来了,一来就将红珠带走。   葫芦搂住孟茯苓的纤腰,“我们也回去了?”   孟茯苓把头靠在他肩头,打了哈欠,“嗯,回去了。”   葫芦摇头。“你大可以让龚烈把她捉来,没必要亲自来。”   “红珠见我亲自来,指不定以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孟茯苓不以为然。   而且,她发现红珠是很好忽悠的人,真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怎么会派红珠这种蠢货?   她故意引红珠露出马脚,不想在红珠做出对酒楼不利的事时,才来个人赃并获、继而引出所谓的幕后之人。   孟茯苓觉得这样做,就不清楚对方的计划,便无从防备。一个不慎,会栽跟头。   她不想冒这个险,如果她没料错的话,那人肯定会让红珠做什么,所以她要提前知道。并且反将一军。   ******   红珠被关在地窖里,一口咬定自己兼做皮肉生意,没有其他意图,一个劲地哭求孟茯苓给她解药。   地窖太过潮湿阴冷,她又一个劲地吐。关了几个时辰,她就受不了。   “是祝来福逼我的,我刚来岐山县时无意中遇到他,他知道我和素心是朋友,素心又与你交好。他就让我借着素心混进你的酒楼,偷你的菜谱。”   红珠摘出云素心,怎么都不敢把她供出来,又将这件事演化为两家酒楼为争生意产生的矛盾。   孟茯苓原以为红珠身子不适、加上心虚,逼问一番,就会和盘托出,没想到红珠嘴巴如此紧。   她自然不可能相信红珠的话,这么快揭穿红珠,本还想反利用红珠一把,现在看来不怎么可能。   想了想。孟茯苓决定动刑,便对乔婆子和兰香道:“把她的衣服扒了!”   “不要、不要!”红珠知道孟茯苓要对她用刑了,骇得面无血色。   奈何她身子不适,力气实在敌不过乔婆子和兰香,很快就被扒得只剩下一件亵裤和肚兜。   扒衣的过程中,从红珠身上掉出一只药瓶,乔婆子把药瓶呈给孟茯苓,“小姐。”   孟茯苓接过药瓶,还没来得及把药瓶打开,乔婆子就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当真?”孟茯苓听后。眉头蹙得死紧。   “我看像,应该错不了!”乔婆子看了红珠微隆的腹部,与地上的污物说道。   洛昀皓会医术,孟茯苓觉得还是让他来看下比较好,就让乔婆子去喊他。   “孟茯苓。你、你想干什么?”红珠惊恐万状道,她以为乔婆子是去拿刑具了。   孟茯苓笑而不答,直到洛昀皓来了,他一看到红珠,就哇哇大叫起来。“茯苓,你什么意思?怎么弄个女人来污我的眼?”   “少装正经了,她又不是身无寸缕。”孟茯苓实在受不了洛昀皓这样,有些无语。   “那你怎么不让葫芦来看?人家我还是童子身呢。”洛昀皓嘟囔道,得了孟茯苓一记冷眼后。不情不愿地上去帮红珠把脉。   在进来之前,乔婆子已经告诉洛昀皓了,这会只对冲孟茯苓点头,当做确认了。   “我怎么了?”孟茯苓他们的神色不对,令红珠更加惊慌了。   孟茯苓没搭理红珠。把药瓶递给洛昀皓。   他查看了里面的药后,脸色惊变,低声告诉孟茯苓是何药。   孟茯苓听后,脸色也变了,已然猜到对方的目的。很庆幸自己事先揭穿红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确实中毒了,毒入心肺,全身溃烂而死,死后尸体化成一滩脓水。”孟茯苓思索了一下。走到红珠面前,煞有介事道。   “是你给我下毒的!你好歹毒的心肠!”红珠瞪着孟茯苓的眼神充满怨毒。   孟茯苓却不为所动,摇头道:“我没对你下毒。”   “你明明说过你对我下毒的!”这下,红珠被孟茯苓弄糊涂了,怎么一会说毒是她下的,一会又说不是?   “那是吓唬你的,刚才乔婶发现你可能有孕,现在一经把脉,才知道你真的中毒。”孟茯苓如实道,心里却在猜测这孩子会不会是陆管家的?   洛昀皓瞪大眼。算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孟茯苓就骗红珠说她中了毒,结果,现在知道红珠有孕,又立即改口说红珠体内的毒不是她下的。   弯弯绕绕的,洛昀皓实在搞不懂孟茯苓到底要玩什么花样,红珠明明没中毒。   “你、你是说我有身孕了?而我真的中毒了?但毒不是你下的,那又是谁——”红珠听到自己有孕,难掩喜悦之色,原来她是能生养的,难怪她总是呕吐不止。   她正想问如果毒不是孟茯苓下的,又是谁,话说到一半却哽住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云素心。   孟茯苓没错漏到红珠的任何表情,发现红珠得知自己有孕时。眼里明显涌现出喜色。   提到下毒之人,红珠的神色一滞,似有些恍然,应该有了怀疑的对象。   如此一来,孟茯苓心里有底了。“我说我在你吃食里下毒,你还当真了?难道你怀有目的来在我酒楼,不是事事小心?”   红珠怔怔地点头,待她反应过来,已被孟茯苓牵着鼻子走了,后悔的同时,也觉得孟茯苓的话有道理,她在酒楼确实事事小心,应该不可能被下毒。   倒是云素心那里,她没有防备之心,喝过几次茶水。   “这毒能不能解?会不会危害到我的肚子里的孩子?”红珠紧张道。   她怨恨起云素心,不禁回想起云素心时常对她又打又骂,竟还对她下毒。若不是孟茯苓告诉她,她与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要一同丧命?   孟茯苓望了洛昀皓一眼,笑道:“他既然探得出你中了什么毒,自然能研制出解药,只要你听我的命令行事。”   *******   天源酒楼每天都有特价菜品,但每天的特价菜品都不同,不少贪图便宜的食客都会点上一道。   今日,酒楼推出一道五彩藕羹,点的食客更是多。   孟茯苓早早就来酒楼了,这会,正在查看这几日的账本,不成想,陆管家急匆匆地赶来。   “夫人,不好了!”陆管家急得满头大汗。   “发生什么事了?”孟茯苓故作惊讶道。   陆管家急声道:“有个客人食了藕羹后,面露红斑,一直吐血。” ☆、第100章 究竟是谁陷害谁?   “快带我去看看!”孟茯苓脸色一变,‘着急’道。   说罢,与陆管家一道出去,那食客正在大厅。   此时,衙役赶来了,孟茯苓自然知道是有人提前检举,才来得这么及时。   孟茯苓好歹与衙役打过多次交道,与罗志勇已算熟识,所以衙役们对她很客气。   为首的衙役拱手道:“孟东家。有人检举贵酒楼的藕有问题,已有人食了中毒。”   “大夫快赶来了,是不是中毒还有待定论。”孟茯苓说完。就冲陆管家使了个眼色。   陆管家了然,心知不能小看了这些衙役,有时地头蛇起到的作用不能小窥。便没揣着架子。   他假意要拉为首那个衙役去看那个所谓中毒的食客,借着袖子的遮,挡塞了只银袋给衙役。   衙役掂了掂银袋的重量,顿时大喜,不等陆管家问,他就低声对陆管家道:“检举贵酒楼的人没有透露姓名。只送了一封匿名信函到衙门。”   陆管家低声道了一声谢,众人正要去看那出现异样的食客。   偏偏门外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天源酒楼真是黑心,居然拿有毒的东西给人吃,唯利是图、视人命如草芥!”   孟茯苓闻声望去,说话的人可不就是挖藕那天,挑拨众多酒楼东家与她不合的管事。   后来,她特意让人去查了他底细,原来他是鸿运酒楼一个采买管事,姓钱。   她故意冲钱管事笑道:“几位官爷还没查看,也不知原因,你就这么清楚?难道毒是你下的不成?也是。这是你们鸿运酒楼惯用来害人的伎俩。”   “你血口喷人!你酒楼毒死人,关我们酒楼什么事?”钱管事愤然道。   “少胡咧咧,我们都还没看,你咋就这么清楚?”衙役拿了好处,自是帮孟茯苓说话。   钱管家冷哼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面现红斑不是中毒。就是得了会传染的病。”   经他这么一说,那个食客周围几桌人立即吓得跑开,都怕真的是传染病。   孟茯苓火大。这钱管事嘴里填了粪一样,说出来的话都是臭的。   她本来要开口,见大夫正好赶来。连忙请他给那位食客诊治。   这大夫正好是上回那个,他皱眉道:“怎么你们酒楼总有事?这回可别又是吃撑肚子了。”   “可不,兴许就是我们酒楼的菜太好吃。那位客人一不小心便吃撑了。”孟茯苓笑道,这时候还不忘厚颜无耻的自夸一番。   “什么吃撑了?分明是中、唔——”钱管事今日的任务就是负责泼污水,一逮到机会。就说个不停。   但这会,钱管事的话刚说到一半,葫芦就从身侧一张桌子上拿了一只瓷筷子筒。对准他的嘴掷去。   葫芦的手法极准,钱管事又刚好张开嘴,筷子筒砸进他嘴里时,把他嘴里的牙都砸落,因筷子筒堵住嘴,令他把断牙、连同血水一起吞进肚子里。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啊!杀人啦!”钱管事带来的两个小厮见状,大惊失色,其中一个扯开嗓门大嚎。   结果被葫芦一瞪,立时吓焉了,也不说大夫在这里,让大夫给钱管事看下。两个人想把钱管事抬走。   陆管家又让两个伙计挡住他们的去路,“哼!口口声声说本酒楼下毒害人,真相还未明朗之前。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承认是故意污蔑本酒楼的?”   “唔唔………”筷子筒塞在嘴里,怎么都拿不出来。钱管事疼得死去活来,更别提说话了。   在场的人也都好笑得紧,居然直接当他是认同陆管家的话。   刚好。大夫也诊出那个食客根本就没中毒,甚至什么事都没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大夫用手指揩了一点那食客吐出来的‘血’。气呼呼道:“弄了鸡血来糊弄人、陷害天源酒楼,真是缺德!”   啊?鸡血?众人听到吐的是鸡血都惊了一下,有人不解道:“他是怎么把鸡血藏在嘴里的?脸上的红斑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食客被揭穿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很利索,怎么都不像是身体有问题的人。   他还指着钱管事。推脱道:“不关我的事,是那个人叫我这么做的,还给了我一两银子。”   说着,他还拿出一锭一两的银子,并有意无意地把银子底部的‘祝’字露出来。   “这不是祝家专用银吗?”有人惊呼道,很多人都知道一般大户人家、或者商户都会在自家的银子底下铸上姓氏。以供辨认。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了然,今日这事摆明就是鸿运酒楼眼红天源酒楼,故意雇人假装中毒。   “唔唔………”钱管事压根就不认识这个假装中毒的食客,颤着手指指着他,偏偏有口难辩。   “把他捉到衙门!”为首的衙役命人捉拿钱管事,另外还让一个衙役去通知祝来福到衙门。   衙役又让那食客一起去衙门作证,结果,那食客嚷了一声。“我不去,鸿运酒楼会报复我的!”   那食客嚷完,拔腿就往门口跑。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衙役正要去追,外面就有人在大喊:“快去看热闹!鸿运酒楼毒倒好多人啊!”   众人原以为鸿运酒楼栽赃陷害天源酒楼,今日事难了,没想到还有更大条的事。   于是,都跑去看热闹,那几个衙役互看了几眼,除了押着钱管事的,剩余的人则去鸿运酒楼探个究竟。   饶是孟茯苓什么都没告诉陆管家,精明如他,已经猜到今日的事很有可能是她一手操控,“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反将一军罢了!”孟茯苓笑道。   她是觉得从红珠那得来的药用在鸿运酒楼,更为合适,相信今日过后,鸿运酒楼将会一蹶不起。   至于那个给药的人,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陆管家眉头紧皱,孟茯苓有计划没告诉他,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孟茯苓知道陆管家的心思,但没点破,也不解释。   突然,从厨房探出一个人头,这人可不就是刚才那个食客嘛!他对酒楼很熟悉,一会的功夫,就绕进厨房了。   他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他,才对着孟茯苓招手道:“喂!过来!” ☆、第101章 来了个冒牌货   孟茯苓走过去,敲了那人一记,“怎么了?”   “这易容泥怎么洗不掉?”洛昀皓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郁闷,早知道戴张人皮面具好了。   “要不要我找把刷子帮你刷下?”孟茯苓戏谑道。   “才不要,你非得把我的脸皮刷掉不可。”洛昀皓急急摇头。   “说吧!还有什么事?”孟茯苓可不信洛昀皓倒回来找她,是因为脸上的易容泥洗不掉。   洛昀皓瞥了她一眼,“刚忘了和你说。那边的药,我一不小心下太多了。”   孟茯苓心头一紧,急问:“不会出人命吧?”   从红珠身上搜到的药,名为‘阎罗散’,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毒药。   由西域山区生长的一种红色的毒豆所制,无色无味,毒发时不断咳血、面生红斑,最后会肠穿肚烂而亡。   幕后之人命红珠把毒投入天源酒楼做菜专用的水里,若把食客都毒倒,天源酒楼倒闭是小,孟茯苓都要跟着偿命。   所以,孟茯苓无比庆幸自己提早揭穿红珠,也亏得洛昀皓懂医术,添了一味药在里面,减少毒性、不会致人损命。但会让人陷入昏迷。   孟茯苓原以为洛昀皓能把控好药量、只让食客昏迷,便让他去鸿运酒楼下药。   可这会,他却告诉她药量下多了,她确实想借机除掉鸿运酒楼,可也不想害死无辜的人。   “不会死人,顶多昏迷个十天半个月。”洛昀皓心虚道。   “十天半个月?这么久!”孟茯苓惊了一下,正想问点别的,韩桦霖就来了。   “我先走了!”洛昀皓说完,一溜烟钻进厨房。   孟茯苓迎了上去,把韩桦霖带到无人处,才问:“你怎么来了?”   “鸿运酒楼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韩桦霖皱眉。   孟茯苓还没开口,葫芦就口气很冲道:“又怎样?”   “你太鲁莽了,鸿运酒楼的幕后东家是二皇子。”韩桦霖不赞同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孟茯苓淡淡道。   韩桦霖一哽,才发觉自己没有问缘由,便说她,确实有些不妥。   孟茯苓知道他关心她,轻叹口气,把红珠的事告诉他,又道:“尚启昊能不能醒来,还两说。”   现在她特别希望尚启昊永远都不要醒。他醒了,知道他的酒楼被她搞垮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她不会后悔做出反击之举,毕竟有时候,不是忍让,就能避免麻烦的侵扰。   “罢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韩桦霖说这话时,不由看向葫芦。   *******   孟茯苓以为鸿运酒楼出了这等事。除了查封之外,祝来福也会获罪。   没想到,罗志勇只将祝来福关了几天,而那些食客还昏迷不醒。他们的家属日日到衙门与祝府门口抗议。   最后,祝来福不堪其扰,举家连夜搬离岐山县,而罗志勇不是避而不见、就是以出门寻找罗金凤为借口推脱。弄得人人都知道罗金凤离家出走。   孟茯苓心里也很不舒服,大费周章,结果,屡次害她的祝来福。就这样轻易逃脱罪责。   是以,她让葫芦去找罗志勇问个清楚,才知道祝来福搬出尚启昊,罗志勇不过是小小的县令。如何不惧二皇子?   罢了!反正祝来福已经离开岐山县了,她现在只等那人原形毕露,不然单凭红珠的片面之词,她总不能直冲冲地去揭穿那人。   孟茯苓也相信那人还会来找红珠的。毕竟红珠违抗命令,非但害不了她与天源酒楼,反而令鸿运酒楼被查封。   如孟茯苓所料,云素心确实怒火中烧。她怎么都没料到红珠敢背叛她。   岐山县离其他小国极近,鸿运酒楼作为尚启昊在岐山县的据点,很得他看重,如果他清醒后。发现酒楼被查封,定会暴怒,到时自己要怎么向他交代?   云素心如今恨极了孟茯苓,更恨红珠的背叛,狠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   但云素心不是冲动之人,不会贸然去找红珠,那样的话,肯定会落入孟茯苓的圈套。   苦思了许久,云素心想了两个方法,其中一个是帮尚启昊收拢了葫芦,若尚启昊能得葫芦相助,又岂会因鸿运酒楼而怪罪于她?   另一个是取了孟茯苓性命,接收她所有的产业,如此,也能将功抵过。   不过,两个方法,对于云素心来说第一个比较容易。   ******   入夜,一名黑衣人潜入孟茯苓家,她的轻功绝佳,也没惊动龚烈。   此时。孟茯苓刚哄小冬瓜入睡,正准备就寝,不成想,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突然有人闯入,令孟茯苓大惊。   这黑衣人身形纤细,明显是女子,她隐然察觉到对方的身份。   她不会天真地问‘你是谁’之类的话,抱起小冬瓜就要跑出房间,并要喊葫芦进来。   可她还没跑出两步、刚发出声音,黑衣女子就从她身边掠过,轻易夺走她怀里的小冬瓜,同时也点住了她定身穴与哑穴。   太可怕了!这黑衣女子的武功竟高到这种程度?   孟茯苓惊骇地看着对方。但让她更震惊的是对方缓缓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发出的声音也与她一般无二。   “很像,对吧?就算是祁煊。定然也辨不出真假。”黑衣女子将小冬瓜放在摇篮里,走到孟茯苓面前。   孟茯苓本来又惊又急,听对方提起葫芦的真名,就知道对方易容成她的模样。所图的是葫芦。   她急得心如火烧,奈何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愤恨地瞪着黑衣女子。   “你瞪我也没用!”黑衣女子被孟茯苓瞪得恼火,扬手甩了她一记耳光。并道:“今晚过后,祁煊就是我的、会为我所用!”   孟茯苓被打的脸迅速红肿,火辣辣地剧痛,更气恨的却是黑衣女子的话。其目的居然是假冒她,占有葫芦。   黑衣女子却不再理会孟茯苓,将她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穿在自己身上。   又把换下来的黑色夜行衣。连同孟茯苓一起塞进衣柜里。“孟茯苓,今晚就让你看看祁煊与我如何恩爱。”   “不可能!”孟茯苓怒瞪着对方,启唇,无声道。   “呵呵!”女子呵呵冷笑两声。   她自然不会向孟茯苓解释,她练了一种至阴的邪功,不光与人打斗极为厉害,还能通过交欢,控制男子的心魂,是以,才打算用在葫芦身上。   她还想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即把柜门合上,却故意留了条小缝,以便孟茯苓看到外面的一切。   “葫芦!”在房门打开之时,假孟茯苓就轻喊了一声。   “小冬瓜睡下了?”葫芦一进来,便听到‘孟茯苓’喊他,声音比之以往多了几分情意,令他感到惊喜。   “刚睡下,你怎么过来了?”她笑道,不仅把孟茯苓的声音模仿十足像,连神态亦是极像。   衣柜里的孟茯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默默无声地祈祷葫芦能识破对方的假相,不要真的与对方做那种事。   可葫芦的话将她推入痛苦之境,透过柜门的小缝,她看到葫芦目光灼灼地盯着冒牌货,说了她极熟悉的话:“我饿了!” ☆、第102章 到底有多缺男人?   “饿了?要不要我喂你?”冒牌货暗喜,她一听,便明白饿了的意思。   她骨子里就是极淫荡的人,加上今晚的目的是勾引葫芦,听到他这么说,自然高兴。   不要答应!不要被她骗了!那不是我………孟茯苓在心里急喊着,急得眼泪忍不住自眼眶滚落。   因为她看到葫芦点头,并笑应道:“要!”   冒牌货的手不安分地放在葫芦腰间,准备扯下葫芦的腰带。   “等下!”葫芦突然按住冒牌货的手,喊停。   “怎么了?”冒牌货笑得极妩媚,含情脉脉地望着葫芦。   “你这几日不是来月亮的心事吗?”葫芦问道。   冒牌货愣住了,什么月亮的心事?那是什么?   孟茯苓怔看着葫芦,月亮的心事?难道他指的是月事?她根本就没来月事,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了。   再说冒牌货,她心里虽然很疑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着葫芦的话说:“是啊,不过,不妨碍让你吃啊!”   葫芦闻言,似很高兴。“也对,不妨事!”   方语落,便抬起冒牌货的下巴,俯身将唇缓缓凑近她的唇。   孟茯苓刚看到葫芦把唇凑向冒牌货的唇时,瞬间心如刀割般疼痛。却不肯闭上眼睛,硬是将唇咬得出血。   葫芦!你真的要让我失望吗?就在孟茯苓心痛得快窒息之时,事情出现了逆转。   葫芦的唇,即将贴上冒牌货的唇之际,他突然抬起翻红的手掌啪地一声。击中了冒牌货的心口。   噗!冒牌货被打飞出去,身体刚好撞上孟茯苓所在的衣柜,即将倒地时,她双足交踏,稳住身体。凌空一翻,就稳稳落地。   “好啊!原来你刚才是在试探我!”事已至此,冒牌货也不再伪装,不过,依然用孟茯苓的声音。   可恶!什么月亮的心事,竟是在试探她,而且还一边应付她、一边暗自把内力凝聚在掌中,趁她不备,袭击她。   孟茯苓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葫芦到底没让她失望。   但直觉告诉她,冒牌货没有得手,是不会罢休的,果然,冒牌货道:“哼!就算你不肯,我也要让你成为我的男人!”   “哼!你到底有多缺男人?”葫芦冷哼一声。   其实他心焦不已,极想把冒牌货解决了,找出孟茯苓,他知道她肯定被藏在房里。   幸好他识破冒牌货,不然。孟茯苓肯定恨死他了。   他自一进房,就觉得房里的气息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直到冒牌货靠近他,他才闻出她身上的香气不对。   而且。他前几次求欢都被拒,她今晚却比平时还要热情。   没有完全确定她不是孟茯苓之前,葫芦也不敢出手伤她,只得以仅有她与孟茯苓知道的‘月亮的心事’来试探她。   一试之后,葫芦便确定她不是孟茯苓,但他也想到她既然能避开龚烈,闯进孟茯苓的房间,武功定然不弱,他就没有立即发作。   “我是不缺男人,但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冒牌货抬手抹去唇角的血,冷笑道。   “不知羞耻!”葫芦听了这话,一阵反胃,将摇篮推至身后,方握手成拳,击向冒牌货。   冒牌货勾了勾唇,身体一侧,避开了他的拳头。同时,提步靠近衣柜,快速把衣柜拉开,将孟茯苓拽了出来。   “放开她!”葫芦怒吼道,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他的声音引来龚烈,还有薛氏她们,而洛昀皓今晚在外留宿,不在这里。   “怎么会有两个茯苓?”薛氏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顿时懵了。   好在薛氏与其他人都不傻,一想就知道被捉的是真的孟茯苓,全急红了眼。   “娘,你们快出去!”葫芦一见薛氏进来了,顿觉头疼。   “茯苓被捉,我怎么能走?”向来胆小的薛氏一见女儿有危险。便异常勇敢、也固执,怎么都不肯走。   乔婆子更是跑去厨房,拿了两把菜刀和炒菜用的铁铲,把菜刀分给兰和梅香,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孟茯苓的样子。   孟茯苓见薛氏她们这样,又气又急,她们跟着添什么乱啊!要是打起来,龚烈和葫芦还得顾虑她们的安危。   然而,令孟茯苓无语的是乔婆子居然猫着身子、提着铁铲悄悄靠近,看样子是想偷袭冒牌货,可连她都看到了,何况是冒牌货?   孟茯苓真的很想让乔婆子别过来,奈何她说不了话。   在乔婆子即将靠近时,冒牌货冷笑一声,空出一只手,拿出一把柳叶飞刀,疾射向她。   孟茯苓、与其他人皆大惊失色,偏偏乔婆子吓傻了,僵在当场。   好在龚烈闪身过去,将乔婆子推开,并徒手接下飞刀,饶是如此,众人仍然吓出一身冷汗。   葫芦愈发觉得薛氏她们碍事,他没救下孟茯苓,还提着心、吊着胆,对她们已失去耐性,冷喝道:“你们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孟茯苓也着急地对薛氏直眨眼、努下巴,示意她们别待在这里。   “夫人,姑爷能救出小姐的,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兰香劝说道。   其实她很赞同葫芦的话。她们留下来确实只会碍手碍脚,一点忙都帮不上。   孟茯苓急忙对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跟了她的时日不短,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梅香,快扶夫人出去!”   梅香亦不蠢,顾不得规矩,喊了乔婆子,一起将薛氏连拉带拽地带出房间。   兰香则是冲到摇篮边,抱起小冬瓜,急跑出房间。   孟茯苓暗赞兰香机灵,她刚才就一直担心会波及小冬瓜,可在场的人都似顾不上他一样,幸亏兰香记着小冬瓜。   “人走了也好,我们可以继续!”冒牌货冷眼看着他们许久,借着这档口,她暗暗运功缓散心口的疼痛。   葫芦那一掌用了十成内力,要不是他如今的内力只恢复到未失忆前的几成,加上冒牌货本身武功极高,否则,定能一掌令她毙命。   “放了她!”葫芦很想冲过去救孟茯苓,但冒牌货掐住她的脖子,才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要我放了她,可以!让你的属下出去,你跟我做一场!”冒牌货说话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孟茯苓脖子疼得厉害,心里却很惊疑,为什么冒牌货到还惦记着做那种事?真的有那么‘饥’,还是另有目的?   她不知道冒牌货可以通过交欢的方式,控制人的心魂。才如此迫切地想和葫芦做。   “好!”葫芦见孟茯苓的脖子被冒牌货尖长的指甲刺出血,心狠狠抽痛着。   葫芦答应了!他怎么可以答应?孟茯苓没看到葫芦让龚烈出去时,对龚烈暗暗比了个手势,只惊愕地看着他。   “算你识相!”冒牌货勾唇冷笑道,并示意葫芦过去。   “我答应了。还不快放了她!”葫芦冷沉着脸,依言走过去,怒道。   “行!”冒牌货点头,当真将孟茯苓推开。   “茯苓!”葫芦时时准备着,这会,更是及时伸手去拉她。   冒牌货眸色一凛,趁机对葫芦撒出一把药粉,另一只手则对孟茯苓击出一掌,动作快得惊人。   葫芦顾不得吸进大量的药粉,闪身挡在孟茯苓面前。出掌化解冒牌货的那一掌。   “堂堂祁大将军,竟对一个村姑如此上心!”冒牌货见葫芦已吸入药粉,估算着发作时间,便没有顾忌地靠向他怀里,语带挑逗道。   要说葫芦吸入的是药性极强的媚药。身体很快就燥热起来,但他定性极强,抬脚狠踢向冒牌货腰间的穴位。   “怎么可能?”冒牌货惊了一下,还从来没有人中了这名为‘一夜彻欢’的媚药,还能保持清醒。   不成想,她躲开葫芦那一脚时,葫芦抬手揭下她的人皮面具。   待她露出真容,葫芦没有一点意外,“果然是你!” ☆、第103章 终于属于彼此   孟茯苓也不觉得意外,她早就料到可能是云素心,只是惊讶云素心居然会武功,而且还妄想占有葫芦的身体,这些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再则,红珠虽说过云素心为人歹毒,但亲眼所见后,孟茯苓才不得不佩服云素心的演技,莫怪她会被骗这么久。   “可恶!”云素心低咒一声,人皮面具被撕,她懊恼极了。   事情未成之前,她不想露出真容,是以,就算被葫芦识破,她也一直用孟茯苓的声音。   却没想到葫芦比她想象中狡猾,不上当也就罢,现在还把她的人皮面具撕了。   “上次是你引来杀手,抱走小冬瓜!”葫芦以内力强压下体内的燥热,星眸中的怒火似要喷向云素心一样。   “是又怎样?”云素心绝艳的脸尽显阴狠,冷冽的目光扫到葫芦已突起的胯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孟茯苓厌恶极了云素心的目光,如今她已与葫芦算是互明心意,可有人当着她面,使用肮脏的手段要把葫芦拉上床。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偏偏她没有武功、还累得葫芦要顾忌她,这种感觉真憋屈,等解决了云素心,她一定要弄个防身武器才行。   “找死!”葫芦迅速解开孟茯苓的穴道后,就把她推开,握手成拳,击向云素心的门面。   “是啊,我找死!找你把我弄得欲仙欲死!”云素心仰头。避开葫芦的拳头,身体侧翻的同时,五指往前一抓,指甲瞬间突长数寸,变得又尖锐、又浓黑无比。   葫芦眸色发沉,没有畏惧地迎上去,两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   孟茯苓虽然没有武功,也看出云素心指甲发黑。显然有毒。   再看葫芦,他俊脸通红,气息不稳,猜想到他刚才吸入的药粉很有可能是媚药,更是为他担心。   她想叫龚烈进来,但转念一想,就算龚烈听命出去,定也会守在外面。葫芦和云素心打斗的动静不小,按理说他应该闻声进来帮葫芦才对。   龚烈没进来的话,可能也遇到麻烦了,这般想,孟茯苓就没喊龚烈。   她跑向炕柜旁,从炕柜里面拿出一盒粉状的胭脂,这还是上次云素心送给她的。   眼见葫芦渐处下风,孟茯苓急忙打开胭脂盒。将整盒胭脂往云素心的脸上扔去。   葫芦一边用内力压住药性,一边应付云素心毒辣的招式,已渐渐不敌。心知要快些把她打出窗口才行,便把内力全灌在掌中。   此时,他见孟茯苓扔出胭脂盒,横踢出一脚,使得胭脂盒精准地砸中云素心的脸。   云素心忙于应对葫芦,哪里料得到孟茯苓会以胭脂盒砸她?又经过葫芦那一脚的助力,顿时被砸得满脸红色胭脂。   葫芦趁机挥掌击打过去,原以为云素心会避开,或者接住这掌。   结果,她只是转身,任由这凝聚葫芦所有内力的一掌击在她背部,面部狰狞地,曲指抓向孟茯苓的脸,“孟茯苓,去死吧!”   孟茯苓大惊,云素心的带毒的指甲又快又疾,她根本无力躲开,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茯苓!”葫芦呲目欲裂,因为他刚才已把内力全灌注在掌中,现在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但他绝不能让孟茯苓有事,只得闪身过去,以身体为她当肉盾,故,云素心的尖利的毒甲由孟茯苓的脸、改抓中他的胸口。   葫芦顾不得胸口的衣料、连着皮肉被抓破,飞出一脚踢中云素心的小腹,直将她踢出窗口。   “啊——”云素心被踢出窗口,刚摔落倒地,一张遍布满尖刺、带有倒刺的铁钩子的大网,迎面扑来,一下子就把她覆盖住。   她越是挣扎。网就收得越紧,尖刺、与铁钩子全刺入她的肉里,不过片刻,她便浑身血淋淋。   撒网的人正是龚烈,他方才去取网了,这张网本是影卫队用来对付武功过高、又难缠的人。   屋里,葫芦身体似要倒下般,胸口的血已经变为黑色。孟茯苓见他这样,心疼不已。   “葫芦,你怎样了?怎么这么傻?”要不是他用身体挡下云素心的毒甲,她的脸早就毁了。   “你没事就好!”葫芦急喘不止,轻轻推开孟茯苓,脚步踉跄地往窗口走去。   孟茯苓连忙过去扶他,两人往窗外望去。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孟茯苓吓了好大一跳。   云素心浑身染血,脸上也扎满了尖刺、细铁钩子,挣扎之时,铁钩子的倒刺带出脸上的肉,加上原先染了胭脂,更显得血肉模糊、异常恐怖。   孟茯苓虽觉得云素心毁容是罪有应得,但见云素心发出痛苦、如困兽般吼声,以指甲去撕扯着网,这样子有些骇人。   葫芦命令龚烈把云素心捉起来。   其实,不用说,龚烈也准备拿下云素心,只是云素心在网里挣扎不止,若不小心也会被她的毒甲抓到。   云素心见龚烈靠近,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   她将所有内力都凝聚在十指中,身体爆发出强烈的气流,震得房屋晃动了起来,如发生地震一样。   那张以特殊材质制成的网也被云素心生生撕开了,她刚从网里挣脱,龚烈已挥剑逼近。   可她不闪不躲,从身上拿出一颗黑色圆球,往龚烈掷去,龚烈闪身避开,那黑球一落地,就炸开了,顿时烟雾四起。   孟茯苓心道莫非那就是以前曾在小说中看过的烟雾弹?这云素心身上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果然是有备而来。   待烟雾散去时,不仅云素心不见了,连龚烈也消失了,孟茯苓猜想龚烈肯定去追云素心了。   孟茯苓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很担心葫芦。   他受了伤,还中了媚药,脸红如充血般,看起来非常吓人。   “葫芦,你先等着!我马上送你去看大夫!”孟茯苓的话刚说完,洛昀皓就跑进来。   他一来,就嚷道:“还看什么大夫,有我呢!”   跟在他后面的是薛氏等人,她们知道应该无事了,就赶过来看。   乔婆子大喊道:“小姐,洛公子刚好回来偷吃。”   她也是着急之下。才说洛昀皓偷吃,洛昀皓听了,却不满了,“什么偷吃?我是光明正大的吃!”   “少废话,快点过来给葫芦诊治!”孟茯苓急得要命,哪里有耐心听洛昀皓废话?   葫芦强理智渐散,对孟茯苓说道:“我、我想要!”   “是谁伤他的?”洛昀皓这才注意到葫芦胸口的血迹已发黑,急忙过来,为他查看伤处,另一手则搭上他的脉搏。   “怎样?葫芦怎样了?”孟茯苓没回答洛昀皓,颤声问道。   洛昀皓说道:“伤口是被指甲抓伤所致,并非剧毒,想来那人应该练了邪功,以体内累积的毒素逼到指甲上。”   他顿住了,一边输些内力给葫芦,以便葫芦抵抗毒性与媚药,一边思索着用什么方法解毒才合适。   虽然那人把为了不使自己不受到毒性的影响,以普通的毒积攒在体内,并不难解,可葫芦现在还中了媚药。   孟茯苓知道他应该在想解毒之法,便没有出声,只是见葫芦忍得浑身直颤抖,似乎快忍不住了,她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捏着般。   “毒是不难解,但我现在一时也研制不出解药。”洛昀皓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只青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金色药丸。   “这是我师傅给我解毒丹,可先服下。”他肉疼道。   这解毒丹可解百毒,之前有人出价千两,他都不卖,要不是葫芦这毒虽普通却耽搁不得,他才舍不得拿出来。   孟茯苓极会看人脸色,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给葫芦服下解毒丹后,又道:“回头我自会酬谢你!”   “不用!”洛昀皓哪里好意思要孟茯苓酬谢?他可是把她当做朋友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帮葫芦清理、并包扎伤口,“你现在就帮他解媚药吧!难为他能忍到现在。”   洛昀皓说完,就把薛氏等人赶出去,把房间留给孟茯苓和葫芦。   解?要怎么解?葫芦现在有力气做那种事吗?孟茯苓愁了。   “我受不了了…………”葫芦实在是忍到了极限,甚至连胸口的疼痛都变得麻木了,猛地将孟茯苓扑倒在炕上。   孟茯苓惊了一下,更多的是心疼,怕他无力做那事,便想主动。   她刚撑起身体,葫芦发颤的唇便贴上来,迫不及待地啃吻着她。   葫芦慌手慌脚地褪去两人的衣物,转眼,他们便‘坦诚相见’,说不紧张是骗人。孟茯苓的心似要跳出心口一般。   但此时根本不是矜持的时候,她搂住他精壮的腰,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处。   “别、别怕!”葫芦极力保有最后一丝理智,怕孟茯苓害怕,颤着声音安抚她。   这一刻,孟茯苓的眼泪决堤了,到了这关头,他忍得双目如充血一样,那里也硬如铜铁,却还不忘顾忌她的感受。   孟茯苓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到底有多在意她,才能做到这样?“我不怕,你快点!”   待葫芦一进入她体内,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   至云收雨歇之时,孟茯苓本想起来清理身子,可哪还有半丝力气?浑身软绵,连手都抬不起。   而葫芦受了伤,又这么折腾,此时也沉沉睡去了。   待方亮之际,葫芦才转醒,昨夜的记忆滚滚涌来,再瞧怀里的孟茯苓。   她阖着眼,小脸却有些透白,身子软成了春水一般,秀致的眉头紧蹙在一起,似有疲惫之色。   葫芦知道自己受药性控制,实有些孟浪,一定将她累坏了,既心疼、又愧疚是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茯苓,我此生定不会负你!”他低头轻吻她的眉眼,脑中涌现出那一夜他同样受药性侵控,那时全理智地强要了她。   是的!在毒性与媚药混合刺激之下,又经与她一番云雨,令他恢复了记忆。   可他该怎么告诉她,他是小冬瓜的亲爹?恐怕她会恨死他吧?毕竟,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背负种种骂名,更不会………   在他正为不知该如何孟茯苓交代而纠结时,孟茯苓醒了,打断他的思绪。“葫芦,你醒了。”   “感觉怎样了?”葫芦瞬间调整好情绪,唇边勾起一抹略带宠溺的笑意。   呃?孟茯苓怎么觉得葫芦好像有些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怎么不说话?可是这里不适?”葫芦见她不语,便把手放在她那里,明明有占便宜之嫌,偏偏又一脸关心。   弄得孟茯苓非常不自在。又想起昨夜两人所做的事,忍不住羞红了脸,急忙将他的手拉开,“不会!”   “茯苓,你可是害羞了?我以为你与别的女子不同,应该不会害羞。”葫芦戏谑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脸皮厚,所以不会害羞?”孟茯苓听了这话,当即柳眉倒竖。正要去掐他的腰,才察觉他哪里不对劲。   他竟会戏谑她?对她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温柔,难道是因为两人做了最亲密的事?   也许是吧?想来想去,孟茯苓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葫芦不知孟茯苓的思绪已转绕过好几圈,笑道:“我没说。”   孟茯苓轻哼一声,不欲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和你说了,我要沐浴!”   说罢,她一边喊兰香备水,一边扯过被子将自己与葫芦盖得严实。   昨夜是不得已才与葫芦行房,却弄得家里人人都知道,就算她自认脸皮不薄,也觉得不好意思,更不想兰香进来后,看到她和葫芦赤身躺在一起。   岂知,孟茯苓刚喊备水。房门就被敲响了,“小姐,奴婢已经将水备好了。”   这么快?孟茯苓微怔,心里涌过阵阵暖意,兰香应该是守了一整夜,早早烧了水。   可他们事未毕,定重烧过几次水,不然也无法在此时随叫随有。   确实如孟茯苓猜想的那样。只不过是乔婆子在厨房烧水,守了彻夜,兰香则在房外侯着,以便孟茯苓传唤。   这会,得了孟茯苓准许,兰香叫了乔婆子一起把热水抬进房间,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里。   待她们调好水温离开房间后,孟茯苓准备沐浴,奈何葫芦死皮赖脸地要与她洗个鸳鸯浴。   沐浴完后,孟茯苓依旧累得不想动弹,虽然天已大亮,但还想再睡一会。   不成想,她刚睡着,就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应,同时响起兰香惊慌的声音,“小姐,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第104章 找人背黑锅   “死人?谁死了?”孟茯苓疑惑道,猜想莫不是云素心死了?如果是云素心的话,龚烈肯定会处理得干净,绝不会让村里人发现她的尸体。   “小姐,死的人是黄二狗,他是死于那个——”说到黄二狗的死因,兰香显得很羞赧,有些说不下去。   “你是说他是精尽而亡?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非得急匆匆跑来告诉我?”虽然兰香说得含糊不清,孟茯苓却听明白了。   兰香也并非真的扭捏之人,只得把听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孟茯苓。   原来这黄二狗近来被人打伤,在家养伤。他父母俱亡、无人照顾,在他养伤期间,他大伯黄兆生会给他送饭吃。   这不,黄兆生今早来给黄二狗送早膳,发现他赤身裸体、浑身指甲抓痕地躺在炕上,那些抓痕上的血迹已发黑,他身下还有许多白色的液体,一看便是精尽人亡之象。   “本来这些与小姐没有任何干系,可在炕上还发现一件绯色外裳,有人认出是您的。”这才是兰香着急的原因,孟茯苓的衣裳出现在黄二狗屋里,黄二狗的死因又是那样。   岭云村这么小。死个人可是天大的事,没一会已经传得人尽皆知,都在传孟茯苓和黄二狗有染,弄得他精尽人亡。   “我的衣裳怎么会在黄二狗那里——”孟茯苓听了吃惊不小,但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被云素心扒了外裳和外裙。   兰香也是极聪明的女子,也想到了这点,“小姐,会不会是昨晚假冒您的人?”   孟茯苓正想屏退兰香,兰香便道:“黄二狗的大伯围在外面,叫器得厉害,要帮黄二狗讨回公道。”   “你叫他们去报官,在门口吵,像什么话?”孟茯苓蹙眉道。   兰香本想劝孟茯苓出去一下,若她不出去的话,肯定会让人以为她是心虚,但见她根本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兰香便不好再多说。   孟茯苓何尝不知道兰香的心思,只是她已经疲于应付那些粗野村民,说再多,他们都不会信服。   “这事交给我。”葫芦舍不得她再烦心,之前他失忆,处事难免会缚手缚脚,如今不同了。   “你行吗?”孟茯苓忍不住质疑道,心想葫芦该不会想用武力解决?   “你最好别问一个男人行不行!”葫芦故意曲解孟茯苓的意思。   他心知自己失忆这段时间,已给她留下鲁莽、暴力的印象了,看来很难扭改。他打算暂时隐下他恢复记忆的事,是以,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都什么时候了,尽想着这种事。”孟茯苓哭笑不得,忘了他胸口有伤,就抡起粉拳就捶打过去。   “哎!好痛!”葫芦也不闪躲,任她捶打,待被打中,才捂住胸口,大声呼痛。   “啊,我忘了你有伤,你没事吧?怎么不躲开?”孟茯苓懊恼不已。   “好痛、胸口、还发闷,不、不过你高兴就好。”葫芦‘痛’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孟茯苓见他不像作假的样子,更加心疼、后悔,着急地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包扎的白色布帛果然泌出血了。   “我去叫洛昀皓帮你重新包扎。”孟茯苓说完,就要出去,却被葫芦拉住了。   葫芦可怜兮兮道:“别去,你吹一下就好。”   孟茯苓狐疑道:“都出血了。吹一下就好?”   “嗯!”葫芦不容置疑地点头。   “不行,虽然毒已经解了,也不能不当回事。”孟茯苓不赞同道。   岂知,葫芦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向他,堵住她的唇,如攻城掠地般吻着她………   这一吻极其火热,而又霸道,令孟茯苓有些承应不及。   葫芦尽情吸取她口中甘甜的蜜液,愈加舍不得离开她的唇。   他素来不是重欲之人,可面对孟茯苓。却难以自拔,甚至不惜装可怜,来博取她的心疼。   在葫芦还未尽兴之时,突然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将军!”   孟茯苓如被人迎面泼了一桶冷水一样,在葫芦松开她时,急忙将他推开。   她窘得不行,大白天的,外面还有人在叫器着诋毁她,她居然还和葫芦亲热,又被龚烈打断,真是丢死人了!   再看葫芦,他神色如常,因知道龚烈想禀报云素心的事,只淡淡道:“说!”   龚烈面巾下的唇角微抽,他也不想打扰将军的好事,只是不及时向将军禀报,将军和孟茯苓又滚到炕上,岂不是还得等很久?   他暗叹口气,跃进房间,单膝下跪道:“属下昨晚…………”   龚烈将昨夜追云素心的事道来,本来云素心重伤,龚烈要追她不难,但那烟雾弹有毒。他刚离开孟茯苓家,毒就发作,才让云素心逃脱了。   龚烈料想云素心重伤肯定跑不远,就在村里搜寻了一番,可依旧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只得前来向葫芦复命,但那时葫芦与孟茯苓正在行云雨之事,他不便打扰,就先为自己运功驱毒。   直到天明,他听到黄二狗的死讯,才知道云素心竟躲在黄二狗家,莫怪他找不到。   说到最后,龚烈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将军责罚。”   孟茯苓听了,感到很震惊,云素心伤成那样了,竟还有余力逃跑,还能将男人榨干,真是强悍得可怕。   而且,那个烟雾弹居然有毒,亏得云素心没扔一颗在房间里。孟茯苓也庆幸昨夜也离得远,她以及屋里其他人都没闻到。不然,一家老小都得中毒了。   葫芦却不提责罚龚烈的事,沉声道:“云素心练的邪功,可靠男子精元疗伤,若放任下去,定有不少男子无辜损命,你且继续追查她的下落。”   龚烈领命,正要退下,葫芦却问:“你的毒清除了?可要紧?”   “将军放心,属下已无大碍。”葫芦没责罚龚烈,还关心他。令他心生暖意。   待龚烈退下后,孟茯苓才道:“云素心竟如此厉害,能在龚烈手中逃脱。”   “她不过是练了邪功,又擅使毒,若非她扔出的烟雾弹有毒,绝非是龚烈的对手。”葫芦说道。   孟茯苓还是后怕不已,云素心如此为人狡猾,骗了她这么久,要毒死她轻而易举的事,她能活到现在,算命大。   葫芦看出孟茯苓的惧意,“不怕,我会保护你!”   他正要将她揽入怀里,她急忙退开几步,“别闹了,还有正事要处理。”   葫芦顿时失笑,他只是想安抚她,可没别的意思,刚才也是情不自禁才吻她,她还真当他满脑情欲?   “你好好养伤,黄二狗的事,我自己处理就好。”孟茯苓说道。   她已经想出事情的解决之法,又喊了兰香和梅香进来,吩咐她们一番。   孟茯苓又问了外面的情况,知道黄家人不肯报官,所谓要帮黄二狗讨回公道,不过是想借机讹诈她罢了。   哼!黄二狗的死根本就与她无关,休想她背下这黑锅!   ******   午后,梅香和兰香站在粉条作坊不远的路边,这条路可通往山上。   “兰香,你说卓大嘴真的会经过这里吗?”梅香有些紧张道。   “作坊有人见过卓大嘴好几次都在这时候上山挖野菜,应该错不了。”兰香说道。   不等梅香说话,她又继续道:“说是挖野菜,不过是和村里几个娶不上妻的老光棍苟合,王大柱头上的绿帽可真够绿的。”   因为作坊每日制粉条,需要大量的柴火,便有工人专门负责砍柴,自然是到这山上砍,久而久之,就发现卓大嘴与人苟合的事。   其中还有黄二狗,也不知道黄二狗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和卓大嘴这老女人搞在一起。   也是黄二狗倒霉,就在他和卓大嘴苟合时,被王大柱逮个正着,两人大打出手,结果两败俱伤,全在家里养伤。   卓大嘴更加毫无忌肆地和人苟合,将王大柱死得吐血。   孟茯苓也知道这事,这次她的衣裳落在黄二狗屋里,要洗脱嫌疑很难,她便打算来个祸水东引,卓大嘴自然是最佳人选。   “兰香,卓大嘴来了!”梅香不住地张望,终于看到卓大嘴向这边走来。   兰香扯了梅香的手,“别看她!”   梅香当即收回目光,两人假装没看到卓大嘴。   兰香发愁道:“小姐要咱们拿回那件衣裳,可衣裳在黄二狗屋里,要怎么拿?”   “那里有死人,我也不敢去。”梅香有些‘害怕’道。   兰香眼角余光扫见卓大嘴贼兮兮地饶到她们身后的一棵树后面。   她假装没发现卓大嘴,故意以不小的音量道:“那件衣裳是用上好的丝蚕绸所制,一件得好几百两银子,你说小姐怎么会落在黄二狗家里?”   卓大嘴正竖着耳朵偷听,听到孟茯苓那件衣裳值几百两银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哪知道?会不会是黄二狗偷了小姐的衣裳,准备拿去当?”梅香假装没听到卓大嘴的吸气声。猜测道。   “还真有这可能,那件衣裳还很新,少说也能当个一二百两呢。”兰香惋惜道。   “哎!别说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小姐问起就说被人先偷走了。”梅香道。   不等兰香应声,她们身后就响起疾跑的脚步声。   她们回头一看,卓大嘴跑得比兔子还快,正是向黄二狗家的方向跑去,两人相视一笑。   “这卓大嘴蠢得跟猪一样,还真以为咱们没发现她呢。”梅香掩嘴笑道。   “但愿她真的去偷衣裳了,咱们快去禀报小姐。”兰香笑容也极大。   殊不知,待她们走后。从对面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人。   这人竟是闵香桃,她臂上挎着一只竹篮,原来她也要上山挖野菜。走到这里却不小心扭到脚,疼得走不了,便靠在树后歇息。   她刚坐下没多久,梅香和兰香就来了,路很窄,隔得不远,就让她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闵香桃是极聪明的人,一想便知道梅香她们故意引卓大嘴去黄二狗家偷孟茯苓的衣裳。   自上次她试探孟茯苓对她哥是否有意,被孟茯苓婉转拒绝后,她便有些怨怪孟茯苓。   葫芦不过空有一张好皮相,其他的,哪里比得上她大哥?孟茯苓肯接受葫芦,却无视她大哥的一片真心。   不过,现在看来老天应该也在帮她,让她发现这件事。   ******   黄二狗一人独居,他一死,他那些亲戚就任由他躺在家里,门也没锁。   卓大嘴有时也会到黄二狗家里,与他行苟且之事。对他家也极为熟悉,一进来就无视他的尸体,四处翻找了起来。   很快就找到孟茯苓那件衣裳,她捧着衣裳,如捧着几百两银子一样,兴奋地大笑出声。   “哈哈,太好了!我发财了、发财了!”卓大嘴念叨着。   她也知道不能久留,哪知,刚走出屋,就看到黄二狗的大伯黄兆生领着众多村民走近。   “快看,卓大嘴偷衣裳!”有人大喊道。   这人是黄二狗的邻居。也在孟茯苓的作坊干活,是他发现卓大嘴潜入黄二狗家,跑去通知黄兆生。   黄兆生不疑有它,立即喊上家人与相熟的村民,一起来捉卓大嘴。   “卓大嘴,你为什么要偷衣裳?难道二狗的死和你有关?”那人又抢在黄兆生开口之前大声道。   他得了孟茯苓的吩咐与好处,自然得卖力点。   “我没有、没有偷衣裳………”卓大嘴懵了。   她想不到会被逮个现形,慌张失措之际,也只会嚷着自己没有偷衣裳,也不想想衣裳就在她手里。   “没有?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黄兆生怒吼道。   真是气死他了,他本来还打算以黄二狗的死来勒索孟茯苓。卓大嘴这蠢货来搅和什么劲?   要不是他收到通知时,家里还有不少人在,他也不会跑来捉卓大嘴。万一孟茯苓因此嫁祸给卓大嘴,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是——”卓大嘴是了半天,也是不出个所以然,把她急得满头大汗。   黄兆生也是个狡猾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当即有了主意,“是不是孟茯苓让你来偷的?”   说着,他还暗暗对卓大嘴使眼色,卓大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是孟茯苓让我来偷衣裳的。”   黄兆生的婆娘林氏就说道:“人证物证都有了,咱们再去找孟茯苓讨个公道。”   这话引来在场村民的附和,众人正要去孟茯苓家,却见孟茯苓与葫芦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后面。   “我自己来了,倒省得你们多走一趟。”孟茯苓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孟茯苓,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勾引我家二狗,还把他弄得精尽人亡。”林氏跳出来,指着孟茯苓大嚷道。   林氏在村里也是有名的泼妇,出口成脏。什么都敢说,把‘精尽人亡’说得极顺溜。   “对、对,孟茯苓,你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来偷以衣裳。”卓大嘴害怕自己被当成凶手,这会,极力攀咬孟茯苓。   “哦,你说我给了你二十两银子,那银子在哪?只要你现在拿得出银子,我就承认是我让你偷衣裳的。”孟茯苓冷笑着向卓大嘴摊开手,做出讨钱状。   卓大嘴哪里料得到孟茯苓会让她拿出银子?别说她身上只有几个铜板,家里也没多少银子。   她支吾了许久,才弱弱道:“你不是说事成之后,再给我银子吗?”   “卓大嘴,你刚才还说茯苓把银子给你了,现在又改口说茯苓还没给你银子。说话反来反去,鬼才信你!”有人说道。   “不用说了,她肯定是心虚,说不定是她害死二狗的。现在村里谁不知道她和二狗有一腿,王大柱还因此和二狗打了一架呢。”又有一个在作坊干活的村民帮声道。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弄清楚缘由后,都兴趣盎然地提起黄二狗和卓大嘴苟合的事。   要不是那衣裳是孟茯苓的。恐怕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定是卓大嘴害死黄二狗的。   黄兆生怕最后这事赖不上孟茯苓,就着急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那你说呗!你是二狗的大伯,你看这事咋整?”   “不如报官吧?让县太爷来审。”   众人七嘴八舌地‘出谋献策’,当然有些人是为了看热闹,也有为孟茯苓担忧的。   “这事毕竟不光彩,报官的话对咱们村、对二狗名声也不好。”黄兆生说道,心里急得不行。   他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生怕报了官,告不了孟茯苓,把她惹急了,说不定一个子都得不到。   “哟,你还会顾忌二狗的名声啊?那怎么把这件事传得全村人都知道?”有人不屑道。   谁都知道黄兆生视财如命,是因为黄二狗之前赌博赢了不少银子,他为了银子,才在黄二狗受伤之时,给黄二狗送饭。   “去去去!不关你的事!”黄兆生羞恼地啐了说话的人一口。   转而,他又瞪着孟茯苓道:“孟茯苓,你休想狡辩了,肯定是你害死二狗的。”   “你认定是我害死黄二狗,却不肯报官,那你想怎样?”孟茯苓笑意渐冷。   “为了保全二狗的名声,这事就私了,你赔个千八两银子算完事。”黄兆生听孟茯苓这么问,以为她妥协了,忍不住露出贪婪的嘴脸。   “就是,我们要的不多,少少地收你千八百两就好。”林氏应和道。   即便他们的话引来村民们的唾骂,骂他们是以黄二狗的死来讹银子,他们都不在意。   而卓大嘴见形势不妙,想偷偷溜走,但逃不过葫芦的眼,他轻轻踢动脚下的石子。   石子咻地一声,击中卓大嘴的膝盖,令她跌了个狗啃泥,“哎哟!是哪个龟孙子偷袭我?找死啊!”   “卓大嘴,你跑什么跑?莫非是污蔑我不成,心虚了?”孟茯苓讥诮道。   “你少胡说八道,我哪有心虚?”卓大嘴疼得直吸气。   “各位一定很好奇我的衣裳为什么会在黄二狗家吧?”孟茯苓没理会卓大嘴,而是看向围观的村民。   她方语落,村民们纷纷点头,可不是嘛!黄二狗又穷又丑,品行还很差。   孟茯苓如今极富有,还有个长相俊美的相公,就算眼睛瞎了,也不可能看上黄二狗才对,偏偏她的衣裳就在黄二狗屋里。   所以,很令人想不通,而卓大嘴又怎么回事?在关头还跑来偷衣裳,也很可疑。   “前几日我晾在院子里的衣裳不翼而飞,门房又说见卓大嘴在我家附近徘徊,没想到还真的是她偷了我的衣裳。想必大家都知道她和黄二狗的事,依我看应该是她见我衣裳好看,就穿来会情郎了。”孟茯苓不紧不慢道。   村民们听了都觉得孟茯苓的话有道理,谁都知道卓大嘴平时就爱占人便宜,有时还会溜进别人家顺手牵羊,加上她原本就和黄二狗有一腿。   于是,言论一边倒,都认定卓大嘴是罪魁祸首,“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卓大嘴把黄二狗榨干的,现在是舍不得这衣裳,又跑来偷。”   “我真的没有,我现在都好久没和黄二狗搞了。我是听到孟茯苓的两个丫鬟说要来偷衣裳,她们说这衣裳值好几百两银子,我才来偷的………”   卓大嘴急得边嚎边嚷,可惜她前言不搭后语,平时因为大嘴巴得罪过不少人,根本就没人相信她的话,纷纷落井下石。   “赖不上孟茯苓了,怎么办?”林氏见事态发展到这种局面,不甘心地拉了拉黄兆生的衣服。   “还能怎么办?孟茯苓有钱,咱们不能和她硬碰硬。没听卓大嘴说,光是一件衣裳都值几百两银子吗?”黄兆生也郁闷得不行。   林氏眼睛大亮起来,“对啊!既然讹不到孟茯苓的银子,拿那件衣裳去典当,也能得不少银子啊!那衣裳是物证,她肯定不会再要的。”   黄兆生与林氏是悄声细语。离孟茯苓有些距离,周围村民们还嚷个不停。   孟茯苓便没听到他们在商量什么,倒是葫芦耳力绝佳,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又转于孟茯苓听。   事情到了这局面,孟茯苓已经猜到事情会如何落幕,这个黑锅,卓大嘴背定了。   孟茯苓也不想再多待下去,便道:“我们回去了!”   “好!”葫芦更不想多待,他最不喜看这些村民们吵吵嚷嚷。   他们刚走出人群不远,身后便有人在喊孟茯苓,“茯苓姐!” ☆、第105章 人不可貌相   孟茯苓和葫芦闻声,齐齐转身,见闵香桃站在他们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茯苓姐,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闵香桃上前几步,对孟茯苓道。   孟茯苓觉得奇怪,自上次她婉转地表明对闵成礼无意后,他们兄妹便不再上门,闵香桃更是有意疏远她一样,怎么这会子,态度又恢复如初般?还要和她单独聊什么?   尽管心里感到疑惑,孟茯苓还是指了不远处的槐树下,笑道:“好啊,就到那里。”   转而,又对葫芦道:“你先等我一下。”   葫芦颔首,没有阻拦。只是看向闵香桃目光很幽沉、略带警告之意。   闵香桃生生打了个激灵,有些发悚,暗道她表现得并不明显,难道葫芦看出她的意图不成?   “走啊,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孟茯苓将葫芦的反应看眼里,也不点破,过去拉了闵香桃一下。   闵香桃这才回过神,与孟茯苓一起走到树下,不等她开口,孟茯苓率先问道:“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茯苓姐,我看到兰香和梅香故意引卓大嘴到黄二狗家偷衣裳。”不知为什么,孟茯苓明明笑得很亲切,闵香桃心里却直打鼓。   孟茯苓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会被闵香桃目睹了,兰香她们太不小心了,居然没发现闵香桃在场,而闵香桃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闵香桃见孟茯苓不语,以为她害怕了,就继续道:“茯苓姐,我相信你不可能和黄二狗有什么,但确实是你让人引卓大嘴上当,故意陷害卓大嘴,这事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她确实认为孟茯苓不可能和黄二狗有首尾,毕竟孟茯苓连她哥都看不上,何况是黄二狗那种烂渣?但她相信孟茯苓肯定与凶手有干系,不然,也不会急着找人来背这个黑锅。   “然后呢?你巴巴地跑来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图?”孟茯苓笑容不变,眸色却森冷起来。   她原来还觉得闵香桃机灵、且乖巧懂事,是不错的女孩子,但没想到闵香桃的心机不浅,还跑来威胁她,想来是记恨她拒绝闵成礼。   “我、我只是想请茯苓姐帮我与韩老板搭个线,毕竟我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她找孟茯苓,除了想帮她哥之外,也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之前在孟茯苓家见过韩桦霖几次,出于少女心态,自然对他这样年轻多金的俊美男子。心存了几分遐想,导致相看夫婿时,忍不住生出对比之心,结果,村里那些莽夫她一个都看不上。   “嗯。”孟茯苓淡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闵香桃。   其实孟茯苓吃惊不小,还真看不出原来闵香桃的心这么大,闷不吭声就看上了韩桦霖,果然人不可貌相。不过,她知道闵香桃目的不止这个。   闵香桃猜不透孟茯苓的心思,心里有些忐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知道我出身乡野,配不上韩老板,所以不敢妄想当正室,当个妾室便可,求茯苓姐成全。”   孟茯苓这下被闵香桃恶心到了,明明在威胁她,嘴上却还说求她成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原来怎么会觉得闵香桃是个好的?   “茯苓姐,倒是说句话啊!到底肯还是不肯,若是不肯,我就——”   不等闵香桃说不肯就如何,孟茯苓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好,我答应你。”   闵香桃有些错愕了,孟茯苓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但转念一想,她这么怕自己泄露出去,说明那件事更加不可告人,那自己岂不是更能拿捏她?   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以,闵香桃更加有持无恐了。“我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什么要求,一次性提出来。”真是贪得无厌!孟茯苓愈发厌恶闵香桃了。   “最后我希望你见见我哥,他对你很痴心,自从知道你无意于他,他整个人便秃废不振。我不求你能接受他,只求你能劝劝他。”   闵香桃没说谎,她之前不想她哥把时间浪费在孟茯苓身上,就将她试探过孟茯苓的事告诉他。令他伤心至今,甚至都不敢再去孟茯苓家,更无心干活,导致日子过得越发拮据,这也是她怨怪孟茯苓的重要原因。   孟茯苓想起前段时间碰到闵成礼,他确实消瘦了许多,亦显得秃废。而兰香面上也多了几分愁色,但那时她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去在意那么多。   思索了一下,孟茯苓有了主意,便道:“好,回头你让他来我家一趟。”   “还是去我家吧,就明晚戌时。”闵香桃摇头,今天太仓促了,到明晚的话,明天她还有时间准备。   孟茯苓不由皱下眉头,“白天不成吗?非得晚上?”   “你现在是有夫之妇,白天与我哥见面的话,定会让人看到,到时必会让人误会。”闵香桃哽了一下,许久,才想出这没有什么说服力、很牵强的理由。   好在孟茯苓没继续追问,让她松了口气。   殊不知,孟茯苓已看破闵香桃的心思,闵香桃再是聪明,也不过是久困村里、没甚见识的村姑,与她玩心眼,还嫩着呢。   “那能不能早些帮我和韩老板牵线?”闵香桃见孟茯苓准备走了,急忙问道。   “待我问问他。”孟茯苓点头道,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要不,你帮我约他出来就好?择日不如撞日,也约在明晚见面,我自已和他说。”闵香桃怕孟茯苓说不动韩桦霖纳她为妾,也怕事情有变故,觉得还是早些办妥比较好。再则,靠人还不如靠己,她坚信生米煮成熟饭比较妥当。   “行,就这么说定了,但是你得拿出什么信物让我转交与他,不然。他定会以为我是在与他开玩笑。”孟茯苓唇角微扬,摊手向闵香桃讨要信物。   闵香桃不疑有他,立马从身上掏出一条绣了她名字的手帕给孟茯苓。   孟茯苓接了手帕,喊了葫芦,就回家去。   两人相携走在路上,葫芦突然道:“我都听到了。”   “耳朵这么灵,以后说你坏话,得离你远些。”孟茯苓笑道,手被他的大掌包裹着,说不出的温暖,玩心一起,便挠了挠他的掌心。   “我没什么坏话可供你说。”掌心的痒意似传到他心里般,令他忍不住想起昨夜的缠绵。   他极力压下体内突起的躁动,又满不赞同地问:“你真的要见闵成礼?”   孟茯苓反问:“你觉得呢?”   “随便你!”就算她要见闵成礼,有他在,闵成礼也不敢有逾越之举。   “其实闵大哥人不错,定不会对我做出有违礼数的事,他肯定还不知道闵香桃替他约见我的事。”孟茯苓知道闵成礼对她的心思,她之所以没劝他死心,是因为他不曾亲口对她表明心意。   她也不想让这段无果的单恋拖了他,也误了兰香,便想趁这个机会和他说清楚,也给兰香一个机会。   至于闵香桃,孟茯苓本打算看在闵成礼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但她委实不该急迫地动了算计韩桦霖的心思,是以,孟茯苓便打算好好教训她一番。   ******   回到家里,孟茯苓就托洛昀皓盯着闵香桃,洛昀皓起初不肯,最后,还是孟茯苓许以一顿美食相诱,他才妥协。   “要我堂堂洛大侠去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实在是有损我的侠义之名。”洛昀皓抱着一盆孟茯苓炸的鸡米花,一边不停地将鸡米花往嘴里塞,一边不满道。   “有的吃还塞不住你的嘴啊?”孟茯苓白了他一眼,瞧他那吃相,比葫芦、比小鸡翅还糟糕。   “羞羞脸、羞羞脸!这么大的人了,还和我一个小孩子抢东西吃。”小鸡翅用油腻腻的手去刮洛昀皓的脸,冲他吐舌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弄得我满脸油,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洛昀皓就和小鸡翅玩闹了起来。   孟茯苓看了直摇头,懒得去管他们,转身喊了兰香随她到房间。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兰香问道。   “兰香,我问你,你喜欢闵成礼到什么程度?”孟茯苓问得直白,令兰香忍不住羞红了脸。   虽不解孟茯苓为何突然这么问。兰香还是如实回答道:“喜欢到愿意嫁他为妻,不过,他并不喜欢奴婢,感情是强求不得的。”   说着,兰香的眼眶便红了起来,急忙低下头,她是极明事理的女子,即便喜欢闵成礼,除了给予他关心之外,从不敢表露心意,怕他困扰。   孟茯苓见此很是不忍,来到古代这么久,她所见的女子,大多粗蛮大胆,颠覆了她对古代女子的认知。   故,对于兰香这种矜持、守礼的女子,孟茯苓多了一份怜护之心,她叹了口气,改变了计划,另说了一番。   兰香听了,蹙着眉头,细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小姐,我愿意一试。”   “若他真的对你无意,你便放手吧。”孟茯苓说道。   “谢谢小姐。”兰香点头,感激道。   ******   孟茯苓着手准备应对闵香桃,也没忘留意卓大嘴的事。   如她所料,黄兆生不敢与她硬碰硬,怕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草草地把事情推到卓大嘴身上,又借口要保留物证,想把衣裳据为己有。   可卓大嘴哪里肯乖乖背这个背锅?以她贪财的本性,也不肯将据说价值几百两银子的衣裳让给黄兆生。   于是,卓大嘴便惹来黄家人一顿毒打,伤势未好的王大柱闻讯,召集了本家人赶到。   两家人当即大打出手,后来,有人请来族老,才不得不停手。但族老也是怕事的,不怎么愿意处理这种关乎人命的事,就提议报官。   一提到报官,两家人都不乐意了,毕竟报官的话,还要出不少银子打点。重要的是那件作为物证的衣裳得上交衙门,这种得不到好处,还得白搭银子的事,黄兆生自然不肯干。   反正黄二狗无父无母,无人真心想替他讨回公道。是以,这件事就这么僵持着。   族老大概听说衣裳很值钱,也想分一杯羹,一时之间,孟茯苓那件衣裳成了香馍馍。若他们知道那件衣裳,孟茯苓只花了十几两银子买的,典当的话,定不足十两银子,必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孟茯苓乐得看他们狗咬狗,更期待他们知道衣裳的价值后,会作何反应。   次日,晚上刚至戌时,‘孟茯苓’独身一人从后门走出来,在后门口等候已久的闵香桃见到她,便立即迎上来,“茯苓姐,快些跟我来。”   ‘孟茯苓’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闵香桃会专程来等她,也许是怕她悔约吧?她没有答话,只淡淡点头,默默地跟在闵香桃后面。   闵香桃没想太多,她也是有些着急,“茯苓姐,你有没有叫韩老板过来?他怎么说?”   “他待会就过来。”‘孟茯苓’心里咯噔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闵香桃听到韩桦霖会来找她,过于兴奋,便没注意到今晚的‘孟茯苓’与平时有何不同,更不可能发现有人躲在暗处跟踪她们。   到了闵家后,闵香桃开了门,侧开身体,让‘孟茯苓’先进去,“茯苓姐,进去吧,我哥就在里面。”   ‘孟茯苓’轻应一声,就走进去。不成想,她刚进屋,闵香桃就迅速把门关上,并且还上了锁。   闵香桃还以为‘孟茯苓’会惊慌得大喊出声,结果,‘孟茯苓’却一声不吭,令她感到很奇怪。试探性地喊了几声茯苓姐。   依旧未听到任何回应,反倒让闵香桃安心不少,她急着去会韩桦霖,就没管那么多,急匆匆地离开。   再说,‘孟茯苓’进了屋后,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借着昏黄的光芒,她看到炕上躺着一个人,而这人的手脚都被捆绑着,嘴里也被塞了布团。   这人自然是闵成礼了,‘孟茯苓’震惊不已,没想到闵香桃会这么对待她哥。   “唔唔………”闵成礼看到‘孟茯苓’,激动地发出唔唔的闷声。   ‘孟茯苓’发现他非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十分着急,似有什么急事要告诉她一样,她急忙帮他解开身上的束缚。   “茯苓,你快走!”闵成礼一得到自由,第一句话便是让她快走。 ☆、第106章 下三滥的手段   “闵大哥,你怎么了?”‘孟茯苓’,不,应该是兰香,她发现闵成礼的身体滚烫如火,心知被孟茯苓料中了。   闵香桃果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算计孟茯苓,她认为孟茯苓见到闵成礼被捆,定会第一时间解开他的束缚。而他就会立即将孟茯苓扑倒,两人便生米煮熟饭。   “你不是茯苓!你是兰香!”兰香这次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闵成礼一听就知道她不是孟茯苓,亦是震惊无比。   “我是兰香,闵大哥,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兰香将闵成礼的反应尽收眼里,他知道她不是孟茯苓后,先是失望,后,又有些庆幸。   兰香自然明白他为何这样,心里顿时苦涩不已,她拿出孟茯苓给她的解药,紧握在手里。   孟茯苓让洛昀皓跟踪闵香桃,得知闵香桃到城里的药铺买了何种媚药,便准备了解药给兰香,交代兰香,若是她执意不肯放弃闵成礼,就顺水推舟,和闵成礼成就‘好事’。以闵成礼的为人,必定会对她负责。   要是兰香肯放手,就给闵成礼服下解药,从此断了这份情。来的时候,兰香就打算将自己交给闵成礼,此时,她却犹豫不定了。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出令她难过的答案。   可她和孟茯苓都忽略了闵成礼被下药多时、还有没有理智可言。   的确,闵成礼难受得要死,浑身躁热,体内的欲望在疯狂地叫器,他不懂武功,没有内力可以压制药性,能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兰香的面容在他眼里晃来晃去,竟变成了孟茯苓,看得他身心愈发火热。乱成浆糊的脑子,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忍不住握住兰香的手。   “糟糕!”趴在屋顶上偷窥的洛昀皓低呼了一声,孟茯苓怕兰香还没问出答案。闵成礼就忍不住强占了兰香,才让他跟来。   眼见兰香被闵成礼压在身下,洛昀皓急忙对闵成礼虚指一弹,凌空点了他的穴道。   因为穴道被点,闵成礼似乎清醒了很多,但却是兰香和孟茯苓的脸在交替着,一会是兰香、一会又是孟茯苓,晃得他更加头晕,只得咬破嘴唇,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拼命地催赶兰香离开,“你快走、快走,不然,我快无法控制自己了。”   兰香已经看出闵成礼辨不出她是谁了,可她仍不死心地问道:“闵大哥,我是兰香,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她都甘愿将自己交付给他。   洛昀皓看在眼里,却觉得兰香太傻了。忍不住道:“兰香,我看你还是给他服解药吧,他已经神志不清了,问不出什么的,再耽误下去,会把他憋废的。”   兰香一脸黯然,痛苦地闭上眼,但很快又睁开,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对洛昀皓道:“洛公子,麻烦你帮闵大哥解开穴道。”   洛昀皓就不明白了,闵成礼不过是个村汉。兰香咋就这么死心眼地认定他?哎!感情这种事,真令人琢磨不透。   “你这是何必呢?但愿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洛昀皓说罢,就解开闵成礼的穴道,便飞下屋顶。他可没有看人上演活春宫的癖好。   ******   再看闵香桃,她心情极好地来到约定的小树林里,等了一会,韩桦霖还没来,她便将装了媚药香粉的荷包打开些,让自己身上,熏上更多香气。   这种媚药香粉女人闻了没事,唯有男人闻了会色欲大发。本来她打算只买一种媚药。给她哥服用就好。   至于韩桦霖,她相信以她的姿色,加上孤男寡女在这种环境下,即便不用媚药,也能干柴烈火地滚在一起。   但是,那药铺掌柜极力向她推荐这媚药香粉,说得天花乱坠,她才忍痛买了一些,足足花了她半两银子,比给她哥买的媚药还贵。   为了买药,她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所以,今晚,她怎么都得搞定韩桦霖。   突然,闵香桃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以为是韩桦霖来了,心下大喜,也没有转身,就静等着他过来。   下一刻,她就被来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心道原来韩老板表面端着君子之风,其实也是个急色鬼,这样也好,倒省了她许多麻烦。   闵香桃难掩兴奋之情,刻意将声音捏出得柔得可滴出水般。轻声唤道:“你终于来了,韩——”   可不等闵香桃把话说完,身后的人说话的声音就击溃了她的美梦,“香桃妹妹、香桃妹妹,可想死哥哥我了!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可你平时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不!你不是韩老板,你是姜山!”闵香桃认出这声音,是姜山的声音。   姜山仗着他爷爷姜老爷子是族老。总是到处欺凌村民,最喜欢调戏村里的年轻女子,闵香桃便是他首要调戏的对象。   “什么韩老板?你什么意思?约我出来,居然喊别的男人。”姜山怒道,闻了她身上的香味,他的欲望愈加强烈,恨不得立即将她吞进肚子里。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约你?”闵香桃惊骇欲绝,猛力地挣扎着,奈何力气不敌他。   “信物都给我了,还敢狡辩!”姜山粗鲁地扳过闵香桃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又掏出一条手帕砸在她脸上。   闵香桃整人都懵了。手帕是她的,她自然一眼就认出来,此时,她哪里会不明白自己被孟茯苓算计了。   眼前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她只能拼命地挣扎着,可任凭她耗尽所有力气,还是被姜山压到身下、衣物被他撕得破碎,偏偏嘴巴又被他堵住,连呼痛都不能。   姜山本来就是色中饿鬼,这会又闻了那么多媚药香粉,自然更加急于发泄,他只顾着卖力耕耘,根本就没发现危险的逼近。   倒是闵香桃,在姜山喘不过气,松开她的嘴时,她别过头,大口大口地喘息。   待气息稍稳些,她正准备呼救,刚仰起头,入目的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得她当即失声尖叫,“啊、鬼啊--” ☆、第107章 死了没有?   姜山干得正起劲,就听到闵香桃尖叫不停,以为她口中的鬼是指他,气得抬手赏了她一记耳光,“闭嘴!我长得这么英俊,你居然敢骂我是鬼!”   “啊、我、我不是在说你,是真的有——”闵香桃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剧痛,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但她的话没有喊完,姜山就被‘女鬼’掐住脖子,从她身上拖开。   那‘女鬼’身上只着一件中衣,下身则是绯红色的外裙。   闵香桃看到这裙子的颜色,忍不住联想到孟茯苓那件落在黄二狗家的衣裳,隐隐猜到了什么。   而这‘女鬼’把姜山从闵香桃身上拖开后,就把他强压在地上,快速褪下自己的裙子,直接坐在他胯间,疯狂地摇动着腰肢…………   相比‘女鬼’的兴奋,姜山没法挣脱,痛苦不堪地呻吟,眼睛已经翻白了,声音越来越低弱。   闵香桃被这一幕吓破胆了,久久才反应过来,连衣裳都没套,就急着逃跑。   可她跑没几步。‘女鬼’就从地上抓了一颗石头猛力掷向她,正正地击中她的后脑勺,鲜血四溅。   “啊、救命啊——”姜山被弄得奄奄一息,体内的精元全被‘女鬼’吸收了。   其实,这所谓的女鬼正是云素心,她面容被毁,看起来形如恶鬼。   云素心身受重伤,即便从龚烈手下侥幸逃脱,并吸取了黄二狗的精元,短时间内,也难以恢复。   因为龚烈追得紧,又没放弃捉她,她怕一出岭云村,就被龚烈捉住,便暂时躲在这小树林的隐秘之处。   她今晚本打算潜入村里再夺一个男子的精元,只要吸再足一个男子的精元,她便可恢复大半,可以逃离这里了。   云素心刚走到这里,恰巧撞见姜山强占闵香桃,倒省了她入村一趟。   就在云素心即将完事时,不远处响起一阵繁乱的脚步声,“那里有人,快过去看看!”   “救——”姜山也听到脚步声,耗尽力气才喊出一个救字,就被云素心扭断脖子。   云素心杀了姜山后,又闪进树林深处,没多久就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姜老爷子一家,孟茯苓与葫芦也在其中。   众人见到这场面,全吓得面无血色,闵香桃和姜山离了有段距离,两人都浑身赤裸。   闵香桃趴在地上后脑勺血淋淋的,姜山的死状和黄二狗差不多,只不过他脖子看起来很怪异,歪在一边,暴瞪着双眼,一看就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静默了片刻,众人才爆出彼起彼落的尖叫声,“啊!死人了!”   “山子!”姜老爷子更是无法接受宝贝金孙惨死的事实,大叫了一声后,当场晕了过去。   姜家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住,场面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孟茯苓的眼睛被葫芦捂住,她怔了许久,才喃喃道。   她虽然想教训闵香桃,可也没想过要闵香桃死,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孟茯苓让人把闵香桃的手帕给姜山,让姜山以为是闵香桃约他,又故意让人传出姜山和一个女子到树林苟合的事。   追究起来,无人能发现这事是她让人传出来的。   总之,当姜老爷子得知人人都知道这事,便不得不亲自来逮人,此时,她和葫芦也不过是来看热闹的罢!   她之所以选择姜山,是因为扫听到他苦追闵香桃已久,他们要是生米煮成熟饭,闵香桃必定会嫁给他,她也会歇了算计韩桦霖的心思。   孟茯苓拉开葫芦的手,看着闵香桃的尸体,心里堵得慌。   闵成礼和兰香这时可能成事了,她不敢想象他知道闵香桃的死讯后。会怎样。   “看来云素心一直躲在这里。”看到姜山的死状,葫芦敢肯定凶手是云素心。   孟茯苓也看出来了,这云素心确实狡猾,谁能想得到她到现在还藏在岭云村的树林里?   龚烈也以为云素心逃离岭云村了,便离村去追捕她。   “这,姜老爷子,您看这事咋整?我觉得害死山子和黄二狗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有人说道。   不等姜老爷子开口,另一个人就道:“我看哪,应该是山子和香桃在‘办事’,那女淫魔就跑出来,将香桃弄死,又把山子榨干。”   孟茯苓暗暗点头,不得不说这人推断得不错,以现场情况来看,可不就是这样。   那人见在场的人都点头,不禁有些得意起来,继续发表他的‘高见’,“目前看来,卓大嘴最有嫌疑,谁不知道她最喜欢和男人乱搞啊!而且,她还偷了茯苓的衣裳,落在黄二狗家。”   姜家人听后,化伤心为暴怒,嚷着要去捉卓大嘴去见官。   死的是姜老爷子的孙子,他自然不肯任孙子白死,定要帮他讨回公道,不像黄二狗那般任其搁置。   也有和闵成礼交好的,想去通知闵成礼。   孟茯苓不知道兰香和闵成礼现在怎样了,扯着葫芦,“我们快去闵家!”   葫芦点头,抱着她,运着轻功,先于众人离开树林。   因为夜色的关系,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尸体上,并没人发现孟茯苓他们是以轻功离开的。   不过,他们刚离开,其他人去搬动闵香桃的尸体时,发现她还有气。“香桃没死!她还有气!”   姜老爷子已经转醒,听到这话,着急道:“快!快送她去看大夫!”   不光是姜老爷子,其他人都知道,如果救活了闵香桃,便能问出真凶是谁。   ******   兰香看着沉睡的闵成礼,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样对他很不公平,毕竟他极力控制自己,让她走。   并非他真心想要她,他更是被自己的妹妹算计。才如此。   但不管怎样,如今他们算是束缚在一起,她绝不会放手。   兰香苦笑一声,正要伸手抚摸闵成礼的脸,外面就响起孟茯苓的声音。   孟茯苓他们刚走到屋外,洛昀皓就从暗处跳了出来。   “成事了吗?”孟茯苓急问道。   “瞧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兰香当然将闵成礼拿下了,这会没动静,应该是歇下了。”洛昀皓有些郁闷,他明明故意避远了,奈何耳力绝佳,还是让他听到那些暧昧的声音。   孟茯苓没空理他。急步走到门前,见门上了锁,葫芦伤没好全,就让洛昀皓用内力把锁头摧毁。   “兰香,快点起来!闵香桃出事了!”锁是毁了,孟茯苓怕兰香他们尴尬,没有闯进去,只在门口大喊。   兰香听到孟茯苓的声音显得着急,知道事态肯定脱离孟茯苓的掌控,已变得不妙,急忙推了推闵成礼,“闵大哥,快醒醒、快醒醒!”   闵成礼闻声醒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兰香,顿了一下,才想起两人所做的事,“兰香,我、我们——”   兰香把他的衣服递给他,自己又急急穿上衣服,边和他说:“小姐就在外面,说香桃出事了。”   “什么?香桃出事了?出什么事?”闵成礼还来不及理清和兰香的事,就听这对他来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虽然一头雾水,闵成礼还是不敢多耽搁,慌乱地套上衣服。   门外的孟茯苓等人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知道他们应该把衣服穿好了,才推门而入。   闵成礼看到孟茯苓,眼眶都红了,难堪地别过头,不敢去看她,只急问葫芦,“香桃在哪?她出什么事了?”   葫芦向来不喜闵成礼,又不齿闵香桃的作为,不顾他的感受,就冷声道:“她死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闵成礼听后,整个人都懵了,身体一晃,差点站不稳。   兰香刚破身,身体状态也不好,却还想去扶闵成礼,被孟茯苓拦住了。   孟茯苓眉头一皱,对洛昀皓道:“你马上送兰香回去。”   兰香此时不走,待会报信的人撞见的话,对她的名声很不利。   倒不如现在先走,反正闵成礼绝对肯定会对兰香负责的。   孟茯苓暗叹口气,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已超乎她的预料。   “小姐,奴婢不走,奴婢想留下来陪闵大哥。”兰香不舍地看着闵成礼。   “傻得无可救药!”洛昀皓摇头道。   孟茯苓理解兰香的心情,并不代表赞同,但兰香不肯走,她也无可奈何。   这时,来报信的人已经赶到了,还没进门,远远就大喊:“成礼、成礼,不好了!你妹妹受伤了!”   不是死了吗?怎么说是受伤?孟茯苓与葫芦对视一眼,都以为来人是怕闵成礼伤心,便谎报消息。   闵成礼松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就好。伤总能养好的。   “咦!茯苓,你们这么快就来报信了?”来人正是闵成礼的邻居,看到孟茯苓他们很惊讶。   这人也是极机灵的,又注意到炕上非常凌乱,猜想到什么,但他没有多说。   “你刚才说什么?香桃还活着?”孟茯苓比闵成礼,还急着想知道闵香桃的情况。   “是啊,我刚要来报信,就听到那些去抬她的人说她还活着,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那人点头道。   孟茯苓暗道闵香桃倒是命大,那样都还没死。   “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闵成礼扯着那人的手臂,连声问道。   孟茯苓眼见闵成礼随那人急跑出门,兰香也要去,她拦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是啊,兰香这时候随闵成礼去,帮不上忙不说,还惹人闲话。   兰香也明白这道理,当即顿住脚步,孟茯苓不忍见她一脸愁苦,只得让洛昀皓跟去看看。   “我倒成了你的属下一样了。”洛昀皓嘀咕了一声,才去追闵成礼。   ******   回到家后,孟茯苓还想安慰兰香一番,就被葫芦抱上炕,“睡觉!”   “我哪睡得着?也不知道闵香桃能不能救、唔——”活字未说出口,嘴就被葫芦堵住了。   不过,葫芦体谅她今晚几处奔波,没压着她做特殊运动了。   孟茯苓许是真的累到了,居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葫芦早就醒起身了。   她待脑子清醒些,才想起昨晚的事,忙大喊:“葫芦!”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葫芦就进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快告诉我,闵香桃怎样了?”孟茯苓问道。   葫芦见她还惦记着这事,便告诉她。洛昀皓半夜回来的,说闵香桃是救回来了,不过,因为砸到头部,醒后十有八九会失忆,或者成了傻子。   孟茯苓心里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滋味,闵香桃会落到这种下场,可以说是她间接害的。   “我倒觉得便宜了她!”若可以,葫芦还想杀了闵香桃,敢算计他心爱的女人,找死!   “兰香呢?”孟茯苓猜想兰香可能去找闵成礼了。   果然。葫芦点头道:“她想去帮忙照顾闵香桃,你还没醒,是我准许的!”   孟茯苓忍不住摇头,兰香也是个固执的,罢了!感情这事,不好说,随兰香乐意。   说话间,乔婆子端了洗漱用具进来,“小姐,兰香出去了,由奴婢服侍您洗漱。”   不等孟茯苓开口,葫芦就接过铜盆,“不用了,我来就好。”   说完,葫芦将柳条沾了青盐递给孟茯苓,至洗脸,都是他亲力亲为地服侍她。   孟茯苓洗漱完毕,才觉得葫芦今日过于殷勤了,“葫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葫芦失口否认,见她不信,只得道:“我疼惜你,还不好吗?”   两人边说,边走到饭厅。小鸡翅正在用早膳,听到葫芦的话,立即拆他的台,“姐夫打小冬瓜弟弟的屁屁,弟弟哭得可厉害了。”   “你打小冬瓜了?我怎么没听到哭声?”孟茯苓柳眉倒竖,质问葫芦。   葫芦瞪了多嘴的小鸡翅一眼,转头,对上孟茯苓时,却面含笑意。   他还没开口向孟茯苓解释,小鸡翅就抢白道:“他把小冬瓜弟弟的嘴捂住了,说怕吵到你。”   小鸡翅将小冬瓜护得很紧,跟亲弟弟一样,逮到机会就告葫芦的状。   葫芦自然不会跟一个丫头片子计较,面对孟茯苓的不满,只得道:“小孩子不乖,总该教训一番。”   “他怎么就不乖了?至少我还没见过比小冬瓜乖的孩子,从不会像别家的孩子一样闹腾。”孟茯苓说这话时,忽略了小冬瓜的乖巧针对任何人,而葫芦除外。   “我——”葫芦觉得委屈,自己明明被那可恶的小家伙欺负得死死的,可到了孟茯苓这里,对的总是小冬瓜。   这小家伙才一丁点大,就懂得在孟茯苓面前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博她的欢心。   孟茯苓佯怒,横了他一眼,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去看小冬瓜。   “姐姐等等我,我吃饱了!”小鸡翅告完状,生怕葫芦找她算账,扔下啃了一半的包子,跟在孟茯苓屁股后面跑。   ******   闵香桃昏迷了七八日才醒,姜家早就报官了,只等她醒来充当人证。   可她醒来后,果真如洛昀皓所料,成了傻子,除了嘻嘻哈哈之外,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   闵成礼虽然极度伤心,还是打起精神照顾闵香桃,对于兰香,他也表示会负责,娶她为妻,但得等闵香桃身体好些。   这些时日,兰香经孟茯苓同意,一直帮忙照顾兰香,又为闵成礼洗衣做饭,只差住进他家了。   闵成礼仅剩不多的银子,都被闵香桃拿去买媚药了。现在又要供闵香桃喝药、调养,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兰香就拿了自己的月银补贴上,加上闵成礼重新挑上货担子,走街窜巷买些杂货,日子倒也过下去了。   孟茯苓虽觉得兰香傻,但爱情如饮水、冷暖自知,她自不会多说什么。   好在人心是肉长的,闵成礼也日渐被兰香感动,彻底断了对孟茯苓的执念,用心去待兰香。   孟茯苓打算等他们成亲时,将兰香的卖身契还她。   回头有空还得再买个丫鬟,来补兰香的缺,也要多添几个护院才行。   ******   这日,孟茯苓在厨房调酱料,准备拿去酒楼试做烤肉,至于火锅,得等天气冷些再推出。   她刚调好酱料,洛昀皓在外面大嚷道:“喂!茯苓,衙门来人,要你去公堂作证。”   作证?孟茯苓这才想起,今日是姜家人与卓大嘴对薄公堂的日子,相关人员都会到场。   因姜山的死状与黄二狗相同,两件案子难免会牵扯在一起,一道处理,她的衣裳落在黄二狗家,自然得被衙门传讯。   “我不想去!”孟茯苓皱着眉头。看向葫芦,她真的是疲于应对这些糟心事了。   “那就别去!”葫芦自是要顺着她的心意。   “可衙门都来人了。”不去的话,估计会被当成心虚,扩大嫌疑的。   “我替你去。”葫芦没有多想,就道。   孟茯苓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笑道:“那敢情好,罗志勇最怕你了,回头你直接到酒楼找我。”   葫芦摇头失笑,恐怕他这辈子得被孟茯苓吃得死死的,她想让他替她去衙门,偏就不说,非得引他自己提出来。   待葫芦随前来传讯的衙役走后,孟茯苓拿了酱料,招呼薛氏和小鸡翅一同去酒楼,到时也可尝尝鲜,金氏眼睛不好,就留在家里了。   “太好了,有烤肉可以吃了!”小鸡翅听到要去酒楼,还可以试吃烤肉,兴奋得直拍手。   几人兴高采烈地要出门,钟离骁却从客房走出,向他们走来,“我可以一起去吗?”   薛氏她们的笑容顿僵,小鸡翅更是直接躲到孟茯苓身后。“姐姐,不要让他去。”   孟茯苓腹诽,这个钟离骁来她家有些时日了,因为他伤未痊愈,便没送他去酒楼干活。   每日三餐也是送到他房间,甚少见他出来,即便出来了,也是找小鸡翅套近乎,总说他是小鸡翅的亲哥哥,弄得小鸡翅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   不过,他怎么突然出来了?孟茯苓奇怪归奇怪,还是点头道:“你气色看起来不错,想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酒楼的活不重,不如你收拾收拾,就在酒楼干活?”   孟茯苓是在征问钟离骁的意见,若他不肯留在酒楼,那么她也不会将他留在家里。   见钟离骁沉默不语,孟茯苓以为他不肯,正要让他离开她家,他道了一声好,转身就回房间。   “姐姐,要让他去酒楼干活吗?”小鸡翅仰着头,显得很高兴。   “是!”孟茯苓轻点了小鸡翅的鼻子,笑道。   “太好了!不用和他住在一起了。”小鸡翅的心情随之大好,只差蹦起来了。   钟离骁很快就收拾好行李,随孟茯苓他们一起出门。   ******   孟茯苓一行人赶在酒楼营业前,到达酒楼,只是马车刚停,方掀开车帘,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小伙计,在不停地张望。   “东家、东家,您可来了!”小伙计一看到孟茯苓下车,急忙迎了上来。   孟茯苓不解,她要来酒楼之前。有让人通知陆管家先准备食材,虽然陆管家喜见新鲜吃食,可也不至于急巴巴地让人守在门口等她啊!   “这么急?可是出什么事了?”孟茯苓问道。   “东家,可不是小的急,是掌柜的急啊!”小伙计嘿嘿笑着,把事情的缘由告诉孟茯苓。   原来孟茯苓之前不知红珠怀的孩子是不是陆管家的,就想把她关起来。   家里除了地窖,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将有身子的人关在地窖也不好。   孟茯苓想起酒楼后面的院子,还有一间空房间,便把红珠关在里面,三餐就由酒楼的洒扫婆子送去。   本打算把手头的事忙完,再来处理红珠,可忙着忙着,就忘了红珠这号人物了。   因为还未证实红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孟茯苓怕陆管家多想,便没告诉他,他也没去过问红珠的事。   本来也相安无事,谁知道红珠太狡猾,今日骗那婆子说她肚子疼,婆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放她出来。   红珠一得自由,就跑去跟陆管家,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陆管家怒不可遏,肯定不会承认,红珠却死缠着他,偏偏他又不能对她动粗。   着急之下,陆管家只得盼着孟茯苓快些来,才有了小伙计守在门口张望的一幕。   “呵!不知死活!”孟茯苓冷笑道,打算先解决了红珠,再做烤肉。 ☆、第108章 孩子是谁的?   孟茯苓等人走进酒楼,正好见陆管家在柜台外,被红珠拉扯住,红珠哭得梨花带雨,陆管家黑着脸,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敢推开红珠。   亏得这时候,还没客人上门,不然,非得影响生意,做生意最忌讳这些糟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累得酒楼名声不好。   “陆掌柜,上工时间与闲杂人等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孟茯苓故意扳着脸,怒喝道。   “夫人。我——”陆管家见到孟茯苓,如见到救星般,哪里会介意她的态度。   孟茯苓无视他的憋屈样,继续道:“你身为掌柜,应该以身作则,给底下的人树立个好榜样才是。”   在场的伙计们都傻眼了,原以为孟茯苓来了以后,会帮陆管家摆脱红珠的纠缠。可她怎么反倒训责陆管家?   红珠也很吃惊,腹诽不是说孟茯苓很信重陆掌柜,每个月还给他开不少月银吗?怎么情况看起来不一样?   她还不知道云素心的情况,觉得自己背叛了云素心。这段时间被关,才没有性命之忧,可她若在酒楼外面走动,遇上云素心的话,肯定会死得很惨。   是以,她得寻求庇护,想来想去,也只有陆管家适合,但陆管家精明过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任凭她死缠烂打,都没用。   “夫人,你说得对,我非但未以身立规,还容这等肮脏货在此拉扯,确实有碍眼观。我自知有愧。自惩一年薪俸。”陆管家一脸羞愧道。   在场的人听了不由倒吸一口气,一年薪俸!这惩罚真够狠,谁都知道掌柜的薪俸很高,一年不拿薪俸。得损失多少银子?换成条件不好的人家,一年不拿薪俸的话,估计家里人得饿死了。   孟茯苓也一副‘惊讶’的样子,“陆掌柜,据我所知,你前段时间旧疾发作,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要是一年不拿薪俸,那你——”   她瞎编道,故意不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现在陆管家穷得叮当响,要是一年没薪俸,那境况得很惨。   红珠的脸色很不好,立即松开陆管家的手,她认为孟茯苓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说明她所言非虚。   陆管家肯定真的身无分文了,可恶!亏得他看起来衣着鲜亮,结果。却是穷光蛋,那她还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做什么?还不如趁早另找个靠山。   孟茯苓将红珠的表情变化尽收眼里,唇边绽出一抹讥笑。   “我孤身一人,吃住都在酒楼,也用不到什么银钱,只要夫人赏我几贴养身汤药喝就成。”陆管家满不在意道。   红珠脸色更加难看了,要她跟着一个要空有掌柜之名、却整日以汤药为饮的穷光蛋,她自然不肯。   她还有些不死心。还想问陆管家几句,孟茯苓就走到她面前,“红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陆掌柜的?”   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却把红珠难住了,若她答是,万一孟茯苓做主把她嫁给陆管家怎么办?   可她之前口口声声说是陆管家的,这会再说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红珠久久不语,孟茯苓自顾自道:“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   “不是!孩子是不是陆管家的!我、我也不知道是谁的。”红珠急忙失口否认,说得太快太急,竟说自己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   她的话立即引得所有人的鄙夷,都心道妓子就是妓子,睡过的男人太多了,倒不知怀上谁的种。   “既然你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之前为什么一口咬定是陆掌柜的?陆掌柜的名声可不能有污。”话是对红珠说的,可孟茯苓的却看向陆管家。   陆管家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后孟茯苓想借机整他不成?不然,他怎么拿得出证据?   红珠怔看着孟茯苓。不知她要玩什么花样,便不敢作声。   “我这里有个土方法,可以证明孩子是不是陆掌柜的,你要不要试试看?”孟茯苓笑说道。   也许是心虚,她的笑容看在红珠眼里显得很渗人。   红珠猛然想起之前被孟茯苓关在地窖里的事,懊恼自己怎么可以忘了,孟茯苓不是好惹的。   “不、不用了!”红珠连连摆手,不住地往后退。   孟茯苓却故意逼近她,握住她的双肩,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红珠的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看着孟茯苓,猛力甩掉孟茯苓的手。就拔足往外跑。   偏偏孟茯苓还在后面大喊:“慢点跑,小心别摔了。”   “茯苓,你和她说什么了?”一直静默的薛氏忍不住问道,其他人同样好奇不已。   孟茯苓但笑不语,洛昀皓却得意道:“我知道!”   “多嘴!”孟茯苓白了洛昀皓一眼,这家伙的碎嘴毛病啥时候能改?   而且,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在家里时。他告诉她衙役来传讯,就跑得没影了。   “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洛运皓连忙改口道,主要是怕孟茯苓等会不肯给他烤肉吃。   “多谢夫人解围!”陆管家感谢道,并没有多问孟茯苓和红珠说什么。   “陆掌柜,下次再惹些桃花烂债,我可不帮你收拾烂摊子。”孟茯苓戏谑道。   陆管家没接孟茯苓的话,老脸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孟茯苓暗笑。陆管家是真的与红珠做过那种事,是以,红珠有孕,他才心虚,不敢对她过于强硬。   红珠怀孕的月份尚浅,无法诊出正确的时日,加上红珠的恩客过多,不容易确定是谁的。   刚才孟茯苓不过是吓唬、兼威胁她一番,就把她吓跑了。   “你之前还专门捉了那女人,现在就这么放她走?”洛昀皓凑到孟茯苓身边,不解道。   “她离开酒楼,绝对活不过两日!”孟茯苓笃定道。   “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洛昀皓又道。   孟茯苓截断他的话。“不管是不是,陆掌柜都不会要,也不能要!”   说罢,孟茯苓就要准备烤肉,问陆管家:“食材都准备好了?”   “都在那里了。”陆管家点头,几个人一起进了厨房。 ☆、第109章 来了不速之客   众人一走进厨房,就看到一只宰好白花花的羔羊躺在案台上。   小鸡翅兴奋地直叫嚷,“羊!姐姐有羊!”   “夫人,只有异疆那里才有烤羊,据我所知,烤羊很考验技术,而且要有特殊调料,才能烤好。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只吃过一次,确实很好吃。”   陆管家一脸回味,那一次还是跟将军到异疆办事,才有幸吃到,都过了好几年了。   虽说他听孟茯苓的话,准备了食材,可还是有些不相信她会做烤羊。   孟茯苓莞尔一笑,她知道本朝还没有哪家酒楼出烤羊,烤羊只有异疆有,而异疆算是一个独立的小国,离本朝又远。   是以,孟茯苓临时决定多加烤羊。但打算施以‘饥饿销售’方式,每日只限量一只,物以稀为贵嘛!   “你真的会烤羊?这可是整只羊啊!”洛昀皓狐疑道。   虽然他吃过好几次烤羊肉,每次都只顾着吃,也不知道是添了孜然粉为调料,而孟茯苓一闻,就识得孜然粉。   可她久待山野,正常来说,别说吃烤羊了,兴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过才对,更何况做?   “我姐姐当然会做了,姐姐好厉害的!”小鸡翅是孟茯苓的头号粉丝,可不容许有人质疑孟茯苓的厨艺。   “行行行!你姐姐最厉害了,小马屁精!”洛昀皓好笑道。   “你才是马屁精!”小鸡翅嘟着嘴,不满道。   孟茯苓也没说什么,他们不相信她会做,也正常,只能靠事实说话了。   她正要查看食材,无意间看到钟离骁望着那只羊,眼里似有什么在浮动。   他见孟茯苓在看他,回以璨然一笑。   孟茯苓没说什么,教几个厨子做些烤串,待做好后,就让人搬去酒楼后院。   她早早就让陆管家在酒楼后院,贴近后墙的地方砌起了一间瓦棚。   这瓦棚只有上盖和后墙,前面没有围起来,以方便油烟的排泄,瓦棚里又砌了两堵半人高的青石墙,分出了三个小隔间。   隔间里挖有深坑,坑里堆了木炭。坑边又插着各色铁钩子和钎子等物。   “先把炭烧起来。”孟茯苓吩咐道。   她刚说完,就有个机灵的伙计,先于其他伙计,高声应道:“好嘞!东家!”   待炭烧起来后,陆管家立即让几个伙计搬了铁丝网来,孟茯苓让他们把羔羊绑在铁丝网上面。   有个伙计抬手就要把铁丝网挂到炭坑上面。   孟茯苓赶紧阻止了他,“等等!”   说完,她拿起自制的刷子,先往拾掇得白白净净的羊肉上抹了一层油,抹好之后。才让人挂在铁架子上烤起来。   “东家,烤羊要这么麻烦啊?”陆管家说道。   他记得当时在异疆,见那里的人烤羊,是等熟透再撒些盐就成了,可不像孟茯苓这么麻烦。   “不麻烦哪能做出与众不同的美食?待会,保管你香得连舌头都想吞了。”孟茯苓顾不得热,站在炭坑旁盯着火候,听到陆管家的话,笑道。   炭坑烧得极旺,不到一个时辰。隔间附近,便如同蒸笼一般热了。   “娘,你带小鸡翅离远些,别热到了。”孟茯苓对薛氏说道,她自己都热得满头大汗,抬手抹了一把汗。   “茯苓,要不,让师傅来烤吧?瞧你,都热成什么样了?”薛氏心疼道。   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的厨子徐师傅,也接口道:“是啊,东家,您告诉我要注意哪些,让我来烤就好。”   这既能讨好东家,又能学到烤羊手艺的美差,谁都乐意干。   孟茯苓有些犹豫了,这徐师傅的厨艺自然是极好的,可他毕竟没有烤羊经验,头一次试烤,怎么都得小心些才是。   她正想说不用,钟离骁却开口了:“让我来吧,我会烤。”   “你会?”孟茯苓有些惊讶地看着钟离骁。   “嗯,我娘是异疆人,我爹极爱吃烤羊,她经常烤羊给我爹吃,也曾教过我。”说到已故的爹娘,钟离骁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孟茯苓倒有些不忍了,便道:“你先烤给我看。”   钟离骁二话不说,就上前接手,动作也算熟练。   孟茯苓暗暗点头,看来他没说谎,他确实会烤。   表面上她是让徐师傅来打下手,其实是想培训一个会烤羊的厨子,毕竟她又不能天天在酒楼亲自烤羊。   既然钟离骁本身就会,倒省了她一番教导的功夫,而且,钟离骁本来就要在酒楼干活的。   原本她想着他长相如此出众,当个伙计有些可惜,现在看来,他也更乐意在厨房做事。   “交给你吧!”孟茯苓笑道,但她只让薛氏他们退到了不远处的树下避着荫凉。   她自己并没有走开。其实她热得头晕目眩,但眼见烤羊外皮已是泛黄,隐隐散发出特有的香气,她觉得再热再累都值得了。   葫芦从衙门回来,一来就看到她守在炭坑边,热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当即皱眉道:“有人在烤了,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这时,刚好有个小伙计端了茶水和布巾进来,经过葫芦的身边。葫芦拦住,接到手里。   “让厨子动手就是了,何必把自己热成这样?”葫芦语气虽恼,但还是拿了湿布巾亲自帮孟茯苓擦汗。   “哎哟哟!没想到闷葫芦还有体贴的一面。”洛昀皓戏谑道,顶着葫芦投射过来的冷冽眼刀,做着挤眉弄眼的怪样。   “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是谁没人可擦汗,打翻了醋坛子?”孟茯苓啧啧两声,揶揄道。   洛昀皓本想拿孟茯苓和葫芦开玩笑,却被孟茯苓说他因为葫芦没帮他擦汗,而吃醋,俊脸当即涨红,“谁吃醋了?我正常得很,哪里需要男人帮我擦汗?来个美人给我擦,还差不多。”   “洛哥哥,我是美人,我帮你擦吧?”小鸡翅笑嘻嘻道,不知何时也拿了条布巾,正努力踮起脚,要帮洛昀皓擦汗。   孟茯苓暗觉好笑,小鸡翅会好心帮洛昀擦汗才怪!别人不了解小鸡翅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还不了解吗?   果然,洛昀皓觉得小鸡翅乖巧,蹲下身,让她帮他擦,他还有些得意地闭上眼。   所以,他没看到小鸡翅把布巾摊开后,布巾里面沾满炭灰,擦得洛昀皓满脸灰,脏兮兮的,跟花猫似的。   偏偏洛昀皓浑然不觉,小鸡翅擦完,还迅速把布巾翻回干净的那面。   “小鸡翅真乖!”洛昀皓见到的是小鸡翅拿着干净的布巾,便笑容可掬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噗哧!孟茯苓忍不住笑出声,急忙转过身,笑得肩头一颤一颤的。   其他人则不好意思发出笑声,都死憋着,憋得很难受。   “你们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让我一起乐呵乐呵。”洛昀皓不明所以,奇怪道。   “没、没,你很伟大,回头奖励你多吃点。”孟茯苓忍笑道,所谓的伟大是牺牲自己,来娱乐别人。   “那敢情好啊!”洛昀皓也是个粗线条的,听到可以多吃点烤肉,也不在意他们在笑什么了。   说笑间,孟茯苓见差不多了,就上前在四只羊腿上扎了密密麻麻的小孔,然后,又刷了一层油。   钟离骁见状。也把木炭分别堆到头尾两处,大火烤起了羊腿,还不时上下翻转、调整火候,他的脸被木炭烘烤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香气就愈发浓烈了,那去了皮毛、内脏,只剩下不到二十斤的羔羊,已经遍体金黄。   还时不时有油脂滴答掉下,落在炭火上,便滋啦啦冒起一阵白烟。那香气飘进众人的口鼻,惹得人人皆直咽口水。   此时,酒楼已经开始营业,食客陆陆续续上门,闻到着诱人的香气,都忍不住打发伙计来问。   厨房里忙碌的帮厨、杂工,也都顾不得管事的呵斥,不时偷偷伸长了脖子,往隔间的方向张望。   孟茯苓高兴不已,吃食还没推出去,只是飘散的香味,就能引来食客,让她信心大增。   先去前头忙碌的陆管家也跑过来了,他眼睛牢牢盯着钟离骁手里的铁架子,啧啧称奇道:“我原以为异疆人烤羊时只加盐,而夫人你加了那么多调料会掩盖住羊肉的鲜香,现在看来比异疆人烤的,还胜上许多筹啊!”   陆管家说话时,还狠咽了下口水,眼睛舍不得移开半分。   孟茯苓见陆管家这样,好笑道:“陆掌柜,当心把口水滴到羊身上了。”   “咳咳!”陆管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干咳几声,以掩饰尴尬。   孟茯苓不再取笑陆管家,说道:“你跟客人说,今日但凡消费二十两以上,都会送上一份烤肉。”   陆管家还没开口,洛昀皓就惊呼道:“茯苓,你这招高啊!既能让客人多花些银子吃饭,赠送了烤肉,还能起到宣传之效。”   “这方法不错,我这就去说。”陆管家连连点头道,说完,就急忙出去。   “不过,给客人吃了,我们吃什么?”洛昀皓更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葫芦闻言,冷瞥了洛昀皓一眼,对孟茯苓道:“不必给他吃了。”   “喂!你这个闷葫芦、破葫芦,说什么呢?是不是茯苓刚才说奖励我多吃点,所以你嫉妒我啊?”洛昀皓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葫芦冷哼一声。不作应答,就别过头,明显是不屑理会洛昀皓。   洛昀皓又嚷了几句,自觉无趣,又专心盯着烤肉看。   孟茯苓笑了笑,没去管他们,她举刀在羊腿上划了几下,这才仔仔细细刷上最后一遍酱料。   那酱料是她用孜然粉、芝麻、盐、糖、辣椒粉等很多调料,混在一起搅拌而成。颜色红艳,表面又如同裹了一层金亮般,看上去极其诱人。   孟茯苓刷好酱料,钟离骁立马将烤羊在炭火上转了几圈儿,使得香气里,多添了一丝辛辣,更加惹人垂涎。   “东家,掌柜的让小的来问烤肉好了没,很多客人都把菜点到二十两银子以上,都想尝尝烤肉。”一个小伙计急匆匆地跑来催。   “你告诉陆掌柜,点了桌数,报过来。”孟茯苓说话时。放下手里的酱汁,示意钟离骁把烤羊撤下来。   “不是吧!就这么小的一只,还要分给客人,那我们都没得吃了。”洛昀皓一脸肉疼道。   孟茯苓指着那烤得颜色金黄、外酥里嫩,偶尔还滴落油脂的全羊,“放心吧,会留一些自己吃的。其余的,每桌只上一点,顺便把肉串烤上,再陆续送给客人。”   烤串准备的量比较多,就算送一些给食客品尝,他们自己也能吃上不少。   可不单是洛昀皓,其他人也都是一脸不舍的样子。   没一会儿,小伙计就把桌数报了上来,孟茯苓心里有了数,跟葫芦说了要怎么切,就把刀递给他,“你来切吧!”   把羊肉分下去后,每个人还能尝上一块。   都吃得是满嘴流油,连开口赞一句,都生怕放跑唇齿间残留的香气。   吃完羊肉,又陆续将羊肉大串之类的肉串烤上。   这回,除了送给食客之外,还剩下很多,连伙计、帮厨们都能尝到。   而那些食们更是赞不绝口,个别舍不得多掏些银子,把菜金加到二十两银子的食客,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闻着香气儿,又见那些得了优先品尝美食机会的食客,吃得发出啧啧的声响,有的还吮着手指,而他们只得使命地咽口水,招来伙计问烤肉什么时候开始卖。   有的食客还扬言要买上几只烤羊,回家吃个过瘾。   伙计就按孟茯苓交代的话说:“自明日起,咱们酒楼每日限量提供一只烤羊,各位贵客要的话,得提前预定,一只二十八两银子。”   “那么小的一只羊,要二十八两银子?太贵了!”有人惊呼道。   说的这人正好是没尝到烤肉的食客,那些尝过的纷纷说值这个价。   有的还说:“只要东西好吃,管它多少银子,我都舍得花。”   另有一个年长的食客附和道:“就是,而且这烤羊放眼整个大楚国,也就这家酒楼有,算是独一份。我早年到经商路过异疆,有幸吃过一回,可那味道,都没这家的好。”   这食客说完,还巴砸着嘴巴,惹得其他食客更加意动了。   于是,都争相着预定烤羊,陆管家连忙让伙计拿了笔纸出来登记。   短短的时间里,竟预定到了下个月底,甚至有的人因为只能预定一只,干脆要连订几天的,但其他食客抢都抢不过来,哪里肯?   陆管家笑得合不拢嘴,可这时却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是餐具打破的脆响。   所有人闻声望去,声音是从二楼雅间传来的。   陆管家脸色一沉。放下手头上的事,准备上去看。   还没上楼,一个伙计就急跑下来,一脸不忿道:“掌柜的,天字雅间的客人要一只烤羊,小的说没有,他们不肯罢休,还摔盘子。”   “你别管,待我去看看。”陆管家皱了皱眉。   当他走进雅间,看到里面的人时,吓了好大一跳,他先前时不时去后院看孟茯苓他们烤肉,没一直待在柜台,有的食客来了,他也不知道。   好比这雅间里的人,应该就是他不在那会来的。   坐在桌边的一男一女,可不就是洛丞相的长子洛景琛和嫡女洛瑶吗?   陆管家心下一沉,暗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洛昀皓可是他们的小叔,难道是洛昀皓告诉他们的?   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洛瑶爱慕将军,甚至扬言非君不嫁,不能让他们见到将军,不然,可就麻烦了。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快上一只烤羊来!”陆管家戴了人皮面具,洛景琛不认得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喝道。   “不好意思,本酒楼明日起才开始售卖烤羊,每日销量一只,明日至下月底都被预定了。”陆管家假装不认识他们,不卑不亢道。   “好大的胆子!本公子想吃烤羊,还需要预定?识相的话,赶紧送上来,否则,本公子拆了这个破酒楼!”洛景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陆管家怒斥道。   陆管家掩下眼里的鄙夷,笑道:“客官说笑了,您仪表堂堂,不像会为了一口吃食,而做出拆人酒楼、砸人饭碗的恶事。”   “你!”洛景琛被陆管家咽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也不下,气闷得要死。   一旁的洛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才道:“大哥,不就一口吃食?你就停消些,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什么叫一口吃食?这烤羊是连京里都没有的美味,再说,凭什么要我和那些土包子一样,得预定才能吃?”洛景琛看向洛瑶,不满道。   陆管家听了,心道就算你现在要预定也没有,也得排到后一个月,还得看孟茯苓和将军乐不乐意。   洛瑶不知陆管家所想,端着自以为端庄随和的笑容,“掌柜的,你们东家可是一位姓孟的女子?”   陆管家立时提起警惕之心,点头道:“正是!”   “你们这里的藕菜极合我意,不过,我觉得仍有需要改进之处,可否请你们东家过来,详谈一番?”洛瑶不端架子,说得极为客气。   陆管家却不吃她这套,更不相信她要见孟茯苓,是因为菜品问题,当即婉拒道:“很不巧,我们东家今日没过来,您有什么好的意见,跟我说也一样。” ☆、第110章 从哪冒出的未婚妻?   洛瑶还没开口,洛景琛就哧之以鼻道:“你?你能代表你东家?”   “我确实无法代表东家,不过,只要问题不大,我还是有权处理的,若处理不了,再禀报东家也不迟。”陆管家未显恼意,依旧笑道。   “你个老东西,让你去找你东家,哪来这么多废话?”洛景琛耐性尽失,猛地将桌子给掀了。   陆管家极力压下心里的厌恶,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洛景琛惹人厌的嘴脸。以前每次葫芦回京,洛瑶都会找借口登门求见葫芦,但每次不是哭着离开、就是见不得葫芦的面。   而这洛景琛是京里有名的纨绔,最喜吃喝嫖赌之事,偏偏又喜欢放大炮,因妒忌葫芦是京里众多未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总不要脸的拿自己与葫芦相比,尽管因此惹得一通骂名,也浑然不在意。   甚至不顾丞相长子的身份,曾借酒装疯,到将军府门外吵闹,扬言要帮洛瑶讨个说法。葫芦不屑理会这种人,就交给陆管家处理,陆管家便命人将洛景琛暴打一顿,并扔到丞相府门口。   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洛景琛因此成了京都城一大笑柄,更有心仪葫芦的女子,让人蒙面拦堵他。对他扔臭鸡蛋、砸砖头。   “我说了,东家不在,若两位执意要见她,可以在此等候。”要等就等吧!就算等到明天,他都不会让他们见到孟茯苓。   陆管家是如此想,可惜事与愿违。外面却响起孟茯苓和方才那个伙计的声音。   那个伙计想来想去,觉得雅间的食客衣着不凡,那男的态度又刁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还是得禀报于孟茯苓知道才好。   孟茯苓听到此事,便亲自过来了。还未走到雅间门口,伙计就道:“东家,掌柜已经进去有一会了。”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孟茯苓颔首,屏退伙计。   她刚走进雅间,入目的是满地狼藉,不禁蹙起秀眉。   又见一个身材瘦弱,五官尚可、面色苍白,一看就是长年沉浸酒色的年轻男子,正指着陆管家破口大骂。   在场除了随侍、丫鬟,还有一个容貌极美、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   此情此景,看得孟茯苓火冒三丈,不等她开口,洛景琛以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又继续骂陆管家,“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东家明明有来,居然敢骗我!”   说完,洛景皓抬起手,就要掌打陆管家,手还未落下,孟茯苓就怒喝道:“住手!”   洛瑶也同时喊了一声住手,上前拉住洛景琛,以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哥,你闹够了没?要闹,回京随你怎么闹都行,现在可不能坏了我的事。”   “哼!”洛景琛冷哼一声,用力摔开她的手。   洛瑶对洛景琛的态度不以为意,面上又挂上招牌式笑容。走到孟茯苓面前,行了个平辈之礼,“久仰孟东家大名了!”   “妹妹,你——”洛景琛又不满了,他妹妹可是堂堂丞相千金,哪里要给一个村姑行礼?这不是自折身份吗?   而且,什么久仰大名?他们昨日抵达岐山县时,才让探子调查孟茯苓的身份背景,了解清楚后,今日才上这酒楼用餐。   洛瑶怕大哥坏事,急忙打断他的话,“大哥,你忘了出门时,爹是怎么交代的?”   “我不管你了,随你怎么说!”洛景琛忿然道。   而陆管家怕葫芦会进来找孟茯苓,趁他们兄妹说话时,对孟茯苓道:“夫人,我先出去一下。”   说话之际,他还对孟茯苓使了个眼色。   孟茯苓甚少见陆管家这般,猜想到他肯定认识这对兄妹,便点头,“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她说完,就还了洛瑶一礼,“不知二位对本酒楼有何不满?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大可直言。”   “不满的地方可多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公子要吃烤羊,竟敢不上,刚才那个老东西还敢对本公子不敬。”洛景琛见孟茯苓发问,又忍不住开口了。   “大哥!”洛瑶头疼了。很后悔让他一起来。   洛瑶叹了口气后,屏退所有下人,连洛景琛也被赶出去。   是以,雅间就只剩下她和孟茯苓两人,她才道:“孟东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我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孟茯苓听到这称呼,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女子找未婚夫婿,找到这里来了?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孟茯苓想到陆管家的态度,立时联想到葫芦,莫非葫芦就是这女子口中的未婚夫婿?   如此一想,孟茯苓脸色沉了几分,皮笑肉不笑道:“姑娘,你找未婚夫婿,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本酒楼只卖些菜品,可没有售卖男人。”   洛瑶岂会听不出孟茯苓话中的讥讽?但她强压下怒火,笑答:“孟东家说笑了,我名为洛瑶,未婚夫婿乃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祁煊,听闻他身在贵府,还望孟东家让我见见他。”   她既然调查过孟茯苓,自然知道葫芦就是祁煊。也证明罗金凤所言非虚。   洛瑶认为孟茯苓定不知葫芦的真实身份,才故意当面点破,让孟茯苓自觉羞惭、不敢再高攀葫芦,这也是她先来见孟茯苓的原因。   孟茯苓听后,震惊不小,葫芦真的有未婚妻?她心里迅速涌起一股难言的痛意。她之前就因葫芦失忆,担心他有无成亲的问题。   自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孟茯苓还特意向陆管家打听,陆管家只说他尚未成亲,并未说其他的,她便未再多问。   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未婚妻来向她下马威,又算什么事儿?   震惊归震惊,孟茯苓还是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让洛瑶看出什么端倪。   她不冷不热道:“洛姑娘是吗?恐怕说笑的人是你,祁大将军是什么人物?我不过出身山野,怎么可能认识他?还住在寒舍?”   洛瑶一直注意着孟茯苓的表情变化,可看了许久,孟茯苓都没有显露半点异样的情绪,这让她有些琢磨不透了。   “祁大哥是化名葫芦住在贵府,难怪孟东家会不知情。”洛瑶认定孟茯苓被葫芦蒙在鼓里,便如此道。   孟茯苓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哧一笑,她算是明白了。这洛瑶压根就不知道葫芦的事,恐怕是通过什么途径查到的,竟然以为葫芦是祁煊自己起的化名。   不知怎的,孟茯苓松了口气,故作惊讶道:“葫芦明明是我相公,怎么可能会是祁大将军?你肯定弄错了。”   纵使洛瑶已知道葫芦如今是孟茯苓的相公。亲耳听到孟茯苓说,心里仍然妒忌得不行。   “有没有弄错,见了面便知。孟东家,你这般推三阻四,难道是怕祁大哥见了我,会弃你于不顾?你放心。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你照顾他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自会同意他纳你为妾。”洛瑶的语气听似客气,却以正妻的口吻、若施恩般说道。   孟茯苓心里厌恶极了,暗道好大一朵白莲花,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明明没嫁给葫芦,就不要脸的以正妻的身份自处。   如果葫芦真的喜欢这类型的女人,那她真想截破他的眼珠子,她正要开口,门外却响起一声惨叫。   随即。雅间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葫芦。   陆管家紧跟在葫芦身后,他对孟茯苓投以充满歉意的眼神,他本就是去禀报葫芦,让葫芦别到雅间来。   岂知,葫芦知道后。就让人先送薛氏她们回村子,他自己直奔雅间来,陆管家也拦不住他。   孟茯苓早就猜到陆管家是去阻止葫芦来,可他还是来了,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见洛瑶?她越想越气恼。   “祁大哥!”洛瑶看到葫芦后,欣喜若狂,快步上前,想扑进他怀里。   “滚!”葫芦冷喝道,并闪身躲开。   洛瑶扑了个空,未能及时刹住脚步,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偏巧,此时挨了葫芦几拳的洛景琛被侍卫扶着走进来。洛瑶好死不死就扑到他身上,两人双双狼狈倒地。   葫芦却不理会他们,走到孟茯苓面前,担心道:“你没事吧?她可有欺负你?”   他此话一出,与他对待洛瑶的态度,孟茯苓哪里还气得起来?   原来他急着赶来,是怕她被洛瑶欺负,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许是太过在意他了。   “没有,你何时多了一个未婚妻?”孟茯苓摇头,定定地看着他。   “未婚妻?”葫芦神色一滞,转头,怒瞪着洛瑶。 ☆、第111章 好可怕的女人   洛瑶被丫鬟扶了起来,抬头对上葫芦冷冽的眼神,顿时骇住了。   她心里有些打鼓,若不是得知葫芦与一个村姑在一起,她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这穷乡僻壤找他。   没错!岐山县对洛瑶来说,不过是穷乡僻壤,她怎么也想不通他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什么会放置大好权势不理,跑来这穷乡僻壤?   “祁大哥,我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啊!伯母已将我许配给你,伯父也是同意的,这事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   洛瑶虽知在葫芦面前提起他继母与他爹,会惹得他不快,但眼前局势令她不得不提,毕竟她在孟茯苓面前,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   若再说不是,岂不是让孟茯苓这个情敌平白看轻了?   孟茯苓脸色也渐冷,她上次去将军府,并未见到他爹娘,曾问过陆管家,陆管家却绝口不提,只道等葫芦恢复记忆,自会告诉她。   她猜想他爹娘不是亡故,就是与他不合,却不曾想过他们会帮他订下亲事。   葫芦极为了解孟茯苓,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但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低声道:“此事回去再和你解释。”   孟茯苓不解地看着葫芦。难道他恢复记忆了,或者知道什么,不然如何向她解释?   陆管家听不清葫芦跟孟茯苓说了什么,见孟茯苓脸色不好,生怕她真的相信洛瑶的话,想替自家将军解释一番,又碍于自己戴着人皮面具,要是让人知道他堂堂将军府的管家在酒楼里当掌柜,于将军府的名声很不好。   而孟茯苓和葫芦之间的互动,看在洛瑶极其刺眼,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祁大哥!”   葫芦松开孟茯苓,走到洛瑶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我不认识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洛姑娘,我相公都不喜欢你,你又何苦对他纠缠不休呢?”孟茯苓假意叹息道,如此一说,局面又反过来了,仿若她成了正室,而洛瑶是欲横插一脚的小三。   洛瑶几乎要咬碎了牙,气恨到了极点,她是养尊处优的丞相千金,几时轮到一个村姑来欺辱她?   但再气再恨,她也不能表露出半点,让葫芦更加不喜她。   是以,她没理会孟茯苓的话,双目含泪地看着葫芦,“祁大哥,你定是一时图个新鲜,才留在孟东家身边,我愿意等你回心转意,再一起回京。”   孟茯苓已经无力吐槽了,这洛瑶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葫芦都那样赶她了,她还能说出等他的话,瞧瞧!那一张遍布泪痕的芙蓉面,确实显得楚楚可怜,极为勾人。   可再美都无济于事,葫芦压根就不会多看她一眼,他依旧冷声道:“我与你一点干系都没有,你若敢在我妻面前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   洛景琛气不过,推开扶着他的侍卫,冲到葫芦面前,指着他怒骂道:“祁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妹妹是京都城有名的才女,她看得上你这个粗莽武夫,是你的十世修来的福气、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葫芦就将他的手指掰断,并抬脚将他踹飞出去,动作极快,又一气呵成。   “我们回去了!”葫芦刚伤了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对孟茯苓道。   “好!”孟茯苓觉得痛快极了。特别是见洛瑶一脸错愕与难以置信。   在走出雅间前,孟茯苓不忘对洛瑶道:“洛姑娘,你与令兄损毁本酒楼的东西,自该照价赔偿,不过——”   孟茯苓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见洛瑶拧着眉头看向她,她继续道:“你们衣着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定不会把一点小钱放在眼里。”   洛景琛痛得龇牙咧嘴、惨叫连连,听到孟茯苓的话,还不忘呛声道:“当、当然,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孟茯苓讽笑一声,真蠢!就这蠢样。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转而,她对陆管家道:“听到没?洛公子有的是银子,不介意双倍赔偿!”   陆管家连连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洛公子不是一般人,出手也阔绰,别说双倍赔偿,就算十倍,他都舍得。”   洛瑶气炸了,愈加后悔与洛景琛一起出门,修得尖利的指甲死死地掐住丫鬟的手,偏偏还得在葫芦面前维持柔弱、善良的形象。   “你、你们!”洛景琛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最后,竟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孟茯苓哑然,这人如此不堪一击,这样就气得吐血?更绝的是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侍卫和丫鬟们都吓坏了,若主子有个好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难辞其咎。   孟茯苓与葫芦没管那么多,他们走出雅间,外面围了许多人正伸长了脖子,往雅间的方向张望,刚才是洛瑶他们的侍卫拔出刀阻拦,所以才无人敢靠近。   也亏得如此,不然,葫芦的身份就会弄得人尽皆知。   洛瑶见他们双双离去,更加用力地掐住丫鬟的手,眼里透出怨毒的冷光。   “小姐饶命啊!”那丫鬟本来死忍着不发出声音,但手已被掐出血,实在疼痛难耐,忍不住求饶道。   丫鬟的求饶声,激得洛瑶的怒火更旺,正要抬手甩她一记耳光,却见陆管家还在雅间里,手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算盘。   洛瑶怕陆管家会在葫芦面前说她歹毒,立即松开丫鬟的手,摆出一脸歉疚的模样。   正要惺惺作态一番,陆管家就走到她面前,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算盘,“洛小姐,你们损毁的桌椅、加上餐具,一共是八百二十两一钱,抹去零头,收你八百两银子就好。”   “八、八百两?”洛瑶大惊,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陆管家肯定道:“正是,本酒楼的所有物品都是专门订制,用料特殊,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况且,令兄刚才已答应十倍赔偿,莫非洛小姐你拿不出八百两银子,想赖账不成?”   孟茯苓方才明明说是双倍赔偿,洛景琛更没有答应,经了陆管家的口,就成了十倍赔偿,他所谓的专门订制、用料特殊。更是他随口编造的。   洛瑶被陆管家这句‘拿不出银子想赖账’的话堵得死死的,只得咬牙,吃下这闷亏。   ******   “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一走出酒楼,上了马车,孟茯苓忍不住问道。   葫芦见到洛瑶兄妹时,面上没有一点陌生,更说要向她解释,说明他十有八九是恢复记忆了。   “云素心假冒你那晚。”葫芦暗叹口气,知道瞒不过了,只得如实交代。   孟茯苓冷下脸,“为什么瞒着我?”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在你面前,我永远是葫芦。”葫芦将她揽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   孟茯苓身躯微震,顿时明白他没告诉她的原因。一旦道破他已恢复记忆,那他还有何理由留下来?他必须去担负常人难以想象的重任。   而现在洛瑶兄妹找上门了,他的行踪算是暴露了,相信不久后,皇上也会下旨传他回京,那他们就不得不分离了,想到这里,孟茯苓心里就万分难受。   葫芦察觉到她情绪低落,猜到她的心思,便扶起她的头,让她面对着他。   “待大局稳定后,你若是不想在京里生活,我便辞官,陪你在村里度日。”他郑重地保证道。   孟茯苓怔住了,随即心腔被喜悦添满,他竟愿为她放弃一切权势?   她是相信他的,他是那种不轻易承诺,一旦做出承诺,就会谨守的人。   孟茯苓这会倒有些不自在了,压下起伏不定的情绪,将他推开些,“说得好听,你那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   “不关我的事!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葫芦见她心情已转好,松了口气,立马撇清与洛瑶的关系,将事情的缘由、连同他的身世娓娓道来。   孟茯苓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葫芦的身份不止是大将军,还是当今异姓王——定安王的嫡长子。   他四岁时,亲娘离奇去世,偏偏不久后,他爹就娶了继室,他也日益不受他爹的待见。   明明身为嫡长子,在王府中却举步为艰,十二岁时,被继母方氏陷害,他爹直接将他扔到军营里,任他自生自灭。   最后,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次次拿命相博,终于成为大楚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深得皇帝宠信,御赐将军府,自此与安定王府的人断绝来往,父子形同陌路。   虽是如此,方氏仍然防着他、生怕他会与她儿子争夺世子之位,企图控制他。   方氏妄想以继母的身份让他娶洛瑶,希望洛瑶能将他牵绊住,此事也征得他爹同意。   是以,洛瑶就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处,哪怕他不承认。   “葫芦!”孟茯苓眼睛顿时泛酸,很心疼他。   世人只看到他顶上耀眼的光环,却未想过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拿命博来的。   十二岁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当同龄人在爹娘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在军营里吃尽苦头,一次次游走于死亡边缘,拼下一份份军功。   再往前推进,他十二岁之前,是如何在恶毒的继母手下讨生活?大户人家,后宅阴秽之事极多,他没有亲娘护着、亲爹又不待见,想要生存极其不易。   孟茯苓无法想象那些年葫芦是怎样熬过来的,此时,更不知要怎么安慰他,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老天待我也不薄,让我遇见了你。”葫芦明白她所想,知道她在心疼他,心里顿涌出一股暖流、将他的心裹得暖暖的。   “遇上你,也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孟茯苓主动送上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如两人的心也随之相贴。   ******   葫芦回村后,立即招回龚烈,令他调几名影卫过来保护孟茯苓。   同时命人调查洛家兄妹为何会来岐山县,一查之下,才知道原来罗金凤离家出走的原因。   罗金凤与丫鬟抵达京都城不久,主仆俩就被人骗光所有银子,因饥饿难耐,便到酒楼吃霸王餐,没有银钱付账,就搬出葫芦的名头。   恰巧,洛瑶与几位闺中好友到那家酒楼就餐,刚踏进酒楼,就见罗金凤被伙计拉扯,听到她自称是将军夫人。   要知道洛瑶爱慕葫芦多年。听到有人自称是他的夫人,自然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把罗金凤带回府中。   一番逼问之下,洛瑶知道了葫芦身在岐山县的一个村子里,还给一个村姑做上门女婿。   洛瑶哪里还坐得住?将罗金凤主仆灭口之后,立刻收拾了行李,启程找葫芦,她要出门,洛丞相放心不下,才让洛景琛随行。   孟茯苓知道罗金凤的事后,只觉得罗金凤蠢得过头,她算是自己跑去送死。   再则,孟茯苓从葫芦调来影卫保护她的举动,猜想离他回京之日不远了。   他没有提起,她也就没问,两人心知肚明,却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这日,孟茯苓打算下厨,做些葫芦爱吃的菜,洛昀皓就急吼吼地跑来。   他一来,就大嚷道:“茯苓、茯苓,我要走了。”   “你怎么突然要走?”孟茯苓很不解,洛昀皓不是赖在她家里不肯走吗?   洛昀皓垮着脸,“哎!你不知道,我侄子和侄女来岐山县了。”   “你侄子、侄女?”孟茯苓愣了片刻,才想起他是洛瑶兄妹的小叔。   那天他也在酒楼,只不过还未见到洛瑶兄妹,葫芦就让他送薛氏她们回村。才没正式与他们碰上面。   之后,孟茯苓也忘了洛昀皓与他们的关系,这会是遇到了?   不必她多问,洛昀皓就自顾自道:“我在城里看到他们了,肯定是来找我的,我得在他们找到我之前离开。”   “为什么你这么怕他们?”孟茯苓很好奇这个问题。   “哎!还不是我大哥嘛!总催着我成亲,我每次回京,不光是他,就连侄女都来催我。”   孟茯苓又旁敲侧击,知道洛昀皓回京的次数极少,有时一两年都不回京,难得回京一次,洛丞相就会发动全家人,实行催婚之举。   弄得洛昀皓现在都不敢回京。上次回京还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家人知道。   因为他常年不在京,葫芦则时常征战沙场,也甚少待在京里,这也就是他不知道葫芦就是祁煊的原因。   这次,洛昀皓才会以为洛瑶兄妹是得知他在岐山县,专程来找他的。   “那你快点走吧!”孟茯苓没有告诉洛昀皓实情,只催他赶紧离开。   若让洛昀皓知道洛瑶来岐山县,是为了葫芦,他定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不如别让他知道。   “好、好,我马上走,要是他们找到村子来,你就说不认识我。”洛昀皓说完,就急跑进房间,迅速将自己的衣物打包起来。   孟茯苓也去厨房拿了一些干粮给他带上,家里其他人知道他要走,都极为不舍。   “我走了,别太想我了!”孟茯苓家是洛昀皓这些年待得最久的地方,他也很不舍。   ******   洛瑶那日离开孟茯苓的酒楼后,越想越不甘,可又不敢直接到岭云村找葫芦,就一直待在客栈里想办法。   偶尔极其烦闷之时,也会戴上帷帽到街上走走。   今晚,因葫芦一事,她与洛景琛闹得不愉快,一气之下,只带了一个丫鬟,便走出客栈。   主仆二人在街上游荡了许久,丫鬟喜鹊终于忍不住道:“小姐,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客栈吧?”   街上的行人渐少,洛瑶见状也有些害怕,正想点头,就听到不远的小巷子里传来女子带着哭腔的求饶声,而另一道女声,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我们过去看看!”基于好奇心作祟,洛瑶道了一声,就往小巷走去。   “小姐,等等奴婢。”喜鹊苦着脸追上去。   两人躲到巷口处。洛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入目就见一个脸部遍布狰狞疤痕、形如鬼厉的女子单手掐住另一个女子,将其提起来、使之双脚离地。   洛瑶惊骇不已,那鬼厉般的女子太可怕了,她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喜鹊同样被吓懵了。   她们不敢移动半分,眼睁睁地看着那血腥的一幕。   不错,这宛若鬼厉的女子正是云素心,被擒制住的一个女子则是红珠。   尚启昊在城里留下不少暗卫供云素心驱使,她一离开岭云村,回到城里便如鱼得水般,要逃避龚烈的追捕更容易。   龚烈这几日也未再搜查她的下落,她就想离开岐山县,她的脸刚结疤,还不能易容,怕白天太过显眼,才准备趁夜启程。   经过这条街,刚好让她撞见红珠当街揽客,就将红珠捉来这小巷里,她绝不会放过背叛她的人。   “饶、饶命啊、我不是有意、意背叛您的…………”红珠被掐着脖子,脸涨如猪肝色,难受得几欲窒息。   “哼!胆敢背叛我,还谈何有意无意?本来打算待你腹中的胎虫成熟,再取你性命,现在看来留你不得了!”云素心浑身充斥着极重的戾气,看着红珠的眼神,似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红珠被云素心的话骇得忘记脖子的痛楚,“什么、胎、虫?我不是怀、怀了孩子吗?”   云素心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还真的以为你那破身子能怀上孩子?”   说话间,云素心将红珠摔在地上,她蹲下身,伸手掐住红珠的脖子,语气有些恶劣道:“反正你就要死了,我不妨告诉你实话,让你死得瞑目!”   “你、你什么意思?”红珠的恐惧被提至极点,大睁着眼睛瞪着面目可憎的云素心。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根本就不可能有孕,因为我在你体内种下了虫蛊,虫蛊一旦进入女子体内就形成胎虫,就如同怀了身孕,若非医术高绝的人定会误诊成有孕。而且,真的跟有孕一样,胎虫会随着月份的增长、而日渐长大。”   红珠惊恐的表情,看在云素心眼里,有种扭曲的满足感。   “不!你在骗我、骗我的,对不对?”红珠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原本还为自己怀上孩子而高兴,怎耐是这般可怕的结果?   之前孟茯苓说云素心对她下毒,她起初相信了,后来身体无异,她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才意识到自己被孟茯苓骗了。   可是,红珠怎么都没想到云素心没对她下毒,却是在她体内种下胎虫。   “骗你?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费心去骗你?”云素心讽笑道。   当初在京里就发现红珠和翡翠的身体适合养胎虫,才寻机把她们调到岐山县来。   那翡翠比较聪明,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想逃出她的掌控,就被她杀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养胎虫?自然是为了练功,服了成熟的胎虫,她就不必再靠吸取男子精元来驱除体内的阴寒之气。   “云素心,你不得好死!”红珠呲目欲裂地厉吼。   她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便豁出去了,拼尽全身所有力气、用身体去撞云素心。   但红珠毕竟没有武功,而且刚才又被云素心擒制已久,云素心稍稍一闪身,就让她扑了个空。   就在红珠刹不住脚,要撞上墙壁时,云素心再度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该死、孟茯苓也该死,你们这些人统统该死!”   云素心说完,另一只手就直直地插入红珠的肚子,里面摸索了一番,握住一团肉物后,就生生扯了出来。   “啊——”红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头一歪就死去,死时还暴瞪着双目。   躲在巷口的洛瑶,见云素心啃食着那团血淋淋的肉物,差点晕了过去。   若她看到那团肉物表面还有白胖胖的虫子在蠕动,恐怕更会吓得魂飞魄散。   “小、小姐,我们快走!”喜鹊双脚直打颤,顾不得什么规矩,拉着洛瑶就要跑。   云素心很快就把那团肉物吞进肚子里,冷如利刃的目光直射向洛瑶主仆,“听了那么久,想跑,没那么容易!”   她双足点地,几个跳跃,眨眼间,就挡住洛瑶她们的去路。   “你早就发现我们了?”洛瑶惨白着脸,颤声道,并不住地往后退。   她后悔莫及,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当然!”云素心盯着洛瑶那张美艳的脸,心里当即涌起浓烈的妒忌。   她的容貌原本并不比洛瑶差,可现在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叫她如何不恨?   说话之时,她一步步逼近洛瑶,还伸手抚摸洛瑶细滑的脸,发出满意的笑声。   “啊!你别、别碰我!”洛瑶快崩溃了,云素心的手满是鲜血,抚过她的脸,粘稠之感恶心得令她想作呕,浓重的血腥味又刺激着她的神经。   洛瑶抬手想拍掉云素心的手,反而被云素心擒住,其实在红珠喊出云素心的名字时,她就想起云素心是谁了。   云素心曾在京里开胭脂铺,她的胭脂铺在京里挺有名气的,洛瑶经常到她那里买胭脂。   后来,洛瑶听说胭脂铺关门了。可她万万没想到云素心会在岐山县,昔日八面玲珑的美貌女子竟变得如此可怕。   云素心的笑容越来越阴冷、渗人,洛瑶的理智渐失,只能不停地哭求。   洛瑶无法正常思考,忍不住喊出云素心的名字,“求求你快走开、走开!”   “原来洛小姐还记得我。”云素心笑容凝滞,下一瞬,她就松开洛瑶的手,改掐住她的脖子。   不单是洛瑶认得云素心,恐怕京里的名媛,没有几个是云素心不认识的。   洛瑶这才意识到她喊出云素心的名字,只会加快死亡,此时,再后悔也枉然。   “云掌柜。求求你放了我家小姐。”吓傻的喜鹊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同样也认出了云素心,扑倒在云素心的脚边苦苦哀求着。   “去死!”云素心空出另一只手,将内力凝聚在手上,翻红的手掌直劈在喜鹊的天灵穴上,只一掌,就令喜鹊当场毙命。   “喜鹊!”洛瑶见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为了求云素心放过她,而惨遭毒手,眼泪流得更凶了,拼命地挣扎着,都无济于事。   “吵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不必急!”云素心呵斥道。   她点了洛瑶的定身穴和哑穴,在洛瑶惊惧的目光下,将内力逼在十指间。指甲瞬间变得又尖又长。   云素心的指甲划过洛瑶的脸侧,阴测测道:“我还想回京寻个美人,撕了脸皮换到我脸上,你就送上门了。呵呵,丞相千金这个身份也够尊贵,极合我心意。”   说着,云素心就一点一点地、生生撕下洛瑶的脸皮。   钻心的剧痛袭向洛瑶的脸,可她偏偏连呼痛都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皮被剥开。   没一会儿,云素心就完整地剥出洛瑶的脸皮,没等她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还有说话声。   “快去那边找找,说不定小姐就在那里!”   云素心知道有人来找洛瑶了,她立即扭断洛瑶的脖子。   她既然要用洛瑶的脸皮,自然不能让人发现洛瑶的尸体,现在已经来不及毁尸灭迹了,她只得带着洛瑶的尸体,运起轻功飞离小巷。   云素心刚走,洛瑶的一众侍卫就找来了,一来就发现倒在地上的喜鹊,有人惊喊道:“是喜鹊的尸体!” ☆、第112章 还敢找上门   洛景琛收到侍卫的禀报,洛瑶失踪了,而喜鹊则被人劈了天灵盖而惨死,在场还有一具女尸。   他有点发懵,第一反应就是妹妹可能也惨遭毒手,待脑子清醒些,又觉得肯定是葫芦不想和他妹妹在一起,便将她杀了,或者匿藏起来,也有可能是孟茯苓收拾情敌的手段。   总之,他妹妹的失踪,和这两人逃不了干系,身边的小厮提议道:“公子,要不,我们交给本地县令处理?让他们帮忙找大小姐,毕竟小姐在他的地头上出的事。他也难辞其咎,再说他这地头蛇,找起人来,应该比咱们容易。”   洛景琛想都没想就用力拍打小厮的脑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出门时,我爹说过不要轻易暴露身份。要是让本地县令插手,岂不是会把妹妹失踪的事泄露出去?于她的名声不利。”   女子失踪了,再找回来,就算没被怎样,传出去也会令人多想,名声也算了毁了。洛景琛再浑,也会顾及自己妹妹的名声。   “公子,这不是在偏野小镇吗,咱们可以让县令别把小姐失踪的事传出去。暗中查找,找到小姐后,再把痕迹抹去,不就好了?”小厮继续道。   洛景琛想了一下,觉得小厮的话很有道理,岐山县离京都城极远,把消息压下去,也传不到京都城,对他妹妹也没甚么影响。   再则,他家的丫鬟是死在岐山县的,本地县令总得给个说法。   “行,你随我到县衙一趟。”洛景琛说道。   ******   洛昀皓走了,家里清净了不少,孟茯苓这日没去酒楼,也没去作坊,待在家里陪小冬瓜,这段时间经常冷落他,她觉得挺愧疚的。   小冬瓜在炕上爬来爬去,他八个多月时就会发出单音。现在偶尔会叫一声娘,尽管有些含糊不清,也足以令孟茯苓高兴上许久。   葫芦总要小冬瓜喊他爹,可小冬瓜压根就不理睬他,但他总是乐此不疲地逗弄小冬瓜,换尿戒子什么的都亲力亲为。   “你看着小冬瓜,我去给他熬点粥。”孟茯苓把小冬瓜交给葫芦后,就走出房间。   孟茯苓一走。小冬瓜就不安分了,不时扯着葫芦的耳朵、要么捉起他的手就啃。   葫芦都由着小冬瓜,抱在怀里端详许久,面上含笑,这是他和孟茯苓的儿子,待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   突然,小冬瓜肥短的小手用力的拍打了葫芦的头一下,并喊清晰地喊了一声:“葫芦!”   “小冬瓜,你喊我什么?”葫芦惊了一下,小冬瓜居然会喊他葫芦,还喊得那么清晰。   “哼!”小冬瓜冷哼一声,就不理会葫芦,他挥舞着四肢,挣扎着要从葫芦身上下来。   葫芦这下疑惑更重了,他方才没听错,小冬瓜确实喊了他,还冷哼了一声,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发出冷哼?   待孟茯苓回来时,他跟她提起这事,她却不以为意道:“许是小冬瓜比较聪明呢,对不对?小冬瓜?”   她边说,还边举起小冬瓜的小手,摇了几下。小冬瓜也很给面子的蹦了几下脚,并回以一串咯咯、清脆的笑声。   看得孟茯苓心头直发软,极其满足,在每个当娘的心里,自己的孩子怎么都被别人的孩子聪明。   葫芦想想,觉得也是,他祁煊的儿子自然是极聪明的,便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又闲聊起来,但乔婆子突然着急地跑到房门外。“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年轻公子要见您,他还带了许多持刀的人。”   年轻公子?持刀的人?孟茯苓蹙眉,心道莫不是洛家兄妹找上门了?自酒楼那次,到现在都过去好多天了,会找上门也正常。   她看向葫芦,戏谑道:“呵!这洛瑶还找上门了,瞧你的烂桃花。弄得我都不放心让你回京了。”   “他们是不知死活!”葫芦俊脸一沉,把小冬瓜交给乔婆子,就和孟茯苓一起走出去。   殊不知,小冬瓜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小手似无意的一扫,将一旁的粥碗给打翻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这可是小姐特地为你熬的。”乔婆子见状,心疼不已,她极是爱惜孟茯苓做的吃食。   乔婆子将小冬瓜放在炕上,便出去拿扫帚来清理地上的碎碗。   而在她出去后,小冬瓜爬到炕边,四肢并用,想爬下炕。   结果,炕太高,凭他的小短腿根本就爬不下去,只能很沮丧地趴着不动了。   ******   孟茯苓不知道她离开房间后,小冬瓜的异举,她冷眼看着洛景琛。   亏他还是丞相之子,一点素质都没有,一见到她就破口大骂,堪比市井无赖一般。   “孟茯苓,你快把瑶儿交出来。”洛景琛有些怕葫芦,只能对着孟茯苓叫器。   洛景琛怕葫芦的身份一旦暴露,地方官会因惧怕葫芦,而不帮他对付葫芦与孟茯苓,就故意不揭破葫芦的身份。   他却不知罗志勇早就知道了,还当真以为罗志勇那套没证据证明洛瑶是被葫芦他们所捉,由他先上门试探的借口。   “真是奇了、怪了,你妹妹不见了,关我什么事?还找我要人,真是好笑!”其实孟茯苓挺惊讶的,洛瑶居然失踪了,是真的,还是他们兄妹玩的把戏?   “你还敢狡辩,瑶儿是他的未婚妻,你怕他被瑶儿抢走了,才捉走瑶儿。”洛景琛没有说出葫芦的名字,只指着葫芦怒嚷道。   他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态度就愈加嚣张了。   岭云村的村民没事最喜欢看热闹了,早在洛景琛来时,村民就围过来了。   他们原本就好奇葫芦是怎么出现在村子,又怎么住在孟茯苓家,给她当上门女婿的。这会子,听到洛景琛的话,忍不住对孟茯苓指指点点,议论了起来。   有个别村民越说越离谱。居然说是孟茯苓勾引了葫芦,让他抛弃未婚妻,跑来村里和她生活,有的说她是狐媚子转世,才把葫芦迷得团团转。   说这些话的,自然是没在作坊干活、又巴结不了孟茯苓的人,在作坊干活的村民出声制止,他们居然还认为孟茯苓蛊惑人心的本事了得。   村民的议论声传入葫芦耳里,惹得他肝火四起,他容不得有人污蔑孟茯苓。   他正要发作,孟茯苓却拉住他,“随他们说吧,洛景琛可不就希望我们跟村民发生冲突。”   孟茯苓可不想称了洛景琛的意,而且她也不知道洛瑶是不是真的失踪了。   “孟茯苓,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瑶儿。否则,你们全村的人都得遭殃。”洛景琛也不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至少他还懂得拉全村的村民下水。   果然,有人忍不住道:“孟茯苓,你到底有没有捉了葫芦的未婚妻?有的话,就赶紧放了,可别连累了大伙啊!”   这话引得许多村民附和,因为他们见洛景琛衣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的主,指不定身份也不凡,肯定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洛景琛带来的侍卫还算机灵,不用说,就自动拔出刀,对着村民们。   而在双方对峙之时,有人利用飞爪爬过围墙,闯进院子里,进屋大肆搜查。   “洛景琛,洛瑶丢了,你自可去衙门报官,跑来我家要人,好没道理!”孟茯苓被激出真火了。   她顿了一下,又看向众村民,“各位,我平日里没得罪你们吧?单凭外人几句话,就联合外人一起威逼我了。同住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如此?逼急了,别怪我不顾念同村情分。”   村民们被孟茯苓这么一说,都不敢吱声了,他们这才想起她如今有的是钱,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真是没用。这么多人居然怕一个女子。”洛景琛跺了下脚,愤然道。   “嘁!你那么有用,还用得着挑拨我们吗?”李珊瑚挎着装了野菜的竹篮,挤进人群,不屑道。   洛景琛见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得土不拉几的村姑,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冷喝道:“闭嘴!本公子说话,轮不到你这个村姑插嘴。”   “我是村姑怎么了?村姑就不是女人啊?你不是女人生的啊?”李珊瑚炸毛了,竟不顾持刀的侍卫,冲到洛景琛面前,咄咄质问道。   洛景琛涵养虽差,也会出口成脏,但他认识的多是高官子弟,皆是修养极好之人,哪里见识过这么凶悍的女子?一时愣住了。   那些侍卫,没有主子的命令,也只敢拔刀装装样子,并不敢真的伤人,便无人对李珊瑚动手。   “茯苓,要不要把珊瑚拉回来?”薛氏担心道。   “没事,谅他不敢在村子里伤人。”孟茯苓摇头道。   她亲自调教了李珊瑚后,便让李珊瑚和林楠一直管理作坊。   李珊瑚现在大小也算是个管事了,胆量什么的见长了,见到洛景琛这样衣着不凡的公子哥也不当回事,对于这点,孟茯苓还算欣慰。   可孟茯苓也不想李珊瑚背上泼辣之名,正要让李珊瑚过来,不成想,李珊瑚居然把竹篮扣在洛景琛头上,然后拔腿就跑。   “该死!快给本公子拿下她。”洛景琛拿下竹篮后,头上、身上皆挂满野菜,狼狈至极。气急败坏地大吼。   侍卫得了命令,要过去拿下李珊瑚,但见葫芦站了出来,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令他们止步不敢上前。   洛景琛气极了,葫芦还没出手,他的侍卫就胆怯,真丢他的脸。   此时,他也忘了自己也是有些惧怕葫芦,就以被包得肥肿的手指指着葫芦,“怕他做什么?给我进去搜!我就不信瑶儿没在里面!”   他的小厮暗道,您忘了您的手指是被谁掰断的?   葫芦唇角扬出冷漠的弧度,闪身夺下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的刀,手腕翻动间,便挽出无数道刺目的银光。   银光扑闪间,洛景琛包括他带来的人,腰带皆断、裤子齐齐往下掉。   惊呼声彼起彼落,他们手忙脚乱地护着自己的裤子,哪里还顾得上闯进孟茯苓家搜人?   围观的村民全惊呆了,多数人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都想象若那银光划在脖子上会怎样,岂不是会人头落地?   “我、我走了。”其中一个村民直打哆嗦,说完,就逃命似的跑了。   其他村民也都意识到这热闹看不得。纷纷溜之大吉。   村民一走,孟茯苓也没什么顾忌了,正要让葫芦以武力将洛景琛等人赶走。   乔婆子就抱着小冬瓜、梅香扶着金氏,从屋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乔婶,怎么回事?”孟茯苓刚问,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小姐、小姐,有人闯进屋里。”乔婆子急道。   原来突然有人闯进屋里,随处翻找。虽说没有伤人的意思,也把乔婆子她们吓坏了。   孟茯苓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洛景琛,他竟是故意在门外叫器、拖延时间,一面又命人闯进屋里搜找洛瑶的下落。   “找死!”葫芦怒喝一声,抬手一掷,手中的刀直射向洛景琛。   洛景琛懵了,整个人似被点住穴道一样,无法动弹、更别提闪躲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刀疾射向他。   刀直直地插在他脚边,正是双脚之间的位置,刀柄还前后晃弹了一下,直接弹中他胯间的重点。   “啊——”胯间的剧痛令洛景琛发出尖厉的惨叫,他毫无形象地用双手捂住被弹伤的命根子。   与此同时,从屋里一连飞出几道影子,并伴随着惨叫声,影子连接落地后。孟茯苓才看清是几个人。   他们的衣着与洛景琛的侍卫无异,也是他的侍卫,他们是被人打得重伤,扔出来的。   不用说,孟茯苓都知道打伤他们的是何人,自然是匿藏于暗处的影卫。   “洛景琛,这里可不是京都城,小心我让你有来无回!”孟茯苓冷笑道。   “就算在京都城,我也可取他的狗命。”葫芦对孟茯苓道。   洛景琛知道葫芦不是说笑的,因为葫芦在说这话时,身上迸发出骇人的杀气,可见他真的动了杀意。   “快、快走!”洛景琛顿时吓得落荒而逃。   “洛景琛不会罢休的,洛瑶可能真的失踪了。”孟茯苓蹙眉,她觉得如果洛瑶没失踪的话,洛景琛没必要多此一举。   “放心!我会让他们滚出岐山县的。”葫芦说道。   再说,洛景琛刚回到客栈,留守在客栈的侍卫就向他禀报,“公子,小姐回来了。” ☆、第113章 千方百计想害她   “瑶儿回来了?”洛景琛先是有些惊喜,随即,怒火又蹭蹭直起。   他想到的是洛瑶既然无事,怎么不早点回来?害他跑去岭云村,丢尽颜面不说,还被葫芦以刀柄弹伤了命根子,这会子,还疼痛不已。   洛景琛越想越火大,当他被小厮扶着走进洛瑶的房间,见她脸色苍白无色,极其虚弱地躺在床上时,他的怒火才消减些。   “瑶儿,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洛景琛连口气都不歇,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大哥,你问这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个?”洛瑶有力无气道。   “一个一个来!”洛景琛坐在小厮搬来的椅子上,一坐下去,胯间就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他疼得龇牙咧嘴,顾不得自己的妹妹在场,就以双手捂住那里。   洛瑶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但稍纵即逝,换上关心之态,“大哥,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洛景琛见洛瑶看过来,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大哥,我差点就无法活着回来见你了,孟茯苓要杀我,喜鹊为了救我,惨遭毒手…………”洛瑶红着眼,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她自然不是真的洛瑶,而是换成洛瑶脸皮的云素心,她手底下有个擅长易容的属下,还懂得换脸之术。   那晚就是那个属下帮她易容成孟茯苓,这次也是他帮她换脸的,同时她又让人调查了洛瑶兄妹来岐山县的目的。   至于洛瑶的性情,她早在京都城时就知道了,不必怎么调查。   她在京都城开胭脂铺,就是为了接触上流名媛,以便收集情报。   要知道女人之间最容易因共同话题而聊到一处,而女人更喜聊八卦之事,往往所得的情报都极有用。   当然了,云素心为了更好地与那些名媛结交,都会先查探到对方的兴趣爱好、包括性情。   洛瑶作为丞相千金,自然也在其中,云素心还专门载了一本名册。   是以,现在扮起洛瑶来,很快就进入角色,从今往后,她就是洛瑶,不再是云素心。   她现在编造了一套谎言骗洛景琛,说是她撞破孟茯苓杀红珠,以致招来杀身之祸,而她有喜鹊挡在前头,才能侥幸逃跑。   因为害怕被孟茯苓找到。她便躲在废弃的民宅里,直到今日,觉得危机解除了,才敢回客栈。   “这个孟茯苓实在是太可恨了,不过是一个村姑。竟如此胆大包天。你放心,大哥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洛景琛火气冲脑,一时又忘了在葫芦那里吃的亏,咬牙切齿道。   “大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洛瑶说着,就嘤嘤哭泣了起来,似还余惊未定般。   “瑶儿不哭、不哭,大哥不会放过她的。”洛景琛出言安抚道。   他正想站起来,胯间又抽疼了一下,这才想起葫芦,便有些为难道:“只是她有祁煊相护,要动她不容易。”   洛瑶咬着下唇,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很想帮洛景琛出主意,但是她刚开始使用洛瑶的身份,还不能表现得太过了。   只能让洛景琛去对付孟茯苓他们了,是以,她不甘道:“可她还杀了喜鹊和另一个女子,杀人偿命,难道官府还能包庇她不成?”   “对啊!她既然杀了人,祁煊又隐瞒了身份,若是官府要追究她杀人之罪,祁煊就不能维护她了。”洛景琛点头道。   其实他更想让洛瑶改口说是葫芦杀的人,可一想到在岭云村时,葫芦对他所做的事。他便觉得胆寒。   “怕就怕祁煊不惜自暴身份,暗中使手段包庇她。”洛瑶幽叹口气。   “瑶儿,你别想太多,此事交给我处理就好。”洛景琛一副极有自信除掉孟茯苓的样子。   在他看来,没有葫芦的话。孟茯苓充其量只是一个比较富有的村姑,没什么特别之处。   若不是有葫芦在,他大可派人杀了她,更不必去惊动本地官。   洛景琛在洛瑶房间又坐了一会,待胯间不再疼痛。他才亲自去了一趟县衙。   结果,罗志勇推三阻四,不肯派人捉拿孟茯苓。   洛景琛一气之下,让人砸了县衙,甚至扬言回京后,要让他爹摘了罗志勇的乌纱帽。   罗志勇真是有苦难言,一边是祁大将军,一边是丞相长子,随便哪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夹在中间。当真左右为难,但经过一番衡量,他觉得葫芦更不好得罪,就偏向了葫芦这边。   可罗志勇不敢告诉葫芦此事,怕葫芦会迁怒他。   他想来想去,猜想他既已推脱了此事,洛景琛很有可能去找级别更高的官员来管。   级别更高的官员,离岐山县又近,除了本州府的知府姚承风,不做二人想。   那他得赶紧知会姚承风一声,不然,姚承风得罪了葫芦,很有可能会牵连到他。   哎!如神仙打架一般,最惨的就是底下的人。   ******   事实证明罗志勇的猜测没错,洛景琛见他官小不说,又靠不住,打算请动姚承风。   姚承风作为怀宁府的知府,岐山县在他的管辖之内,是以,在岐山县发生的案件,他可以插手管制。   巧的是姚承风还是洛丞相的门生,洛景琛料定姚承风不敢不顺从他的意。   洛景琛比罗志勇先出发,先见到姚承风的面。   他见了姚承风,也是以洛瑶那套、洛瑶撞见孟茯苓杀人、才招来杀身之祸的说法。   末了,洛景琛还告了罗志勇一个包庇杀人犯之罪。   姚承风大怒,没想到在他的管辖之下,还有县令敢公然包庇罪犯。   是以,姚承风让一个姓许的同知带人随洛景琛一起到岭云村捉拿孟茯苓。   本来捉拿罪犯一事,不必同知亲自出马,姚承风不过是为了在洛景琛面前,显示对此事的看重。   洛景琛与许同知前脚刚走,罗志勇后脚就来了。   ******   虽然有葫芦在,孟茯苓仍然不放心,心里隐有不安的预感。   所以,她就待在家里,哪都没去,她怕她一走,家里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事,凡事有我,你若不放心。我现在就让他们滚出岐山县。”葫芦察觉到孟茯苓不安的情绪,便安抚道。   “说不定他们会把那两名女子的死,也推到我们头上。”孟茯苓蹙眉道。   洛景琛刚走,葫芦就派人调查洛瑶有无失踪的事,   调查结果是洛瑶在城里失踪。贴身丫鬟惨死,现场还有一具女尸,期间洛瑶经历了什么事,却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怎么都查不出来。   因为在洛瑶回客栈之前。葫芦派去的人就回来禀报,故,他们还不知道洛瑶已经回到客栈了。   “你且安心在家等我。”葫芦不想孟茯苓过于忧虑,留下这话,就要进城撵洛家兄妹。   孟茯苓知道葫芦想做什么。阻止道:“不可!如果他们真的要陷害我们,你此时去,只会给他们留下话柄。不如,你让人查明现场那具女尸的身份,再从长计议。”   早先派去的人只说在场还有一具女尸。并未说那女尸是何人,孟茯苓不知是红珠,她认为得将事情弄得一清二楚,才能想出更好的应对之策。   葫芦略想了一下,方点头,走出房间。   其实,他认为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洛家兄妹,只要解决了他们,就没有多余的事。但他不想孟茯苓操心太多,便没有在她面前多说。   孟茯苓不知葫芦去了屋后,将影卫召集到僻静之处,他准备下达强行将洛家兄妹弄出岐山县的命令。   没想到,葫芦刚离开,洛景琛与许同知就到了,他们直接破开门,带领大批官差闯了进来。   令屋里的人措手不及,薛氏与乔婆子等人在客厅,还来不及跑去通知孟茯苓,就被擒住了。   个个都吓懵了,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孟茯苓,你给本公子滚出来!”洛景琛见被捉的人里没有孟茯苓,就大吼道。   薛氏看到官差要进去搜房间,只能惊慌地尖叫着:“茯苓,别出来!快跑、啊——”   啪!她剩下的话,随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而截止。   抬手打薛氏耳光的人是洛景琛,他怒斥道:“闭嘴!”   孟茯苓听到外面的动静,心知不妙,第一反应就是把小冬瓜藏起来。   她藏好小冬瓜,才跑出房间,正好看到薛氏被打的一幕,顿时怒红了眼,“洛景琛,你找死!” ☆、第114章 身份正式曝光   “呵呵!是谁找死,还说不定呢!”洛景琛冷笑道。   这时,小厮在屋里看了一遍,便向洛景琛耳语,“公子,祁大将军不在。”   洛景琛听后,暗自高兴,祁煊不在,他就可以收拾孟茯苓了。   在来岭云村的路上,洛景琛想过了,他爹也希望洛瑶嫁给祁煊,毕竟祁煊手握兵权不说,还深得皇上的信重。   曾有人言大楚国可没有洛丞相,不可没祁大将军,他爹听了这句话。差点气死,但更想把洛瑶嫁给祁煊。   洛景琛心想除掉了孟茯苓,便是帮洛瑶解决了情敌,回京后,他爹定会嘉奖他的。   “你们想、想做什么?”薛氏没听清小厮跟洛景琛禀报什么。满头雾水。   “老女人,你给我闭嘴!”洛景琛觉得薛氏太吵,正想再给她一个耳光。   孟茯苓就随手抄起一旁椅子,快步跑过去,狠狠砸向洛景琛。   “公子小心!”小厮惊喊了一声,急忙用身体挡在洛景琛面前。   碰!孟茯苓的椅子砸在小厮头上,砸得他头破血流。   她想都没想,就抬脚往小厮身上踹去,将他踹得倒向洛景琛,主仆二人双双倒地。   孟茯苓目光扫向薛氏红肿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揪住洛景琛的衣领,将他扯到面前,抬手啪啪,连甩了他两记耳光。   薛氏和乔婆子她们惊呆了,皆没想到孟茯苓会有如此剽悍的一面。   洛景琛被打得两耳嗡嗡作响,脸迅速高肿了起来,整个人都懵懵的。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还是许同知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大胆!快把这刁妇拿下!”   孟茯苓方才打洛景琛,全凭着一股怒气、与对他的厌恶,但她到底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一下子就被两名官差擒住了。   “打、给本公子打死她!”洛景琛哀声痛嚎,看着孟茯苓的眼神极其怨毒。   “是,公子!”他一个侍卫为了讨好他,抢着应道。   他还想孟茯苓打了洛景琛两个耳光,那他就还她十个,相信洛景琛会满意的。   结果,侍卫的手刚抬起来,一道玄色身影疾闪过来,他就如同沙包一样,被丢出去,砸在墙上,当场毙命。   “你是何人?竟敢当着本官的面杀人!”许同知官级小,没机会见得祁大将军的面。这会见到本尊,自然不认识。   而洛景琛又没有将葫芦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与姚承风。   葫芦冷横他一眼,又连出两掌,将擒住孟茯苓的官差都打飞了。   “你可有伤到?”葫芦沉着脸,语气难掩紧张。握住孟茯苓的双肩,将她仔细看了个遍,见她无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孟茯苓摇头,因葫芦回来而放下高高悬起的心。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本官!”许同知见葫芦浑身散发着逼人气势,不免有些胆怯,但仍然故装强势。   “谁准你们私闯民宅?”葫芦声音冷得寒彻人心,星眸透出的寒意化成冰箭一般,直射向许同知等人,最后停留在洛景琛身上。   移步逼近洛景琛,洛景琛的身体止不住发颤,此时,他才感觉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你别、别过来!”   “有胆挑战我的底线,就做好受死的准备!”孟茯苓就是葫芦的底线,他不容许任何人来触碰。   他不敢想象,若他没有听到动静,及时赶过来,那她会怎样。   葫芦的手扣住洛景琛的手臂,渐渐加重力道。   洛景琛痛得五官全扭曲在一起,厉声惨嚎着:“痛、痛!快放手、我、我爹是当朝丞相,你敢杀我的话,他绝不会放过你!”   “洛公子!快救洛公子!”许同知生怕洛景琛有个好歹,那他也得完蛋。焦急地命令官差扯开葫芦。   在场的官差都知道洛景琛是丞相公子,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心,战胜了对葫芦的恐惧,全一拥而上。   “葫芦,小心!”孟茯苓见这么多官差、连同洛景琛带来的侍卫一齐涌向葫芦。顿时担忧不已。   葫芦却不以为意,手腕一动,咔嚓一声脆响,就卸下了洛景琛整条手臂。   “啊——”洛景琛杀猪般的惨叫声,立即响彻而起。   “上!”官差中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都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往葫芦身上招呼。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一道惊慌的吼声:“住手!”   可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兵器的落下。   葫芦暴吼一声,催动着内力,周身迸发出强烈的气流,将官差、连同兵器一道震飞出去。   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耳,个个都面显痛苦、倒在地上打滚。   而方才出声阻止的人,正是匆忙赶来的姚承风和罗志勇。   “参见祁大将军,下官方知是大将军。多有得罪,还望大将军恕罪!”姚承风见到暴怒的葫芦,双脚有些发软,可还是撑着走到葫芦面前,下跪请罪。   他原在京中任职,后来才被贬至怀宁府当知府,是以,认识葫芦。   许同知听到姚承风喊葫芦祁大将军,瞬间懵了,双膝一软,扑通跪下,官差们也傻了,都不敢再呼痛。   葫芦冷瞪着姚承风,“若非本将军在此,你就可令下属私闯民宅、妄伤百姓?”   “下、下官不敢,是洛公子…………”姚承风埋怨洛景琛故意隐瞒葫芦的身份,气恼之际,把责任推给洛景琛。   同时,姚承风也庆幸罗志勇及时把葫芦的身份告知于他,才不致于把葫芦得罪个彻底。   “好你个姚承风!难道、难道大将军就可以包庇杀人犯?”洛景琛忍痛,斥责姚承风,心里直将姚承风骂得狗血淋头。   葫芦怒道:“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谈何捉人?那晚本将军与茯苓在一起,难道你认为本将军包庇她不成?”   “下官不敢,大将军您处事公正,自然不会有包庇之举,这其中定有误会,下官一定会把案子调查清楚,给大将军一个交代、还孟夫人一个清白。”   姚承风冷汗狂流不止,低着头,不敢去直视葫芦。   “你就好能调查清楚!”葫芦说完,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罗志勇。   罗志勇被葫芦看得一阵胆寒,心里非常忐忑,生怕葫芦会怪他自作主张地去找姚承风。   岂知,葫芦却道:“罗县令,你可知令千金的去向?”   罗志勇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葫芦为何突然提起他失踪的女儿,“回将军的话,下官寻找多时,仍未有小女的下落。”   “罗大人,你不知道罗小姐进京了?”孟茯苓明白葫芦的用意。故作惊讶道。   “啊?你说小女进京了?”罗志勇听到这消息很震惊。   “这你可得问问洛景琛了,是他说在京里见过罗小姐。”孟茯苓冷瞥了洛景琛一眼。   罗志勇一听孟茯苓的意思,便猜到洛景琛是从罗金凤口中得知葫芦的下落,才专程赶来岐山县。   他颤着唇,看着洛景琛许久。都没问出口,因为他知道洛景琛是不可能告诉他真相的。   “孟茯苓,你胡说什么?本公子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姓罗的女子。”洛景琛不奇怪葫芦他们能查到这些,可他绝不会承认将罗金凤灭口的事。   洛景琛说罢,立即催促侍卫抬他离开。他得赶紧去医馆,不然,他的手臂得废掉了。   姚承风无法承受葫芦带给他的压力,再三保证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不敢再多留。   罗志勇却没有走。而是跪倒在孟茯苓脚边,“孟姑娘,求你告诉我小女可安好。”   罗志勇心知如果他女儿真的遇到洛景琛,并泄露了葫芦的踪迹,恐怕是凶多吉少。   孟茯苓轻叹了口气。撇开别的不说,眼下罗志勇只是一个极想自己女儿安危的父亲,她斟酌了一下,只道了‘已故’二字。   罗志勇听后,两眼一翻,竟承受不住打击,晕死过去。   “大人!”随行的衙役急忙扶住了他,跟孟茯苓他们道了一声告辞,就扶着他离开。   薛氏见所有人都走光了,才怔怔地看着葫芦,“葫芦,你是将军?”   连乔婆子都顾不得规矩,插嘴道:“而且还是大将军!”   面对丈母娘,葫芦什么脾气都没了,“娘,我不是有意要隐瞒。”   “娘,葫芦也是刚恢复记忆不久,怕你会不自在,才没有告诉你。”孟茯苓怕薛氏会多心,出言解释道。   可薛氏表情还是有些呆滞,无法接受女婿是大将军的事实。   对于薛氏来说,大将军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像她这样的平头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真容,更何况是待在她家、管她叫娘?   孟茯苓知道薛氏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也没多说,只交代乔婆子,“乔婶,你去煮个鸡蛋来给我娘敷脸。”   屋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看了就糟心,孟茯苓又让梅香到闵成礼家喊兰香回来帮忙收拾。   但薛氏似想到什么,走到葫芦面前,竟要向他下跪,“葫芦,你走吧!”   葫芦脸色一变,及时阻止薛氏下跪,“娘,你这是做什么?” ☆、第115章 不男不女的家伙   “你是大将军,茯苓出身乡野,你们门不当、户不对。而且、而且茯苓的身份尴尬,就算你不介意,你爹娘呢?”   薛氏说着便哭了起来,之前因为葫芦失忆,她以为他不过是普通人,对孟茯苓又好,才想撮合他们。   可如今知道葫芦的身份如此尊贵,她哪里还敢让他当她女婿?她甚至想到孟茯苓和他在一起的话,将会受到多少阻碍,别人会如何看待孟茯苓?   薛氏最怕的是葫芦只是一时图个新鲜,以他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会一直待孟茯苓如初吗?   不是薛氏不相信葫芦,是她真的怕孟茯苓受到伤害。完全是出于拳拳爱女之心。   “娘,在我眼里没有门户之见,况且,我母亲早逝,与父亲也断绝关系。亲事可自主。我真心爱茯苓,任何人都不可阻拦,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会一辈子待她好,更不会纳妾。”   葫芦能理解薛氏的心情,郑重的向她保证。甚至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爱孟茯苓。   孟茯苓眼睛泛酸,很是动容,不仅是感动于葫芦的保证,更为薛氏的爱护之心。   薛氏听了葫芦的话安心不少。也愿意相信他,但是她又想另一个问题,“那、那小冬瓜呢?”   葫芦对小冬瓜的疼爱,薛氏是看在眼里,可他毕竟不是小冬瓜的亲爹,若是将来他有了和孟茯苓生的孩子,还会疼小冬瓜吗?会不会觉得小冬瓜碍眼?   薛氏问起这个问题时,孟茯苓也紧紧地盯着葫芦,这同样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只是她没勇气问出来罢了!   “小冬瓜会是我儿子!”葫芦望着她,笃定道。   薛氏和孟茯苓都以为他的意思是会将小冬瓜视如己出,她们除了感动之外,也未往别处想。   葫芦暗叹口气,心知她们误解了,并没解释,因为眼下不是好时机。   “对了,小冬瓜!”孟茯苓突然惊呼了一声。   她刚想起小冬瓜被她藏在衣柜里,柜门被她关了,过了这么久,他一定憋坏了。   葫芦和薛氏一听,也才想起没看到小冬瓜,脸色皆变,都跟着孟茯苓往房间里跑。   当他们跑进房间,却见小冬瓜扶着柜门站着,撅着小嘴。似有些不满地看着孟茯苓。   “哎哟!外婆的宝贝,有没有憋坏了?”薛氏拦了孟茯苓他们,自己抢先抱起小冬瓜。   心疼地跟什么似的,一口一个宝贝,还将孟茯苓数落个遍。   弄得孟茯苓有些哭笑不得。葫芦却走到衣柜前,将柜门打开,问孟茯苓,“你将小冬瓜放在第几层?”   本来孟茯苓没想那么多,被葫芦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   她将小冬瓜放在中间那层,可离地面也有些距离,小冬瓜这么小,是如何推开柜门,爬到地面的?   “小冬瓜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孟茯苓顿了好一会,才纳纳道。   葫芦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小冬瓜的眼神有些探究。   但随即,他和孟茯苓都因小冬瓜的举动,推翻了心里的疑惑。   “娘、娘,呼呼!”小冬瓜肥短的小手放在小屁股上,皱着一张包子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原来是撞到柜门摔出来了!”孟茯苓了然,也心疼不已。   她从薛氏手里接过小冬瓜,褪了他的衣裤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屁股有些淤青。   难为小冬瓜没哭出来,葫芦不必孟茯苓说,就去拿了药膏进来帮他抹上。   ******   数日后,当孟茯苓知道和洛瑶的丫鬟死在一处的女尸是红珠时,第一反应就想到凶手是云素心。   孟茯苓知道云素心练了邪功,而会吸取男人的精元。也就不奇怪她会以那样残忍的手段杀红珠了。   生生挖取红珠腹中胎肉,更可怕的是红珠并非怀孕。她腹中的胎肉一旦被取走,就恢复没有怀孕之象。   孟茯苓猜想云素心令红珠假孕,有可能也是与练邪功有关。   总之,云素心的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若不除掉她,定还会祸害不少人。   孟茯苓也有些担心云素心会来找她寻仇,而今葫芦的身份正式曝光,恐怕不久后,皇上定会传他回京。不能护于她左右。   “云素心已经离开岐山县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的。”葫芦看出孟茯苓所忧,便道。   龚烈查明岐山县已没有云素心的踪迹,她很有可能回京了。   孟茯苓也猜到这点,“之前红珠说尚启昊在京中各个青楼都安排了隐线。皆归云素心管,云素心哪怕身在岐山县,也会定期向隐线收取情报,她一旦现身联系那些隐线,肯定会暴露行踪。”   “京里传来消息,尚启昊已苏醒,云素心逃回京的话,肯定会向他寻求庇护,要动她不容易。”葫芦道。   “可恶!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还可以逍遥法外。”   孟茯苓想到姚承风因查不出真正的凶手,又不敢将她牵扯在内,就把这案子抹去,心里就堵得慌。   “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葫芦将她揽入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孟茯苓点头道。   两人又说了会话,孟茯苓就让葫芦代她进城去酒楼看看,她自己则抱了小冬瓜准备到外面散步。   薛氏知道后,也搀着金氏要跟着去,孟茯苓自然同意。毕竟金氏来了有些日子了,都闷在屋里,是该出来走动一下。   是以,几人一同出了门,但刚走出家门不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也不知在做什么。   薛氏奇怪道:“茯苓,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姜家人又在找王大柱的麻烦?”梅香说道。   关于前不久姜山、与黄二狗一案,罗志勇查不出所以然,便草草结案。卓大嘴当真背了这个黑锅。   自此,王姜黄三家彻底成了死仇,特别是姜家人,既然认定卓大嘴是凶手,连带着对王家人也如视仇敌。   两家人一见面就会上演一番武斗。这在村里也不算是新鲜事了。   薛氏最不喜沾到这种事,“我们还是绕道吧。”   她们正要走,就有人眼尖看到他们,“茯苓在那里!”   随即,人群里发出尖锐的挥赶声。“走开、走开,别挡道了!”   这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令孟茯苓鸡皮疙瘩刷刷往下掉。   她抬目望去,见村民们还围着不愿散开,被包围的人就在里面撒出大把的碎银出来。   村民们见到满地的银子,都跟疯了一样哄抢,孟茯苓才看清被包围住的是一个面容清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男子。   他随手揪住一个村民,看向孟茯苓她们,问:“哪个是孟茯苓?”   “喏,就是中间抱孩子、最年轻漂亮那个。”那村民指着孟茯苓道。   那年轻人没有立即过来找孟茯苓,还是冲不远处大喊:“干爹,找到孟茯苓了。”   孟茯苓这才发现那里停了一辆马车,车夫同样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她皱了皱眉,似猜到什么。   “茯苓,是找你的。”薛氏满脸担忧,她现在一见到衣着华贵的人专门进村找孟茯苓,便觉得不安。   有个与孟茯苓家交好的村民捡了银子跑过来,“茯苓啊,你认识那人吗?是来找你的,说话怪里怪气的。”   这村民说,那人下了马车,拉了个路过的村民打听她家的位置。   因为那人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说话又阴阳怪气,才惹得村民们围观。   “不认识!娘。咱们回去了。”孟茯苓摇头,拉了薛氏就走。   “哎哎哎!孟茯苓,你别走啊!”那年轻人见孟茯苓要走,急忙向她跑来。   还没跑到孟茯苓面前,也不知哪个村民出脚拌了他一下,害他跌了个狗啃泥。   “哎哟喂!哪个泥腿子拌了小爷?活得不耐烦了。”那年轻人趴在地上哎哎嚎叫着,倒惹得村民们哄然大笑。   这时,车夫将一个身穿大红袍子、外罩金色薄纱衣、面上抹了一层白粉、弄得妖里妖气的中年男子扶下马车。   天!一下子来了三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孟茯苓从他们的声音,猜到他们的身份,觉得头有点大。   “没用的家伙,还不快起来!”中年男人怒斥地上的年轻人。   “干爹,那个就是孟茯苓了。”年轻人被斥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很狗腿地退到中年男人身边,指着孟茯苓道。   孟茯苓顿住脚步,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他们。   中年男人将孟茯苓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画得细细的眉头越皱越高,神色傲慢道:“你就是孟茯苓?快带我去见祁大将军。”   虽然孟茯苓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可没想到他会当着众多村民的面,大咧咧地道出葫芦的身份。   要知道那天姚承风来时,是在她家里,所以,村民们还不知道葫芦的身份。   这孟茯苓更加厌恶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但她也想不通,葫芦的身份正式曝光不久,这人若真的是从京里来的,怎么这么快就抵达岭云村?   “什么祁大将军?不认识!”孟茯苓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第116章 蠢得无可救药   “站住!在我干爹面前,还敢放肆?”那年轻人大声呵斥孟茯苓。   “我奉劝你们,没有吃药就别出门!”既然他们没有表明身份,孟茯苓便当做不知道。   他们虽然看起来很有钱,但只有三个人,村民也就不怕他们,听了孟茯苓的话,有人大笑着应合:“就是、就是,我也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哪有男人打扮得跟娘娘腔一样?”   这话当真是说中了村民的心声,都对他们指指点点。   甚至有人见他们穿金戴银的,随手就撒出那么银子,盘算着回头要不要找几个交好的兄弟蒙了面,打劫了他们。   而他们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也不觉得被说成娘娘腔有什么,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孟茯苓很庆幸村民们没在意那中年人提到祁大将军,许是他们给村民们的感觉很不正常。   她压根就不想理会他们,与薛氏她们踏进家门后。让门房把门关了。   “不准关——”那年轻人赶在门没关上时,冲过去,伸手阻拦,结果,手被卡住了,当即惨叫出声。   “皮痒了?居然赶着把手夹进门里。”孟茯苓示意门房放了那年轻人的手。还不忘讽刺一番。   “你、你实在是太可恶了。”那年轻人抱着被夹疼的手,气得声音都直发颤。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关门声,更令他直跳脚。   “你明知对方只是个粗野村姑,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先找户人家歇下脚,等祁大将军回来再说。”中年人觉得和一个村姑计较。太掉份了。   “干爹,您说祁大将军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年轻人一直想不通这问题。   确实如孟茯苓所猜那样,他们是宫里来的宦官,为首的中年人是六宫首领太监魏公公,两个年轻人是他带在身边的干儿子,小贵子和小银子。   原来洛丞相思来想去。觉得让一双儿女来岐山县找葫芦并妥,皇上早晚会收到消息,到时恐会惹来皇上的猜忌。   是以,洛瑶兄妹才走没几天,洛丞相就进宫,将葫芦的行踪禀报于皇上知道。   而且,本来是轮不到魏公公来传召葫芦回京,皇上原本打算让品阶高的官员来,但洛丞相进言葫芦匿藏于山野小村里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大肆宣扬出去,会影响他的名声,倒不如派个宦官低调启程到岐山县。   尽管葫芦无故失踪已久,可依旧难改皇上对他的信重,必然也会为他考虑,便接受洛丞相的提议,让魏公公前来。   其实魏公公是洛丞相的人,洛丞相是怕自己的儿女在岐山县有什么出格之举,让自己人来传旨,倒可以掩下来,免得传到皇上耳里。   这魏公公是头一次出宫办差,而且还是给葫芦传旨,难免会得意,一路上倒还能保持低调。   可一踏入岭云村,见到一群土不拉几的村民,魏公公自我优越感便膨胀了起来,认为自己身份尊贵、高不可攀,若不是需要,他连说话都不愿与村民说。   特别是一开始见孟茯苓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一时口快,才道破葫芦的身份。但他还是不以为意,觉得这些乡野泥腿子没见过世面,困于这小地方,即便乱说乱传,也不会传到哪里去。   “多嘴!你问我,我问谁去?”魏公公白了说话的小银子一眼。让他去找户人家歇脚。   孟茯苓进门了,还有不少村民围在外面,指望着这几个有钱人能再撒一次银子,都没走开,听到魏公公他们的话,大部分人只在意他们要找一户人家落脚的事,便忽略了他们提及的等祁大将军回来之类的话。   这会子,都争先恐后的围上来,将魏公公他们当成了财神爷,争抢着要把他们迎回自己家里去。   的确,个个都把他们当做财神爷,包括宝鸡村的白凤娇,她与姜山是表兄妹,姜山死了,她娘就让她假借陪伴痛失爱子的小姨为名,住进了姜家。   其实是因为岭云村自孟茯苓开了作坊,很多人家到作坊干活后,都赚了不少银子,日子过得比宝鸡村的村民富足。而她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她娘的意思是要她在岭云村相看一户人家嫁了。   原本白凤娇也觉得嫁到岭云村不错,但现在,她看向被黄兆生两口子请回家的魏公公几人,他们的颜色鲜艳的华服、满身的金簪银饰,差点晃花了她的眼,也令她忽略了他们的声音尖细得不同于正常男子。   她只想着,来了有钱的富人,即便当个妾,也好过嫁给村汉,种一辈子地。   ******   孟茯苓可不认识白凤娇这号人物,更不知她打了什么主意。听到魏公公等人被黄兆生请到家里去,也没放在心上。   但薛氏却坐立难安,“茯苓,他们是什么人?要不要让人喊葫芦回来?”   “我猜他们是从宫里来的,听那声音,瞧那不男不女的扮相。估计是太监吧。”反正薛氏都知道葫芦的身份了,孟茯苓也没想瞒着她,就说出自己的猜测。   岂知,薛氏听到是宫里来的人,吓得不轻,“你猜到他们的身份。怎么还敢和他们——”   “娘,他们又没表明身份。”薛氏还没说完,孟茯苓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怕她会念叨,赶紧打断了。   她冲薛氏狡黠一笑,“管他们是谁。有葫芦在,怕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葫芦一进门,就听到孟茯苓的话,深以为然,“是,有我在,谅他们不敢怎样。”   “桦霖,你什么时候回岐山县的?”孟茯苓见跟在葫芦后面进门的韩桦霖,有些惊讶。   因为韩桦霖的产业遍及大楚国,他经常会到各地巡查,前段时间便离开岐山县,她还以为他得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我刚到,恰巧见祁煊经过食为天,就一起来了。”韩桦霖说道,他知道葫芦恢复记忆,可不敢再喊葫芦这个名字了。   “原来是这样啊,正好。今晚吃火锅,算你有口福。”孟茯苓笑道,也没问他生意上的事。   韩桦霖听到火锅,眼睛一亮,正想问孟茯苓什么是火锅,她却问葫芦。“你知道了?”   “嗯,别管他们。”葫芦自是知道她问的是魏公公他们。   他和韩桦霖刚进村时,遇到个村民,那村民告诉他有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找上门了,他就猜到来的是宦官。   “小姐,黄兆生那婆娘又跑来问姑爷有没有回来。”乔婆子被孟茯苓叫去作坊拿些粉条回来,晚上好下火锅,刚好在门外遇到黄兆生的媳妇林氏了,又听门房说黄兆生和林氏轮流来问了好几次。   “别理她,你先去择些菜。”孟茯苓没当回事,那几个人住进黄兆生家肯定得了不少好处,会帮忙跑腿很正常。   乔婆子点头称是。便走出屋。   孟茯苓把魏公公几人的特征告诉葫芦,正想问葫芦他们在宫里是什么品阶,外面就传来乔婆子的怒骂声,“黄兆生,你还要不要脸了?居然爬到人家围墙上,怎么不摔死你?”   “真是没脸没皮。看来得在墙头弄上碎瓷片了。”乔婆子那么一喊,孟茯苓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洛景琛的侍卫利用飞爪爬上围墙、闯进院子时,孟茯苓就想在围墙上动手脚了。可惜这朝代还没有玻璃,不然,倒可以在围墙顶上弄上一排玻璃碎片。没有玻璃,只能用碎瓷片来代替了。免得有些心思不轨的人总想爬上她家围墙。   韩桦霖笑道:“用刀片岂不是更好?”   “你比我狠多了,不过,要打造那么多刀片很费时。”   几人说话间,已走出屋,抬头便见黄兆生艰难地趴在围墙上。   他见孟茯苓他们出来了,也不觉得尴尬,呵呵笑着,“葫芦兄弟,你回来了啊。你家下人也真是的,我不过是问你有没有回家,不搭理我就算了,居然还赶我。你说这乡里乡亲的,有必要这样吗?”   “依着你的意思,还得请你进门喝茶不成?”孟茯苓笑意不达眼底,心想着要怎么教训黄兆生,才能让他长长记性。   “那倒不用,让葫芦兄弟来我家一趟就成,可别让贵客久等了。”黄兆生摇头,他压根就听不出孟茯苓话里的讽刺,   而且他不知道葫芦的身份,认为魏公公来找葫芦,葫芦就得感恩戴德地过去拜见。   天知道,魏公公再怎么自满,也不敢在葫芦面前摆谱,他的本意是让黄兆生过来看葫芦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他就过来求见。   “听到没?人家可等着你过去拜见呢。”孟茯苓好笑地看向葫芦。   “要不要带上礼品?”韩桦霖也凑趣道。   黄兆生一听到礼品,顿时笑咧了嘴,“不用、不用,他们在我家喝了不少茶水。你们给我点茶水费就好。”   “进去了,和这种蠢货说话没意思。”葫芦嫌恶地看黄兆生一眼,曲指一弹,便隔空点了黄兆生的定身穴。   “啊!茯苓、葫芦兄弟,为什么我不能动了?”黄兆生不知道自己被点了穴,只是突然发现无法动弹了,吓得哇哇大叫。 ☆、第117章 整死人不偿命   “呵呵,你就好好在那里待着。”孟茯苓还想着要怎么教训黄兆生呢,葫芦就出手了,令她甚觉痛快。   他们都将黄兆生当做是笑话,笑笑也就不理他了,故意放任他挂在墙头上大吼大叫,左邻右舍闻声都出来看个究竟,但皆以为他是要爬进孟茯苓家行偷窃之事,对他的行为极为不耻,哪里知道他是被点了穴道,下不得、动不了。   不过,倒是把魏公公他们引来了,他们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猜到黄兆生是被点住穴道了,心知黄兆生肯定是惹得葫芦不快。   所以。他们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在外面求见葫芦。再则,没有葫芦的允许,他们也不敢再道出他的身份。   村民们纷纷称奇,早先还趾高气扬的人。怎么突然乖得跟小猫似的?有个别比较机灵的,不由把他们来时说过的话重想了一遍,竟真的让他们联想到了葫芦的身份。   即便是猜到了,哪怕是再碎嘴的人都不敢说出来了,因为他们还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葫芦。还是让他们进来吧。”孟茯苓觉得将葫芦回来了,还把魏公公他们晾在外面,也不是个事。   她跟葫芦说完,就到厨房准备下火锅的食材了,天气将转凉。过不久就要推出火锅,自然得在家里试吃一番了。   之前她就专门画了图,让人到打铁铺打了一个专吃鸳鸯火锅的那种锅。本朝还无人吃火锅,到时酒楼推出鸳鸯火锅,定会令生意更加火爆。   其实她曾想过采用个人边炉,但考虑到酒楼毕竟不是主打火锅,个人边炉的话,还得打造不少边炉,费事又麻烦,还不如鸳鸯火锅有特色。   而火锅用铜片隔成两半,造成一个太极图形,一边放清汤,一边放红汤。凭客人喜好,既可点全藕宴,也可以单点火锅、烤肉,亦可几种合起来点。   总之,如此独特的吃法,在大楚国绝对是独一份,孟茯苓一边做着肉丸子,一边想到推出火锅后,会有的反响,不由扬起嘴角。   “小姐,这羊肉这样切可以吗?”乔婆子把切好的羊肉片拿给孟茯苓看。   孟茯苓见羊肉切得厚薄适中,便点头,“这样就好。”   “小姐。你是咋想出来这新奇的吃法的?奴婢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呢。”乔婆子很爱做菜,每每见到孟茯苓弄出新吃食,都佩服得不行。   “我就是瞎琢磨的。”孟茯苓总不能说是剽袭现代的,只能如此说道。   待烫涮的食材准备好了。孟茯苓把剩下的活儿交给乔婆子,就走出厨房,刚好葫芦也走进来了,她差点就一头栽进他怀里。   “这么进来了?可是饿得等不及了?”孟茯苓打趣道。   “是饿了,但我更想吃你。”葫芦眸色一闪,便点头,直白道。   尽管葫芦掩饰得很好,但孟茯苓还是察觉到他眉眼间的异色,心知定和魏公公的到来有关。   也许他这几天就会走吧?孟茯苓猜到了,却问不出口,只能等他自己告诉她了。   犹豫了一下,孟茯苓才说:“既然想吃我,那晚上到我房里来。”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已染上醉人的红晕,自己又把这话琢磨了一遍,怎么都觉得不对味,这不是明摆着在邀他上炕做那种事嘛。   “好!”葫芦笑了,这话甚合他心意,眼角余光暗扫向站在不远处的韩桦霖。   韩桦霖也是习武之人,耳力绝佳,自然将他们的话全听去了,掩下眼里的黯然,他催促道:“茯苓,火锅好了吗?我等不及想见识一下了。”   孟茯苓不知道韩桦霖听到她的话,倒不觉得有多尴尬。只是当她看到魏公公坐在餐桌前,而那两个小太监立在他身后时,脸色不由一沉,“你们谈得怎样了?他们还想留下来蹭饭啊?”   不是孟茯苓舍不得一顿饭,只是十分讨厌魏公公几人。她怕和他们一起吃饭,会倒尽胃口。   葫芦却笑道:“本朝的太监在净身时,都会服用一种特殊的药,自此,沾酒、沾辣。皮肤就会起红点,奇痒无比。”   孟茯苓还没开口,韩桦霖就了然道:“难怪你会那么好心留他们用饭。”   葫芦应了一声,他是知道魏公公刚见到孟茯苓时,对她的态度。便想教训他们一番。但也不必事事都采用武力,毕竟魏公公是奉旨来传召他回京的,只要他们不再有什么惹人厌烦之举,面子上也不能太过了。   “那他们岂不是终身都不能沾酒、食辣了。”孟茯苓还不知道大楚国的太监还得服那什么药,听起来是有些可怜,不过,倒是能以此来整治他们。   葫芦点头,“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也算便宜他们了。”   被人恶整,还算是得了便宜?韩桦霖有些同情魏公公等人了,此时,他也突然觉得孟茯苓和葫芦挺般配的,瞧他们明明在讨论如何整人,却还似在闲话家常般自在。   那边,魏公公还想着能和祁大将军一起用饭。甚感荣幸,回宫后还能向其他宫人炫耀,真是越想越得意啊。   “干爹,就您面子大,就算是御前总管也没福气和祁大将军一起用饭。您待会可得赏儿子一口汤喝啊。”小银子专会拍须遛马,把魏公公哄得十分高兴。   待火锅与各种烫涮的食材端上桌,众人见到两边装了不同颜色的汤时,都惊奇不已。   孟茯苓讲解、并演示了吃法,就让大家自己动手。   这次乔婆子他们在厨房另外打了一张桌子,原本还想站在魏公公身后伺候的小银子和小贵子,也都被赶到厨房去。   独独魏公公留下来面对大伙的热情,孟茯苓一反之前的态度,很热情地帮魏公公打了一碗红汤,特地为他涮了一些肉和菜。犹觉得不足,还舀了一汤勺红油在里面。   “这、这,我要想吃——”魏公公眼巴巴地望着火锅的清汤那边,此时,他再也笑不出来。更得意不起来了。   孟茯苓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打断他的话道:“原来魏公公这么喜食辣,那赶紧吃,红汤还多的是。”   魏公公还想推却,刚好对上葫芦略带威胁的眼神。只能苦着脸跟服毒一样,一口一口吃下辣死人的菜。   不消片刻,他就不住的呼辣,刷满白粉的脸都变得通红无比,偏偏孟茯苓还不断往他碗里夹菜、添红汤,“这汤很补,你得多喝点。”   “我不行了——”魏公公辣得不顾形象的直掉泪,厨房里的小银子和小贵子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乔婆子她们得了孟茯苓的吩咐,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葫芦却不给他拒绝食辣的机会,反而聊起宫里的近况,魏公公辣得头昏脑涨,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几乎是葫芦问什么,他答什么。   聊着聊着,问题愈加深入,魏公公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不少密事,包括他是因洛丞相,才有机会来岐山县传旨的事也说了出来。   葫芦问话时,没有避忌韩桦霖和孟茯苓他们。   孟茯苓才知道葫芦可不单单是想整治魏公公,敢情是等在这里呢。她心想,原来葫芦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恢复了记忆果然不同于之前。   她正想说什么,便被魏公公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我曾听人私下议论。是您毒害了太子殿下,畏罪潜——”   魏公公说到这里,就急忙住口,因为他脑子突然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除了还不住地喘着辣气,表情却呆滞了。 ☆、第118章 出去走走   “没、没,我是胡说的、胡说的……”魏公公急急地辩解道,他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种话,哪能随便乱说的?要知道,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都被皇上下旨处死了。   葫芦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唇畔扬着若有若无的冷笑,驱除了魏公公体内因辣气而燃起的热气,令他瞬间通体生寒。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最后还是孟茯苓指着魏公公的脸,惊讶道:“魏公公,你的脸上怎么有那么多红点?”   “啊?红点!”虽然魏公公被迫食辣之前就想到后果,现在听到他脸上起了红点,仍然会惊慌失措。   太监多为注重容貌,魏公公也不例外,怪叫了一声后,他也顾不得和葫芦告辞,就慌慌张张地离开餐桌,跑了出去。   小银子和小贵子听到魏公公的声音,也急忙跑出厨房,他们脸上同样也有很多红点。跟葫芦告了罪之后,便离开孟茯苓家。   “魏公公能撑到现在,真是难为他了。”孟茯苓望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笑道。   “他是洛丞相的人,你可以杀了他,找人易容成他的样子。”韩桦霖向葫芦提议道。   葫芦摇头,“不必。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起不了多大作用。”   涉及朝政的问题,孟茯苓没有插嘴,只静听着他们讲话。   但她心里却有些疑惑,葫芦恢复记忆后,和韩桦霖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可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商人,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而且,葫芦还肯和韩桦霖讨论朝政之事,韩桦霖也能给出独到的见解。   总之,此时的韩桦霖,给孟茯苓的感觉也不单是商人这么简单,不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如她也一样,所以,她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孟茯苓不想探究到底,可并不代表葫芦和韩桦霖看不出她的疑惑,左右他们都没想瞒着她什么。   韩桦霖先于葫芦开口道:“祁煊对我有救命之恩。”   呃?这下,孟茯苓有些震惊了,就算她脑洞再大,也想不出葫芦会是韩桦霖的救命恩人啊。   她本来没想多问的,可韩桦霖的话挑起她更大的好奇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葫芦看了韩桦霖一眼,也没说话,韩桦霖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他顿了一下,便娓娓道来,他原名叫谭净霖,爷爷本是当朝太傅,因被奸臣所害、满门抄斩。   而韩桦霖与祁煊自幼便认识,祁煊使计救了他与他娘。他侥幸活下来,就一直隐姓埋名地做生意,直到两年前,在祁煊的帮助下,才洗刷他爷爷的冤屈、还他们谭家一个公道。   不过,即便归还了谭家的一切,韩桦霖依旧甘当一介商人,未有入仕之心,为避免麻烦,他现今依旧用韩桦霖这名。   大楚国甚少有人不知谭太傅被奸臣所害一事,却不知韩桦霖就是谭太傅之孙。   因他要出门做生意,就在老家购了一处宅院,安置他娘。他家获罪时,那些亲戚皆避之不及,直到他家洗脱罪名,都以为他以后肯定会入朝为官,又巴巴地粘上来。   年前他娘去世,他便赶回去。那个名叫巫汇的表叔得到消息也赶去奔丧,还硬跟着他来岐山县。   孟茯苓听后,有些哑然,怎么个个都这么有来头?葫芦是、连韩桦霖也是,她最不擅安慰人,好在韩桦霖面上没有半点伤心之色,大抵对过往释然了吧?   “因为葫芦。你才一直帮我?”孟茯苓了然道,原来韩桦霖一直不图回报的帮她,或多或少是因为葫芦。   韩桦霖因孟茯苓的话,笑容顿僵,放在桌下的左手握得紧紧的,沉默了一会,刚要开口说不是,薛氏就哽咽道:“可怜的孩子,都过去了——”   孟茯苓满头黑线,薛氏如此同情韩桦霖的遭遇,要是知道葫芦的过往,那得哭成什么样了?   她生怕薛氏把气氛弄得悲凄凄的,那样太煞风景了。随手拿了酒壶,她也没看清楚,以为是水,就倒了一杯给薛氏,“娘,你先杯水吧。”   葫芦动了动唇,到底没出声提醒孟茯苓,韩桦霖更是别过头,假装没看到。   薛氏频频拭泪,她也是有些糊涂了,接过孟茯苓递给她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大口。结果,她顿时涨红了脸,明知自己不会喝酒,可生性节俭的她,还是舍不得吐出来,硬是吞了下去。   “娘,你怎么了?”这么明显,孟茯苓怎么会看不出薛氏的不对劲,急忙夺下薛氏手里的杯子,一闻,才知道自己倒错了。   孟茯苓懊恼自己倒的时候没在意,她重新倒了一杯真正的水。“娘,你不会喝酒,怎么还喝下去?”   “咳咳,不、不能浪费了啊。”薛氏猛咳不止,双眼已染上了醉意。   “我扶你回房休息。”孟茯苓站起来扶薛氏,却刚好捕捉到葫芦眼里的笑意,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肯定早就发现了,也不提醒一下。   待她扶了薛氏离席后,韩桦霖好笑道,“你很不厚道,她好歹是你丈母娘。”   “你厚道?”葫芦反问。   韩桦霖笑了笑,没接这话。   薛氏毕竟只是普通人,又是软弱之人。有些事确实不适合让她知道,知道得太多,对她没好处。   ******   孟茯苓想到葫芦即将回京,要见他的面定不易,心里便烦躁不已。   她怕分隔两地,再好的感情都有可能变淡,或者出现危机。他那么优秀,一定会有许多女子喜欢他,洛瑶就是个例子。   刚才她把小冬瓜交给乔婆子,现在,在房里等了许久,葫芦都没进来,他在做什么?   许是听到她的心声,窗户在外面被人敲响了,“茯苓!”   葫芦喊了一声,随即,他便推开窗户,站在窗外望着她。   “你怎么站在外面?”孟茯苓不解道。   “出来走走!”葫芦冲她伸出双手,要把她抱出窗口。   “有门不走,爬什么窗?”孟茯苓无奈极了,但还是任他将她抱出窗口。   葫芦抱着她,运着轻功飞出院子后,稳落于地。   “我们去哪?”孟茯苓见葫芦不再用轻功,而是牵着她走,不知他要带她去哪。   “去了就知道。”葫芦松开她的手,改而搂住她的腰。   两人踏着月色,漫步于乡间小道中。任夜风抚身而过。   就算此时,两人皆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走着,孟茯苓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不稀罕所谓的权势、富贵,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赚取财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闲时与心爱的男人一起散散步、到处逛逛,她要的幸福很简单。可她爱上葫芦,却注定是奢望。   突然,葫芦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我几天后回京!”   孟茯苓身体随之一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尽管知道他要走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给我时间,我会尽快处理好京中的事,不会让你等太久。”葫芦握紧她的手。   孟茯苓张了张口,许久,才道:“你回京后,凡事小心。不必太挂念家里。”   葫芦听到她说‘家里’时,感动莫名,低下头便俘获住她的唇,这一吻很漫长,他似要把属于她的气息全融入他的骨血般。   在孟茯苓快无法呼吸之时,他才松开她,不等她缓口气。就扣住她的腰,往村尾的河边飞去。   当孟茯苓看到停靠在河边、带舱的小船时,很惊讶,他什么时候准备这艘小船的?   “我们今晚不回去了。”葫芦难得有些不自在。   咳咳!孟茯苓差点被口水呛住了,他们算不算是野外约炮?   这下,什么伤感的情绪,全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跟着他进了船舱后。她才知道他准备得多齐全,被子、枕头,甚至连沐浴用的布巾都有。   “你!”孟茯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等等!此时,孟茯苓又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扳下脸,“葫芦,你总想着做那种事,那回京后,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我若真的是色心欲重的人,外界就不会传我不近女色了。”葫芦笑了。   “是吗?”基于葫芦的表现,孟茯苓才不相信他不近女色。   “我只要你!”葫芦说出大胆直白的话,拥着她躺下,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小冬瓜,并告诉她洛家兄妹今天已启程回京,他使了些手段,他们不会再来岐山县了。   “那罗志勇没什么表现?”孟茯苓没问葫芦使了什么手段,她更好奇罗志勇的反应。   罗志勇爱女如命,女儿被洛家兄妹害死,他应该有所做为才是。   “他不过是个县令,又生性怕死,能如何?”葫芦说起罗志勇,也显出不屑之色。   孟茯苓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古代人命如草芥,凡事靠权势说话。   葫芦一手抬起,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一手放在她平坦的腹部,“不提别的,说说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孟茯苓望向他轻揉着她腹部的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何时再给我生个女儿?”葫芦说话时,手愈发不安分,由腹部直往下移………   孟茯苓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再’字,她想到他就要走了,便任他为所欲为,也放纵自己,他温热的唇自她的唇、一路往下………   两人大有抵死缠绵之势。使得小船摇晃左右不稳………   一夜酣战至天蒙亮,孟茯苓累得沉沉睡去,葫芦却神清气爽,望着怀里的她,心里是无比的满足。   轻手轻脚为她清理身子、穿上衣服,打算趁天全亮前带她回家。他自己是没什么,只是不想撞上什么人,让她听到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岂知,葫芦刚把孟茯苓抱出船舱,村子的方向就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声,将孟茯苓给吵醒了,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这么早,又发生什么事了?” ☆、第119章 既不是雏儿,又有病   葫芦本不愿去理会与己无关的事,奈何发声源正是从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的方向传出来的。   “放我下来吧。”孟茯苓觉得那声音离自己家很近,应该过去看看。   葫芦目光移向她的腿,“你能走吗?”   “嗯。”孟茯苓淡应了一声,脸色微红,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很容易让人往歪处想。   也是,昨夜在船上折腾得有些厉害。她双腿到现在还很酸软,可她哪能让他抱着去看热闹?   葫芦勾了勾唇角,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发声源走去。   原来出事的是黄兆生家,昨天任黄兆生趴在墙头上足足两时辰,穴道自动解开,他没有预兆就摔下了,摔断了腿。   林氏让亲戚帮忙送黄兆生去城里看大夫,回来后,魏公公几个刚好从孟茯苓家里出来,留宿在他们家。   其实魏公公出宫办差,不可能只带两个小太监,他们先在城里的客栈落了脚,怕带了太多人,会惹得葫芦反感。   昨晚那种情况下,魏公公他们也不可能回客栈,可他们的胆子再肥,也不敢提出在孟茯苓家留宿。   所以,只能在黄兆生家将就一晚。就这一晚,便出事了。   此时,黄兆生家外面围了不少人,人群里还有女子的哭闹声,与魏公公等人的怒斥声。   孟茯苓随便找了个村民打听,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原来昨晚,外村来的白凤娇给了林氏十几个铜板儿,林氏就让她进了家门。   因为黄家也挺穷的,没有多余的房间,魏公公只得将就着和小银子他们挤一条炕。   白凤娇摸进了房间,本想勾引他们其中一人,不成想,被他们三人拖上了炕,扒光了衣服,她也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男人。   可她还是被他们轮流玩弄一夜,他们虽然不是男人。但在孟茯苓家食了不少辣,还是激了不少火气出来,加上浑身巨痒不已,极想找个人来‘磨一磨’。   没有‘办事棒儿’。可以用别的工具代替啊!像宫里一些大太监,就喜欢在宫外购房娶妻纳妾,可见太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手段的。   白风娇的第一次就是交代在魏公公‘一指神功’下,被三个太监可劲儿折腾,刚刚趁他们睡下,才逃出来。   小银子察觉到她跑了,怕她把这事宣扬出去,就追了出来。继而,将村民们都吵得爬出被窝,来看热闹。   岂知,这白凤娇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是个没脸没皮的,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她只想着反正自己的清白没了,把事情闹大点,还能向魏公公他们讨得一些赔偿。   “哎哟。不赔我银子,我就不活了,我好好一个黄花闺女咋就这么命苦啊!被三个阉人给糟蹋了。”白凤娇的哭喊声非常响亮。   魏公公原本想给点银子打发她,但听她一口一个阉人,专往他的痛处踩,气得一个铜板儿都不想给。   那小银子一气之下,指着自己遍布红点的脸,“呸!什么黄花闺女,哪个黄花闺女睡了会染病?我们爷三弄了你一个晚上,就被你传染到脏病,合该你赔偿我们才对。”   噗哧!孟茯苓正想走人,结果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喷笑出声。   这个小银子真是绝了,不承认白凤娇是个雏儿就算了,他们脸上的红点明明是食辣所致,居然以此诬赖白凤娇有脏病,将他们传染了。   这下,白凤娇的名声毁得更彻底,未婚就被人破了身,又被几个太监糟蹋,主要还有脏病。   随便拎出一条,就足以令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果然,村民们听后,一片哗然,看向白凤娇的眼神极显鄙夷。   个个都怕被她传染了,都不由得退开几步。   “回去了,没什么好看的。”葫芦一脸嫌恶道。   孟茯苓知道他最不想掺合这种破事,也不喜看热闹。“好,回去了。”   他们刚要走,小银子就看到他们,“祁大、大爷,请留步。”   小银子脱口而出,就要喊出祁大将军,又及时改口成了祁大爷,他跑过来。“您可要帮帮我们啊,是这女人自己摸进我们房间的,我们可没强迫她。”   虽然小银子的嘴皮子是很利索,但他们玩弄了人家闺女,确实不占理。   他心想祁大将军好歹在这村子生活了不少日子了,处理这种事应该游刃有余吧?可以让他帮忙调解一番。   “哈哈哈………”孟茯苓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非常夸张。   真的很好笑,这小银子的脑子被门板夹了吗?居然请葫芦来处理这种事?   葫芦俊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怒喝道:“滚!”   “小银子!你给我滚回来!”魏公公暗暗呼惨,平时小银子最机灵,怎么这会,倒犯起糊涂来?哪能把祁大将军扯进这种龌蹉事里。真是活腻了。   “和这种人置什么气?回去补个眠,晚点再陪我进城。”孟茯苓拉着葫芦的手,笑道。   葫芦冷瞪了小银子一眼,没有理会他,与孟茯苓往家里走去。   家里的大门还紧闭着,葫芦就带着她飞进院子。   这时候薛氏还没醒,倒是乔婆子早早就起来蒸包子,准备早膳了。   孟茯苓困得要命。偏偏肚子饿得咕咕叫,让葫芦去厨房拿些食物、垫垫肚子,再睡。   ******   睡了一觉,孟茯苓顿觉精神饱满。拉了葫芦和小鸡翅准备进城。   兰香和闵成礼的亲事定了,不久就要成亲,得到牙行再挑个丫鬟来补她的缺。   葫芦也要走了,再多添几个护院来看守门户,毕竟遇到一些极品村民上门挑事,影卫又不方便现身,而护院则能光明正大帮她扔人。   他们把马车放在酒楼,步行到大街上,孟茯苓见有人在卖冰糖葫芦,正想买一串给小鸡翅。   小鸡翅就突然喊道:“姐姐,那个男的一直盯着你。”   本朝国风开放,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孟茯苓容貌秀美,受人瞩目也正常。   但听小鸡翅那么一喊,她还是忍不住顺着小鸡翅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巧,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进一边的画摊后面。   孟茯苓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搜遍了原主的记性,都想不起是谁,就没当回事。   “我去看看!”葫芦也看到了,他却以为是街上的流氓混混,很不喜别人偷窥孟茯苓。   “不用了,左右是个不相干的人。”孟茯苓没让葫芦去。 ☆、第120章 受到什么刺激了?   孟茯苓和葫芦又去找了上次那个姓徐的牙婆,挑了五个汉子来充当护院,另外又挑了两个丫鬟。   那徐婆子精明得很,知道孟茯苓如今是天源酒楼的东家,也有攀结之人,除了算便宜一些,还贴送了一个婆子。   孟茯苓也没有推却,多个婆子也好,可以帮忙照顾金氏。   回到家后,孟茯苓便把新买的几人叫到一处儿训话,分配各自的职责。   又帮他们改了名儿,那两个丫鬟分别取名为竹香、菊香。都跟着她,毕竟她如今在外头跑动得多,用人的地方不少。   那姓葛的婆子就服侍金氏,因为金氏终日待在家里,家里的人也多,哪里真的需要人专门服侍?葛婆子还可以帮乔婆子的忙。   安排好这些,孟茯苓才把葫芦后天回京的事告诉大家。   尽管魏公公的到来,令大家都清楚葫芦即将离开,可这消息依旧如平地一声惊雷般,把大家炸得七荤八素。   “葫芦,你啥时候回来?”薛氏紧张道,她怕葫芦走了,就不再回来。   “不会太久的。”葫芦还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只得含糊道。   薛氏嘴上是说相信葫芦,可葫芦的身份与孟茯苓比之太过悬殊,令她不得不担心,特别是葫芦没给出确切的归期。   “好了,娘,你别想太多了,葫芦可是有东西落在我手上,跑不了的。”孟茯苓好笑地安抚薛氏,至于什么东西,则是随口编说的。   但还是挑起薛氏的好奇心,“啥东西?”   “不可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孟茯苓装模作样地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言的动作。   葫芦抿着唇浅笑地看着孟茯苓,心知她不过是拿话哄薛氏,也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姐夫在姐姐肚子里留了种子,以后还会生孩子。”小鸡翅仰着小脑袋,天真道。   噗!孟茯苓端起茶杯,茶水刚入口,听到小鸡翅这话,一下子就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小鸡翅,这话是谁教你的?”孟茯苓不信一个几岁的孩子说得出这种话。   “村头的大牛说的,他看到他爹压着他娘,他说这是在播种,播了种,他娘就会生孩子。”小鸡翅如实交代。   原来是听村里的孩子说的,可孟茯苓真心无语了,怎么这古代的孩子也懂这么多?   薛氏等人都涨红了脸,葫芦却很自然道:“对,还要生很多个。”   这种事经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就算孟茯苓脸皮再厚,也觉得臊得慌,“真不害臊,谁要跟你生!”   她白了葫芦一眼,就钻进厨房忙乎,他要走了,这几日的饭食她都亲自准备。   葫芦跟着进厨房,主动帮她烧火、剁肉。   乔婆子现在知道葫芦的身份了,哪里敢让他做这些事?急忙要阻止。   “乔婶,你先出去。”葫芦舍不得离开孟茯苓,所以眼下恨不得时时与她粘在一处。   乔婆子见孟茯苓点头。才走出厨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孟茯苓唇角止不住地扬起,手下准备着黄焖鸡的配料。   待准备好后,就用干辣椒、蒜片、姜丝爆出香味,再把提前腌制好的鸡肉倒进锅里,煸炒到鸡肉表面微金黄的时候盛出来。往锅里淋一点油,又把新鲜香菇倒进去翻炒、加水,大火煮开。   接着加入盐糖酱油之类的调味料,以小火煮至差不多,才倒些黄酒进去,盖上锅盖焖一刻钟,最后,收浓汁再放上一些干辣椒和葱段,翻炒均匀。   “好香!”葫芦闻到香味忍不住赞了一声,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了。   他胃口被孟茯苓养刁了,当真离了她,他真怀疑自己会不会食不下咽。   “你等着,我再给你做个新鲜吃食,保准你没吃过。”对于掌勺的人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一声称赞,孟茯苓也不例外。   高兴之余,她打算做个蛋糕给,因为过几天就是这具身体的生辰了。   她没打算和葫芦说,免得他会为了她,再多留几日,因而耽误了他的正事,还是默默地提前过吧。   “嗯,我等着吃。”葫芦已经习惯孟茯苓时不时弄些他从未见过的新鲜吃食了,倒不以为意。   孟茯苓笑了笑。最后又炒了几个菜,才准备做蛋糕,好在本朝还是有牛奶的,不过很少,又很贵。   今日进城时,她便买了一些回来,这回要做的是抹茶蛋糕,在现代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口味的蛋糕。   她打了鸡蛋,糖,与牛奶一起搅拌了,再将筛完之后的抹茶粉和面粉一起倒进去,搅拌到表面顺滑,没有颗粒为止。   弄完之后,孟茯苓又反复地加鸡蛋来回打,打到糊糊呈一种光滑的状态,才开始蒸。   将盆放到锅里的笼屉上,先烧大火,等火旺一点,方转烧小火。   葫芦见她忙得满头大汗,很心疼,极想帮她。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孟茯苓没让葫芦插手,说着,又取了蛋清装在盆里,加上牛奶和糖,开始搅拌。   搅拌的时候,孟茯苓一直沿着同一个方向进行,这样,才能打成像样,等到打成了奶油的形状,她就下锅熬。   小鸡翅闻到蛋糕的独特香味,忍不住趴在厨房门边探头探脑,还很夸张地大口咽着口水。   这时,乔婆子走进来禀报道:“小姐,外面来了一对男女。自称是您三姑和三姑父,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其实薛氏说可以把人放进来,只是乔婆子觉得应该征得孟茯苓同意才行。   “什么三姑?”孟茯苓正好把蛋糕拿了出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乔婆子口中的三姑、和三姑父是何许人。   边说,她边把蛋糕。切成一片片的薄片,将这些蛋糕一层压着一层,再放上刚制作好的奶油、煮好的红豆沙。   三面抹茶蛋糕,两层奶油,末了,又在最顶上一层做了一个漂亮的奶油花。顶部放了一颗红枣。   古代的条件有限,孟茯苓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乔婆子头一次见到蛋糕,觉得新奇不已,不忍打断孟茯苓,直等到孟茯苓忙完手下的活儿,才继续说:“夫人说是您的亲三姑。”   亲三姑?孟茯苓在脑中搜索了一遍,才想起所谓的三姑是什么样的人物。   她爹孟春田共有四兄妹,孟冬梅最小,老三也是女的,名叫孟秋婵。   孟秋婵的性子与薛氏有些相似,同样胆小怕事。又软弱心善,比起孟家其他人好太多了。   而且孟秋婵未出嫁时,经常背着孟老头和刘婆子帮孟茯苓母女。   只不过,自从孟秋婵嫁给邻村一个叫单大官的穷秀才后,就很少与孟家人来往,主要是穷秀才嫌孟家太穷。   “请他们进来!”这便宜三姑以前对她们母女不错,既然上门了,也不好拒之门外。   葫芦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孟茯苓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罢了!看看孟秋婵有何来意再说,只要没有过分的要求,帮上一把又如何?   想归想,当孟茯苓见到孟秋婵夫妇时,就不会这么想了。   孟秋婵挺着大肚子。一脸憔悴,年纪与薛氏差不多大,却明显苍老许多。   而与她同来的单大官的面色极好、一副书生扮相,甚至不愿与孟秋婵站得太近,好像怕丢脸一般。   原主以前曾见过单大官一面,并不清楚他的品行,但他给孟茯苓的第一印象差到极点。   单大官眼里似没看到孟茯苓和薛氏一样,只与葫芦打招呼、并套近乎。   孟茯苓勾唇冷笑,也不作声,只等着看他碰钉子。   果然,葫芦压根就不理单大官,他讪笑一声,才对拱手薛氏道:“茯苓,我们冒昧来访,实在是——”   不等单大官把话说完,小鸡翅就指着他大喊道:“姐姐,他就是在街上偷看你的人。”   葫芦听后,俊脸一沉。看向单大官的眼神也变得冷利如刀。   单大官顿时尴尬不已,他一直在街上摆摊卖画,天源酒楼离那条街不远,他自然听说过孟茯苓是天源酒楼的东家。   他背着孟秋婵在外面养了女人,最近手头很紧,正想找孟茯苓要点银子。今日就在街上看到她和葫芦了。   见他们衣着不凡,单大官再也按耐不住想上门要银子的冲动,基于孟秋婵是孟茯苓的亲姑,他才带她一起来。   单大官在来之前,把孟茯苓家里的情况弄清楚了,不过,在他看来没有男人帮衬,一个女人再厉害,也没开酒楼的能耐。   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可能真的甘心给人当上门女婿,指不定真正掌握财政大权的人是葫芦。所以,他一来就赶着巴结葫芦,指望葫芦能从指缝漏些银钱给他花用。   现在葫芦不理他,他只好把目标转移到孟茯苓身上,可他哪里想到小鸡翅会当众道破他的偷窥行为?   “敢情三姑丈还有偷窥他人的爱好,实在是看不出啊。”孟茯苓讽刺道。   单大官干笑几声,不顾孟秋婵还大着肚子,就将她用力往前推,“这里面许是有误会,我正要和你们打招呼,你们就走了。回家和你三姑一说,她说许久不见,要来探望你们。”   孟茯苓冷瞥了单大官一眼,上前扶了孟秋婵一把,见她站得辛苦,就拉了椅子让她坐。   薛氏想和孟秋婵亲近,又怕孟茯苓不同意,这会见孟茯苓请孟秋婵坐下,才敢上前与她说话。   单大官见状,不停地给孟秋婵使眼色,“秋婵,你不是还有事跟大嫂说吗?”   “我、我——”孟秋婵涨红了脸,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我什么啊?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见孟秋婵迟迟不进入主题,单大官急得差点要命。   “是啊!三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孟茯苓凉凉道。   “这、这事,我只和大嫂说。”孟秋婵牙一咬,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凑近薛氏一番耳语。   孟秋婵还没说完,薛氏的脸色却瞬间惊变,瞪大着眼睛,对孟秋婵怒吼道:“不许胡说!”   孟茯苓被薛氏的反应惊住了,孟秋婵跟薛氏说了什么?要知道薛氏脾气极好,甚少会怒成这样。   更令人震惊的是薛氏有些歇斯底里地吼着,“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第121章 没羞没臊   “大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孟秋婵越说,声音越低,甚至还不住望向单大官。   连孟茯苓听了都觉得难受得慌,单就一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指望她把话说完,得啥时候?   孟茯苓真不知道。以孟秋婵这样的性格是怎么把薛氏气得赶人的。   单大官听了也觉得不耐烦,“不会说话,就别说!”   他打断孟秋婵后,转头又换上一张笑脸,对薛氏笑道:“大嫂,家里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又有那么张嘴等着吃饭,你现在富足了,能不能接济下?”   “要银子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另外,我得声明一点,我们家如今和孟家没关系了,与你们自然也算不得亲戚,别总拿亲戚当要银子的借口。”   孟秋婵把薛氏气成那样,孟茯苓也没必要客气。   果然,单大官听孟茯苓话里明显的讽刺。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还想说什么,孟茯苓却抢白道:“再说你是高人一等的秀才,早几年前就嫌弃孟家人穷,不与我们往来了。”   “之前就听人说你长了一张刁利的嘴,我原本还不信,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单大官怒瞪着孟茯苓,恶声道。   “我嘴巴再刁利,都比不上你啊!你还是秀才呢!”孟茯苓凉凉道。   不过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破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你、你!”单大官被气得够呛,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自认的大道理,现在哪里还说得出来?   “我如何?”孟茯苓笑里似藏了刀一样,刺得单大官满脸生疼。   “既然单秀才说不出一二,乔婶送客!”孟茯苓挥手,如赶苍蝇一样。   “哼!”单大官气哼了一声,就甩袖离去。   “大嫂,对不住!”孟秋婵低头说了一句,就赶着去追单大官。   单大官这么轻易就离开?孟茯苓觉得他要不到银子,应该不会罢休才对。   不过,她眼下更担心薛氏。“娘,孟秋婵和你说了什么?”   薛氏摇头,眼眶已泛红,却什么都不愿说。   孟茯苓见她这样。自然不会追问,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回头逼问孟秋婵。   “该用晚膳了,免得菜凉了。”葫芦轻推了孟茯苓一把。   “好。”孟茯苓笑得眉眼弯弯的,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姐姐,你刚才做了什么?我要吃!”小鸡翅见气氛没那么凝重了,才拍手笑道。   “等着!姐姐这就去端。”孟茯苓轻点了小鸡翅的鼻子,转身就去端蛋糕。   葫芦跟在她后面,心想如今她富有了,诸如今日的事情必不会少,指不定那些人还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他又不在她身边。   只这么一想,葫芦就决定回京后,再谴一名近卫来保护她,遇到麻烦,还可以挡身于她前面。   孟茯苓不知葫芦所想,待菜与蛋糕端上桌。所有人都似不约而同地掩下单大官带来的不愉快,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蛋糕的美味自然收获了大家的夸赞。   ******   相聚的时间总是眨眼即逝,终于到了与葫芦分别这刻。   因为不想引来村民围观,葫芦天方亮就准备进城与魏公公他们会合。   魏公公他们前两天出了那种龌龊事,最后还是花了不少银子才解决,毕竟这事传出去也是他们理亏,他们有差事在身,也不能纠结于这种破事上。   解决了这事后,不好继续待在村里,只好回客栈。   葫芦牵着马与孟茯苓走向村口,竹香走于他们身后十步之外。   孟茯苓怕薛氏又要哭哭啼啼,就没让她来,而小鸡翅还在睡。   “我在家等你!”孟茯苓压下心里的难受,笑道。   葫芦松开缰绳,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所用的力道极大,感觉就好像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等我!”葫芦轻声道,短短两个字,似乎包含千言万语。   孟茯苓紧搂住他的劲腰,也舍不得松开,嘴上却道:“葫芦,你回京以后,不能乱来。要是实在是忍不住,就用手自己解决。”   语气听起来有些霸道,可双颊已经红透了,这话说得没羞没臊的。不说的话,她又有些不安心。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他的身体。毕竟男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她若长久不在他身边。难保有些女人会趁虚而入。   “好!”葫芦倒是一本正经地答应她,扶着她的后脑勺,压向他的唇。   竹香惊呼了一声,急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在孟茯苓即将窒息时,葫芦才松开她,将唇移至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又道:“提前祝你生辰快乐,很抱歉,今年不能陪你过生辰。”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孟茯苓却有些惊讶,她从未向他提起过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葫芦不答,只说给她备了生辰礼物,要她等到生辰那日,才由影卫转交给她。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不是你亲手准备的吧?”到底是什么礼物?他每天都与她在一起,是怎么闷不吭声就准备礼物的?   “你看了便知。”葫芦故作神秘。也不说是不是他亲手准备的。   “故弄玄虚!”她笑捶了他一下,又交代了他几句,才催他赶紧上路。   葫芦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便翻身上马,没有回头。   孟茯苓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也舍不得收回视线。   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不禁涌上脑海中,起初她还一直想赶他走,如今他真的走了,她却万般不舍。   这人呐!果然是不能动心,一旦动了心,就再难坚持初衷了。   但愿,他不要离开太久。太久的话,她可得追到京都城去。   孟茯苓如此想道,却没料到两人当真是于京都城重聚,而且是在那种场合下………   “小姐。咱们回去了?”竹香见已经看不到葫芦的背影,才小心翼翼道。   孟茯苓点头,主仆二人方往回走,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大门外倒了一个人。   他们离开时,还没人来,这人是何时冒出来的?   “小姐,她不是您的——”竹香看清那人是谁,话说到一半,又想起孟茯苓当日的态度,就赶紧住口。 ☆、第122章 弄得这么惨   孟茯苓脸色变得很难看,这孟秋婵是怎么回事?   大清早就跑来,还倒在她家门口,是几个意思?该不会是单大官让孟秋婵来讹诈她吧?   “小姐,她身上流了好多血,该不会是死、死了?”竹香害怕道。   孟茯苓没说话。经竹香这么说,才发现孟秋婵身上染满了血,不远处也有一道细长的血迹,而血迹通往的方向正是老孟家。   她似能猜想到孟秋婵先去了老孟家,再来她这里,如此便不难解释为什么她去村口,没碰到孟秋婵来。   “三姑、三姑!”孟茯苓走近,轻唤道。   孟秋婵未嫁前帮过她们母女,人也不坏,再说这种情况被村民看到,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于情于理,孟茯苓都不能放任不管,她小心翼翼地把孟秋婵扶起,但见孟秋婵脸色惨白得吓人,前几天还很大的肚子已变得平坦。手臂也被人砍伤了。   哪有人会为了演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孟茯苓已经相信孟秋婵是遭遇了不幸之事。   竹香倒是个机灵的,不用孟茯苓说,就主动跑去喊门房开门。   那几个新来的护院早早就起来了,孟茯苓喊了一个护院过来把孟秋婵抱进去。   孟秋婵这种情况不宜移动,孟茯苓就让赵诚进城请大夫。   薛氏见到孟秋婵满身血,孩子也没了,既震惊、又怜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薛氏亲自帮孟秋婵换下血衣,红着眼道。   孟茯苓则拿了家里的备用的伤药过来帮孟秋婵处理手臂的伤,听到薛氏的话,真想回她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到底还是忍住了。   依孟茯苓的猜测,十有八九与单大官有关。不然,孟秋婵出了事。怎么会跑来娘家人这边?   “其实你三姑也是个苦命的,原以为嫁给秀才,当个秀才娘子是顶不错的。谁知道嫁过去几年,也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眼瞅着这回终于怀上了,怎么就没了?”   虽说孟秋婵嫁给单大官后,就不与孟家人来往,更从未踏足过岭云村,但单大官家所在的村子与岭云村相邻,两个村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知道。   是以,薛氏也知道孟秋婵的状况,想起当初孟秋婵是孟家人中对她最好的。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薛氏心里就难受得紧。   所以,才令孟茯苓更加好奇那天孟秋婵跟薛氏说了什么,惹得薛氏开口赶她走。   “娘,三姑还年轻,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要。”孟茯苓压下郁闷之色,安慰道。   有些好笑,这感觉好像是没了孩子的人是薛氏一样。   薛氏重叹了几声气,倒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希望大夫快点来。   大夫来了之后,给孟秋婵施了针、开了药。交代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很难再生养。   孟秋婵昏迷到第二天才醒,见到薛氏就大哭不止,“大、大嫂,相公在外面有女人…………”   不用问,孟秋婵自己就把事情的缘由都吐露出来。   原来单大官经常夜不归宿,令孟秋婵起了疑心,又听到同村一个经常进城卖猎物的人说,见过单大官和同村的柳寡妇在街上搂搂抱抱,很是亲热。   柳寡妇是谁?那是有名的荡妇,可她去年和岭云村的程家宝私奔了,怎么会在城里和单大官在一起?   前晚单大官至天将亮之时回家。竟是把柳寡妇带回家。   孟秋婵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反以往的懦弱,与单大官、柳寡妇大吵了起来。   柳寡妇将孟秋婵推倒。竟说孟秋婵是故意倒下,拿肚子的孩子来陷害她。   可笑的是被柳寡妇迷昏头的单大官居然相信了,气得拿了菜刀砍了孟秋婵一刀。又把她扫地出门。   可怜孟秋婵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可她不想死,她若死了,就合那对狗男女的意。   所以,她忍着身体上剧痛与心里的痛苦,强撑到老孟家。想向孟老头求救。   当她拍响老孟家的门,出来开门的孟夏仁一见到她,便冷言冷语地赶她。   被吵醒的孟老头甚至拿出大棍。不顾父女之情,扬言她再不走,就用大棍打她。   不得已。孟秋婵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孟茯苓。   薛氏听后,气怒不已,“单大官简直禽兽不如,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也不该去找你爹他们的。”   孟茯苓暗暗摇头,别说刘氏被砍头、孟冬梅和韦氏被流放,孟老头和孟夏仁被杖责不死,变得阴阳怪气,就算放在以前。他们也不可能管孟秋婵的死活。   而薛氏只顾着为孟秋婵鸣不平,显然没注意到柳寡妇这号人物。   听孟秋婵那样说,孟茯苓猜想程家宝和柳寡妇散伙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还会不会回岭云村?他若回到岭云村,见她如今富有了,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不是孟茯苓多心,而是人心难测,村里大多人见她富有了都眼红不已,难保程家宝就不会。   “茯苓,求你帮帮我,我想和离,可又不想便宜单大官,更想帮肚子里的孩子报仇…………”孟秋婵紧紧握住孟茯苓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要我怎么帮你?”孟茯苓抽出自己的手,反问道。   她发现孟秋婵其实不如想象中软弱,至少不会逆来顺受、还有报复之心。   也是,过不久就要出生的孩子被人害死,自己也差点没命,怎么可能不恨?   “我——”孟秋婵被孟茯苓这么问,却哽住了,一时说不上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报复那对狗男女。   “你先安心休养,其他的且不提。”孟茯苓没有立即答应孟秋婵。   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前几日单大官上门要不到银子,应该不会轻易罢休才对,更不应该在这时候把柳寡妇带回家气孟秋婵。   孟茯苓一时理不出真正的头绪,便不再多想。   “好。”孟秋婵咬唇点头,她不知瞬息之间孟茯苓的心思已转了好几圈。   她的眼泪到现在还没停止过,红肿的眼眶衬得惨白的脸更加吓人,惹得薛氏跟着垂泪。   孟茯苓又安抚了孟秋婵几句,方走出房间。   一直跟在她身边忙进忙出的竹香突然喊住了她,“小姐!” ☆、第123章 什么破秀才?   “怎么了?”孟茯苓问道,竹香与菊香跟了她几天,品性都还不错。   特别是竹香,比之菊香也聪颖许多,可能是因为刚来她家,还不熟悉,所以稍有怯意。   “小姐,恕奴婢直言,您三姑丈讨不到银子,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如此待您三姑,这里面恐怕有诈。”   竹香犹豫了好久才敢直言,作为下人哪能妄议主子的事?再则,她也是单大官上门那天,才来这个家,时间尚短。   她挺怕孟茯苓因此对她不满,可这几日,孟茯苓对她实在很不错,是以,她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现在见孟茯苓听了她的话,久久不语,望着她的眼神带有探究,令她很是不安,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过了好一会,孟茯苓才收回探究的眼神,笑道:“你说得在理。”   她也没说什么,竹香却扑通下跪,“小姐,奴婢没跟您说实话,请小姐责罚。”   “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孟茯苓似笑非笑道。   买这些下人的时候,她把他们的底细弄清楚了,才敢往家里带。   这个竹香是因为家里太穷,被父母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没过多久,这家人就落败。她才被重新发卖。   孟茯苓当时是见她双目清明,探问了几句,觉得品性应该不错,才留下来她。   可这会,孟茯苓倒觉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竹香这番话,不是一个刚当丫鬟不久的农家女子说得出来的。   “小姐,奴婢不该隐瞒您的,奴婢是罪臣之后,家父获罪,奴婢也被变卖为奴…………”   竹香辗转被卖了几次,一次发卖途中,刚好遇到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子生了重病。   她便动了心思,主动照顾这女子,趁机套问出这女子的来历、姓名,待这女子死后,就顶替其身份。   人太多,那些人牙子也记不得谁是谁,于是就当她死了,而她成了那女子。被卖到岐山县。   “为什么要顶替那女子的身份?”孟茯苓有些不解,这样还不得被卖?   “因为作为罪臣之后,即便卖身为奴,也是官奴,依照我朝律法。官奴是永不得消除奴籍,比普通的奴籍还不如。”竹香边说,边垂泪。   孟茯苓不免心生了一丝怜悯,竹香顶替他人身份固然不对,可她也被逼无奈,任谁都不想顶着官奴的头衔,永不翻身。   不管怎样,就冲着竹香肯和她说实话,她便打算接纳竹香,但愿不要因此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身份,但你自己嘴巴也闭紧些,此事不可宣扬出去,若是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一番,免得日后出了什么事,那就晚矣。   孟茯苓没有追究,还肯接纳竹香,令竹香感激不已,更下定决心,要好好服侍孟茯苓。   ******   不说孟茯苓家里有何动静。单大官大白天地就关上门,与柳寡妇在炕上翻云覆雨,你弄、我弄,弄得不亦乐乎。   “你说孟茯苓真的帮孟秋婵出头怎么办?”单大官一边趴在柳寡妇身上卖力耕耘,一边喘息道。   “你傻啊,谁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帮别人出头?她是孟茯苓的三姑又如何,都多少年没来往了?再说了,孟茯苓早就和老孟家断绝关系了。”柳寡妇舒服得直哼个不停,听到单大官的话,娇喘着答道。   不等他开口,柳寡妇又继续道:“不过,孟秋婵那样去找孟茯苓,为免让人闲话,孟茯苓肯定会把孟秋婵弄回家照顾。等时候差不多了,你再找上门,就说是孟秋婵是在孟茯苓家没了孩子的,到时你尽可以讹上一笔。”   “你说得对,我明儿就上门,这次非得让她吐个千八百两银子出来不可。”单大官点头道。   “这可是你说的?没弄个千八百两。以后可别碰我的身子。”柳寡妇用力夹了他一下,嗲声嗲气道。   “哎哟!姑奶奶,你轻点儿,要是夹坏了,可没法让你舒爽了………”单大官痛呼了一声,随即,又满嘴说着淫浪之语,一边狠力折腾起来。   直到快晌午,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停止炕上运动。   单大官还想带柳寡妇到城里吃顿好的,可一摸家里放置铜板的罐子,里面只剩下两枚铜板,顿觉为难。   “呸!就这两个破铜板,还能吃什么好的?买碗清汤面都不够!”柳寡妇看到那两枚铜板,当即冷下脸。   “亲亲,别生气、别生气,要不,咱们上孟茯苓家吃?”单大官为安抚柳寡妇,提议道。   “亏你还是秀才呢,怎么这么笨?我之前和程家宝私奔。孟茯苓指不定怎么记恨我呢,还怎么可能让我进门?程家人要是知道我回来了,也非找我闹不可。”柳寡妇没好气地白了单大官一眼。   “是程家宝自愿跟你跑的,又不是你逼的。”单大官不以为意道。   他不知道柳寡妇与程家宝告吹的真正原因,便不知柳寡妇其实是心虚。   “你自己去就好。记得弄点好吃的回来。”柳寡妇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捏了单大官的‘重点’一下,就把他赶下炕。   要不是之前单大官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能从孟茯苓手里弄到不少银子,她才不愿跟这个破落秀才呢。   ******   其实单大官前几日被孟茯苓那般讽刺,要再上她家。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但他要是弄不到银子,柳寡妇就不跟他好了,他可舍不得柳寡妇香软的身子、令人欲仙欲死的技巧。   是以,单大官只得硬着头皮,敲响孟茯苓家的门。   孟茯苓家如今有两个门房,都认得单大官,留下一人继续看门,一人跑去禀报孟茯苓。   没多久,就回来说:“我家小姐说了,脱了鞋子才能进去。”   “为什么?我上次来可没这规矩?”单大官听了非常不满。哪有到别人家里,还得脱了鞋子才能进门的?   “小姐让你脱,你就脱!不愿意就拉倒!免得你的臭脚,脏了我们家的地。”门房很不喜单大官这种长得油头粉面的人,口气不善道。   “我可是堂堂秀才。你们居然敢对我无礼?”单大官是秀才之身,就算见了县太爷都不必下跪,现在被两个看门的奴才叫脱鞋,深感屈辱。   “哼!不过是个品德欠缺的破秀才,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其中一个门房哧之以鼻。反正孟茯苓交代过,对单大官不必客气。   “你、你们两个狗奴才简直欺人太甚了,我是孟茯苓的三姑丈,你们怎么可以对我如此不敬?”单大官气得满脸发青,偏偏除了会与女子调调情、吊吊书袋子之外,哪里会和人吵嘴?   十里八乡出个秀才也不容易,即便单大官再穷,走到哪,都被村民敬着、捧得高高的,他也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现今遇到这种情况,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有病!”那两个门房啐了一句,懒得再理他,直接就要把门关上。   “别关!我脱!”单大官见状,急忙上前阻拦,为了见到孟茯苓。他不得不妥协。   单大官把鞋子脱了,放在门外,可他一走进大门,其中一个门房就把他的鞋子扔得远远的。   另外一门房刚来不久,还有些忐忑,“咱们会不会有点过份了?”   “什么过份?既然小姐交代对这种人不必客气,说明他不是什么好玩意。”在这个门房看来,孟茯苓不喜欢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再看,单大官进了屋,见孟茯苓一家围在桌边用午膳,桌上的菜大多是他从未见过的,看起来非常美味的样子,引得饥肠辘辘的他不断咽口水。   “单秀才来了,竹香快添副碗筷。”孟茯苓抬头看了单秀才一眼,冷笑一声,就让竹香添碗筷。   单大官心里咯噔了一下,搞不懂孟茯苓是什么意思,明明让门房羞辱他,怎么现在反倒要请他用饭?   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孟茯苓真的有那么好心,便摇头道:“吃饭就不用了,我是来找秋婵的。” ☆、第124章 听不懂人话   “来找三姑?”孟茯苓眸色一凛,目光如利箭一样直射向单大官,本来还想与他慢慢玩,他倒是直入主题。   “是,她两天未归家,我到处找不到她,只得来你这里看看。”单大官睁着眼睛说瞎话。   若不是事先知道这单大官不是好东西,孟茯苓都可能会被他骗了,瞧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装得挺逼真的。   “单大官。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什么叫我未归家?你到处找我?”孟秋婵听到单大官来了,不顾身子还虚弱,就让葛婆子搀扶她过来。   孟茯苓舀了一勺蔬菜羹往嘴里送,静看着孟秋婵怒骂单大官,没有开口。   她已猜出单大官如此对孟秋婵,一个是因为他想将柳寡妇迎回家,另一个可能是冲她家的银子来的,不得不防。   “茯苓,要不,把他赶出去?”薛氏见单大官一个劲地辩解,孟秋婵情绪激动,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有些担心。   “现在把他赶出去,他下次还会闹上门,倒不如一次令他死心。”孟茯苓不紧不慢道。   她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若说顾念孟秋婵当年待她们母女不错的情份,那以她救孟秋婵之举,用来抵消,是搓搓有余。   何况,孟秋婵自嫁了单大官后,便没有与她们往来,就算她们母女被赶出孟家、生活困顿,也从没过问。   也许孟秋婵碍于自己婆家也穷,可好歹过问一声,也会令人心里舒坦些。但她并没有。   这也就是孟茯苓迟迟没有表明要帮孟秋婵的原因,这会,见薛氏那么着急,她也当做没看到。   就等着看那对吵架的夫妻,是如何把话锋转移到她身上。   果然,没多久,单大官就怒道:“一派胡言,你离家时孩子还好好的,明明是离家后才流的胎,怎么可以推到我和柳柳的身上?”   单大官承认自己把柳寡妇带回家,就是不肯承认孟秋婵肚子里的孩子是在家里没的。   不等单大官把矛头对向她,孟茯苓到底没忍住,开口了,“啧啧,还柳柳呢!你叫自己的妻子都没这么亲热,叫一个寡妇,倒是亲得腻人。”   “长辈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辈插嘴?”单大官冷着脸,瞪向孟茯苓。   “长辈?我说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得了健忘症?我都说了我与你、与她都没关系。现在还叫她一声三姑,不过是出于客套。”孟茯苓哧笑道。   “既然没关系,你为何要收留她?难道是因为你害死我们的孩子,所以心虚?”单身大官心思飞快一转,就转到他来的目的上。   孟茯苓不由多看单大官一眼。此人脑筋倒是转得挺快的,一下子就把污水泼向她了。   “单大官,是不是我害她小产,可以上公堂一论,到时请大夫验诊一下她小产的确切时辰,在对比一下你带柳寡妇到你家的时辰,可不就知道了?”   单大官怔了一下,他原以为孟茯苓会怕事情闹大,拿银子私了,没料到她会提出上公堂。   哪里能上公堂,这事很轻易查个水落石出的,到时再扯出他与寡妇勾搭,纵容寡妇害自己结发妻子小产,随便哪一条都够他喝一壶、令他名声扫地。   单大官经常往城里跑,很少关注村里的情况,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怎么不说话?心虚的人该不会是你吧?也对,亏你还是个秀才,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与一个寡妇无媒苟合。害妻杀子,像你这种丧德无品的人,若敢上公堂,算我服了你。”   孟茯苓不给单大官开口的机会,讽刺之语,如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就自口中而来。   “你休要颠倒黑白!”单大官怒指着孟茯苓,连声音都直发颤   孟茯苓摇头,“我颠倒什么黑白?难道柳寡妇现在没躺在你家炕上?哦,对!我不妨告诉你,程家人估计已经到你家了。”   单大官暴瞪了眼,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没老到耳聋的地步,还是听不懂人话?”孟茯苓故作惊讶道。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潜质,好好挖掘的话,应该不错。   单大官终于知道气得七窍生烟是什么感觉了,正是他眼下的心情写照,他此时此刻真的恨不得撕烂孟茯苓的嘴。   她那张小嘴一张一合之间,总能吐出令他吐血的话,偏偏样样都是他不占理。   “茯苓,你让程家人去捉那贱人了?”孟秋婵以为孟茯苓是在帮她。   “是!”孟茯苓秀眉微蹙。到底没有说她这么做,不是为了帮孟秋婵。   在她得知和单大官勾搭成奸的人是柳寡妇时,特地让影卫盯紧柳寡妇,单大官刚踏出家门,她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于是,她让人故意透口风给程家人,编造了柳寡妇诱骗程家宝私奔后,将他的钱财搜刮光,转身又勾搭上单大官。   反正程家宝现在没回村,尚不知所踪,就让程家人当他被柳寡妇弄死了,双方定会撕扯一番。   只要程家人真的在单大官捉到柳寡妇的话,定会对那套说词深信不疑。   孟茯苓之所以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帮孟秋婵,而是知道定是柳寡妇怂恿单大官来找她讨银子,并想以孟秋婵来算计她。   人家都算计到她头上了,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原主。   就是因为柳寡妇和程家宝私奔,才导致原主的悲剧。也许如此才换来她的穿越,但他们害了原主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这个贱人,要是柳柳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单大官握紧了拳头,死忍着,才没有挥打孟茯苓。   “单大官,好歹我们是夫妻一场,你联合柳贱人害死我们孩子不说。现在还一口一个柳柳,真当我是死的吗?”   自单大官来了之后,孟秋婵就强撑一口气与他争论,现在终于忍不住红了眼。   “你?哼,当初要不是家里太穷。凑不出像样的聘礼,我早就娶个城里的姑娘当媳妇,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其貌不扬的村姑?”单大官冷哼一声,说出的话非常绝情。   孟秋婵的身子晃了一下,要不是葛婆子扶着早就摔倒了。   “单大官,我说你还不赶快回去,再迟一步,就得帮柳寡妇收尸了。”孟茯苓‘好心’提醒道。   说话时,她的目光暗扫孟秋婵不住颤抖的右手一眼。   “你害死我的孩子,回头再来向你索讨赔偿。”单大官到底是舍不得柳寡妇的身子。正要往家里赶,没走几步,又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孟茯苓听这话,差点跌倒,这都什么奇葩啊?这时候还不忘讹诈她。只能说单大官的脑回路令人不敢苟同。   “茯苓,我也要去,我想看看柳贱人的下场。”孟秋婵哀求道。   “要去就去吧!你顺便跟他讨份和离书。”孟茯苓知道孟秋婵的用意,心里不免暗叹一声,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   薛氏心想孟秋婵刚小产。不宜到外面走动,免得落下病根,阻止道:“不行,秋婵的身子还这么虚,怎么可以到外面走动?”   “大嫂,你别劝了,我非去不可。”孟秋婵苦笑道。   孟茯苓怕她们再啰嗦下去,会没完没了,只好陪孟秋婵走这一趟,她也挺好奇柳寡妇长得什么样。   ******   当孟茯苓她们赶到时,单大官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   议论声不断,倒让孟茯苓听不清屋里的动静了。   “秀才娘子回来了!”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孟秋婵,这喊声一起,在场所有目光纷纷投注到她身上。   这些目光大多是充满同情的。少不部分带有幸灾乐祸。   “大家快给秀才娘子让道啊,真是可怜见的,单秀才怎么放着这么贤惠的娘子不要,偏要和那不要脸的淫妇勾搭在一起?”有妇人忿忿不平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姓柳的淫妇惯会勾引男人,先前不是听说她勾引了人家的新郎私奔嘛,这会………”   这起子碎嘴的婆娘不认识孟茯苓,说得正欢,还时不时往孟秋婵身上乱瞄。   孟茯苓没理会她们,扶着一脸悲凉的孟秋婵走向众人让出的道,而孟秋婵则握紧衣袖下的剪刀。   这时,孟茯苓并不知一个蒙了面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混进人群,一双酷似朱氏的鼠目紧紧盯着她。   孟茯苓她们走到门口,便止步了,见了屋里的情形,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用说,她就看得出那个被绑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是柳寡妇,果真是细皮嫩肉,长相也挺勾人的。   就算此时被人扒光衣裳、捆绑住,供很多人围观,柳寡妇也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楚楚可怜地望着在场的爷们。   这种货色真不像出自乡野,没到青楼做皮肉生意,当真可惜了。   “孟茯苓,你怎么来了?”朱氏正拿着菜刀恐吓柳寡妇,她看到孟茯苓也来了,很惊讶。 ☆、第125章 和离风波   “没事,不用管我,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孟茯苓笑道,看也不看朱氏。   “孟茯苓,是你引程家这些人来的,现在居然好意思说只是看热闹?”单大官呲目欲裂地冲到孟茯苓面前。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家出了这档肮脏事,还不兴我来?怎么就成了我引程家人来了?”孟茯苓一脸莫名其妙道。   其他人都以为单大官过于愤怒,找不到发泄口,所以才迁怒孟茯苓。   程家那些人虽然看不惯孟茯苓,但眼下单大官是他们要对付柳寡妇的阻碍,是以,朱氏指着单大官道:“放屁!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就不要扯到孟茯苓身上!老娘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在程家等人看来,肯定是柳寡妇和单大官联手骗程家宝私奔的,不然,怎么转眼,他们就搞在一起?   “关我什么事?柳寡妇去年就和程家宝私奔,而我跟柳寡妇是两个月前才好上的。”单大官极力辩解道。   之前在孟茯苓家还一口一个柳柳,这会。却改口成柳寡妇。   单大官再舍不得柳寡妇的身子,可这会,程家人都说是他和柳寡妇联手害了程家宝,这莫须有的罪名,他可不能认。   女人没了,还可以找,认了这罪名,没准他还得蹲大牢,为了个女人,不值当。   “好你个没良心的混蛋!明明是你逼我勾引程家宝,事后,又是你把程家宝带走,我压根就不知道你把他弄都到哪里去了。现在,你居然敢推到我头上。”   柳寡妇可不是省油的灯,见单大官想撇开她,当然不干了,干脆反咬他一口。   孟茯苓见此情况,唇边的讽笑不止,扶着孟秋婵走到一边。   待他们把浑事处理了,再处理孟秋婵的事也不急。没必要在这档口横插一脚。   “你休要胡说,那时候我和你没一丁点关系,别想让我给你背黑锅。”单大官气白了脸,心里直骂柳寡妇卑鄙。   他们压根就忘了在做炕上运动时,说过的甜言蜜语,此时,互相攀咬着,巴不得把责任全推给对方。   “够了!识相的话,赶紧把我儿子交出来,不然。就捉你们去见官。”程老头耐心已失,厉声暴喝道。   这一声当真喝止了单大官和柳寡妇,他们再横,因为心虚,也不想把事情闹到公堂上,特别是柳寡妇,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眼看事情越来越无法收场,这村子的里正不得不出面了,毕竟单大官再怎么说也是他们村里唯一的秀才,如今程家这些外村人闹到地头上了,要是再闷不吭声,传出去得让人笑话他们村子。   “怎么回事?”里正见柳寡妇浑身赤裸地倒在地上,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柳寡妇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荡妇,仗着丈夫死了,又没公婆,经常到处勾搭男人,和不少男人睡过。   里正之所以没捉她去沉塘,是因为有一回他喝醉酒路过她家门口,被她拉进去干那啥事了,便是有把柄落在她手上。   去年。柳寡妇和程家宝私奔,里正为此还庆幸再也不用被她拿那事威胁。   “里正,冤枉啊!他们污蔑我谋害程家宝…………”柳寡妇见里正,如同见了救星一样,还喊起冤来了。   孟茯苓心道,难道这村子的里正也是柳寡妇的姘夫不成?   “叫什么叫?又没问你!”里正老脸一沉,怒斥道。   转而,他又问了程家人的来意,程家人添油加醋地说柳寡妇是如何骗程家宝,言语间,少不得要逼柳寡妇把程家宝交出来。   柳寡妇和单大官又互相推脱,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因为柳寡妇和程家宝私奔是事实,里正又有心偏袒单大官,便要把柳寡妇带到祠堂逼问。   祠堂是什么地方?那是犯了大错的人才进的,一旦进去,请动家法的话,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严重一点,还得坐老虎凳。   “不!里正,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是、捂——”柳寡妇懵了,一急之下,就要喊出自己与里正有一腿。   里正也急了,急忙上前,捂住柳寡妇的嘴。   此举虽然会惹人猜疑,可谁都不敢说里正的闲话。   最后,柳寡妇被带到祠堂,程家人也跟着过去。   孟茯苓暗叹处理完柳寡妇和程家人的事都得费不少时间,轮到孟秋婵和单大官的事,有得等了。   “茯苓,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她们也随着去祠堂,途中,孟秋婵红着眼道。   “三姑,话不能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切言行都是我怂恿的。”孟茯苓顿下脚步,语气微冷。   在家里时。她就发现孟秋婵衣袖下不经意露出的剪刀,现在这话多少有敲打的意思。   但孟秋婵却似听不懂般,径自抹泪,说和离有损女人的名声,很难再嫁,而她以后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再迟钝的人,都听得出孟秋婵话里带有轻生之意。   孟茯苓眉头蹙得死紧,今日是她陪孟秋婵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她们走得很慢。到祠堂时,里面已经在上刑了,就连本村的女人小孩都不能进祠堂,何况是孟茯苓这个外村人。   所以,她与孟秋婵只能挤进门口,见柳寡妇被打得皮开肉绽。   围观的人在里正和族老的喝止下,都安静下来了。   柳寡妇有力无气地嚷道:“我说、我说,是我怂恿程家宝私奔………”   她原以为程家宝的家境还算殷实,与她私奔肯定会卷走家里的钱财,结果,程家的财政大权被朱氏握得紧紧的,程家宝只偷出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算什么?柳寡妇自然看不上眼,觉得自己离了家,专门与程家宝私奔,到头来只得了几两银子,实在是太亏了。   于是,柳寡妇将程家宝骗到牙行卖了,一同被卖的还有她的亲生儿子,因为她自己都不知儿子是跟谁生的,养着还得费银子,倒不如卖了好得些银子。   很多人听了都很震惊,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柳寡妇也太恨了,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卖,难怪到现在都没见到她儿子的影儿。   孟茯苓也被柳寡妇的剽悍思维给惊住了,什么叫养儿子还得费银子,还不如卖了?   但有些人的重点可不在于柳寡妇卖子上,如程家人,都气疯了。   朱氏身体一晃,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缓过神后,疯了似的冲过去,骑在被按在地上的柳寡妇身上,抡起拳头就捶打,“我打死你这个娼妇………”   柳寡妇刚挨打了板子,哪里有力气反击?   而单大官刚洗脱谋害程家宝的嫌疑,可不会傻傻地往上凑。   “行啦,别把她打死了,她既然承认卖了家宝,得送去见官才是。”程家一个长辈怕真的闹出人命。赶紧让人把失去理智的朱氏拉开。   柳寡妇毕竟是本村的人,将人家的儿子卖了,合该送去见官。   可闹到见官的地步,对本村的声誉也会有所影响,何况柳寡妇还卖了亲子,这事放到哪里,都该乱棍打死。   里正和本村的族老商量之后,决定代柳寡妇亡夫家休了她、再踢出村子,她的事与村子没有任何关系,随便程家人处置。   “不!”柳寡妇听后,直接晕了过去,女人一旦被休,就会除籍、剔除族谱。   若是娘家人不肯接纳她,为她入籍,那她今后就是无户无籍之人,死后便是孤魂野鬼。   孟茯苓目光一移,见孟秋婵握了剪刀的手不住的颤抖,似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刺死柳寡妇。   她按住孟秋婵的手,低声道:“柳寡妇绝对没好下场,你现在对她动手的话,只会便宜她,你自己也落不到好。”   孟秋婵听了她的话,才没有轻举妄动,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得问问她把家宝卖到哪里去了,才好找回来。”程家人把柳寡妇从地上拽了起来,有人说道。   “哼!”程家人对里正等人撇清与柳寡妇的关系的举动很不满。   到底因为不是在自己村子,程家人也不敢怎样,只好绑了柳寡妇,一行人沉着脸离开。   他们一走,孟秋婵就走到祠堂门口。“求里正和各位老爷子为我做主。”   孟茯苓没有跟着走近,这事,她没有插手的理由,只能陪在孟秋婵身后。   里正他们早就看到孟秋婵了,也知道事儿还没完,又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单大官,他们头疼不已。   “大官媳妇儿,可是为了大官和柳寡妇的事?男人嘛,难免有犯错的时候,知错就好,你就原谅他这次吧?毕竟你们都有——”里正开口劝说孟秋婵。   他正想说毕竟他们都有孩子了,说着说着才发现不对劲,孟秋婵还不到生产的时候,肚子怎么平坦了?   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单大官和柳寡妇身上,现在见里正表情错愕,随着他的目光,齐齐看向孟秋婵的肚子。   “里正,单大官纵容柳寡妇害死我肚子的孩子,叫我怎么原谅他?”孟秋婵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众人听后,轰然一片,虽然单大官和柳寡妇的事在村里已经传开了,背地里也有不少谴责单大官。   可谁想得到他会纵容柳寡妇害自己妻子小产?这和灭杀亲子有什么区别?简直禽兽不如。   在众人唾骂声中,单大官丝毫没有悔改之心,大声喝斥孟秋婵,“胡说八道!是你自己与柳寡妇拉扯,被她推倒,当时我在另一个屋里,已来不及阻止。”   孟茯苓暗觉可笑,单大官真会狡辩,这番推脱之词,和在她家说的可不一样。   她本来不想开口的,可见这情况,忍不住道:“既然你知道柳寡妇推了她,为何不送她去看大夫?任她跑回娘家求救,可你却依旧把柳寡妇留在家里?说来说去,你还是在纵容柳寡妇,甚至可能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由柳寡妇来下手。”   孟茯苓这话当即引得在场所有人赞同,可不是这个理吗?单大官真的没有害孟秋婵的心,为何还把害死他孩子的凶手留在家里?   也有人说孟秋婵刚才就该站出来的,将柳寡妇教训一顿,才让程家人带走。   孟秋婵听了这话,痛哭道:“我最恨的人不是柳寡妇,而是单大官!”   她深吸口气,又瞪着单大官,眼神充满了浓烈的恨意,“单大官,我自嫁给你,一直恪守妇道。尽心做好一个妻子的本份,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是怎样对我的?”   不等单大官回答,里正与族老也纷纷谴责他,这事都明摆着,是以,没人给他辩解的机会。   秀才又如何?秀才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才令人不耻。   单大官平时被人捧得多高,此时就被踩得多低,要不是还在祠堂,指不定会被人砸臭鸡蛋。   “秋婵,我错了、错了,求你原谅我。”单大官终于承受不住众多不绝于耳的唾骂声,也知道害怕了,爬到孟秋婵跟前,抱住她的脚、求她的原谅。   他心想孟秋婵现在不过是在气头上,以她软弱的性子,好好哄一哄,就没事。等时间一长,村民们就不会再追究今日的事。   岂料,孟秋婵真的寒心,抽出自己的脚,退开几步,对里正道:“里正,我要与单大官和离!”   “什么?你要与我和离?”单大官瞬间翻脸,死死瞪着孟秋婵。   “对!和离,我不可能与害死我孩子的帮凶一起过日子。”孟秋婵的态度十分坚决。   单大官的表情变得十分凶恶,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他指着孟秋婵,恶声恶气道:“你做梦!我知道了,你肯定和别人好上,才迫不及待地要和离,说不定你怀的是别人的种。”   如果柳寡妇还和他好,他肯定会休了孟秋婵,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答应和离的话,会成他一辈子的污点。   孟茯苓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单大官怎么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反咬孟秋婵一口?   她现在倒真的想帮孟秋婵,可没有她开口的余地,毕竟已经涉及他们夫妻和离一事。   “单大官。你血口喷人!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我跟你拼了!”孟秋婵血气冲脑,已经被单大官莫须有的污蔑,刺激得理智全无了。   她亮出手里的剪刀,拼尽全身的力气刺向单大官。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惊呼声彼起彼落。   孟茯苓虽已料到,还是惊了一下,孟秋婵真的杀了单大官的话,她也会被牵连的。   她来不及多想,就要上前阻拦孟秋婵,不成想。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直将她推向孟秋婵与单大官之间。   “啊——”   “啊——”   孟茯苓与孟秋婵同时尖叫出声。   眼看孟茯苓就要被剪刀刺中了,突然一道银光越过众人头顶,直直地打在剪刀上面。   叮地一声脆响过后,孟秋婵手里的剪刀便掉落在地上。   孟茯苓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扑通、扑通跳得疾快不缓,抬头往外一看,门口的人不知何时分散开了。   但见韩桦霖一袭素白锦袍、面色发寒的站在外面。   他疾步走过来,见孟茯苓无事,才松口气,“幸亏我来得及时。”   孟茯苓拍了拍胸口,正要开口,单大官就怒道:“孟秋婵,我要告你谋杀亲夫!”   “你不是没事?别说罪名不成立,就算她真的杀了你,那也是你活该。”孟茯苓冷笑道。   “闭嘴,我们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管!”单大官刚才吓得浑身发软,现在说起话来,还显得底气不足。   “哼!”孟茯苓冷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就和韩桦霖走到外面。   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会怎么处理,孟茯苓已猜得到大概了,确实不适合她插手。   “你怎么来了?”孟茯苓问道,要不是韩桦霖及时出手,她非死即伤。   “你娘说你在这里。”韩桦霖去了孟茯苓家,是薛氏告诉他,孟茯苓在这里的,还找了一个村民带他来这村子。   这祠堂又离村口不远,他刚进村,没走多久,就看到祠堂外面围了许多人。   韩桦霖为了方便找孟茯苓,便坐在马车外,以马车的高度,一眼就看到站在众人前面的孟茯苓,并发现人群里有一个男人悄悄移到她身后。   他正要下车捉那个男人,但太迟了,对方伸手猛推了孟茯苓一把。   情急之下,韩桦霖拿出一锭银子掷了过去。才险险救了孟茯苓。   “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觉告诉她,韩桦霖这么着急来找她,定没好事。   韩桦霖目光往周围一扫,“到你家再说!”   孟茯苓点头,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又问:“你有看到是谁推我的?”   “看到了,一个蒙着脸的男人,他推了你就跑。看他跑路步姿,只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韩桦霖还有些后怕。   “往哪跑?得派人捉起来才行。”孟茯苓不想放过意图害她的人。   “我已经让小禾去追了。”小禾是韩桦霖的小厮,也是懂些拳脚的。   在他们说话之时。祠堂里已经有了结果了,双方和离。   孟秋婵企图杀害单大官,虽未成功,但此举已惹得里正他们不快,基于她是受情绪所激,便没有追究。   ******   按照他们村子的规定,夫妻和离,房子便归原屋主所有。   房子是单大官的,孟秋婵当初嫁给他时,也没多少嫁妆,早就贴得分文不剩。   现在也只有几件旧衣物可以收拾,搬出来后,她真的无家可归了。   孟茯苓见她实在可怜,只得先把她带回家,要怎么办,回头再说。   眼下,孟茯苓还惦记着韩桦霖的来意,“现在可以说了。”   “我收到消息,南蛮开始作乱,消息还没传回京都城。祁煊这次回去,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领兵出征。”韩桦霖一脸凝重道。   孟茯苓被这个消息惊住了,随即,她很快又冷静下来,“既然消息还没传回京,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126章 真恶心   韩桦霖早就知道孟茯苓会这么问,也没打算隐瞒她,“我在南蛮还有一间食为天,常有南蛮贵族去用膳,前几日,一个贵族醉酒无意透露出南蛮有意侵吞我朝边境数城,被端菜进去的伙计听到。”   那个伙计立即告诉掌柜,掌柜及时飞鸽传书给韩桦霖。   从南蛮飞鸽传书过来,需要几日的时间,韩桦霖也是刚刚才收到,便把这消息传给正在回京路上的葫芦,让他心里有数,好做防备。   这也成为韩桦霖来见孟茯苓的一个借口,他听薛氏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而她在邻村,他怕村民粗野,会伤到她,才急匆匆地赶去找她。   “葫芦打过不少战,即便和南蛮对上,应该有不少胜算才是。”孟茯苓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葫芦在村里待了近两年,一直疏于理会外界的事,闲怠这么久,一进京没多久就要出征,说不定会力不从心。   从古至今,战场最无情,半点都松懈不得,哪个将军领兵出战之前没有精心操兵练将?   “以祁煊的实力,要打赢小小的南蛮并非难事,只是南蛮境内深林密壑,烟瘴遍地,林中多烟瘴毒虫,要是南蛮人将他引入境的话,这战怕是很难打。”   韩桦霖的顾虑与孟茯苓,他觉得南蛮要是真的敢作乱挑事,必定是心有成算。   孟茯苓越听越心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令自己平静一些。   “南蛮肯定不知葫芦回京的事,定然以为大楚国没有他坐镇,才敢这么嚣张。现在你是提前收到消息,南蛮还没开始有所动作。若是在他们行动之前,得知我朝的战神将军已回京,也许会有所顾虑。”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来,韩桦霖听了,眸色一亮,看向她的目光充满赞赏。   没想到她前一刻还满面担忧,下一刻就想到其中关节所在。   “依你的意思是在南蛮有所行动前,把祁煊回京的消息散播出去?但皇上派了魏公公来,本意就是要祁煊低调回京。”韩桦霖说道。   孟茯苓蹙眉,思索了一下,才道:“我认为皇上并不是真的要葫芦低调回京,应该顾虑到葫芦留在岭云村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是如此低调。”   “茯苓。你倒想得比我通透。”韩桦霖看着她,目光柔和得似要泌出水般。   孟茯苓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别过头道:“这是很浅薄的道理,连我都想得到,你定然早就想到了。”   韩桦霖没答,看了她好一会,才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那伙计不过听那醉酒贵族一说,消息也不一定属实。我告诉祁煊,不过是想让他心里有底。”   “但愿消息有误吧!”孟茯苓叹气道,既然消息还没确定,她也不好散播葫芦回京的事,免得弄巧成拙。   她特意向韩桦霖打听南蛮的地势,最后幽叹道:“可惜对于打战。我一窍不通,不能帮上葫芦的忙。”   “你在家安心照顾小冬瓜,他才能无后顾之忧,便是帮了他最大的忙。”韩桦霖不忍见她面染愁色。   孟茯苓抿唇不语,作为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战争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但这并不表示她对战争一无所知。   相反,她比韩桦霖更加清楚古代战争有多残酷,落后的医疗设备,艰苦的战争环境,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残酷的是对人命的漠视。   一刀一枪你死我活拼杀的战场,永远都比飞机坦克炮弹子弹的现代化战争,还要残忍。   这时。小禾回来了,孟茯苓和韩桦霖才中止谈话。   小禾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把推孟茯苓的人捉回来了。   孟茯苓搜寻了原主的记忆,才想起被小禾捆成粽子的人是谁。   竟然是程家宝,他不是被柳寡妇卖了吗?怎么会在这关头回来?她没找他算账都不错了,他还意图害她?   孟茯苓心里涌出了不少疑惑,还没提出来,薛氏就怒道:“程家宝,你把我家茯苓害得好惨,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娘,他的嘴巴还被堵着呢。”孟茯苓见程家宝嘴里还塞了一只鞋子。   孟茯苓觉得好笑,这程家宝回来了,却不回家,当时明明在祠堂外面。听柳寡妇承认将他卖了、眼见他爹娘那么着急,他也不现身,真够沉得住气的,也不知打了什么主意。   “这鞋子是在外面捡到的。”小禾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着,他就把鞋子自程家宝嘴里拿出来。   “程家宝,为什么要害我?若说我们之间有仇,也该我报复你才对。”孟茯苓不解道。   “我什么时候想害你了?我、我是不小心撞到你的。”程家宝刚挨了小禾一顿拳头,现在气焰低弱得很。   “不小心?我拿刀捅你一下,再说不小心,可好?”孟茯苓自然不可能相信程家宝的说词,她总觉得这程家宝有些古怪。   “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程家宝急声辩解道。   “他就是和寡妇私奔那个人?”韩桦霖打量了程家宝许久,眉头紧皱着,面上的厌恶之色也越来越浓。   这个长了一双鼠目、形容猥琐的男人居然是孟茯苓的前任相公,而且还敢在新婚之夜与寡妇私奔、抛弃了孟茯苓。   韩桦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既庆幸孟茯苓没嫁给这种人,又为这种人也敢抛弃她而愤怒。   在他心里,孟茯苓是非常优秀的女子,并非一般人可以与她匹配的。   这个程家宝长了一副恶心之相,为了寡妇,而弃她不顾,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连一个寡妇都不如。   “就是他,长得真恶心。”孟茯苓也庆幸不已,幸亏原主没真的和这种人结为夫妻。   韩桦霖脸色愈冷,看着程家宝的眼神已有了杀意。   她不知道韩桦霖起了杀心,走到程家宝面前,抬脚将他踹翻,“再不说实话,我杀了你!”   乔婆子听了,不用孟茯苓交代,就往厨房跑,显然是去拿菜刀。   “你敢?”程家宝被孟茯苓踹倒,气恨得不行。   他怕的是韩桦霖和小禾,并非孟茯苓,是以,才敢以这般口气和她说话。   “我敢不敢,试试就知道了!”孟茯苓接过乔婆子递给她的菜刀,架在程家宝脖子上。   “你、你——”程家宝脖子一凉,身体僵硬着,不敢再乱动。   在他的印象里,孟茯苓是一个胆子极小、又没主见的软弱女子。   哪怕今日在单大官家、和祠堂里见识过她的凶相,也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甚至有种要是不说实话,她真的会拿刀砍下他的脑袋的感觉。   “说!为什么要推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孟茯苓见程家宝迟迟没开口,声音愈加冷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脖子的剧痛挑起程家宝对死亡的恐惧,他当场痛哭流涕,“啊!别、别砍我,我说…………”   原来程家宝被柳寡妇贱价卖到牙行,因为长相过于丑陋,一直没有买主瞧得上他,气得人牙子整日打骂他。   他屡次逃跑不成。昨天才成功逃出牙行,怕牙行的人找到他家,他才没有回家,一直躲在他家附近。   见他爹娘带人去找柳寡妇算账,他才偷偷尾随过去。   他确实恨极柳寡妇,他知他要是一直没现身,他爹娘定然以为他遇害,对柳寡妇会更加狠。   故之,柳寡妇在祠堂承认卖了他,他才没站出来,以为他爹娘定会捉柳寡妇见官,那她这大牢可就蹲定了。   孟茯苓听了程家宝的奇葩言论,差点喷笑出来,柳寡妇被捉去见官。也不会因为他没现身,而加重罪情。   县令照样会派人到牙行寻他,不管他是如何被卖给牙行,卖身契捏在牙行的人手中,他私自潜逃,便视为逃奴。   所以,真正追究起来,他也是有责任的,若牙行不追究的话,倒可赔银赎身。   令孟茯苓觉得可笑得是、程家宝眼见自己的爹娘为了他的事闹腾不休,他却躲在人群里看热闹,未免太坑爹了。   程家宝接下来的话,更令孟茯苓吃惊,才知道他才是极品中的极品。   “我推你,只是气不过,你不但生了个野种,还背着我找了个上门女婿。真当我死了吗?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媳妇儿,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跟别人好。”   程家宝本来很害怕,可他越说激动,一激动之下,还对着孟茯苓直瞪眼。   孟茯苓久久不语,韩桦霖的脸色已不足以用浓黑如墨来形容了。   他抖开折扇,按住扇柄,扇子边缘就冒出一圈锋利的刀片,正要以刀片割向程家宝的脖子。   孟茯苓却开口了,“我错了!”   她一开口就令在场的人怔住了,都不明白她怎么说自己错了,对于程家宝这人渣,她何错之有?   偏偏程家宝听到她‘认错’,还当真了,自以为是道:“知错就好,还不快给我松绑?我不计较你之前做下的错事,以后咱们还是夫妻,家里的产业交给我打理。”   众人听后直骂程家宝不要脸,唯有韩桦霖没有出声,只是紧盯着孟茯苓,他不信她真的会给程家宝认错。   “我错在浪费时间和你废话,直接杀了你多好?多省事?反正没人知道你回来了,你爹娘以为你被卖了,说不定还到处找你,或者以为你在外面被人害了。”孟茯苓凉笑道。   她确实不该和程家宝白费口舌,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了多少稻草,才说得出这么奇葩的言论。   程家宝如当头棒喝,对啊!就算孟茯苓弄死他,也没人会把他的死和孟茯苓联想在一处,肯定会推到柳寡妇身上。   想通了之后,程家宝又恢复那窝囊、怕死的样子,大声嚎哭起来:“孟茯苓,好歹咱们也是夫妻,你不能杀我啊,呜呜………”   “呸呸呸!谁和你是夫妻,不要脸!羞羞、羞羞!”一直乖乖待在薛氏身边的小鸡翅也忍不住跑到程家宝身边,冲他吐口水。   别看小鸡翅人小,程家宝所说的话。她都听得懂,也忿忿不平。   “杀了他吧!”韩桦霖冷声道。   他一改平日里的温文儒雅,此刻的他双眼眸深似寒潭,只淡淡地扫了程家宝一眼,就让程家宝心生寒意。   “不、不、求求你们别杀我啊——”程家宝眼见韩桦霖从孟茯苓手里接过菜刀,惊骇不已,厉声尖叫着。   胯间也湿了一大片,身下多了一大滩水,一股浓重的尿骚味瞬间弥漫开,充斥在屋里。   呕!孟茯苓比较浅胃,一闻到这样的气味,顿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真没用!这样就吓尿。”韩桦霖脸色顿僵,往后退了几步。   他看向孟茯苓的眼神又多了一抹心疼,“你没事吧?不如,把他拉到外面再杀?”   “我没事,这种人死了也活该,不过,别脏了我家的地。”孟茯苓见薛氏面带惧意,心道这屋里真死过人的话,没准薛氏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韩桦霖只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冲小禾使了个眼色。   小禾又把鞋子塞进程家宝嘴里,就把他拖出到外面。   “茯苓、桦霖,真的要杀人吗?”对于薛氏来说,杀人是要偿命的。   若非不得已,孟茯苓也不会轻易取人性命,可说起来,程家宝与原主拜过堂,算是她前夫。   就凭他说得出那番可笑的话,他要是不死的话,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伯母,你放心,我们只是吓唬他而已,并非真的要杀他。”韩桦霖看了孟茯苓,才出言安抚薛氏。   “真、真的不会杀他?”薛氏不甚相信道。   “真的,小禾是把他送回家。”韩桦霖也睁着眼睛说瞎话,哄得薛氏安心。   “那就好,希望他不会再来找茯苓的麻烦。”薛氏终于相信韩桦霖的话,叹气道。   孟茯苓还想与韩桦霖谈论南蛮欲作乱一事,就把薛氏哄回房。   没过多久,小禾回来了。见了韩桦霖,就勾着头,一副做错事、非常心虚的样子。   “怎么?事没办成?”韩桦霖语气一沉,一看就猜到什么。   小禾不敢有所隐瞒,只得老实交代,“小的是从后门出去的,本想把他捉到山上弄死、可是——”   “可是让他跑了?都绑成那样,还怎么跑?”不用小禾多说,韩桦霖已经猜到了。   小禾跟了他多年,当初随他行商,经常遇到贼匪,也常会手染血腥。但现在日子安逸起来,再要小禾杀人,难免少了一股狠劲。   “小的办事不力,求公子责罚。”小禾也觉得郁闷啊!   孟茯苓家后面是藕田,藕田后面则是一片荒山,他以为应该很少有人会去荒山,就把程家宝带到那里解决。   谁知道,他刚要动手,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程家宝趁机用身体撞开他,那走来的人可能是听到声响,脚步声更急促了。   没办法!小禾只能离开,不然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孟茯苓不忍小禾自责,反过来安慰道:“罢了,程家宝今日吓成那样,应该不敢再整出什么妖蛾子。”   ******   自从得知南蛮很可能会作乱,孟茯苓一直提心吊胆,甚至夜里还会梦到葫芦在战场上杀敌的一幕,满地的尸体、入目都是一片血腥。   连日的噩梦,令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极差,薛氏看了,很是忧愁,薛氏以为是因为程家宝的原因。   现在程家宝回来的事传得满村皆知,有些人还等着看好戏呢,程家宝在村里也是有名的泼皮无赖。   当初他是因为调戏邻村的女孩,被人打得半死,落下病根,最后才有孟茯苓被卖到程家,给他冲喜的事。   像他这种人,见孟茯苓如今富有了,颜色又比以前好。会甘心吗?这是大多数村民都好奇的事。   还有一事,也令村民们不解,那就是程家宝怎么会被人绑了、扔到荒山上?   那日,程家宝被两个到荒山砍柴的村民发现,并送回家。   但他绝口不提是怎么出现在荒山的,不免令人多想,皆以为和柳寡妇有关,可怎么个有关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再说那个柳寡妇,当然她被捉到衙门,罗志勇一问之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   罗志勇知道柳寡妇还害孟秋婵小产,而孟秋婵是孟茯苓的三姑,看在葫芦的面上。他除了追究柳寡妇强卖人口的罪,还加上妄害他性命之罪。   害人性命,这可比强卖人口严重多了,搞不好还得杀头。   不过,基于被害死的是尚在腹中的胎儿,还不足让柳寡妇偿命,是以,只能判她禁关牢狱十几年。   ******   程家   “娘啊,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孟茯苓那小贱人要杀我?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程家宝躺在床上,由朱氏一勺一勺地喂着鸡汤,一脸不甘道。   朱氏安抚道:“傻孩子,没凭没据的,传出去有什么用?孟茯苓肯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难道就这么算了?我都差点没命了。”程家宝忿恨不已。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不过,你想啊!孟茯苓现在那么有钱,嘿嘿!”朱氏翘着嘴角,笑得有些阴险。   “娘,你该不会要我把她搞到手吧?可你和爹不是代我把她休弃了?”程家宝这会倒认得清这个事实。   其实,他想起孟茯苓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狠劲,还是有些害怕的。这样的女人,就算再有钱、长得再好看,娶了,恐怕也没安生日子可过。   “是休弃了啊,她当初是被刘婆子卖给咱们家的,卖身可不得要有卖身契?”朱氏得意道。   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到对付孟茯苓的方法。当初她花了二两银子买了孟茯苓时,还不知道啥是卖身契,就没有拟。   程家宝被柳寡妇卖到牙行,虽说最后县太爷判定赎身费得由柳寡妇出,但朱氏因此知道卖身契这回事。   于是,她就偷偷到城里,花钱找人代写了一份孟茯苓的卖身契,上面本该由孟茯苓签名的地方,也让人代按了手指印。   在朱氏看来,反正手指印看起来都差不多,没人瞧得出是谁的。   朱氏打算以此来拿捏孟茯苓,她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刘婆子与她商定买卖孟茯苓时,只有她和刘婆子两个人在场。   而刘婆子早死翘翘、也不知投胎到哪个角落了,卖身契是真是假,还不得由她说了算?   程家宝见老娘那么得意,心里的不安也消散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犹豫,“可她不是招了个上门女婿吗?”   “屁!什么上门女婿?人家都跟京里的贵人走了,不要她了。”朱氏扭头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语气十分不屑。   被朱氏这么说,程家宝当真一点顾虑都没了,“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上她家去,今天就搬进她家住。”   “就是,既然她的卖身契在咱们手上,那她赚的银子、盖的酒楼、作坊,统统都是咱们家的。”朱氏异想天开道。   她一得意起来,与程家宝一样,把在孟茯苓那里得到的教训全抛之脑后。甚至想象出自己坐在孟茯苓家里、数着大堆大堆银子的画面。   “到时我还要纳好多个漂亮的小妾,一天一个轮流着弄。”程家宝也预想出得到孟茯苓的银子后,要怎么花用、要纳多少个小妾。   一直趴在窗下听墙角的程老头,终于忍不住把头探出窗口,兴奋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纳妾。”   “去你个老不死的!老娘还没死呢,就想些纳妾,没门!到时一个子都不给你!”朱氏一听到老伴竟敢当着她的面,说要纳妾,好玄没气死,当即将手里的碗往他脑袋砸去。   “哎哟!”程老头惊叫一声,急忙抱住脑袋,矮下身子。躲过碗的袭击。   “还敢躲?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家伙!”朱氏见老伴敢躲,更加火大,扒下脚上的鞋,就跑出去打他。   程老头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婆娘是什么德性?在朱氏跑出屋子前,他早就逃得远远的。   ******   韩桦霖挂心南边、乃至南蛮的生意,毕竟战事一起,保命都来不及,还谈何做生意?   不管是真是假,韩桦霖都要亲自去一趟,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是以,他昨日就启程南下。   今日,孟茯苓一早就去了酒楼,她一直担心南蛮会作乱,在无人可商量的情况下。就想到了陆管家,还能顺便探听下消息。   他虽然身处岐山县,可一直没断了与将军府的联系,每隔几日,他儿子就会把京里的消息传给他。  陆管家儿子今日若有来信,传来的,应该是京里前几日的消息。   南蛮处于南边之境,若是开始作乱,受害的首先是本朝南边的百姓,消息会率先传回京都城,若确定属实,再由皇上命人传至全朝百姓知晓。   岐山县地处最北边,待消息传至时,比其他县还要迟。   不过,有陆管家在,孟茯苓便可早一些得到消息。   陆管家说南蛮果真开始作乱,皇上会钦点哪个将军挂帅出征还未可知,如今消息已在京中传开,相信不日,就会传至全朝各地。   这个消息对于孟茯苓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皇上还未钦点由哪个将军挂帅,这还用说?南蛮人凶残,南蛮地境极险,皇上十有八九会钦点葫芦。   因为葫芦回京的事还没传开,皇上才按兵不动吧?   孟茯苓从酒楼回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会,马车抵达家门了,都不知。   直到竹香掀开车帘,“小姐,咱们家墙角下好像蹲着一个人。”   “是谁?”孟茯苓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道。   “天太黑了,奴婢看不清是谁,只知是个老头儿。”竹香如实道。   孟茯苓下了马车,果然看到离大门不远的墙角下有一团黑影,仔细一看,才知道蹲了一个人。   不等她疑惑,那团黑影就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蹲太久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他还没走到孟茯苓面前,一个门房就先过来向她禀报,“小姐,程老头早就来了,奴才告诉他您不在,他还执意要等您回来。”   原来是程家宝的爹,等她做什么?该不会是为了程家宝的事?   孟茯苓静默不语,她倒要看看程老头想玩什么花样。   “茯苓丫头啊,叔可是专程来给你报信的。”程老头来到孟茯苓跟前,语气激动道。   孟茯苓冷眼一扫,“报什么信?”   程家宝的长相就是随了程老头,一样的猥琐、恶心。   这个猥琐的老头非礼原主不成,被朱氏撞见了,老两口就一起暴打原主,污蔑原主勾引他。   孟茯苓一想到原主的遭遇,便愤然不平,之前是因为她忙着赚钱养家、应付一大堆糟心事,才一时忽略了程家。   现在程家宝回来了,指不定会整出什么事来,倒不如趁机将程家这窝极品都收拾个干净,省得时不时跳出来刺她一下,左右她心情极差,权当是发泄一番。   程老头不知道孟茯苓的想法,还涎着谄媚的笑容,“你当时不是被你奶奶卖给我家嘛?卖身契还被我婆娘捏在手上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卖身契?”孟茯苓听后,唇边的笑意愈冷。   “就是、就是你的卖身契啊。”程老头被孟茯苓的样子骇住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孟茯苓拧着眉头,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并没有卖身契一事。   但是,刘婆子把原主卖给朱氏。双方商定时,原主没在场,根本就不知道卖身契一事。   朱氏当初将原主休弃出门,还找刘婆子退银子,可刘婆子向来是有进无出的主,哪里肯把到手的银两吞出来?   为此,两人打了好几次架,既然朱氏有卖身契,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这不像朱氏的作风。   孟茯苓冷笑一声,“你们是想拿卖身契威胁我?”   “不是我,是我婆娘,她想用卖身契逼你把所有产业交给她和家宝。”程老头急忙摆手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孟茯苓猜想程老头的目的,听他的语气,像是来告密的。   “因为我婆娘说得到你的产业后,不会分我一个子。”说到这里,程老头面上的不满更加明显。   见孟茯苓没说话,他以商量的语气道:“要是我帮你偷了卖身契,你就给我银子,好不好?” ☆、第127章 卖身契   “好啊!只要你把卖身契偷来给我,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孟茯苓很大方道。   “真的?太好了,我马上去!”程老头一听到偷到卖身契,就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眼睛都亮了。   二话不说,就要跑,孟茯苓及时出声喝止,“等等!”   “姑奶奶,你还有什么吩咐?”程老头笑得狗腿极了。   孟茯苓甚至有种只要扔根骨头,他就会屁颠颠地跑过来叼的感觉。   “跟我进来!”她抛下这话,就率先向大门走去。   “我、我——”程老头欣喜若狂,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姐,您怎么让他进来了?”竹香忍不住低声问孟茯苓。   刚来不久的她虽然对岭云村的事不清楚,可也看得出程老头不是好东西,所以她想不通孟茯苓还肯让他进门,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急什么?我自有打算。”孟茯苓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眼里也同样多了一抹寒意   程老头不知孟茯苓在盘算着什么,一踏进她家,既兴奋、又惊奇不已,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恨不得眼睛长了勾子,把看到的好物件都勾过来。   “茯苓。你怎么才回来?用过饭没?我给你留了些——”薛氏听到孟茯苓回来了,立马扔了手上的事,迎了上来。   她念叨到一半,就看到跟在孟茯苓身后的程老头,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薛妹子,呵呵。”相比薛氏的惊讶,程老头不要脸到极致,笑呵呵地冲她打招呼,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程老头一直盯着薛氏,令孟茯苓很不舒服,恶狠狠地威胁他,“再看,不但分文都不给你,还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不看了、不看了!”程老头捂住眼睛,急忙摇头道。   孟茯苓交代竹香看着程老头,转身就去书房。   薛氏跟了上去,直问她是怎么回事。   “娘,你别问了,到时侯就知道。”孟茯苓笑道。   薛氏暗叹口气,孟茯苓有事总不告诉她,定是嫌她太没用了。   孟茯苓没发现薛氏的神色变得黯然,拿了几张纸出来。提笔写了一份卖身契。   她来古代的时日不短,因她想着自己的生意日渐扩大,一得空就练字,如今她的字越写越好看。   饶是如此,也费了好一会,才把卖身契写好。   又取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准备拿去给程老头。   薛氏看了好一会,都不知道孟茯苓在做什么,直到孟茯苓拿出银子,“茯苓,等下!银票该不会是给程老头的?”   “是啊,给他的。”孟茯苓笑着点头,见薛氏一脸肉疼,也不解释。   当孟茯苓把银子放到程老头面前时,他欢喜疯了,直接伸手要拿银子。   “哎!得签了收据,才能把银子拿走。”孟茯苓在他碰到银子之前,把银子移开。   “啥?还要签收据?”程老头还在不用拿卖身契就能得到银子而高兴,不成想,孟茯苓会让他签收据。   “不肯?那你走吧!”孟茯苓见程老头面显迟疑,当即冷下脸。   “不是、不是我不肯,是我不认字,不会签啊。”程老头干笑道。   “没事,按个手印就行。”孟茯苓早就想到这点了。   “往哪按?”只要按个手指印,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程老头乐意得很。   见孟茯苓指了纸张右下角的位置,他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按了按了上去。   眼见程老头乐颠颠地抱着银子走了,孟茯苓到无人之处招了个影卫出来,细细吩咐了一番。   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影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几张纸呈给孟茯苓。   孟茯苓接了那几张纸,才走进屋里,对竹香道:“让赵诚套马车,我要到牙行一趟。”   “是!”竹香刚才看到那张所谓的收据的内容了,已知道孟茯苓要做什么,对孟茯苓更加佩服了。   孟茯苓手里拿着那张明为收据、实为卖身契的纸张,心里冷笑不止。以程老头的智商,不能编造出卖身契一事来诓她的银子,可能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夫妻俩为这事闹不合。   总之,卖身契肯定是假的,如果朱氏真的有卖身契早就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分明是仗着她儿子回来了,起了更大的野心。   朱氏在她手上吃了这么多次,居然还弄出假卖身契算计她,真当她是蠢的?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程老头上门,就是给了她除掉他们一家的机会。   ******   隔天,孟茯苓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逗弄小冬瓜。   刚用完早膳。李珊瑚就跑来了,“茯苓,孙老爷子叫你去程家一趟。”   孟茯苓对此一点都不意外,笑道,“怎么是你来报信?”   “我要去作坊,刚好路过。”明明不同路,李珊瑚哪是刚好路过?她是见村民们都往程家跑,怕闹出与孟茯苓有关的事才跟着去看。   孙老爷子见她也在场,就让她来喊孟茯苓。不过,李珊瑚没察觉到孟茯苓话里的意思,分明没有一点意外。   “发生什么事了?”孟茯苓才想起自己应该问这个问题,才比较正常。   李珊瑚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口气恼火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孟茯苓。   “程家人真不要脸,程老头为了一百两,跑去牙行,把妻儿卖了,连卖身契都签了。现在牙行的人上门带人,却不认账了。那朱氏还拿出一张纸,说是你的卖身契,想让你拿钱帮他们赎身。”   李珊瑚越说越愤怒,孟茯苓却一副事不关己一样,听着听着,还笑了起来。   “哎,我说茯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皇上不急太监急,李珊瑚见孟茯苓一点担心的情绪都没有。心急得要命。   “程家人要倒大霉了,还不兴我笑啊?”   “可朱氏手里还捏着你的卖身契呢,你要你替他们赎身,你也不能怎样。”李珊瑚现在特别想撬开孟茯苓的脑子,看看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正常反应不该是这样的啊。   李珊瑚这么着急,孟茯苓也不忍心逗她了,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朱氏有我的卖身契?”   “上面都有手指印,难道手指印还能作假?”李珊瑚不解道。   “她有我的卖身契的话,早就拿出来了。还用的着等到现在?”孟茯苓暗道李珊瑚还是太单纯了。   不仅是李珊瑚,恐怕村民都想事都比较简单,朱氏的手段用在其他村民身上,也许会成功,但她可不是无知村民,没那么好糊弄。   李珊瑚想了一下,觉得孟茯苓的话有道理,倒也安心了不少。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收了孟茯苓那贱人多少好处,才来作践我们啊……”   孟茯苓还没走到程家,大老远就听到朱氏那堪比哭丧一样的声音,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哭得太夸张了。   待走近时,才看到程老头和程家宝各自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押着,程老头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连话都说不出。   朱氏正抱着一个四五十的婆子的腿不放,披头散发的,简直和疯婆子没两样。   被朱氏抱着腿的婆子正是徐牙婆,昨夜,孟茯苓就是去牙行找了她,给了她一笔银子,才有今日一事。   “放屁!你们既然卖身给我们牙行,就别瞎扯些有的没的。”徐牙婆当牙婆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怕了一个村妇不成?她也是个狠的,抬脚起就往朱氏心口踹。   “哎哟!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朱氏一不防,就被踹开了,最后干脆趴在地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捶地,嚎哭不止。   朱氏完全是在耍赖啊,希望这样的话,能挑起村民的同情心,帮他们家一把。   可村民们见识了徐牙婆那股狠劲,和带来的人个个都一脸凶恶,哪里敢多管闲事?最主要的还是,徐牙婆手上确实持有朱氏一家子的卖身契和房契、地契。   她说程老头将家里的房子和田地、连同妻儿一起卖给牙行,换了一百两银子。   而且,刚才因为程家一众都不肯承认这件事,徐牙婆就让人砸了他们家,并在他们家里找出了那一百两银子,可谓是铁证如山,任他们就是想赖,也不掉啊。   现在村里没里正,一切事务由几个族老轮流暂代,今日轮到孙老爷子了。这般情况下。他也是一脸愁色,这明摆着不占理的事,叫他这么偏帮自己村子的人?   “跟我玩这招,没用!把他们给我带走!”徐牙婆一脸不耐,冷喝道。   朱氏还要扯开嗓门大嚎几声,抬眼之际,正好看到孟茯苓来了,“孟茯苓,你这个小贱人!”   她怒红了眼,认定是孟茯苓搞的鬼,不然咋这么巧?她一大早起来,趁着老伴还在睡,带上程家宝,准备上孟茯苓家,刚走出家门,就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而来,可把她吓得够呛。   领头的徐牙婆口口声声说程老头如何如何,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堵了他的嘴。   朱氏并非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不知道老伴背着她找了孟茯苓,却知道他没胆卖了他们母子,想来想去,村子里有能耐请来这些人的,除了孟茯苓,不作二人想。   “孙老爷子,你叫我来,有何事?”孟茯苓没理会朱氏,而是走到孙老爷子面前,故作不解道。   孙老爷子一见到孟茯苓,如同见到救星一样巴不得把事情推给她,“茯苓啊,朱氏说她有你的卖身契,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叫她拿出来,不就知道了?”孟茯苓笑吟吟道。   她这般满脸笑容的样子,看在村民们眼里是幸灾乐祸,她也丝毫不在乎他人会怎么想。   朱氏却觉得孟茯苓的笑容刺目极了,恨不得挠花了她的脸,“拿就拿,还真当我怕了你?要是我拿得出卖身契,你就得替我们赎身,还得给我们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这几个字一出口,在场哗然一片,大都是看不过眼的。别说还没见朱氏拿出孟茯苓的卖身契。就算真的有卖身契,孟茯苓只有一个人,帮朱氏和程家宝有两个人赎身,也是他们赚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要孟茯苓给他们家做牛做马,亏朱氏说得出口。   李珊瑚愤愤不平道:“你和刘婆子真的有立卖身契的话,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真有卖身契的话,你当初怎么还因为刘婆子不肯退还银子,和她打架?别是拿出假的卖身契来糊弄人。”   她也是在来的路上听孟茯苓那样说,便觉得朱氏是胡说八道的。很显然,她这话引来在场村民的赞同。都觉得有道理。   有人说道:“就是,依你这德行,真的有孟茯苓的卖身契的话,早在她发财那会就拿出来了。”   “你们、你们都拿了孟茯苓什么好处?怎么一个个都帮她说话?哼,敢说我没卖身契,看我拿——”朱氏咬牙切齿道,边说边把手往口袋里掏,可掏来掏去,什么都没有,她的瞬间僵住了。   她怕陈老头偷了卖身契先跑去找孟茯苓要银子,就一直把卖身契装在口袋里,连睡觉都没离身。原以为一直在身上,早上醒来时,也没检查看还在不在。   为什么会不见了?不可能、不可能的,朱氏这回并没有怀疑到孟茯苓身上,她以为孟茯苓不可能到她家偷卖身契,指不定昨晚孟茯苓还不知道有卖身契这回事。   只有与她同睡一炕的程老头的嫌疑最大,而他昨晚确实过分的殷勤,这么一想,朱氏就认定是程老头偷了卖身契。   孙老爷子见朱氏迟迟拿不出卖身契,老脸拉得老长,“朱氏,你不是要拿茯苓的卖身契吗?怎么还不拿出来?”   当即有人起哄道:“嘁,她肯定是想骗茯苓帮他们赎身,根本就没卖身契的。”   “摸了老半天,连个屁都摸不出来,肯定是骗人的。”村民们七嘴八舌道。   说得朱氏厚厚的脸皮都有些发紫了,气疯了的她,不管不顾地冲到程老头面前,要扯出他嘴里的东西。   押着程老头的壮汉收到徐牙婆的眼色,立即松开手,放了程老头,使得他被朱氏扑倒在地上,“说,是不是你偷了卖身契?好找孟茯苓要银子。”   “放手,你这个疯婆娘,明明是你自己藏起来了,害我找不到,怎么能赖到我身上?”程老头一气之下,也抖漏出自己偷卖身契不成的事。   他昨晚趁朱氏睡着时,在屋里、包括她身上都找了个遍都没看到那劳什子的卖身契。刚刚还被堵住嘴,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朱氏还当捶打他,火气蹭蹭直冒,压根就忘了把他对孟茯苓的怀疑说出来,就和朱氏撕打起来。   孟茯苓还以为程老头见了徐牙婆手里那张他按过指印的卖身契,就知道他上了她的当,会把她指出来,没想到他现在只顾着和朱氏撕打。   徐牙婆也有些傻眼了,饶是她见过不少极品,也没有哪个比得上这家子,明明自个的卖身契都捏在别人手上,一点都不着急一样,夫妻两居然还有闲心当众打架,既丢人、又可笑。   “你们都给我住手!”孙老爷子怒吼道。他气得嘴唇一颤一颤的,觉得还有外人在,这两个不要脸的老货的行为实在是丢尽村子的颜面。   有村民看不下去了,就上前将他们分开,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丢脸。   程老头打了这么一架,却想起孟茯苓来,“一百两银子是孟茯苓给我的,她还让我在收据上,按了手指印,可我又不识字。”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我拿了卖身契充当收据,骗你按了手指印。回头又把卖身契给了她,和她联手害你们一家子?”孟茯苓说到最后,看向徐牙婆,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   “没错,肯定是你挖了坑,等我去跳。”程老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连连点头道。   “你说我拿卖身契糊弄你,你家的房契、地契又怎么说?难不成我还能遁地到你家偷?”孟茯苓讽笑道。   好在她昨晚让影卫到程家偷了房地契,顺便连她的‘卖身契’也偷出来,一看就知道卖身契是假的。   “我、我们——”这朱氏和程老头都哑然,皆想不通房地契是怎么到徐牙婆手里的。   “少废话。反正我不认识这位姑娘,我只认得你,你们快把他们捉回去。”徐牙婆见孟茯苓眼里闪过不耐之色,心下了然,便招手让几个壮汉动手捉人。   “茯苓,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难免有些摩擦,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们计较,帮他们一把。”孙老爷子见朱氏他们被捉住,觉得外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捉人。未免显得他这个族老太没用了。   是以,他只得向孟茯苓求助,心想她那么有钱,手指头顺便漏点银子,句足够帮朱氏他们赎身了。   “孙老爷子,你这话可就好笑了。他们污蔑我不说,还编出卖身契一事,想让我为他们做牛做马呢,凭什么还要我帮他们?你也当我没脾气、好拿捏?”孟茯苓气笑了,说话也不留情面,冷冷地瞪着孙老爷子。   “你看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孙爷子怒红了一张老脸。他没想到孟茯苓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哼!”孟茯苓实在是懒得理会他,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糟老头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   但她这态度落在孙老爷子眼里却是在打他的脸,正要教训她一番,她突然冒出一句令他心虚得立马禁声的话。   “孙老爷子恐怕忘了我儿子洗三那天,我给过你什么了,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你作为族老,却收人贿赂,呵呵!”孟茯苓是走到孙老爷跟前,用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程家人吸引了,没人主意到孙老爷子被孟茯苓气得半死。   孟茯苓没再理孙老爷子,这时,朱氏和程家宝已经被徐牙婆捉走了,村民们没一个人上前阻止。   连程家唯一一个没被捉的程老头也呆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妻儿被捉走,沉默了好久,他才红着眼冲孟茯苓怒吼:“孟茯苓,你不得好死!”   “是谁不得好死,还未可知。”孟茯苓唇边扬起一抹喻意不明的笑,抛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孟茯苓,你这个歹毒的贱人,早晚都得被雷劈死!”程老头骂着、骂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有村民撇嘴道:“这会知道哭了,刚才还有兴致和朱氏打架。”   也有个别厚道的,就劝说:“别哭了,你不是还有一百两银子吗?回头找人借点,帮你婆娘和孩子赎身要紧。”   岂知,程老头听到要他借银子给朱氏和程家宝赎身,当即收住眼泪,炸毛似的,“你懂什么?婆娘没了可以再找,儿子没了也可以再生,我是哭房子和地都没了。才得了一百两银子。”   得了,村民们听了这话,都觉得程老头无可救药,谁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了,纷纷散去。   ******   “小姐,您怎么不让徐牙婆把那一百两银子也收了?”回到家时,竹香忍不住问道,她刚刚也跟孟茯苓一起去了程家。   她之前就是待在徐牙婆所在的牙行,见识过徐牙婆的蛮横,像当时那种情况,以徐牙婆的处事风格。应该也会把那一百两银子收走。   可孟茯苓却交代徐牙婆留下那一百两银子,这便令竹香不解孟茯苓的用意。   “没必要过得太过了,反正他也没命受用。”孟茯苓笑道,这事还没彻底完,今晚过后,世上不会有程老头这号人物。   不是她心狠手辣,而是她明白,对程家这些极品不得有半点心软,若他们安分点,也不会有今日之事,说起来,是他们自作自受。   此时,孟茯苓并不知道有人从将军府离开,正快马加鞭地往岐山县赶来。 ☆、第128章 进京   是夜,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岭云村,多数刚躺下的村民,闻声跑出来看个究竟。   第二天,程老头死的消息传遍了村子,他是死在自家门的。   因为当天徐牙婆捉走朱氏和程家宝后,又让人来收走程家的房子,无家可归的程老头,当夜只好揣着那一百两银子窝在门外。   不成想,他会被人拿石头砸死,除了手里死死地紧握着一锭银子,其他银子都不见了。   因此,村民们都认为有人谋财害命,确实,表面上看来很像是谋财害命,可凶手是谁?   村里眼红程老头有一百两银子的人肯定不少,但程老头刚发出惨叫声没多久,村民们就跑出来,谁有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跑得无影无踪?   要知道,孙老爷子还组织了村民搜村。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直到天亮才让人去报官,最后也不了了之。   而孟茯苓家里也有人不好过,此人正是薛氏,她一听到程老头的死讯,心里很不安,因为她以为与孟茯苓脱不了干系。害怕会查到孟茯苓身上。   孟茯苓事后没和薛氏解释什么,近来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酒楼里,转眼又过了数日,陆管家收到他儿子的传信说葫芦抵京次日就进宫,之后再未出宫,想来除了商议南蛮一事之外,还被其他事牵绊住了。   葫芦明明与她说好。抵京后会写信给她,可现在迟迟未见到他的信,是以,孟茯苓更加担心。   今日,她没去酒楼,陆管家亲自登门,告诉她一个、令她忧心已久的消息。   “真的要打仗了?”尽管孟茯苓早就意料到。但还是忍不住惊呼。   陆管家点头,“南蛮劫夺百姓的财物后、还大肆屠杀百姓,皇上决定出兵剿灭他们。”   屠杀俘虏是常有的事,屠城也并不少见,而这一切都是在现代国际战争中被明令禁止的,所以,孟茯苓听后,还是心惊不已。   南蛮不过是个小国,安份了不少年,是因为新登位的南蛮王凶残好战,眼红富饶的大楚国,仗着南蛮地境险要,又以为葫芦失踪,才敢与大楚国叫板。   “是葫芦挂帅?”孟茯苓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只觉得脑子有些空白。   “是将军,夫人你放心,将军从未打过败战,区区南蛮也不足为惧。”陆管家见孟茯苓脸色发白,心下一软,不过,他的话并非只是在安慰孟茯苓,而是对葫芦有很大的信心。   后面,孟茯苓已经听不清陆管家在说什么了,心腔里被浓浓的担忧侵占着。   薛氏更夸张,听到要打战,直接晕了过去。   葫芦亲自挂帅出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朝,除了葫芦之外,麾下还集结了两位将军。   有葫芦挂帅,百姓们都觉得这一战必胜,南蛮必定很快就会被剿灭。   然而,孟茯苓依旧很忧心,若非顾及小冬瓜,她很想跟葫芦一起去。   但这一日,一名相貌俊秀、偏中性的女子策马到岭云村。并带来葫芦的亲笔信函,彻底安抚了孟茯苓焦虑的心。   ******   大楚国与南蛮一战,大获全胜,加上南蛮求和,足足花了近一年的时间。   原因是南蛮人得知大楚国由葫芦挂帅,便趁他未抵达南界边境之前,捉获许多百姓。囚困于南蛮为俘虏,又及时退回南蛮,意在将葫芦引入南蛮境内。   南蛮境内深林密壑,烟瘴遍地、毒虫,葫芦顾及无辜百姓,是以,这一战非常难打。   孟茯苓收到我朝获胜的消息,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葫芦出战前派了一个名叫无意的女侍卫保护她,并写信安抚她。先时,她确实因他的信安心不少,可随之战事迟迟未平,她日渐焦虑。   为了不让自己日胡思乱想,这一年里,她在邻近几个县开了分酒楼、城里则增开了个美食坊,美食坊所卖之食皆是现代才有,诸如蛋糕、热干面之类的。   孟茯苓的生意越做越大、越红火,无人不知‘天源’旗下的酒楼、食坊。   生意大了,自然会阻碍到某些人的利益,明面挑事的、暗地里耍阴招的比比皆是,好在如今是总掌柜的陆管家极有手段,必要时还动用将军府的势力,倒也无人能怎样。   孟茯苓收到葫芦不日就班师回京的消息后,便着手安排酒楼和食坊的事宜。那么久没见,她真的很想他,等不及他来找她,就打算进京见他。   京都城距离岐山县路途不短,陆管家也一年多未回京,此次要与她一道去京都城。是以,很多事务都要安排妥当。   只是,孟茯苓没想到临进京的前几日,皇上会派皇使专程来岐山县下旨,指名要她进京参加一年一度的美食大赛。   皇上是名副其实的吃货,每年都会在京都城举办美食大赛,由各地精通厨艺者参加,进入决赛者就在皇宫比拼,决出前三名,由皇上和太后亲自评判。   孟茯苓此前倒是听说过美食大赛,据说前三名可以进宫伺候皇上饮食,进入决赛的人也都有丰厚的赏赐,不过出了什么差错,连小命都得搭上。要不是对自己的厨艺有绝大的信心,一般人是不敢去参加的。   去年的美食大赛因为南蛮战事而搁置,今年战事已平,皇上又重开大赛。   可孟茯苓想不通明明葫芦战胜,即将班师回京,这关头不是要犒赏三军、论功行赏吗?皇上怎么还有心思弄什么美食大赛?说得难听点,将士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你作为一国之君,还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兴师动众的办美食大赛,岂不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这日,孟茯苓邀了韩桦霖来酒楼,对于这个问题,他有不同看法,认为皇上这次可能会令夺冠者主掌为将士们举办的庆功宴。   若真的这样,皇上这么做的用意,一来对于获胜者来说是莫大的殊荣,胜过任何奖励,二来是显出对将士们的重视。   “那皇上怎么会指名要我参加?”孟茯苓问道。   如今知道她厨艺不错的人不少,可她没自负到认为连皇上会知道、并因此指名要她参加,须知天下厨艺好的人比比皆是,难道是因为葫芦的关系?   这问题,韩桦霖也不清楚,这时,陆管家手拿一封信函走进来了,刚好听到了孟茯苓的话,便道:“夫人,是二皇子向皇上举荐你。”   “尚启昊!”孟茯苓蹙紧眉头,尚启昊自醒来后,近一年来都没什么动作,没想到,他这回会举荐她参加美食大赛,肯定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此事已传遍整个京都城,人人都想一睹夫人你的芳容,甚至有传言你与二皇子关系匪浅。才能得他亲自举荐。”陆管家将刚收到的信函递给孟茯苓。   韩桦霖听了脸色也不好,与孟茯苓一样在揣测着尚启昊的用意,他想说陪孟茯苓进京,又觉得不合适,思索了一下,倒有了计较,但并没有告诉她。   他们说话之际,小冬瓜就丢丢地从外面跑进来。   如今已三岁的小冬瓜,长相精致如瓷娃娃般,口齿比之同龄孩子清晰、且伶俐。   他仰着小脑袋,一脸期待地望着孟茯苓,“娘亲,咱们什么时候进京?”   “过两天。”孟茯苓用手轻截了下小冬瓜肉嘟嘟的小脸蛋,好笑道。   自从小冬瓜知道孟茯苓会带他一起进京。就时不时问上一遍何时进京,她当他没去过京都城,急着去玩,倒也没在意。   ******   薛氏没打算与孟茯苓他们一起进京,不过,在临行的前一晚,薛氏把孟茯苓叫到房间里,告诉了她一件令人震惊的真相。   知道这真相的人还有孟秋婵,当初孟秋婵与单大官初次登门要银子,孟秋婵就是拿这件事威胁薛氏。   后来,孟茯苓问过孟秋婵,但孟秋婵未征得薛氏同意,怎么都不肯说,她只好作罢,没想到时隔至今,薛氏因她要进京,便把真相告诉她。   孟茯苓可谓是带着薛氏的希望进京的。   因为从全朝各地进京参加美食大赛的人不少,沿途不是交通羽堵,就是客栈住满。   如此一来,这行程便慢了几分,花了将近二十日才走到了京城。小冬瓜整日坐在孟茯苓大腿上,与小鸡翅一道看风景,两个小家伙叽叽歪歪着,显得很兴奋。   这一路上的风景看得都有些腻歪了,这会儿听说快到了,小冬瓜精神一震,老远就掀开了帘子去看。小鸡翅也兴奋得直欢呼。   孟茯苓也随他们一起往外望去,这是她第二次进京了,第一次是来救小冬瓜。   那时来去匆匆,都没有怎么打量过京都城,这次来倒要好好看看这古代的帝都了。   入目的是高耸的城墙,青灰色的墙面上爬了一些青苔,城墙上头还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   看了一会,孟茯苓觉得有些无趣,所谓帝都,与其他城池区别不大,不同的是城墙的高矮,城门的宽窄,进出城的人流多寡罢了。   待到马车入城之时,除了要交进城税,还要接受城门检阅的士兵,真正进了城门,所有的一切,才不一样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两旁的铺子一个挨着一个,人声鼎沸,让人目不暇接。   令孟茯苓奇怪的是,一路上极其兴奋的小冬瓜进城后却突然变得沉默,抿着小嘴,怏怏不乐的。   “小冬瓜,你怎么了?不是心心念念着要来京都城玩吗?怎么这会反倒不高兴了?”孟茯苓不解捏了捏小冬瓜的小脸,不解道。   “人家这么好看,为什么街上的姑娘不看我?”小冬瓜低着小脑袋,听到孟茯苓的话,才不满道。   孟茯苓差点被口水呛到了,小冬瓜小小年纪就知道招蜂引蝶,因为他长得粉嫩可爱,一到街上,就极惹人瞩目。偏偏他一见到长得漂亮的女子,嘴巴就特别甜,常常收到那些女子馈赠的小玩意儿。   是人都有爱美之心,这很正常,但孟茯苓挺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长大以后会风流成性,要是处处留情,可就不妙了。   真不知小冬瓜的亲爹是谁,小冬瓜是不是随了他亲爹?孟茯苓暗叹口气,无奈道:“你有小鸡翅看,还不好啊?”   “小鸡翅是姐姐。”小冬瓜一副小大人样,还学着孟茯苓的样子,叹了口气。   “是姐姐就不能看你吗?”孟茯苓失笑道,小冬瓜也是知道姐姐和别的女孩不同。   小冬瓜把头埋进孟茯苓怀里,不说话了,在孟茯苓没看到的角度,敛下眼里的异色。   孟茯苓还要说什么,陆管家就在外面道:“夫人,前面来了一辆马车,堵住路。”   “我们让一下便是了。”孟茯苓想到这是帝都,即便走在街上,随时都可能碰到个贵人,还是低调些好。   她以为不过是让个路也没什么,陆管家却道:“那是二皇子府的车驾。”   孟茯苓听到是尚启昊,便觉得路上相遇,定不是偶然,他肯定掌握了她的行踪,特意来堵她的。   “他可在马车上?”孟茯苓问道,顿了一下,又说:“我们绕路。”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想法刚出,不等陆管家回答,外面又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里面可是孟姑娘?我家殿下有请孟姑娘过府一叙。” ☆、第129章 敬酒不喝喝罚酒 【有红包】   “娘亲,我肚肚饿饿。”孟茯苓还没应声,小冬瓜就抱着她的手臂摇个不停,撒娇道。   小鸡翅整日与小冬瓜待在一起,倒是比孟茯苓这个当娘的还要了解他,知道他是要帮孟茯苓找借口推脱车外那人的邀请,立即跟着嚷道:“姐姐,小鸡翅也饿饿。”   不成想,那人也是个精明的,一听,便抢白:“孟姑娘,府上已备下佳肴,为您与令公子接风洗尘。”   孟茯苓拧眉,尚启昊不仅知道她的行踪,更知道她带了小冬瓜同行,她现在最怕的是他又盯上小冬瓜、又对小冬瓜下手。   她思索了下,方道:“二殿下有心了,盛情难却。劳烦你带一下路。”   “夫人,你舟车劳顿,不如稍作休整一番,再到二皇子殿下府上拜访?”陆管家不赞同孟茯苓此时应尚启昊的约,便说道。   尚启昊派来的人道:“孟姑娘,我家殿下得知您今日抵京。特地抽空为您准备接风宴,还望您不要推辞的好。”   这语气比之刚才冷了不少,孟茯苓岂会听不出威胁之意?之前就听说现在京都城里有传闻她和尚启昊关系匪浅,现在还在大街上,要是她执意不肯去,闹起来的话。只会坐实传闻。   尚启昊不会受影响,她就不一定了,她和葫芦的关系就会弄得人尽皆知。   本来几个皇子就在争夺太子之位,她既与葫芦关系亲密,又和尚启昊有牵扯,这么一来,势必会让人误会葫芦会站于尚启昊这边,恐怕这才是尚启昊的真正目的。   孟茯苓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所以,她今日是非去不可了,“陆掌柜。二皇子殿下屈尊为我准备接风宴,我若不去,便是不识抬举了。”   陆管家在启程回进京时未除去易容,孟茯苓才依旧唤他陆掌柜。   此时孟茯苓都同意去尚启昊府上,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她明白的道理,他同样也明白。   ******   陆管家没有跟孟茯苓一起去尚启昊的府邸,小冬瓜和小鸡翅硬是要跟来,无法,只能带他们一起来。不过,她也要求,要从后门低调进府。   尚启昊的府邸以精致闻名,每一处都透着难言的雅致,庭中遍植花树,小桥流水中颇有几处曲径通幽处,但孟茯苓无心欣赏,一手牵着小冬瓜、一手牵着小鸡翅,他们都难得乖巧。   “孟姑娘里面请。”为孟茯苓引路的正是在街上拦堵她的中年男子,他把他们带到一处宴客的厅室后,便退下。   只见厅室摆放了一桌酒菜,还有数名容貌不俗的丫鬟候在一旁,见了孟茯苓他们就恭敬行礼,请他们入座。   小冬瓜是小吃货,但现在看到满桌的美食都没有嚷着要吃。见了这么多貌美的丫鬟也一反常态,没有多看一眼,而是板着小脸,表现出超乎年龄的严肃。   “姐姐,请客的主人怎么不出来?让我们等这么久,实在是太失礼了。”小鸡翅实在饿得不行。可因为不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孟茯苓的允许,她不敢动筷。   “连小鸡翅都知道这样失礼,真聪明。”孟茯苓眼角余光见门边露出的衣角,故意扬高声量。   说着,她还拔下发间的银簪,挨个试着菜有没有下毒,见菜没问题,就帮两个小家伙布菜,“二皇子殿下日理万机,没空招待我们,我们也不能给他添麻烦,先吃了。”   小冬瓜一双大眼瞬间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不用孟茯苓喂,就一手抓着筷子、一手拿着勺子开吃了。   小鸡翅更夸张,直接用手抓菜吃,她平时可不会这样,是见了孟茯苓的举动而为之。   在场的丫鬟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又不敢出言,门口微有人影晃动了下,随即,响起一道朗笑声。   孟茯苓闻声望去,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容貌绝美。比女子犹胜几分,一双邪魅细长的眸子,两道剑眉飞扬,鼻梁耸立高挺,薄唇红润性感。   他身着上等苏绣真丝锦袍,上面绣着月牙银纹,一条价值连城的白玉腰带束于腰身,脚踩白缎银边锦靴,全身上下透着一种高傲清冷的贵气。   不用说,孟茯苓都知道这名男子肯定是尚启昊,心道若他换了女装,肯定无人觉得他是男子。瞧瞧。浑身还透着一股阴柔之气,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   尚启昊不知孟茯苓心里所想,以为她是被他出色的容貌倾倒,看得入了迷,便没追究她的失礼,勾出一道自以为迷煞人的笑容,“百闻终不如一见,孟姑娘果然与旁的女子不同。”   “二皇子殿下也与其他男子不同。”孟茯苓这话略带讽意。   果然,尚启昊脸色一变,他身后的管家正要怒斥孟茯苓,他压下怒气,抬手阻止了。“本殿下就当做夸奖受用了。”   管家把话咽回肚子,还不忘怒瞪着孟茯苓,心想不过是个小小的村姑罢了,见了殿下,既不行礼,还敢讽刺殿下,真是大胆粗俗。   尚启昊给孟茯苓的第一印象却是过于阴柔。又厚颜无耻,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笑道:“殿下认为是,那便是吧。”   什么叫他认为是,便是?尚启昊心里是有火的,但想到让孟茯苓来的目的,只能暂且忍一忍,“看来孟姑娘也是性情爽直之人。”   “殿下有话就直说吧,拐弯抹角多累人。”孟茯苓见两个小家伙面有疲惫之色,也不想浪费时间,就怕尚启昊不肯轻易放他们走。   尚启昊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抬手一挥,将丫鬟都屏退了,许是因为觉得小冬瓜和小鸡翅年纪尚幼,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便直入主题。   “你可知道美食大赛的规则?”尚启昊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倒是不明白,殿下你为何要举荐我,我不过是个会厨艺不精的村姑罢了。”孟茯苓怔了一下,莫非尚启昊真的想借助她,将葫芦拉上他的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向皇上举荐她。也就说不通啊。   此举算是自作主张,只会惹怒葫芦,再说,葫芦曾把他打得重伤,难道他就不记恨葫芦?还是认为葫芦会因为她,而帮他夺得太子之位?   孟茯苓实在是想不通尚启昊的意图,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显露出来,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厨艺不精?本殿下刚夸你爽直,你就装起糊涂来了,呵呵,若你真的厨艺不精,便没有天源酒楼、食坊的新奇菜品。”尚启昊眼眸微眯,笑意渐冷了起来。   孟茯苓眉头微蹙,没接尚启昊的话,她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他也没想要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道:“大赛虽可自主参加,但由人举荐的。那便与举荐之人绑为一体,不管你愿不愿意,依旧是代表本殿下出赛。”   什么?还有这种说法?孟茯苓听后,强装镇定的表情终于龟裂了,如果尚启昊所说不假,那么她岂不是与二皇子府强绑于一体?一旦让世人知道她和葫芦的关系,那她不就是帮葫芦站队了?   好阴险!难怪尚启昊会向皇上举荐她,敢情他是打了这个主意。孟茯苓又气又恼,在皇上的圣旨到达前,她打算进京,并不想给葫芦带来麻烦,只是想低调地住进他在京中的另一处宅子,安心等他。   谁知道半路杀出尚启昊这个程咬金,实在是太可恨了,孟茯苓不想困于这种被动的局面,可一时又无可奈何。   见她不语,尚启昊继续道:“你放心,能不能夺冠不要紧。你安心比赛便可。待大赛结束,本殿下会将你和祁煊的关系公布于众,到时,他必定会对你负责。”   尚启昊一直认为葫芦并不是真心喜欢孟茯苓,所以回京都没带上她,不然,怎么会把她留在乡野小村里,一个名分都不给她?而天下间的女子知道葫芦的身份,必定会动心、意图攀附他,尚启昊不相信孟茯苓会例外。   所以,尚启昊才打算利用孟茯苓,将葫芦强行拉入他的夺位队伍中。若问葫芦之前那样对他。他怎么还能放下恨意、要拉拢葫芦?一则是因为葫芦的身份,二则是他的执念。   尚启昊的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响亮,岂知,孟茯苓听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殿下。我原本还当你如何了得,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什么意思?”尚启昊不由皱眉,在他看来,孟茯苓固然比一般女子要特别、要强上许多,可她能力再出众,也是女子。但凡女子,又有几个免于情网之困?除非孟茯苓未对葫芦动以真心。   “你应该注意我很久了,怎的还会低估我和葫芦的感情?居然把我看成那等世俗的女子。”孟茯苓此时觉得尚启昊太自以为是了,他将葫芦看得太高,以致于看轻了她。   “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尚启昊当真动怒了,孟茯苓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   孟茯苓心知她要是不站于他这边,他今日是不会放她离开的,她正要说些什么,一直无视他们、埋头吃东西的小冬瓜突然抬起头,撅着红艳艳的小嘴道:“娘亲,这菜好难吃。”   尚启昊的注意力瞬间被小冬瓜转移了,这才真正的打量起小冬瓜来,越打量、越觉得小冬瓜与葫芦小时候有七八分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有了这个发现,他唇边不禁勾出一抹阴笑。   都说女大十大变,男子又何尝不是?葫芦现在的容貌脱变得与小时候,有很大的不同,孟茯苓不知道他小时候长得什么样,自然不会将他和小冬瓜联想到一处。   而尚启昊自小就与葫芦相识,看得出小冬瓜长得像葫芦也正常。   此时,孟茯苓被尚启昊的笑容惊住了,生怕他把主意打到小冬瓜身上,不等他开口,小冬瓜便说出惊人之语。 ☆、第130章 真会闹腾   “娘亲,他骗你呢!大赛规定,背后没有酒楼、没有专卖吃食的店铺的人受到举荐,才会视为代举荐之人出赛。”小冬瓜鼓着腮帮子,字语清晰道。   若忽略了他稚嫩的童音,可爱的神情,这番话,哪里像出自一个三岁小孩之口?   孟茯苓怔住了,虽然小冬瓜比一般孩子还要聪明,可连她都不知道这点,他怎么是知道的?   见尚启昊也一脸震惊,孟茯苓就知道小冬瓜的话是真的。她背后有天源酒楼,就不必因为尚启昊的举荐,代表二皇府参赛。   尚启昊是料定她不清楚这点,才钻了这空隙才骗她。实在是太卑鄙了!若非小冬瓜提醒,她现在还处于为难之中。   她现在无心追究小冬瓜是如何知道的,冷瞪着尚启昊,“堂堂皇子。也用欺瞒的手段来拉拢人,当真可笑!”   “三岁小孩的话,岂有说服力?”尚启昊不甘心让一个小孩子点破他的谎言,恼怒道。   “你这个骗子、骗子,你的话才不能信呢!”小冬瓜听了尚启昊的话,非常不满,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用手抓起桌上的碗碟。往尚启昊身上胡乱砸去。   哼!既然当他是三岁小孩,那他就做点小孩才会做的事——捣乱!   小鸡翅则是有样学样,也随手抓了桌上的餐具,砸向尚启昊。   “住手!你们给本殿下住手!”尚启昊火大了,险险躲过餐具的攻击之后,再也无法隐忍了。   孟茯苓看着小冬瓜,眼里有些不赞同,他们现在还在尚启昊府上,要是把他惹得怒到极点,更别想离开,她更怕他会伤害小冬瓜。   可孟茯苓这回想错了,就算小冬瓜再怎么招惹尚启昊,他都不会将小冬瓜怎样。   上一次,尚启昊以为葫芦因为孟茯苓、而在意小冬瓜,才捉了小冬瓜引葫芦进京。   但小冬瓜半途被人救走,尚启昊现在是第一次见到小冬瓜。因他的容貌,认定他是葫芦的亲生儿子。   既然尚启昊以为小冬瓜是葫芦的儿子,自然不会伤他分毫。   小冬瓜似看破尚启昊的想法般,毫无顾忌地招惹他。“坏蛋!打死你这个坏蛋!”   “来人,把他们捉起来!”尚启昊从没像现在这般狼狈过,气得直跳脚。   奈何他自从被葫芦打伤后,自今还未好全,不能使用内力,只能左右闪躲。他说话这档口,一只碟子从他脸侧擦过,将他白皙的脸擦破皮。   小冬瓜像一只灵活的小松鼠一样,在桌下钻来钻去。小鸡翅当乞儿那会经常偷窃,身手也是非常灵活。   那么多侍卫愣是无人捉得到他们,反观孟茯苓早在侍卫涌进来之时,被捉住。真不是她这个当娘的太差劲,是她的身手不如两个小家伙灵活。   而且,这么闹没意义,思索了一下,她打算假意同意尚启昊的要求。待离开这里后,再翻脸不认账,对他这种人是不必讲信用的。   是以,孟茯苓让小冬瓜他们停下,小冬瓜撅着小嘴,和小鸡翅一起钻进桌子底下。   “孟茯苓,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今日你若是不答应站于本殿下这边,就别怪本殿下对你儿子不客气!”尚启昊咬牙切齿道。   孟茯苓本来还想假意顺合他的意。可听到他拿小冬瓜威胁她,心下一冷,推翻了原有的打算,声音冷冽了起来。   “殿下,要是与我同来的掌柜,见我迟迟未踏出你的府门,必会将你私下扣留我事宣扬出去。到时传到皇上耳里,你认为皇上会有什么想法?”   “无凭无据,父皇只以为是有人故意中伤本殿下。”尚启昊认定陆管家是不会以将军府的名义搭救孟茯苓、将此事宣扬出去,便有恃无恐。   小冬瓜趁他们说话之时,把头探出桌子,小小的身子跟泥鳅似的钻出桌子。边跑边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尚启昊的脸黑得快泌出墨汁般,他实在是想不通这豆丁一样的小家伙怎不会害怕,还一直闹个不停。   连孟茯苓也被小冬瓜的举动弄糊涂了,儿子是她生的,她却不知他还有如此闹腾的一面。   眼看着好几个侍卫追了出去,令孟茯苓担心不已。   再说,小冬瓜跑出去后。迎面走来一个与尚启昊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   “姐姐,救命!”小冬瓜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抱住女子的脚,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道。   他小脸儿粉扑扑的,大眼睛水润润的,一副受了委屈般,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女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弯腰想将小冬瓜抱起来。   她身边的丫鬟见状,急忙阻止,“公主不可,您身子弱,还是让奴婢来吧。”   丫鬟说完,就代替女子抱起小冬瓜。   “小弟弟,你是谁的孩子?怎么向我求救?莫不是贪玩,怕大人责怪?”女子笑问,她自然知道小冬瓜不是二皇子府的孩子,   说话时,她还忍不住伸手捏了小冬瓜粉嫩嫩的小脸一把。   不等小冬瓜回答。那丫鬟往宴客厅望去,惊呼道:“公主,您看二殿下捉了个女子?”   “呜呜,漂亮姐姐救救我娘亲,二殿下要抢我娘亲当妾。”小冬瓜晶亮大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便捂着眼睛,委屈地大哭起来。   这时,尚启昊已经走出门口了,恰好听到小冬瓜的话,顿时气结,“臭小子,你休要胡说八道。本殿下何时要抢你娘为妾了?”   堂堂皇子强抢有儿民妇为妾,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世人定当他是无德之人,哪里还有资格争夺太子之位?   孟茯苓所在的位置离门不远,听到小冬瓜的话,也看清那女子的面容,额上划过数道黑线。   她终于知道小冬瓜的这么闹腾是为了什么,敢情是为了引那女子前来。   孟茯苓曾听陆管家说过。当今四公主尚芷柔是尚启昊的孪生妹妹,因为孪生的关系,自幼体弱多病。   不过,这位四公主的性格与尚启昊毫无相同之处。生性单纯善良,先前因尚启昊重伤,便主动向皇上求旨,搬进尚启昊的府邸,照顾他。   “小弟弟,你是不是误会我二哥了?我二哥是好人,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尚芷柔这话听似跟小冬瓜说,却笑望着孟茯苓。 ☆、第131章 聪明过头了   “是啊,二殿下宅心仁厚,不过是个误会。”孟茯苓笑道。   早在尚芷柔说话之际,尚启昊就对押着孟茯苓的侍卫使眼色,放开她了。   小冬瓜歪着小脑袋,巴眨着眼睛,小心翼翼道:“真的是这样吗?那、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看着尚芷柔的小眼神怯怯的,如受惊的小鹿一样。   “当然可以了。”尚芷柔想都没想就道,末了,又看向尚启昊,“二哥,是不是?”   尚启昊无奈之极。这世上除了他已逝的母妃,最令他无可奈何的是尚芷柔,她太过单纯,又体弱多病。   令他不忍她接触到一丁点血腥、阴暗,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非大场合之下,两人都是以普通兄妹相称。   现在见此情况,他不得不放了孟茯苓他们,强扯出一抹笑意,“时候不早了,本殿下也不留你们了。”   说完,尚启昊又暗暗瞪了小冬瓜一眼,心道这臭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祁煊小时候哪里有他这么鬼?   一听到可以走了,小冬瓜终于笑开了,冲尚芷柔甜甜一笑,“谢谢漂亮姐姐,改天请你到我家玩。”   “好啊,你家在哪?”仅仅一会功夫,尚芷柔已爱极了眼前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这个嘛,漂亮姐姐得等我们走了,再问二殿下。”小冬瓜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一圈,笑嘻嘻地把‘球’踢给尚启昊。   “好吧。”尚芷柔微笑,又捏了小冬瓜一把。   转而,她对孟茯苓温声道:“这位夫人,若我二哥有得罪之处,望原谅则个。”   “公主殿下客气了!”孟茯苓面上堆满笑容,还以一礼。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尚芷柔双目清亮,若非演技精湛。那便真的是性情单纯的人,因此孟茯苓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已将她和尚启昊区分开了。   尚芷柔对孟茯苓的印象也很好,不仅仅是小冬瓜的关系。   因为她身体的原因,皇上最偏疼她,连皇上都疼爱她,其他嫔妃、兄弟姐妹为讨得皇上欢心,也都假意待她好,更别提底下的宫人了。   是以,她见惯各种虚情假意,孟茯苓与别人不同,没有因为她是公主,而赶着巴结她,神态又非常自然,不卑不亢。   两人又客套几句,孟茯苓便带着两个小家伙离开。   尚启昊气得牙痒痒的,偏偏又不想惹得尚芷柔不快。   孟茯苓他们刚走出尚启昊的府邸,就见陆管家在外面等着她。   “夫人,二皇子可有刁难你?”陆管家一见到她,立即迎了上去。   他留在外面,就是为防孟茯苓无法出来,他可相救。她要是再晚一点出来,他就要行动了。   不过,若非不得已。他与孟茯苓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对她、对葫芦的影响都不好。   “没有。”孟茯苓摇头,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冬瓜一眼。   “娘亲,我困困,要睡觉觉。”小冬瓜心虚地低着头。   孟茯苓没说什么,带着他与小鸡翅。坐上陆管家备好的马车。   小冬瓜趴在孟茯苓大腿上,撒娇地用脸在她腿上蹭着,“娘亲,是陆爷爷告诉我大赛规则的。”   这小家伙竟看破她心里的疑惑,主动和她解释。   孟茯苓勾唇浅笑,小家伙想骗她?陆管家怎么可能没告诉她,反而跟小冬瓜说?   小小年纪就懂得骗她这个当娘的,以后还得了?她故意当着小冬瓜的面,向陆管家求证。   “啊!还真的有这回事。”陆管家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是离开岐山县的,在一间客栈落脚的头一晚,小冬瓜跑去他房间问东问西。   陆管家是没想到尚启昊会让孟茯苓站与他那边,才没把举荐与被举荐者的关系,告诉孟茯苓,之后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夫人,都怪我疏忽了。”陆管家心想,幸好小公子聪明,还懂得提醒孟茯苓。   因小冬瓜长得像葫芦,陆管家暗暗认定他是葫芦的骨肉,也理解葫芦为何对他们母子上心。   “罢了!”孟茯苓有些烦躁,倒不是真的怪陆管家,只是想到今日尚启昊收拢她不成,肯定不会罢休。   不过。最令她头疼的是小冬瓜,陆管家与她说起尚芷柔时,小冬瓜在场,没想到小冬瓜会闹腾着引来尚芷柔,利用尚芷柔的善良,帮助他们脱身。   哎!这小家伙会不会聪明过头了?这股聪明劲,恐怕连有些大人都比不上。   叹了口气,孟茯苓掀开车帘,却发现马车是往将军而去的。   “陆管家,不是要去上次那处宅子吗?”孟茯苓语气略带不满,陆管家竟未经她同意,就擅做主张。   她知道一直以来。陆管家只把她当成东家,从未因她和葫芦的关系,就当她是主子,她虽然不介意,但并不表示她允许他擅自决定与她有关的事。   陆管家听了,面有难色,顿了许久,才说出缘由。   原来陆管家在尚启昊府外等孟茯苓他们时,就收到他儿子的传信,说葫芦继母方氏的女儿祁玉、携同洛瑶,大摇大摆地入住将军府。   因为葫芦与陆管家皆不在府中,当时是定安王与方氏亲自送她们到将军府的。自然无人敢阻拦她们。   “葫芦不是与安定王府断绝关系了?”此话一出,孟茯苓立即住口。   自古孝道大过天,只有父弃子、子却不能弃父,葫芦确实能与定安王府的人断绝关系,但并不包括他亲爹在内。   不过,孟茯苓觉得安定王是吃饱了撑的,堂堂王爷居然有闲心把女儿、与旁人的女儿送到葫芦府中,须知他与葫芦已无半点父子情份。   陆管家听孟茯苓这话,就知道葫芦把事情告诉她了,也没有了顾虑,“自将军地位倍涨,他们便想缓和与将军的关系,以便利用将军。”   不用多说,孟茯苓已明白了,葫芦已不是当年在定安王府举步为艰的嫡子,定安王看中他如今的身份,想重修父子关系。   帮葫芦指一门亲事、选个妻子,可作为修复关系的桥梁,还可以拉近与洛丞相的关系。   定安王与方氏的算盘打得真响,还想来个一箭双雕,趁葫芦班师回京前,把洛瑶塞进将军府,是打算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哦!你是想让我赶走她们?”孟茯苓不冷不热道。   陆管家干笑一声,“夫人。我并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你就算没过门,也能以将军夫人的身份赶走她们。”   “没过门,如何能以将军夫人自居?”孟茯苓听得有些糊涂了。   “你有将军的玉葫芦,自然能了。”陆管家理所当然道。   要知道葫芦的那只玉葫芦意义非凡,能代表葫芦本人,自然也能代表将军府主母。   孟茯苓听后,久久不语,低头把玉葫芦从衣襟内拉出来细看,葫芦临走前把这玉葫芦给了她,她特地打了银链子、系了,挂于脖间。从不离身。   有一回,不小心露在衣服外面,被陆管家看到了,她也不在意,没想到陆管家记上心了。   说话间,马车很快就驶到将军府外面,陆昭在府外翘首以盼,马车一停,他立即迎了上来。   对先下车的陆管家道:“爹,定安王爷与王妃都走了,那祁三小姐与洛小姐一开始要住主屋,我说主屋是将军所居,祁三小姐才做罢。她就挑了映月居让洛小姐住,她自己则住进了翠湖居。”   “胡闹!映月居是未来主母的居所,岂容她们入住?”陆管家最是注重规矩,听后,当即火冒三丈。   “陆管家,你还是把易容卸了。再进府比较妥当。”孟茯苓抱着小冬瓜下车,听到他们父子的对话,不由道。   “夫人所言极是。”陆管家点头,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陆昭也连忙向孟茯苓与小冬瓜见礼,当他看清小冬瓜的长相时,面露惊讶。   他比葫芦大上几岁。自然知道葫芦小时候长什么样。   孟茯苓将陆昭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没说,她亦没有必要多问。   陆管家瞪了儿子一眼,就请孟茯苓进府。   “陆爷爷的儿子,你太没用了,让外人进府就算了。连主母居所都让阿猫阿狗住。”小冬瓜扳着小脸,跟小大人似的训陆昭。   “好了,小冬瓜,你就少说两句。”孟茯苓见陆昭被小冬瓜训得无地自容,有些好笑道。   他们刚走到客厅,两名女子就相携走来。   其中一名女子是洛瑶。另一名女子身着浅绿上等云罗衫,头梳双螺髻、耳边垂下两条乌黑的小辫子,模样俊俏,唇红齿白,眉眼间一股骄纵之气。   她一来,就指着孟茯苓,质问道:“陆管家,她是谁?”   孟茯苓眉梢轻挑,对上洛瑶似笑非笑的眼,微微一怔。只一眼,她便感觉洛瑶的气质,与一年前初见时不同。   “祁三小姐。休得无礼!她是我们将军夫人。”陆管家脸色一沉,出声呵斥。   “什么?”祁玉难以置信地扬高声音,快步跑走到孟茯苓面前。   柳眉倒竖,指着孟茯苓,怒道:“陆管家,你有胆再说一遍!” ☆、第132章 是谁在乱吠?   陆管家面上的厌恶尽显无疑,“祁三小姐,这里可不是定安王府,我更不是你们定安府的奴才,轮不到你对我大声呼喝。”   “你说什么?你是我大哥府上的奴才,自然也算是我的奴才。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对我大呼小叫?还敢把外人带进将军府、胡乱称将军夫人。今日,我要代我大哥处置了你这个狗奴才。”   祁玉蛮横任性惯了,这会也不管陆管家在将军府的地位,以对待定安王府上的奴才的态度。来对待陆管家。   洛瑶脸色微变,在心里暗骂祁玉没脑子,也懊恼自己弄巧成拙。她收到孟茯苓已入城的消息,就到定安王府,把孟茯苓入城的事告诉祁玉。   她本来还不想太早与孟茯苓正面见交锋,只是想借祁玉,给孟茯苓添堵。   谁知道祁玉这蠢货,居然跑去跟方氏说她想入住将军府,方氏又去请示定安王,结果,定安王亲自送她们来。   陆管家铁青着脸,正要开口,却被孟茯苓抬手阻止了,她笑道:“祁三小姐是吗?据我所知,阿煊如今与定安王府没有一点关系,你这样跑来他人府邸乱吠,真的好吗?”   “你!你说谁乱吠?”祁玉气得差点倒仰,双目瞪得极大。   “谁应我的话,谁就在乱吠。”孟茯苓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之色。   “你——”祁玉平时只会对身份不如她的人大呼小叫,真正耍起嘴皮子来,哪里比得过经常智斗乡野极品的孟茯苓?   “你什么你?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随便拿手指人,是很不礼貌的。”小冬瓜将孟茯苓说话时的神色、语气学得极像。   孟茯苓忍不住大笑,把小冬瓜抱了起来,爱怜道:“娘亲的宝贝儿子真乖、真懂事,咱们不与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   她说话这话时。根本就不拿正眼看祁玉。   小冬瓜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娘亲说得对,我才不要和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呢。”   “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下贱货,实在是太可恶了…………”祁玉气得口不择言。   孟茯苓看似不将她们当回事,但一直以眼角余光偷偷注意她们,发现洛瑶表情波澜不惊,好似在看戏一样。   在祁玉准备动手之时,洛瑶才拦住祁玉,“阿玉,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   “洛姐姐,这女人不要脸地以将军夫人自居,还对我们无礼,就是打死她,也该!”祁玉与洛瑶说话的语气软了几分,还不忘狠瞪孟茯苓几眼。   “也许她真的是祁大哥的什么人呢?不然,陆管家怎么会亲自带她进府?”洛瑶说着,便红了眼。   祁玉手忙脚乱地帮洛瑶擦眼泪,安慰她,“洛姐姐你别伤心。肯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勾引我大哥,否则,我大哥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我们还是走吧,免得祁大哥回来,会不高兴。”洛瑶语气尽显委屈。   “洛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会被这村姑欺得死死的。”祁玉见洛瑶垂泪欲泫,越发看孟茯苓不顺眼了。   两人这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在孟茯苓眼里着实可笑,她抱着小冬瓜上前一步,“我说你们够了没?要哭、要闹,到外面去!”   “你敢赶我们?”祁玉一听,顿时气炸了。   “我有这个,你认为我够不够格!”孟茯苓拿出玉葫芦,冷笑道。   原本她没想拿出玉葫芦,但葫芦还未给她正式的名份,她无法名正言顺地赶人。加之,是葫芦送她的东西,真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正早晚都得现于人前。   “你、祁大哥居然把御赐的玉葫芦给了你。”洛瑶震惊了,祁玉更是瞪直了眼。   “是啊,洛小姐还是快点离开将军府的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进男子府中,终归不好。”孟茯苓讽笑道。   洛瑶眼神微暗,已敛去一些方才的温软之态。“孟夫人,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你和祁大哥还未正式成亲,就算你有祁大哥的玉葫芦,也算不上是将军府的女主人。”   “不算又怎样?只要我持有玉葫芦,我就有能行当家主母之权,打理将军府的一切事务,把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赶出去。”孟茯苓笑意更冷。   “祁大哥还未回京,你趁他不在之时,把他的亲妹妹、与未婚妻子赶出门。就不怕坏了他的名声?”洛瑶气笑了,若非她现在的身份是洛瑶,又岂会与孟茯苓啰嗦?   “那可不一定!也许世人会以为我带着他的儿子上门,却被你们欺辱,陆管家为护他的儿子,才不得不将你们赶出将军府。”   陆管家一听,便懂孟茯苓的意思,立即招来侍卫赶洛瑶她们。   “你这个下贱的村姑,敢赶我们,我绝不会轻饶你。”祁玉气得满脸通红。   将军府的侍卫训练有素。她和洛瑶带来的侍卫、丫鬟根本不够看。   最后,她们只能离开,洛瑶经过孟茯苓身边时,低声讽刺道:“你贸然现出与祁煊的关系,定会后悔莫及!”   孟茯苓笑而不答,心里却多了一份警惕,这洛瑶给她的感觉很怪异,可她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但洛瑶的话没错,她原本也没打算在葫芦回京之前,让人知道她与葫芦的关系,毕竟他不是普通人,现在局势紧张,想拉他为伍的人不少,她只会成为他的软肋。   可自她去了尚启昊的府邸起,这事就由不得她,加上她会参加美食大赛,洛丞相一家都知道她的存在。   与其让人抖出她与葫芦的关系,还不如她自己大大方方地站出来。   “夫人,依将军的脾气,他断不会让你委屈、或见不得光。更会护你与小公子周全。”陆管家见孟茯苓眉头紧锁,以为她在担心,便道。   “嗯,我知道。”孟茯苓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   ******   孟茯苓婉拒了陆管家的好意,入住了仅次于主屋和映月居、的翠湖居。   刚安置妥当,准备迎接几日后的美食大赛初赛,关于她的传闻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如她所料,人人都道她既与尚启昊关系匪浅,又是葫芦养在外面的外室。还为葫芦生下一子。   刚抵京的头一天,她就公然入住将军府,将葫芦的正牌未婚妻、妹妹扫地出门。   总之,孟茯苓现在是臭名昭著,在京都城百姓眼里,她是攀图富贵、嚣张跋扈的乡野村姑,使了不正当的手段,才生下祁大将军的长子。   孟茯苓原以为让陆管家放出葫芦的乡野妻子带子上门、被祁玉她们欺凌的流言,意图挑起百姓的同情、也帮将军府博个不会以势待人的好名声。   但她低估了葫芦的魅力,京中多数未出阁女子都倾慕于他。她便成了京中女子的公敌,所谓的洗白流言也一点用都没有。   “夫人,初赛共有一百二十人参加,比的是基本刀功。”   这日,孟茯苓‘亲戚’来访,腰部酸得厉害。正趴在软榻上,小鸡翅主动帮她捶腰。   陆管家走到门口,便止步,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孟茯苓。   “此次参赛的人,谁最有望夺冠?”孟茯苓知道她的酒楼生意能红火。最主要是靠菜品新奇,而人外有人,此次美食大赛,定不缺厨艺高超者。   而她既然迫于御令,不得不参赛。那便全力以赴,若真的能夺得好名次,也可以提高酒楼的声望。   陆管家报了几个名字,都是我朝有名的酒楼里的大厨,皆有一定的名气。   “陆管家。你有话就直说。”孟茯苓见陆管家说完后,又显得欲言又止,便问道。   “夫人,历来美食大赛开赛前,京中各大赌庄都会开启赌局。”陆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是吗,赌局是怎么算的?有没有人押我通过初赛?”孟茯苓颇有兴致道。   陆管家无奈一笑,只得如实告诉她,“都押你过不了初赛,多数人都道你会输得惨不忍睹。”   他原以为孟茯苓听后会愤怒难平。不成想,她拿出银袋,让小鸡翅递给他,“你帮我下注,就押我顺利通过初赛。” ☆、第133章 她是我祁煊的女人   孟茯苓押了自己会顺利通过初赛之后,也没去管赌局的事,倒是陆管家也跟着下注。   晚饭后,她打算给小冬瓜洗澡时,小家伙居然捂着衣服不让脱:“娘亲,我自己洗。”   “你都没澡盆高,还怎么洗?过来,我给你洗。”   “娘亲,我已经三岁了,可以自己洗的!”小冬瓜嘟着嘴,不乐意。   “三岁算什么?还是小屁孩子一个,能自己洗干净才怪!快点,再磨磨蹭蹭,水要凉了。”孟茯苓好笑道,不明白,无端端地,小冬瓜怎么闹着要自己洗。   抗议无效,小家伙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孟茯苓身边挪,满脸委屈,还带了点儿羞涩。   孟茯苓忍着没笑出声,这小家伙可真逗,无视他的扭捏,三两下就把他剥光了。   “娘亲!”小冬瓜惊呼一声,连忙跳到澡盆里。   他的小手还紧紧捂着小丁丁。原本白嫩嫩的小脸通红一片,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这害羞的模样,跟小媳妇似的,把孟茯苓逗得不行,“告诉娘亲,怎么突然想自己洗了?”   说到这个,小冬瓜委屈极了,小眼神竟有些哀怨,“娘亲,小鸡翅说我这里像豆芽。”   噗!孟茯苓听了,忍不住喷笑出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她还当怎么回事呢。   晚饭是她亲自下厨的,她做了一个银丝烩豆芽,吃饭时,小鸡翅语出惊人,竟说小冬瓜的小丁丁长得跟豆芽似的。   小家伙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当场和小鸡翅翻脸,孟茯苓当做是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这会小冬瓜倒是闹起别扭了,她忍笑道:“你现在还小,那里自然也小,以后会慢慢长大的。再说,一根豆芽哪里会比你大?”   她意在安慰小冬瓜。觉得他拿豆芽跟自己的小丁丁比较,她便以此安慰他。   结果,小冬瓜冒出一句、令孟茯苓笑得肚子疼的话,“一根豆芽比我大,那一把豆芽呢?”   孟茯苓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怕教坏小冬瓜了。   她拿着棉布,把他从上到下都搓了一遍,洗到小丁丁的时候,小冬瓜差点哭出来了,因为他还在纠结豆芽的事儿。   一洗完澡,小冬瓜就光溜溜地、闹着要到床上去,拉了被子把自己包严严的。   “把寝衣穿上再睡。”孟茯苓拿了寝衣过去帮小冬瓜穿上。   京里的权贵都是睡床、不睡炕,将军府也一样。   孟茯苓起初还担心小冬瓜会不习惯,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比起炕来,他更喜欢睡床。   几天下来,她还发现小冬瓜很习惯京中的一切,给她的感觉,不像是第一次到京都城。   总之,除了刚进城那会他略显沉闷,之后,他比在岐山县时还要脱跳、更为机灵聪明,都有些不像只有三岁的孩子了。   可他是她所生。除了进京后的变化,从未有过异样,也许是地界不同、接触的人也不同的原因吧?   待孟茯苓走出寝室后,小冬瓜抬头,眼神已不复天真,嘀咕了一句小孩子真不好当,才闭眼睡觉。   ******   转眼已到了初赛这一天,比赛地点选在皇宫后面的空地上,那占地极广,莫说容一百二十个参赛人员,就是上千人都搓搓有余。   孟茯苓与其他参赛人员一样,早早就到场了,没多久,场外便围满围观的百姓,有官兵围挡着,令百姓们不敢跨界一步。   她打量了一番,见前头靠着墙的地方搭建了一个高台,高台上坐了几位身穿官服的官员和御膳房总管、御厨等。   据说初赛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应该就是坐在中间、那个容长脸、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高台底下的空地上摆了十二张桌子,每排十张,正好是一百二十张。   砧板、刀具一应俱全,每隔三张桌子,都站一个拿着笔的人,应该是专门登记的。   跟现代的厨艺大赛流程很相似,不管什么赛事只要是考厨艺,初赛第一轮考的一定会是基本功,也就是刀工。   想要练就一手好刀工,除了天赋之外,就是一个字——练。   孟茯苓在现代的父亲是大厨,家里开了饭馆,她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厨房里打转,她的刀工虽不算出类拔萃,但也不差。   当她看到走到高台上的尚启昊时,心下一沉,他居然来了,可不要使什么阴招。   转念一想,这只不过是初赛,就算他要算计她,也不会这么快,应该在后头。   可她走到被分配的最后一排、倒数第二张桌子时,心火蹭蹭直冒,她知道位置是按登记顺序来安排的。   她刚抵京的第二天,陆管家就亲自到报名处帮她报备资料,怎么算,都不可能安排到这么后面,她就不信里面没有尚启昊的手笔。   孟茯苓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可不能还没开始,就气得乱了心神。   初赛第一轮的刀功,比的是切得是萝卜丝,第二轮是比整鸡脱骨。   高台上专门设案燃香,以半炷香为限,裁判一声令下,参赛人员都拿起萝卜飞切着。   虽说参赛的厨子不少,可有真本事的却不多,不少是想碰运气滥竽充数的,也有名副其实的,例如孟茯苓旁边那个汉子。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手底下的活儿,却不差,那把厨刀在他手里使的游刃有余。切出的丝儿异常均匀,跟旁边几个凑数的一比,高下立现。   旁边那位负责登记的人都走了过来,赞了一句:“好刀工!”   再看到孟茯苓切出的萝卜丝时,眼睛一亮,不过却没开口,直等到她切完,才把萝卜丝拿到眼前细看,嘴里啧啧了好几声,“真是细,和发丝差不了多少。”   孟茯苓勾唇浅笑,也没说什么。后面却响起不和谐的声音,“看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比完,能不能走出这里,还两说。”   不用回头,孟茯苓也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自然是祁玉。   这臭丫头真是阴魂不散,还专门跑到她后面来。   “喂!跟你说话呢,你耳聋了?”祁玉见孟茯苓没回头的打算,当即火冒三丈,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冲进去,亲手教训孟茯苓一顿。   “死村姑,你给我…………”   任凭祁玉怎么大呼小叫,孟茯苓都没理会她,直至她引来一道道怪异的目光,还惊动了负责赛场秩序的京兆尹。   祁玉才发现自己竟当众失态,心里更恼孟茯苓,认为是孟茯苓害她的。   孟茯苓只当祁玉是个跳梁小丑,她只盯着高台的方向看,所有的参赛人员切的萝卜丝都被收到一处,由官员和御厨评出可进入下一轮的人员。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评选出来,一百二十个人,只有七十一个人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这七十一个人里,自然包括孟茯苓在内,她自己一点不觉得意外。   下一轮比的是整鸡脱骨,若想完整脱骨就必须对鸡的构造相当熟悉,尤其腹部与脊背处,基本就是皮连着骨头,中间只有一层筋膜,割开筋膜时要格外小心,把骨头取出,稍有不慎,割破皮的话,便算失败了。   几乎很多厨子都能做到整鸡脱骨,能脱得天衣无缝,才算是高手。   巧的是孟茯苓现代的父亲,最拿手的菜是八宝布袋鸡。   要做八宝布袋鸡,也是要将整鸡脱骨,只从鸡的颈部割一个小口,一点点翻出鸡皮,把骨头剔除,然后在鸡肚子里装入食材一起蒸煮,做成后是一只完整的鸡,戳开鸡腹,方可见内有乾坤。   因为这道菜又麻烦、又难,所以孟茯苓来古代至今。从未做过。她不敢保证自己做得多完美,至少能将整只鸡完好脱出骨。   眼看每个参赛人员的桌案上都分了一只活鸡,没想到分到她这里时,却是一只不知死了多久的鸡。   活鸡皮软、肉质有弹性,比较容易脱。而死鸡的皮发黄、发皱,摸起来还很黏手,很难脱骨。   孟茯苓知道是有人在故意刁难她,她抬头看向高台,依稀见到尚启昊唇边挂着得意的笑意。   这还用说?八成是他搞的鬼,孟茯苓脸色如裹霜,纵使她气得要命,也不能怎样,在场就听身份最高,她若是抗议,也是无用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想办法把鸡脱骨了,他越是刁难她,她越要脱颖而出、顺利通过初赛。   她旁边那个汉子,见她分了一只死鸡,不明所以,便出言道:“姑娘,死鸡不好脱骨,你可以要求换一只。”   这话刚好被分鸡的官兵听到,免不得一斥喝道:“换什么换?鸡都是有数目的。”   虽然素不相识。但人家能出此善言,孟茯苓顿觉心暖,“多谢这位大哥的提醒,鸡既然有数目,只能算我运气不好了。”   那汉子看了看自己的鸡,明显是想和孟茯苓换,又怕自己脱不好死鸡的骨,无法通过初赛。   孟茯苓看出他的心思,见比赛的香已点燃,便没多说,开始脱骨了。   明明脱骨时该是血乎流烂,在孟茯苓一双玉白的小手下,竟呈现出一种别样的优美,十根青葱玉指在鸡肉中来回穿梭,映着阳光分外好看,加上她本来就生的好,一时之间,引来不少瞩目。   尚启昊远远望着孟茯苓,眉头皱得死紧,死鸡是他让人换的,一般的女子见到死鸡不是应该吓得失声尖叫吗?   再则,死鸡不易脱骨,可她却依旧一般自信坦然的样子,他搞不懂她是装的。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混在场外围观百姓中的韩桦霖,此时心里一片柔软,被一种难言的情愫填满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孟茯苓,舍不得移开。   因为不放心孟茯苓,她前脚刚启程进京,他后脚就紧跟着、在暗中保护她。   听到京里流传着关于她不利的谣言,他既心疼,又生气,可他与她只是朋友,他没确切的立场帮她辟谣。   韩桦霖幽叹了口气,目光又移回孟茯苓的手上。只见她动作熟练利落,即便那边的香燃的飞快,她却一点都不急躁,手下的动作给人一种游刃有余之感。   香未燃尽,孟茯苓已经把一只整鸡骨肉分离,清晰可见,鸡是鸡,骨是骨。   *******   待所有参赛人员的鸡都收到高台评选时,孟茯苓难得显出紧张之色,之所以紧张,是怕尚启昊从中刁难,而非对自己没信心。   这次的评选时间比较漫长。评选出来后,是由尚启昊来公布结果,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孟茯苓一眼,“经过本殿下与几位大人一番评选,最终选出三十位选手可进入下一场比赛。”   孟茯苓一听,七十一个人,通过初赛的确只有三十个,尚启昊已经开始念出通过的名单。   人名一个紧接着一个念,尚启昊念了二十几个名,却还没有孟茯苓的名字。   她的心悬得老高,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尚启昊应该不会在初赛时,将她淘汰出局,肯定还有后招。   虽是这么安慰自己,可念到第二十八位时,孟茯苓终于忍不住失望了。   只差最后一个名额,尚启昊故意停顿了下来,看向孟茯苓,笑中隐有得意之色,缓缓念道:“最后一位,孟茯苓!”   呼!孟茯苓松了口气,随即又怒了起来,尚启昊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成想,尚启昊还下了高台,缓缓向她走来。   尚启昊想干什么?孟茯苓警惕心立即提起,冷瞪着他。   在场所有人都很好奇尚启昊这番举动,多数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安静了许久的祁玉,却认为她的机会来了,当即大声道:“二皇子殿下,就算是你举荐孟茯苓参赛的,也要避嫌啊!毕竟她是我大哥祁大将军的外室,还为我大哥生下一子。”   哗!这话一出,在场跟炸开锅一样,关于孟茯苓的谣言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围观的百姓大多是知道的。   可他们只知道是个村姑勾引了祁煊,经了太多人口传,反倒不清楚孟茯苓的名字了。   这会被祁玉这么一喊,看向孟茯苓的目光变得非常怪异,特别是那些个年轻女子,嫉妒的比羡慕的还要多,甚至有的女子恨不得把孟茯苓生吞活剥了。   “这女人真不要脸,居然勾引祁大将军!”   “打死她、打死她!”   “………………”   因为跑来围观的多是平民女子,随着她们越叫越大声,带得其他人百姓都跟着激动。   况且,祁煊在百姓心里地位超然,此次又为大楚国打了胜战,是以,孟茯苓成了百姓眼里不知廉耻、心思歹毒的女人。   甚至多数人企图冲破界线,去教训孟茯苓。   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孟茯苓却始终面带笑意,似乎被喊打喊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其实她心头直冒火,很想把祁玉的嘴巴撕烂,也无比地庆幸祁玉与祁煊非一母所生、他们的关系不合。   她转头看到赛外另一边小冬瓜被陆管家抱在怀里,他不断挣扎着、叫喊着:“娘亲、娘亲…………”   小鸡翅也被侍卫抱着,两个小家伙都快急哭了。   孟茯苓心下一软,对陆管家大喊道:“陆管家,别让小冬瓜他们过来,看好他们!”   “这贱人趁我大哥不在府中,无名无分就自称将军夫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祁玉往陆管家的方向瞪了一眼,目光又立即移向孟茯苓。极尽煽风点火之能。   祁玉巴不得百姓们能将孟茯苓撕了,果然,她的话令百姓们情绪更加激动。   “祁玉,你堂堂定安王府三小姐,也只会当众挑拨是非,果真是欠缺教养!”孟茯苓怒道。   “死村姑,敢做还怕人说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生下我大哥的孩子。”祁玉笃定道,她就是认定祁煊绝对不可能看得上孟茯苓。   “是吗?你亲眼目睹我算计他?还是有什么证据?”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孟茯苓还真的想挽起衣袖、暴揍祁玉一顿。   这时,尚启昊走到孟茯苓身边,低声道:“孟茯苓,只要你顺从本殿下,本殿下便为你破解眼前的难题。”   他的笑容在孟茯苓看来很阴险,似藏着随时都可能捅她的刀子一样,她冷声道:“眼前这局面,不正是二殿下一手促成的吗?何必惺惺作态?”   “呵呵!你不介意自己的名声,难道也不顾虑祁煊?”尚启昊眸色泛着冷光,略带威胁之意。   “你真的有本事的话,等他回京,再去威胁他。”孟茯苓退开几步,不想与尚启昊走得太近。   尚启昊冷笑几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京兆尹一眼。   京兆尹点头,做出了一个只有他底下的人,才看得懂的手势,维持秩序的官兵立即散开一道口子。   百姓们趁机涌了进来,直往孟茯苓涌去,有的抡起拳头、有的抄起一边桌案上的厨刀、甚至砧板,就要攻击孟茯苓。   打从一开始,孟茯苓就没想过不清不白的逃离赛场,这样只会让人以为她心虚。   现在更不可能逃脱了,人太多,随便往哪跑,都会被包饺子。   说不怕是骗人的,这些人已经没理智可言。说不定她会被乱拳打死,她的脸色忍不住渐渐发白。   韩桦霖也趁机混在人群里,准备靠近她,好随时出手救她。   突然,不知是谁冲她掷出一把厨刀,又快又疾,完全不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掷出的。   百姓们见此突变,有的忍不住尖叫起来,都不再往前推挤了、皆禁声了,他们是逞着一股气想教训孟茯苓,可都没真的想杀死她。   “啊——”孟茯苓眼里只有刀光向她疾射而来,脑子一阵空白,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她双脚像生了根一样,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光逼近她。   “茯苓!”   “茯苓!”   “娘亲!”   两道充满急意的男声、混合带着哭腔的童音一起响起。   孟茯苓心下一震,还来不及反应,一道玄影破开人群疾飞过来,挡在她面前,徒手接下那把厨刀。   “啊!是祁大将军!”不知是哪个见过祁煊的人,兴奋地尖叫起来。   “祁大将军怎么提前进京了?”稍有理智的人疑惑道。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祁玉吓懵了,万万没想到祁煊会在这时候回来。   韩桦霖苦笑一声,还是被祁煊抢先一步,他神色落寞地退出人群。   这种情况下,孟茯苓也没发现韩桦霖的存在,她盯着祁煊高大的背影、储存了一年的思念滚滚涌了出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舍不得移开目光,生怕这只是她的幻觉,毕竟此时他应该还在回京的途中,不可能这么快就抵京才对。   当祁煊转过身,如星子般明亮的眸子对上她时,她忍不住颤声道:“葫芦,真的是你吗?”   “茯苓,我回来了!”祁煊扔下厨刀,抬手抚上令他日思夜想的娇容。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下一瞬,他将她拉入怀里,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他胸口按住、力道很大,好像恨不得把她揉进他身体里、去聆听他如鼓的心跳声,那里是为了她而跳动。   “天啊!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祁大将军肯定是被她迷惑住了!”   “………………”   惊呼声彼起彼落,百姓们都难以相信在他们心里如天神般存在的祁大将军,会当众抱住一个臭名昭著的村姑。   有的人甚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夸张地晕了过去,场面竟然比先前还要混乱。   “祁煊、祁煊,我好想你………”孟茯苓才管百姓们是什么反应,一声声地低念着,也不怕丢脸,放任眼泪滚出眼眶。   “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我也很想你、想我们的儿子。”祁煊更不理其他,倾诉着对她的思念,故意扬高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识相,这人正是祁玉,她难以置信道:“大哥,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下贱的村姑?”   祁煊抬起头,看向祁玉的目光如冻人的冰箭般,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她是我祁煊的女人!”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孟茯苓是他的女人,谁敢动她,只有死路一条,他愿意为她与天下人为敌! ☆、第134章 全心回护她   “你也没资格叫我大哥,谁与她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祁煊瞪视着祁玉,这话虽是说给她听,又何尝不是在警告其他人?   祁玉脸色惨白一片,没了祁煊的定安王府已逐渐没落,之所以还能在京中维持立足之处,不是靠着定安王的头衔,而是祁煊。   以前祁煊虽然不与定安王府的人来往、跟她爹言明断绝关系,可那都是在私下为之,并没有搬到台面上。   现在,祁煊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她没资格叫他大哥,摆明就是与定安王府划清界限。   祁玉认为这一切都人孟茯苓而起,若没有孟茯苓在,她、与定安王府还可以继续借祁煊的势。   孟茯苓见祁煊明显是风尘仆仆赶来,又为他的公然回护,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身份不凡,都不怕因此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她又何必担心自己成为京城女子的公敌?此生能有这么一个男人这般全心护着她,也是足矣。   “大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你是被她迷昏了头,待我回去告诉爹——”祁玉收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自觉颜面尽失,可又不甘心。   “祁三小姐不止欠缺教养。还听不懂人话,阿煊都说你没资格叫他大哥了,你还一口一个大哥地胡乱攀关系。他是重情义之人,能令他当众撇清关系,说明你的人品,呵呵!”孟茯苓打断祁玉的话,末了,还冷笑两声。   “你——”祁玉气得想吐血,正要怒骂孟茯苓,却对上祁煊凌厉的眼刀,心下一颤,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了。   正因如此,在百姓看来,祁玉是心虚了,皆觉得孟茯苓的话有道理,能令祁大将军当众撇清关系,定然是祁玉的人品有问题。   个别聪明的人回想祁玉今日的言行,更是觉得她是故意挑拨百姓针对孟茯苓,这么一想,便觉得大家都被祁玉利用了。   做出这番猜测的人,大声道:“我知道了,全京都城谁不知道丞相千金洛小姐喜欢祁大将军?祁三小姐与洛小姐又是闺中好友,将军夫人身份低微,却能令祁大将军倾心相护、为祁大将军生子。祁三小姐才如此针对她,想为洛小姐出气。”   不得不说这人的想象力很丰富,也亏得真正的洛瑶以前从未掩饰对祁煊的爱慕之心、令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因此,这人的话听起来,倒是有道理。   还有人听了这番猜测焕然大悟,接着道:“这么说来,之前关于将军夫人把祁三小姐和洛小姐赶出将军府的传言,会不会是祁三小姐散播出来的?”   这话得到在场百姓的附和,几乎是一面倒,转眼间,孟茯苓从心思歹毒、不要脸的女人,变为无辜的受害者。   不但祁玉、连带着洛瑶都成了仗势欺人、又手段卑鄙的女人。   毕竟在场百姓居多,百姓对权贵之流,天生都有一种抵触的心态。   虽然他们一开始无法接受祁煊喜欢孟茯苓的事实,但冷静下来,反倒乐见其成了。   在他们看来,祁煊值得更优秀的女人来匹配,但祁煊作为堂堂大将军,明明可以娶一个身份更高、容貌更佳的妻子,可他偏偏选择了一个出身乡野的女人,并公然回护。   他不以貌、不以势择妻,此举为他博得更好的名声,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又上涨许多。   听到百姓的议论、看她的目光不再带有敌视,孟茯苓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再多的解释,都不如祁煊亲自现身。   眼下局势的逆转,令祁玉始料未及,无人肯听她的辩解,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名声就这么毁了。   躲在暗处看戏的洛瑶,紧握着粉拳,被幕蓠遮挡住的脸扭曲在一起,可见是怒到了极点。   *******   芙蓉帐内,春光无尽,久别重逢的有情人,极尽缠绵。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孟茯苓娇喘连连,两人已‘酣战’数个回合,她方有空问出这个疑惑。   因为他们自赛场回来,便遣散其他人,进了祁煊的寝室,不等她多说半句,他便将她压于床上,以行动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孟茯苓自然知道他想的是她、并非只是贪恋她的身子,他是不擅说些甜言蜜语,仅能以此来表达他对她浓烈的思念之情。   “无意除了保护你,也会定时把你的事传与我知。”他人在战场,却时时记挂着孟茯苓和小冬瓜,她刚决定进京,无意就立即飞鸽传书给他。   他知道她一旦进京,必定会有诸多麻烦等着她,如何都不放心她,便先于大军,日夜兼程地赶回京。   孟茯苓双眼已湿润,可又担心他会因此被皇上怪罪,“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妥?皇上会不会、嗯——”   葫芦又一记猛挺,打断她的忧虑,“放心,皇上不会怪罪我的。”   “那、那就好!”孟茯苓听他这么说,放心了许多。   随即,她又把刚进京时,到尚启昊府上的事说给他听,“他为了拉你为伍,不择手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祁煊冷笑一声,才继续道:“不足为惧!”   说完,他又是一番动作,不让她再分心,素了近一年的男人,战斗力真不可小窥。   待他抬起头,孟茯苓的头微微仰着,她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自己面上潮红的模样,有多动人。   激情中的两人,忽略了时间,直到门外突然响起小冬瓜的吵嚷声,“陆爷爷快放开我,我要找娘亲!”   哗!两人如冷水浇身,浇灭了欲望之火,两具透出薄汗的身躯相拥在一起,鼓噪的心跳渐渐平缓。   祁煊俊脸已全黑,暗恼儿子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过,他缓了口气。也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畅了,不单是身体上的满足,还有心灵上的畅快。   孟茯苓在祁煊的身下喘着气,目光有些涣散,等到意识渐渐回笼之后,脸上顿时烧成一片。   天呐!他们居然扔下儿子,躲在房里‘做’了一个下午,结果,儿子自己跑来找他们。   实在是太丢人了,孟茯苓只得安慰自己,小冬瓜还小,不会往歪处想。   刚这么想。小冬瓜就在外面嚷道:“娘亲、娘亲,你们在里面玩什么?我也要玩。”   孟茯苓竟无言以对,倒是祁煊比较镇定,“大人才能玩的,你不会玩。”   “浑说什么呢?”孟茯苓瞪了他一眼,外面可不止有小冬瓜一人,他这么说,摆明了就是告诉别人、他们在做什么事。   祁煊低头轻啄着她的唇,笑道:“就是让人知道,也没什么。”   他说着,一个没留神,就被孟茯苓推到一边,他伸手扣住她的腰,打趣道:“怎么了?莫不是羞了?”   “你以为我脸皮跟你一样厚啊?”孟茯苓没好气道。   祁煊目光落在孟茯苓遍布吻痕的身子上,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子满足感来,便不再回嘴。   而门外的小冬瓜被陆管家抱走,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起来!”孟茯苓见他还抱着她不动,只得再度推了推他。   “我帮你擦身子。”祁煊这才松开手,唇边的笑意极大。   他起身到外间去,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盆冒着热气儿的水放到床边,再沾湿帕子,直接就往孟茯苓的腿间擦去。   孟茯苓脸上更烫了,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祁煊笑着,乖乖地把帕子递给孟茯苓,目光却灼灼地看着她,只觉得又有些口干舌燥。   他连忙移开视线,努力压抑心里蠢蠢欲动的欲望,再看下去,难保自己会忍不住再把她压在身下。   孟茯苓似察觉到祁煊的心思,连忙侧过身子,挡住那炙热的视线,红着脸匆匆忙忙把身上都擦干净,心想再让他看下去,她就别想下床了。   等孟茯苓擦好身子,祁煊立刻就接过了帕子,把盆子端了出去,在外面待一会儿,又回到房里。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孟茯苓方感觉到肚子有些饿。   他们走到饭厅,才发现饭早就摆好了,小冬瓜撅着小嘴,和小鸡翅面对面地坐着,大眼瞪着小眼。   “哼!坏娘亲!坏葫芦!”小冬瓜看到他们来了,轻哼了一声,就扭着小身子,把小屁股对着他们。   孟茯苓嘴角抽了抽。随即,便故作不解,“哟!小冬瓜,这是咋了?谁惹你了?”   她努力压下心虚之感,把小冬瓜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祁煊眸色一沉,走过去,就把小冬瓜从孟茯苓怀里扯了出来,“臭小子,你喊我什么?”   这臭小子打小就爱坏他‘好事’、爱捉弄他便罢了,现在连爹都不叫,还直呼他葫芦,真是欠收拾!   “葫芦、葫芦,我就叫你葫芦!”小冬瓜仰着小脑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祁煊气笑了,“看来是我离开太久,你连爹都不懂叫了。”   “你才不是我爹呢,我爹是韩叔叔。”小冬瓜一点都不怕祁煊,故意搬出韩桦霖,摆明就是唯恐事态不乱。   果然,祁煊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看向孟茯苓,“臭小子口中的韩叔叔是韩桦霖?为何管他叫爹?”   孟茯苓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怎么都想不通,小冬瓜为何会不喜欢祁煊。不是因为祁煊离开太久变得陌生的原因,而是自他出生就不喜欢祁煊。   “小孩子家家的,不可以乱说,娘亲和你韩叔叔只是朋友。”孟茯苓抬手打了小冬瓜的小屁屁一下,训斥道。   她相信祁煊不会误会,可也要纠正过来,免得哪天见到韩桦霖,又突然冒出这样的话,那真的尴尬死了。   小冬瓜不吭声,红艳艳的小嘴撅得更高了,黑亮的大眼迅速浮上水雾,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委屈相。   祁煊皱了皱眉。有些心疼,抿着嘴,没说话。   孟茯苓有点头疼,毕竟祁煊不是小冬瓜的亲爹,小冬瓜的态度却这样。也许祁煊现在不会介意,但长久下去,两人必定会产生矛盾。   如果孟茯苓知道祁煊就是小冬瓜的亲爹的话,现在就不会感到苦恼了。   突然,小冬瓜的惊叫声,打断了孟茯苓的思绪,“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蛋!”   糯糯的童声带着哭腔,小冬瓜的衣领被祁煊揪住,小小的身躯被提了起来,他肉呼呼的小脸皱成一团,双脚不断踢腾着。   “娘亲,救命啊、唔——”小冬瓜刚喊出救命,祁煊就把他放在腿上,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   小冬瓜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似在隐忍着什么一样。   最后,可能觉得力气不如人,才渐渐安静下来,大眼含着泪花儿,看起来非常可怜。   孟茯苓见小冬瓜这副表情,心里有些不忍,但并没有阻止祁煊,她也想让他和小冬瓜好好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她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和小冬瓜谈谈,找出他不喜欢祁煊的原因。   但是当夜她又被祁煊霸占住了,他们分别太久,确实有很多话要说。   于是,‘惨遭’冷落的小冬瓜,又给祁煊记上一笔小黑账。   ******   当夜,定安王府   “爹,您不知道大哥有多嚣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没资格叫他大哥,这摆明是要和我们划清关系啊!”   祁玉好不容易等到祁佑铭回府,便哭着告祁煊的黑状。   “这逆子越来不像话了!”祁佑铭铁青着脸,大手重重地往桌上拍打下去。   他回府之前,也听说了今日在赛场发生的事,他这个定安王当得还不如祁煊,更憋屈的是还得想办法,和祁煊重修父子关系。   “爹,大哥如今愈发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这——”说这话的是祁煊的二弟祁粼,同样是方氏所出。   他嫉妒祁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眼下有机会,自然得说几句。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氏截断。   方氏训道:“他再不对,也是你大哥,哪有做弟弟的,妄议大哥的?”   祁粼明白他娘的意思,立即低头认错,“娘,儿子知错了,儿子实在是见不惯大哥的所作所为。”   在府中,方氏与祁粼总是充当讨祁佑铭喜欢的角色,而祁玉仗着祁佑铭的宠爱,时而显露女儿家的娇蛮、任性。   祁玉偶尔会告告祁煊、与其他庶出子女的状。方氏与祁粼就出来当好人。   总之,母子三人分工明确,有的扮黑脸、有的扮白脸。   “逆子!只要本王活着的一天,就由不得他胡来。”祁佑铭果然更怒,也更觉得祁煊不如祁粼。   方氏没漏掉祁佑铭的表情变化,适时担忧道:“王爷,阿煊与一个村姑牵扯不清,还让那村姑生下我们定安王府的长孙,传出去实在是有损王府的名声。”   “不行,那个村姑留不得,你是祁煊的母亲,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要让那个村姑离开祁煊。”祁佑铭脸色阴沉如墨,已对孟茯苓起了杀心。   “可是王爷,那村姑毕竟为阿煊生下一子,而且她奉旨进京参加美食大赛。”方氏有些为难道。   “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本王教你?总之,此事交给你了,务必要给本王办妥。”祁佑铭留下这话,就甩袖离去。   祁佑铭一走,祁玉就不满道:“娘,爹要你收拾了孟茯苓,你怎么还帮孟茯苓说话?”   在祁玉看来,方氏刚刚那番话,就是在帮孟茯苓说话,因此,她心里很不痛快。   “笨!娘哪里是在帮那村姑说话?这差事吃力不讨好,那村姑好歹给祁煊生了个儿子,更是奉旨参加美食大赛。要是我们真的动了她,不仅会得罪祁煊,还可能会被皇上降罪。”祁粼横了祁玉一眼,他的脑子比祁玉好用多了。   论起心机来,兄妹俩自然不如方氏这个当娘的,她对祁粼道:“祁煊要是执意娶一个村姑为妻,那他还有何资格,与你争夺世子之位?”   祁粼瞬间明白方氏的意思。顿了一会,他不由皱下眉头,“娘,话是这么说。可前提下,她得一直是身份低贱的村姑才行。可她如今参加了美食大赛,万一夺冠了,入了皇上的眼,身份肯定会水涨船高。”   “若她连决赛都进不了呢?”方氏冷笑道。   祁玉想事情比较简单,觉得看孟茯苓不顺眼,就一定要教训她一顿,便道:“娘,可是爹让你收拾了她。”   方氏没理会女儿。反问祁粼,“粼儿,依你之见,此事要怎么做,才算妥当?”   祁粼思索了一下,阴险道:“若那村姑未经淘汰,就不再继续参加美食大赛,便是抗旨。祁煊为了救她,必定会向皇上求情,皇上肯定会卖他一个面子。如此一来,就算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定会对他不满。再则。他继续与那村姑在一起,也会惹得爹不快,更与世子之位无望。”   “这主意不错!”方氏点头赞许。   祁粼冷笑一声,继续道:“娘,明日就…………如此,也算是给爹交差了。”   母子商量如何害孟茯苓,让祁煊无法争夺世子之位。   可他们却不曾想过,莫说区区一个世子之位,就算将整个定安王府都送给祁煊,他都不屑一顾,否则,他又怎会与定安王府断绝关系?   何况,祁煊如今的身份、握有的权势,不是祁佑铭这个徒有虚名的异姓王比得上的。不然,祁佑铭又何必想方设法,要和祁煊重修父子关系?   ******   次日,祁煊被皇上传召进宫,未能陪孟茯苓去赛场。   今日的比赛会淘汰掉一部分参赛人员,只有十个名额,可进入到下一轮比赛。   也许是昨天祁煊公然回护孟茯苓的原因,今日的比赛没有任何突发情况,她很顺利地夺得进入下一轮的名额,下一轮比赛定于两日后。   出了赛场,孟茯苓想去逛逛。毕竟来京都城这么久,都一直待在将军府。   现在于她不利的谣言已清除,是该到街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把产业发展到京都城来。   祁煊无法亲自陪她去比赛,就安排了不少侍卫保护她,带着这么多侍卫上街,实在不妥。   想了想,孟茯苓对几名侍卫道:“无意陪我便好,你们先回府吧。”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孟茯苓是未来的将军夫人,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是他们就这样回府。若她出了什么事,他们没法向祁煊交代。   “夫人,将军有令——”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语气甚是为难。   没等他把话说完,孟茯苓就说:“不过在街上逛逛,出不了什么事的。再说,无意的武功不弱,足以保护我。”   最后,侍卫们无法,只能先行回府。   说实话,孟茯苓不喜欢、也不习惯上个街,都被一群侍卫跟着,很不自在。   不过,祁煊也是为她的安危着想,虽然类似昨天百姓暴动的事,不会再重演,但当时冲她掷厨刀的是有武功的人,而不是百姓激动之下的无意之举。   明显是有人藏于人后暗算她,在还未查出是谁之前,她要出门,祁煊是不会放心的。   孟茯苓却认为她行于大街上,那人应该不会胆大得轻易出手,便只留下竹香和无意。   如她所说,无意的武功不弱,只是上个街,是足以保护她。   主仆三人逛了一个多时辰,买了不少物件,也探看了餐饮行情。   孟茯苓发现京里的物价很高,尤其是与吃食有关的,酒楼也不少,其中几家大酒楼生意还不错,但价格贵得离谱,上门的客人多是权贵。   韩桦霖在京里也有食为天的分酒楼,孟茯苓逛得有些脚酸,想了一下,打算去食为天歇下脚、喝杯茶。   寻到了食为天的位置,孟茯苓与无意她们,便直接进了食为天。   殊不知,她们刚走进食为天,不远处的小摊后就闪出一人,那人看了食为天的招牌一眼,就迅速离去。   “姑娘,您几位?要雅间,还是大厅?”孟茯苓一踏进食为天,立即有伙计,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第135章 想打她主意,没门!   “三位,大厅。”孟茯苓微笑道,只是歇歇脚,没必要坐雅间。   “好嘞!三位,这边请!”伙计高声应道,把孟茯苓她们引到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   孟茯苓只要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她要无意和竹香一同坐下,她们怎么都不肯坐下。   在家里时,孟茯苓从未讲究那么多规矩,竹香她们很自觉,进京后谨守主仆之分,不敢逾越半分。   此时,一个长相清俊的华服男子,领了几个下人走进酒楼。   他的目光在大厅扫了一圈,很快就发现孟茯苓所在的位置。   华服男子手腕一抖,刷地一下,打开了一把洒金纸扇,故作潇洒地向孟茯苓那一桌走去。   “这位姑娘好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华服男子走近,见到孟茯苓的容貌,眼睛一亮,扯出自以为温柔的笑容。   噗!孟茯苓一口茶刚入口,就因对方这句话而喷了出来。   没办法!这搭讪方式。实在是太老套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这么搭讪。   “看来姑娘也觉得在下面善,所以才如此激动。”华服男子自动将孟茯苓的反应,曲解为激动。   不过,他心里暗觉可惜,他今日的任务是将孟茯苓勾走,然后匿藏起来,可就是不能真的碰她。   没错!这华服男子是祁粼安排的,祁粼认为孟茯苓不过是个乡野村姑,只要见到个富家公子,诱之以财,在祁煊不在的情况下,她肯定难改陋性、进而上钩。   到时华服男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孟茯苓带离酒楼,到时将她藏到美食大赛结束后,再放了她。   待那时,她不但误了美食大赛,那么多人看到她是和男子离开的,过了那么多天,名声什么的早就毁了。   就算祁煊肯为她向皇上求情、肯看在他儿子的面子,继续和她在一起,心里肯定也会产生芥蒂.   祁粼觉得此计一举数得,既能给祁煊添堵,又能让他爹对祁煊更不满。   可惜。祁粼看轻了孟茯苓,此时,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华服男子,许久,才道:“这位公子,你可是大病未痊?”   那男子怔了一下,面带不解:“姑娘,你何出此言?”   孟茯苓笑了笑,目光瞥向他的衣领处,“依我看,你应当是得了癔症,定然未好全。不然,怎会逢人就觉得面善?”   “哈哈哈哈………”未到饭点就来酒楼的,大多是闲来无事之人,打从男子走向孟茯苓时,就引起在场食客的注意。   邻近两桌的客人恰好听到孟茯苓的话,忍不住哄然大笑,只要是人,都听得出孟茯苓是在暗骂那男子精神有问题,只不过未带半个脏字罢了。   “姑娘,你真会说笑。”那男子脸色涨得通红,双唇动了许久,才干笑道。   “我没有说笑,只是想劝你,有病还是待在家里养病的好。”孟茯苓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说完,便不再搭理他。   “你,你怎么说话的?”男子有些着急了,事情怎么不按意料中发展?他都还没显出财大气粗的一面来引诱她呢,这样,叫他如何把戏演下去?   “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孟茯苓讽笑着,反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本公子看上你了,要把你带回去当第十九房小妾。”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幸亏二公子事先说过。必要时可以用强硬的手段。   “滚!”无意眸色一冷,挡在孟茯苓的面前,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那男子。   男子吓了好大一跳,连退了好几步,他刚才没注意到无意,现在被剑指着,顿时冷汗直冒,心里暗暗埋怨祁粼没告诉他、孟茯苓身边有会武功的女侍卫。   有个食客嫌不够热闹,起哄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说姑娘,你看不上这位公子,赶走便是,何必让丫鬟拿剑对着人家?”   他的同伴立即附合道:“就是,姑娘家的,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想行凶?”   酒楼的掌柜见状,正要向孟茯苓那桌走去,一个伙计就急忙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掌柜的,东家说稍安勿躁。”   掌柜皱了皱眉,不明白东家是何意,但还是止步,不再上前。   身在二楼天字号雅间的韩桦霖,站在窗口,目光紧随着孟茯苓,他之所以不让掌柜出面,是想看孟茯苓会如何应对,他打算事态不妙,再出手。   孟茯苓微微蹙眉,喝个茶都不安生,她暗叹口气后,对无意说:“把他的外衫挑开。”   “是,夫人。”无意应声道,脚步前移几步,剑尖直往那男子的腰带而去。   在场的食客听到要挑开衣衫,面上皆露出兴奋之色,睁大着眼睛看热闹。   那男子则吓白了脸,惊叫着:“啊!你想干嘛?”   无意面显厌恶,迅速挽出道道银光刺目的剑花,剑花将男子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在他的尖叫声中,将他的外衫砍成无数块碎布,露出里面的棉布衣裳。   棉布衣裳的款式居然与他身边的下人有些相似,一看便知同样是下人服,那男子当真是窘迫不已。   一时间,哄笑声、讽刺之语不断,这种情况是那男子与祁粼都始料未及的。   祁粼此时正坐在食为天对面的茶楼里,远远地通过酒楼大门、注意着孟茯苓的情况。见他派出的那人露陷了,气得半死。   “呵,敢情是个偷穿了主子衣裳,出来勾引良家女子的奴才,我还当是哪家的公子呢!”孟茯苓嗤然冷笑道。   也算她眼尖,刚才无意中看到对方衣领中露出一点儿不同颜色的布料。而她也注意到他身边的下人,对他少了一些敬意,因此才起疑。是以,她一开始才毫无顾虑的讽刺他。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那男子瞪着孟茯苓,一时忘了辩驳。   孟茯苓不答,定定地看着他的衣裳,只觉得这衣裳有些眼熟。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才想起曾见祁玉身后跟着身穿同样衣裳的下人。   “我如何发现的,不重要!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孟茯苓声音愈冷,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若敢纠缠不休,她不介意让无意动用武力。   “哼,要我滚,没门!”男子说完,就冲身后的人喊道:“上,把她给我带回去!”   他的同伴面面相窥,都犹豫着,谁也不敢先上,皆是顾虑无意手里的剑。   “快点啊!”男子气急败坏的吼道,冲上去,抬手把桌子往无意的方向掀去。   其他人趁着无意闪躲之际,全朝孟茯苓涌去,竹香白着脸,拿起一张椅子,挡在孟茯苓面前。   “小姐,你快走!”幸亏椅子不重,可由竹香胡乱挥着,让那些人暂时无法靠近孟茯苓。   孟茯苓神色不变,她相信无意要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所以,她并不担心。   倒是那些食客们都吓得纷纷离桌,往自认为不会被波及到的位置躲去。   此时,无意已挥剑往那些人刺去,那些人都不会武功。没一会儿,就全被她打趴在地上,各个身上都多了道道深浅不一、没伤及要害的伤口。   早在无意动手时,祁粼就阴着脸,走出茶楼,走到外面的一条小巷里。   没多久,就从小巷里闪出数名黑衣蒙面人,往酒楼的方向疾跑过去。   “小姐,这些人要怎么处——”无意正要请示孟茯苓,话还未说完,脸色又冷了几分。   孟茯苓顺着无意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涌进几名黑衣人。   单看着那凛人的气势,就不是刚才那些下人可比的,连她都看得出这些黑衣人有武功,而且还不弱。   她眉头蹙得死紧,心里终于涌出忧虑、紧张之感,果然,身在京里不比岐山县,动不动就现出杀手。   “把她捉起来!”为首的黑衣人抬手一挥,众黑衣人就齐齐拔出剑。   他们分出三人围攻无意。留了两人去捉孟茯苓。   “小姐,你先走!”无意把孟茯苓往门口的方向推去,横出一剑,剑风极其凌厉,既挡住要捉孟茯苓那两个黑衣人,又阻住其他三人的去路。   但孟茯苓和竹香刚跑到门口,一个人黑衣人已闪身逼近她们,他的手曲成爪,抓向孟茯苓的肩头。   还未碰到孟茯苓,就从二楼某个方向,飞闪出一道银光,直钉入那黑衣人的手腕里,温热的血直溅到孟茯苓后颈上,令她鸡皮疙瘩顿起。   不等她去看是谁帮了她,又飞射出数道银光打向其他黑衣人,意在帮无意的忙,但那些黑衣人这次有了防备,倒是能闪躲开。   韩桦霖连掷几锭银子后,便准备跃出窗口,刚好祁煊就带了几名侍卫来了,他不禁苦笑,顿住了身形。   “茯苓,你没事吧?”祁煊俊脸尽显着急,出掌对着离孟茯苓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打去。掌风袭得黑衣人晕死过去。   他疾步来到孟茯苓身边,将她从头到脚的查看一遍。   “没事,你来得刚好。”孟茯苓在见到祁煊那一刻,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祁煊确认她真的没事,高高悬着的心,才安放了下来。   那几个被她遣走的侍卫,表面上是听她的话先回府,其实因为不放心,其中一个侍卫躲在暗处偷偷跟踪她。   这侍卫在无意挑破那人的衣裳时,觉得事情不简单,便急往将军府搬人,恰巧。祁煊刚从宫里回来。   “刚才有人帮了我。”孟茯苓见祁煊带来的侍卫与无意联手,很快就把那几个黑衣人拿下,放心之际,才想到这个问题。   她往二楼射出银子的方向望去,却空无一人,直觉告诉她,出手帮她的人是韩桦霖。   孟茯苓可没忘了,之前她被程家宝推向孟秋婵的剪刀刀时,韩桦霖也是掷出银子救了她,而且这里是食为天。   祁煊问:“是谁帮了你?我定会重谢他。”   “既然他不肯现身,便罢了。”孟茯苓摇头,心想如果真的是韩桦霖。他又何必躲着,不见她?他又是何时进京的?   ******   回到将军府后,祁煊破天荒地训责孟茯苓,原因自然是她把侍卫遣走,又差点出事。   孟茯苓自知有错,便乖乖挨训,他训完,就让人押了那几个黑衣人、下人,他亲自去定安王府。   她知道定安王府的人想对付祁煊,才对她下手,她为他感到难过,他明明与定安王府断绝关系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他?   “姐姐,小冬瓜弄得好脏。”就在孟茯苓心里烦闷之时,小鸡翅牵着一脸别扭的小冬瓜过来了。   陆管家跟在两个小家伙后面,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怎么会弄成这样?”孟茯苓见到小冬瓜浑身都脏兮兮的、像在泥里滚过一样,小脸蛋还磨破了一点皮。   她既心疼,又生气,这小家伙太不乖了,居然玩成这样,可目前是由陆管家带着他和小鸡翅,陆管家怎么没看好他?   陆管家收到孟茯苓略显责怪的眼神,老脸微红,也觉得愧疚不已。   “夫人。小公子要吃点心,一定要我亲自去厨房拿,他才肯吃,可我回来,他就不见了。”   小鸡翅也告状道:“姐姐,小冬瓜说他要玩小木马,让我回房拿。”   小冬瓜支开陆管家和小鸡翅后,就仗着身形矮小的优势避开守卫,跑到映月居后面的围墙下。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狗洞,他准备爬狗洞出去,不成想,上半身出去了。到了腰部时,就卡住了。   卡得他难受,又出不来,无奈之下,只好喊人过去救他,他的脸就是被狗洞边缘的边角磨到的。   孟茯苓的脸当即黑了下来,瞪着小冬瓜,语气有些严厉,“是谁教你的?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会骗人、私逃。说!你到底要出府做什么?”   她真的怒了,也感到后怕,要是小冬瓜真的成功钻出狗洞。独自跑到外面,他还这么小,万一遇到歹人,那该怎么办?   所以,这次绝对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下次不敢再犯。   “娘亲、我、我想出去玩嘛!”小冬瓜委屈地低着头,不敢去看孟茯苓。   “想出去玩,可以告诉你陆爷爷,让他带你出去。或者等我回来,怎可使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孟茯苓边训着小冬瓜,边把他按在腿上,抬手打着他的小屁股。   啪啪啪!她用了很大的力道,打得小冬瓜哇哇大哭,“娘亲、娘亲,我再也不敢了,好痛痛………”   “姐姐,别打了、别打小冬瓜了…………”见小冬瓜挨打,小鸡翅也跟着哭了起来,后悔跟孟茯苓告状了。   陆管家也心疼不已,劝道:“夫人,别再打了!小公子还小,不懂事,骂几句就成了。”   “孩子要从小教起,不然,养成奸诈耍滑的性格,怎好?”   孟茯苓的眼眶也红了,终于体会到那种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感觉了,头一次觉得孩子太聪明未必是好事。   可怜的小冬瓜心里憋屈死了,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小身板,哪里都去不得、做不了,现在还被按着打屁股。   孟茯苓见好就收,先训过之后,又耐着性子跟小冬瓜讲道理,见他真的听进去了,才亲自帮他洗澡。拿了药膏帮他擦脸、擦被打红的屁股。   祁煊很晚才回府,听到小冬瓜的事迹后,和小冬瓜单独待了一会。   至于他是责备、或者安慰小冬瓜,孟茯苓没过问,她觉得祁煊自有与小冬瓜的相处之道。   祁煊是在小冬瓜睡着后,才找她,将酒楼一事的主使者告诉她,并说他已经警告过祁粼等人,他们暂时不敢怎样。   虽然祁煊言语简骇,孟茯苓却能想象到他去了定安王府面对的处境、与所谓的亲生父亲针锋相对的场景。   她心里也跟着抽疼,他既然没有说,她便没有多问,只能默默的安慰他。   ******   小冬瓜自那日被孟茯苓教训后,乖了不少,祁煊一有空就和他培养感情,他对祁煊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而孟茯苓接下来的比赛,顺利得有些不正常,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现在已拿到了决赛的资格。   进入决赛的只有三个人,决赛的塞场不再是皇宫后面的空地,而是在宫里。   主考官是皇上,太后、诸位皇子、几位御厨、重臣皆为评审。   这三人,除了孟茯苓,其余两人分别是锦味楼的主厨邝如海、有南境第一厨之称的元盛伟。   锦味楼是京里众酒楼中。名气仅次于食为天的酒楼。   韩桦霖是不想与皇家人接触、加上顾虑到孟茯苓也参加了美食大赛,才没派出酒楼里的大厨参加。   总之,三人中孟茯苓是唯一的女子,又最年轻,更非正式的厨子。   虽然她在岐山县有很大的名气,但在其他两个大厨眼里不算什么。   哪怕她在前面几场比赛里表现极为出色,不止他们,甚至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靠祁煊的关系,才得以进入决赛,无人把她当回事。   转眼,已到了决赛这一日,祁煊陪同孟茯苓进宫。   但祁煊不是以大将军的身份进宫。而是孟茯苓的帮厨。   孟茯苓一开始不肯,是他执意如此,想亲自帮她烧火。   祁煊觉得既然他们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那么,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不介意为她做任何事。   按大赛规定,孟茯苓只能带三个帮厨,除了祁煊,还有两个是将军府的厨子,毕竟需要做九道菜,又要预备食材,还需要管着火。   决赛场地和往年一样,定在泰和殿,当王公大臣们,看到祁煊竟然跑过去给孟茯苓帮厨,个个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甚至还有几个大臣跑过去,直呼万万不可,央求祁煊到席上就坐,观看赛事便好。   也有看祁煊不顺眼的,交头接耳、低声嘲笑他,道他不过是不懂规矩、不顾身份的武夫。   别人怎么说,祁煊都不予理会,也有爱说笑的,“祁大将军是疼自己的夫人,来帮着自己夫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夫人?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乡野村姑!”说这话的人正是祁祐铭,他怒目圆瞪,语气很不善。   洛丞相也恼怒不已,心道他女儿才貌俱佳,可祁煊宁愿和一个村姑在一起,也不愿意娶他女儿,实在是有眼无珠。   是以,他冷笑道:“堂堂大将军,居然给一个女子烧火,真舍得下身份!这女子也真了不得,年纪轻轻地,就能拿到决赛资格,莫非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言下之意,孟茯苓能进入决赛,是有祁煊的手笔。   哪怕在座有不少人是这么想,可无人敢说出来,现在照样无人敢接洛丞相这话,生怕得罪了祁煊。   祁煊面色不变,只是眸子泛着骇人的冷光,令人见之发寒。   他没开口,却作势要走向洛丞相,孟茯苓急忙拉住他,“管他作甚?人家是在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妒忌我罢了。”   孟茯苓的声量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竟都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一时之间,众人看向洛丞相的目光,变得很怪异。   “一派胡言!”洛丞相大怒,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巧的是,不等他再说什么,大殿外面响起一道尖细的喝礼声,原来是皇上他们到了,诸位皇子紧跟其后。   众人齐齐跪倒,山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皇上还未进殿前,就收到禀报,知道祁煊给孟茯苓帮厨一事,开始他心里是有些不快的,但想想,还是作罢。   这会,他坐在上首的御座上,往殿中的厨艺赛场上看去,将孟茯苓打量了一番。   见她小脸白嫩透亮,乌黑的鬓发简单盘起,哪怕是如此简单不过的装扮,却更有一股如清水出芙蓉的美。   她站在那里,即便对手是名望极高的大厨、哪怕在场有众多高官权贵,她依旧神色坦然自若。   这般不凡的气度、出众的容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村姑所具备的。   仅仅几息之间,皇上对孟茯苓多了几分探究、好奇,总体印象是极好的,甚至觉得难怪她能入祁煊的眼。   “皇上?”太后见皇上一直盯着孟茯苓看,不由皱下眉头。 ☆、第136章 别出心裁   “朕无事!”皇上脸色微微一滞,顿了一下,扬声道:“今日的厨艺大比,将决出前三名的名次,夺冠者将得朕亲赐‘天下第一厨’的金匾…………”   进京前,孟茯苓就听韩桦霖说过皇上可能会令夺冠者主掌为将士举办的庆功宴,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猜对了。   孟茯苓可不认为是殊荣,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若稍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她虽然很想要那块天下第一厨的金匾,有了那块金匾,不仅是为她、也为她的酒楼提高名气。   不过,她却不想主掌庆功宴,其实,第二、第三名的奖励很可观。   罢了!反正不管今日的比赛结果如何,她都是妥妥的前三名,也不错了。   孟茯苓是这么想,不代表别人的想法与她一样,例如另外两位大厨,面上都难掩激动。   她暗笑一声,见皇上一说完,大臣们纷纷跪下高呼万岁。她自然也跟着下跪。   孟茯苓偷偷扫了一下四周,心道皇上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还得会适时的表现自己,渲染气氛,看这些大臣都摆出一副极为敬崇皇上的样子。   不管大臣们的真实想法如何,皇上都了极不得,想到此,孟茯苓好奇地往御座上瞄了一眼。   不成想,还没看到皇上,就对上太后冷厉的眼神,令孟茯苓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别理她!”祁煊注意到孟茯苓的异样,低声道。   “嗯!”孟茯苓应了一声,刚好这时御前总管道了一声开始。   她便开始忙乎开了,另外两位大厨也收拾食材。   “皇上,你瞧元大厨做的可是樱桃肉?那邝大厨做的是何物?”太后和其他人一样,也不看好孟茯苓,她的注意力只放在邝如海和元盛伟两人身上。   “元大厨做的确实是樱桃肉,据说是他的拿手菜,酸甜爽口,头一道上正合适。至于那邝大厨的——”皇上说到这里,便止住了,似乎也不知道邝如海做的是什么菜。   立即有经常去锦味楼用餐的大臣,主动为皇上和太后解疑惑,“启禀皇上,那是锦味楼新出的菜品,名叫‘五彩缤纷酸甜果’,是用樱桃、橘子、荔枝、梅子、菠萝等,带有酸味的果子做成的。”   孟茯苓虽是很认真地做着手上的菜,但还是听到了皇上他们的话,暗暗蹙眉,那个邝如海把各种酸味水果混在一起,一味图新奇,若收拾不当,物极必反,而且还可能会失了水果的原味。   倒是那个元盛伟选的樱桃肉,虽然简单。却稳妥得多了。   而她敢保证,她这道酸甜类的菜,全朝无人做过,穿越人士的福利可不是虚的。   皇上听完,并未说什么,目光却往孟茯苓的方向望去,眸色瞬间亮了不少,但他没有开口。   其他人也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向孟茯苓,这一看,都露出惊异的表情。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孟茯苓根本不能与其他两位大厨相提并论,一个是她的年纪太小,姿色又太出挑,主要还是认为有祁煊的关系,她才能进入决赛。   大家更下意识把她能开酒楼、作坊归咎于祁煊身上,都以为若非祁煊,凭她一个小小女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对她的厨艺,更是选择忽视,这次的决赛设的赌局,几乎都一面倒的压元盛伟夺冠、邝如海第二,而她能得个第三,算她走运。   可现在这一瞧,才发现不对,孟茯苓的刀工气势。丝毫不逊于其他两位不说,且如此漂亮的厨娘,那芊芊玉手拿着翠绿的苦瓜,绿色衬得她白嫩的小手,愈发好看,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孟茯苓自然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她却不在意,只把苦瓜里面的籽,用筷子顶出来,又在里面挖成个圆状。   之后,她拿出让帮厨准备好的山楂糕,用刀切成长条状,再把山楂糕塞在挖好的苦瓜圆里。   塞好后,又用刀切成薄圈儿,切好,再装入盘中,摆出好看的形状,一盘色泽鲜艳的酸甜苦瓜便做成了。   见孟茯苓已做好,大家才回过神来,御前总管赵公公,在皇上的示意下,亲自从端菜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孟茯苓的酸甜苦瓜。   与其他两道菜一起,并排摆在桌子上,均是色泽鲜亮,看起来极有食欲。   元盛伟做樱桃肉形似一颗颗鲜嫩的樱桃,而邝如海的五彩缤纷酸甜果,则扣成圆形,摆盘也极好看。   “孟氏这道菜,叫何名?朕竟不曾见过。”皇上见到那酸甜苦瓜,眼前一亮,明显露出喜色。   “回皇上的话,这是民妇自创的菜式,名叫‘苦尽甘来’。”孟茯苓故意说是自己自创的,还把酸甜苦瓜,改名为苦尽甘来。   她承认自己有些无耻,但今日过后,她会把这道菜搬到酒楼的餐桌上,毕竟是皇上品尝过的,可以借此打出名声。   “苦尽甘来!”皇上低念了一遍,他心里倒觉得新奇,他是知道苦瓜可以食用,但因为味苦,在本朝甚少有人用来制食。   侍膳太监会意,拿着小银盏,先装了一块酸甜苦瓜到皇上面前,才分给太后、以及各位评审人员。   皇上拿起筷子,夹起酸甜苦瓜送到嘴里,半晌。才点头道:“不错!倒是别出心裁,入口微苦,咬到中间,虽是酸甜之味,是可以算苦尽甘来。”   大家见皇上不仅让赵公公亲自端孟茯苓做的菜,神色又显得极为满意,是以,都暗暗揣测圣意。   坐在皇子席上的尚启昊唇边的笑意不明,看着祁煊的眼神划过一丝愠怒,哼!既然不肯为他所用,留着必成祸患。   祁煊似有所觉,抬目。回瞪了尚启昊一眼,便不作理会。   而皇上他们已在品尝另外两道菜了,皇上吃了一块樱桃肉,“这道樱桃肉做得甚为地道。”   皇上又尝了邝如海的五彩缤纷酸甜果,见太后吃了,便问:“母后觉得如何,觉得谁的更好些?   “依着哀家来看,邝大厨这道五彩缤纷酸甜果,酸多过甜,太过酸口。元大厨与孟氏这两道菜却是难分高下。”   太后说着,看向孟茯苓:“邝大厨和元大厨倒罢,可孟氏才多大?竟也有这般好厨艺,着实难得。”   “朕倒觉得孟氏的苦尽甘来比较新奇,毕竟这美食大比,比的不仅是厨艺,所做的菜式也要有新意。正因如此,朕才要求他们九道菜,除了菜类、与上菜顺序一致之外,其他自由发挥。所以,头一道菜算孟氏取胜,元大厨其二。”皇上笑道。   就冲着皇上这话,孟茯苓对他的印象也好了起来,对太后言行却有些不喜。   其他皇子、大臣自是应和皇上的话,少数人,如洛丞相、祁佑铭认同太后的观点,若非怕做得太明显,他们更想直接将孟茯苓所做的菜,批得一文不值。   “夫人,太后明显是偏着元大厨,您比他做的强多了。”孟茯苓身边那个年轻一些、姓年的厨子低声道。   “元大厨这道樱桃肉,无论色香味意形,都做到了极致。”孟茯苓说道。   只有她知道,她一部分是占着穿越者的优势,做出这个朝代所没有的菜式,附和了皇上所要求的新奇。   而那个元大厨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容小窥,至于邝如海,倒不足为惧。   “这元大厨的厨艺确实厉害,夫人,您可要小心了。”充当帮厨之一的将军府厨子林必兴,担心道。   孟茯苓目光闪了闪,看了林必兴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她定了定心,开始做第二道菜,祁煊一直默默地帮她烧火,也未多言。   菜的顺序是大内总管早就定下的,打乱了祁煊之前告诉孟茯苓的顺序,从开胃菜开始。她才做了一道酸甜苦瓜。   酸甜口味于开席吃,最合适不过了,不会觉得太腻,这第二道定为虾菜,那她得要换个花样了。   “这孟氏确实有几分本事。”坐在祁佑铭身边的靖王尚鸿靖,似无意地夸了孟茯苓一句。   祁佑铭听了,脸色更加难看,“不管本事如何,也不过是个村姑。”   尚鸿靖不以为然,“定安王此话有失偏颇,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女子同样如此。”   “既然靖王爷如此认为,又何必再问本王?”祁佑铭语气不悦道,说完,不再理会尚鸿靖。   尚鸿靖暗笑,这祁佑铭当真是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宝珠,却把与祁煊的父子关系弄得极僵。   没多久,三人的菜便先后做好,这回他们都先各自报了菜名。   基于前一道菜的好印象,也或多或少因为祁煊的原因,皇上又当先品尝了孟茯苓的虾丝翡翠卷,“这虾丝翡翠卷,用鲜嫩的黄瓜搭配鲜味十足的虾丝。口味鲜嫩爽脆,色泽白绿相间,极是美味。”   说完,皇上再看向其他两位大厨的,倒有些失望了。   邝如海做的是一道名菜,抓炒大虾,菜是不错,也足见其功夫,可也是酸甜的,上道菜已是酸甜口味,即便做的再好,也落了下成。   太后等人一瞧。跟上一道颜色口味都差不多的抓炒大虾,也都皱了皱眉。   再看元盛伟这次做的是茶香虾球,比之上一道,倒多了一些新意。   太后自知道孟茯苓的身份,也对祁煊堂堂大将军为她肯屈尊当个烧火夫之举很不喜,有意不想让她夺冠,便抢在皇上之前道:“哀家觉得这次当算元大厨胜出,孟氏这道菜火候欠缺了些。”   这会,哪有人看不出太后不喜孟茯苓?她这道菜论新奇胜于元盛伟,论味道更不差于他,偏偏太后却出此言。   太后都这么说了,皇上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只道:“爱卿们也尝尝,说说自己的看法。”   刚刚小太监把菜分了下去,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分的着,这次皇上有意让小太监多分几份出来,   “众位爱卿来说说吧,三位大厨的菜,谁的更好?”待大臣们都吃完,皇上才道。   洛丞相却抢先于其他人一步,站了起来:“微臣觉得元大厨的茶香虾球更胜一筹。”   祁佑铭接着道:“微臣也如此认为。”   在场的大臣们听到他们两人的话,都不由皱了皱眉头,谁都知道洛丞相因祁煊不喜他女儿,反而看上孟茯苓。而心有不满。   至于祁佑铭更不必说了,全京都城,谁不知道他和祁煊的关系?   祁煊刚回京那日就当众回护孟茯苓,祁佑铭听后,一气之下,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他的长媳绝对不可能是个身份低下的村姑。   想归想,却无人想得罪这两位,都没出声。   这时令人意外的是,一直沉默的祁煊,冷声道:“你们说的不作数!”   祁佑铭大怒,大瞪着老眼,“逆子。你说什么?”   “祁大将军,谁不知你跟孟氏的关系?之前的赛事便罢了,如今在皇上太后面前,你还敢包庇孟氏,莫非是不把皇上和太后放在眼里?”洛丞相替祁佑铭帮腔道。   皇上笑意微冷,“定安王,朝堂无父子之分,眼下乃赛场同样如此,只以公平定论。”   说完,又看向洛丞相,“洛爱卿也言之过重了。”   祁佑铭与洛丞相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且惹得皇上不快了,急忙告罪。   尚鸿靖似有意卖祁煊一个好,便道:“皇上,臣弟也认为洛丞相和定安王的话,有失公允,毕竟他们与祁大将军的关系,周所皆知。祁大将军也并非不把您与太后放在眼里,不过是就事论事。”   “如此说来,他们倒不适合多作评断了。”皇上点头,轻易地剔除祁佑铭和洛丞相评审的资格。   “父皇,可不能这么算了,洛丞相刚才说祁大将军包庇孟氏,这可就是把屎盆子扣在祁大将军脑袋上了。明明孟氏的虾丝翡翠卷更胜一筹,洛丞相和定安王还睁着眼睛说瞎话。难道是拿了元大厨的好处?”   说这话的是五皇子尚启延,谁都知道他无心朝政、贪玩生性、又蛮不讲理,偏偏甚得皇上的宠。   “五殿下,你、你休要胡言!”洛丞相被尚启延气得直哆嗦,连忙对皇上道:“皇上,五殿下对微臣有偏见,微臣哪会拿元大厨的好处?”   元盛伟也连忙喊冤,孟茯苓却异常镇定,冷眼看着这一切,好似全与她无关一样。   再说那邝如海,连着两道菜都落不得一个好,现在巴不得元盛伟被治罪,便只他与孟茯苓两人。   他觉得前面这两道菜,孟茯苓不过是侥幸,元盛伟才是他夺冠的阻碍。而且,二殿下早就安排好了,好戏在后头,他又有何可惧?   “洛丞相,你这话可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还有那个什么元大厨,你没行收买之举,这么紧张做什么?哦!本殿下知道了,你不止收买了洛丞相,也给了定安王好处。”尚启延连祁佑铭也一道拉下水。   洛丞相和祁佑铭都气得老脸通红,皆指着尚启延,半天说不出话来。   “吵什么?不过是一道菜罢了,也值得你们这般?”太后面色一沉,训道。   皇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似没有怪罪人的意思,此事便当做一出闹剧揭过。   孟茯苓不由多看了尚启延几眼,觉得他说话的语气、神态有些眼熟,处事风格也像她记忆中的谁很像。   她略想了一下,脑海中竟浮现出洛昀皓的音容。   随即,她又很快地否绝,洛昀皓是洛丞相的弟弟,又不拘世俗,早在一年前就踏上云游之途。至今也不知在哪逍遥快活了。   在孟茯苓打量尚启延时,他唇边绽开的笑意更大,还故意冲她招手,一点形象都不顾。   祁煊瞥了尚启延一眼,“他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不正常的家伙。”   孟茯苓笑了笑,便开始准备第三道菜,食材是鸭。   这次元盛伟不敢和邝如海一样,掉以轻心,两道菜下来,他对孟茯苓已刮目相看了。   他听说太后喜欢吃香脆的口感,便做了一道醉烤香酥鸭。   邝如海知道太后不喜孟茯苓。也有意迎合太后的口味,做了盐酥鸭。   孟茯苓却仿了八宝布袋鸡的做法,做了八宝布袋鸭,把鸭里面的填料换成糯米、花菇、冬笋、五花肉、板栗、莲子、虾仁……等物。   “哀家更喜欢这道醉烤香酥鸭,鸭皮脆中带软,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酒香溢于口中。”太后各吃了一口,对元盛伟邝如海的菜都做了点评,唯独漏了孟茯苓。   皇上却以玉箸指着八宝布袋鸭,朗笑道:“孟氏这道菜最合朕口味,新奇不说,还未入口便香气四溢。汤汁肥浓,尝于口中,只觉鸭卤酥烂,滋味鲜美。”   这三道菜,又是孟茯苓拔得头筹,元盛伟居二,第四道亦如此。   待到第五道素菜,元盛伟做了一道扒白菜,邝如海做了莲花白菜包。   而孟茯苓这次是灌汤白菜饺,她之前就以灌汤包的原理琢磨出这道菜,当真是别出心裁。   孟茯苓连胜数道菜,道道都是本朝所没有的菜式,令在场的人不敢再小窥于她。   这下,不单是元盛伟急了,连邝如海都着急不已,他一时忘了尚启昊的话,偷偷往尚启昊的方向望去。   在决赛之前,他还不是尚启昊的人,是尚启昊让人找了他,许诺帮他夺得美食大赛第一名,助他拿得御赐的天下一厨金匾。   条件是,大赛结束后,邝如海必须脱离锦味楼,他不知尚启昊的用意。但为了夺冠,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尚启昊是不甘心岐山县的鸿运酒楼被封,打算重开一家新的。   他想扶持一个美食大赛冠者,借以其名气,来招揽生意,以挤掉孟茯苓的酒楼。   不过,尚启昊一开始还是低估了孟茯苓,眼下,他心知再不出手,邝如海就夺冠无望了。   恰巧,孟茯苓注意到邝如海往尚启昊的方向望去。她心下一紧,猜想莫不是尚启昊要出手了?   毕竟自初赛之后,尚启昊就停消了,她的比赛也异常顺利。像他那种心胸狭窄之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罢休?   看来,接下来的四道菜,她必须小心应对,免得他使什么阴招。   剩下的四道菜分别是鱼、饭、点心和粥,除了鱼是一道大菜,其他都是主食点心。   第七道是饭,孟茯苓便先让两个帮厨准备,她自己则先准备做鱼的食材。   林必兴泡米时。突然道:“这淘米水怎么如此清澈?”   孟茯苓听后眉心一跳,看了过去,不由皱了皱眉,一般的淘米水是奶白色的,有股大米的清香味,但林必兴淘出来的米水过于清澈。   她心间一动,似想到了什么,说道:“换成糯米。”   “夫人是要做糯米饭?会不会算违规?”林必兴担心道。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孟茯苓笑道,知道林必兴是出于一番好意。   “没人敢算你违规。”祁煊也看出那米有问题了,冷着脸道。   孟茯苓眸色一闪,便靠近祁煊,低语:“葫芦,你能不能…………”   却不想,她此举落入洛丞相、祁佑铭等人眼里,惹得他们极为火大。   太后也注意到了,虽不知他们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还是直接把孟茯苓归类为行为不检点的女子。   她转而,对皇上低声道:“皇上,此女品行不端,实在配不得祁大将军。”   “母后,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孟氏双目清明、谈吐也不俗,朕倒觉得她不像是品行不端的女子。”皇上不赞同道,他也不相信祁煊的眼光当真就那么差。   太后有些恼皇上三番四次帮孟茯苓说话,又想起皇上刚进殿那会,还一直盯着孟茯苓看,心想皇上该不会也看上孟茯苓了?   这怎么行?且不说孟茯苓为人如何,哪有君与臣争妻的?   不得不说太后想太多了,皇上哪里会对孟茯苓生出旁的心思?   孟茯苓不知太后已把她当成祸水,更看她不顺眼了,她眼前遇到了新的难题。   因为所有食材都是事先分配好的,她刚才是先准备做鱼的调料,现在刚将分得的鱼捉起来,不成想,这鱼一离水就死了,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祁煊的怒火瞬间被挑至极点,他正要禀报皇上,孟茯苓却拦住了他,“等下!” ☆、第137章 是谁下的黑手?   祁煊不解地看着孟茯苓,“为何?我不容许任何人欺你!”   “皇上很重视这次的大赛,自然是由不得谁扰乱,不过,我们没必要出这个头。”   孟茯苓本想让祁煊问问宫里可还有别的鱼,但转念一想,既然尚启昊在分给她的鱼动手脚,剩下的鱼定然也是。不过,他这么大的动作,真的以为皇上查不出来?   “他应该不会做得如此明显。”祁煊多少知道尚启昊的处事风格,觉得他不应该在鱼里动手脚才对,太明显了。   “夫人,没有鱼,该如何是好?”林必兴着急道。   “那只能用别的东西代替了。”孟茯苓冷笑道,她先前准备的配料照用,只不过要用别的东西代替鱼。   不等林必安反应过来,孟茯苓已叫他把早早就准备好、发好的鱼翅、鱼唇、裙边等山珍海味拿出来,皆是用顶汤煨制而成的。   她想做什么?尚启昊皱眉,他想从孟茯苓的神色里看出端倪来,却什么都看不出。   元盛伟望了孟茯苓一眼,也是满脸疑惑,其他人更是不解了,不是要做鱼吗?孟茯苓揉面做什么?   这些人的神色落在祁煊眼里,他凌厉的目光直扫过去。令他们急忙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孟茯苓可不管别人的怎么想,让帮厨弄好油锅,就让祁煊把火烧旺点,指使他、指使得理所当然。   待其他两人做好,孟茯苓还未完成,有些人便想,她莫不是在故弄玄虚?   那边,皇上等人已经开始品尝了,元盛伟做的是‘黄金鱼’,食材选用大黄鱼,造型又极为漂亮。   而邝如海的是金丝鱼羹,是将鳜鱼或鲈鱼蒸熟后剔去皮骨,加上火腿丝、香菇、竹笋末、鸡汤等佐料烹制而成的。   皇上都尝完,才道:“元大厨这道黄金鱼做得极好,色泽鲜艳、酸甜松软适口。邝大厨的鱼羹也不错,色泽油亮,鲜嫩滑润,入口味似有股蟹肉味。”   “孟氏还没做好?”太后抬眸看向孟茯苓。   唯一出席的妃子莲妃,掩嘴一笑,接过太后的话尾,“瞧孟氏那动作跟绣花一样,真是好看,难怪会慢一些。”   孟茯苓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也没停,心里却想,若不是皇后自太子去世,身体每日愈下、甚少于大场合中出现,今日肯定轮不到莲妃在这里说这句恶心人的话。   莲妃语落许久,都没人去接她的话,谁都看得出皇上偏帮孟茯苓,没必要惹得皇上不快。   她自然不是蠢的,只是她懂得拿捏尺度,知道这样的话,不会令皇上不快。   果然,皇上面上没有显出一点愠色。只是耐心地等着孟茯苓的菜。   “父皇,那鱼是用面粉做的。”尚启延不顾场合地从座上站起来,跑到孟茯苓身边观看,看着、看着,他就变得满脸惊奇。   在场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都不解她往鱼嘴里灌的那些半冻的是什么?莫非还是要做酿鱼,从没见过这么做鱼的。   真不知这村姑年纪轻轻的,如何练就的这么厉害的厨艺?有人甚至想莫非她就是以一手好厨艺,先俘虏了祁煊的胃,再得了他的心?   可不是嘛?若众人知道,祁煊最初到孟茯苓家时,因胃口太大。经常被孟茯苓骂做猪,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皇上不禁赞了一声,又道:“朕也瞧不出她做的是什么菜。”   说着,皇上似觉得孟茯苓弃鱼用面粉代替之举有些怪异,便招了赵公公吩咐了一番。   太后也觉得奇怪,侧头问她身边的大宫女,“这孟氏到底做的是什么?为何放着好好的鱼不用,非要用面粉代替?莫不是为了图个新奇?”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认为孟茯苓分明是在糊弄众人,短短一瞬,对孟茯苓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奴婢也没瞧出来,哪有把面粉做成鱼样的?”那宫女摇头道。   邝如海他们都完事了,都紧紧盯着孟茯苓手下的动作,面粉鱼灌了汤之后还炸,别人是不懂,他们又岂会看不出这样做有多难?   这面粉鱼肚子里可都是汤汁,面粉一湿就容易软散,又入油炸,稍一不小心,面粉鱼肚子一破,里头的汤汁漏出来,就麻烦了。   这时,孟茯苓把炸好的面粉鱼放到盘子里,炒锅上火熬汁,芥蓝切薄片与浓鸡汤勾汁,浇在鱼上,鸡汤就是那些山珍海味的汤煨制而成的。   最后,她把锅放下,方松了口气,因为鱼有问题,只能仿照她原本要做的灌汤黄鱼的做法,把真鱼改成假鱼。   头一次这样做,孟茯苓心里是没底的,有些忐忑,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这次,太后没动筷,就冷下脸道:“瞧着也没什么稀奇,且还是用面粉做的,这莫非是要糊弄哀家与皇上?”   “民妇不敢,这道菜需尝了,方知其中妙处。”这老太婆太惹人厌了,没事尽会找茬,孟茯苓在心里暗叹口气。   太后看了她一眼,似不耐地挥了挥手,身边的侍膳太监,连忙躬身拿着筷子,去夹面粉鱼肉,刚一下去,随着雪白的面粉鱼肉被夹起,也戳破了鱼腹。   周围顿时响起一道道吸气声,只见玉液琼浆一般的汤汁、伴着各种山珍海味,缓缓流出,溢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殿中。   这股子香气实在是太独特了,竟引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连祁煊都不禁道:“你就该先做与我尝下。”   “为了奖励你今日帮我烧火,回府后,我会把今日所做的菜式做与你尝尝。”孟茯苓笑道。   她也倍感心暖,刚上头一道菜的时候,皇上就命人请祁煊入席,并说要让别人代替他烧火。但他婉拒了。   他既拒了,皇上也没恼,甚至还让赵公公来问他,要不要把菜分出一些给他品尝,他都照拒不误。   祁煊正要开口,尚启昊却问:“祁大将军,你应该知道这道菜妙在何处吧?”   他认为孟茯苓临时采用面粉鱼,祁煊也定然说不出其中道道,故意要祁煊出丑。   其他人闻言,也都把目光移到祁煊身上,等着他回答。   孟茯苓眉头几不可现的一皱,但她没吭声。她相信祁煊不会称了尚启昊的意,定能从容应对。   果然,祁煊淡淡一笑,才缓声道:“这道菜的精妙之处,正在于鱼周身滴水不漏,最难之处是汤汁烧制,其二便是灌汤炸制。”   “一道菜能做到如此,实在难得。”皇上夸赞道,许是不想太后再寻事,他又补上一句:“这道自然是孟氏胜出,不过,说了这么多,朕还不知这道菜的名字。”   皇上看着孟茯苓,笑意不止,心道这女子真是奇特,总是出其不意地让人震惊一下。   “回皇上,民妇临时以面粉制鱼,尚未有名,请皇上赐名。”孟茯苓答道。   刚才赵公公特意过来她这边,取走她放在边上的鱼,便知皇上心中有数,才这般作答。   是以,现在听她这么说,也不见皇上有半点惊讶之态。   她心知皇上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揪出对鱼动手脚的人,定是留着大赛结束再算账。   孟茯苓倒是想知道,下一道菜再出现更严重的问题,皇上还会不会选择隐忍?   皇上可不知孟茯苓的心思,大笑道:“此鱼是内有乾坤,与你那道八宝布袋鸭,有异曲同工之处,叫‘乾坤锦绣鱼’,最恰当不过。”   经皇上这么说,孟茯苓才想到她那道八宝布袋鸭,也是将食材填在鸭腹内,手法与这面粉鱼有一点相似之处。罢了!算是她考虑不周,下道菜得好好应对。   下道正是炒饭,邝如海做的是碎金炒饭,粒粒米饭裹着金黄的蛋液,随着他的动作,拉出淡黄的光影,流光溢彩,仿佛每一颗饭粒都有了生命。   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邝如海最拿手的就是碎金炒饭,虽然算不上新奇,可炒饭就那几种,能炒出什么花样来?   而元盛伟的金衣五彩炒饭,看起来也很不错,众人都心想。这下孟茯苓该输了吧?她再厉害,也不可能道道都赢吧?   再看向她,她拿荷叶做什么?该不会要用荷叶炒饭吧?   刚好一直围在孟茯苓身边的尚启延,奇怪道:“你该不会要做糯米饭吧?糯米饭可不好吃,甜腻腻的。”   他的声音不小,还难掩失望,刚好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都跟着露出失望之色,当然了,个别面显不屑的,如祁佑铭等人。   皇上却精明得很,一听到孟茯苓又擅自换了食材,猜想其中定是又出现问题了。   好!真是好得很。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破坏他重视的美食大赛,当真是活腻了!   “皇上,这孟氏三番两次擅自换食材,未免太不把大赛当回事了。”太后这回总算拿捏到孟茯苓的错处了,当即恼怒道。   可太后忽略了一点,纵是皇上再好的耐心,也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有失公允地与他唱反调,哪怕她是他母后。   “母后,若是你参加美食大比,拿到的食材总被人动手脚,当如何?会不会想办法补救?”皇上的语气难得有些不耐了。   太后不由皱眉,她不是没想到这点,只是不喜孟茯苓罢了,但皇上已不快,她便没再多说,她可不想为了孟茯苓,弄得他们母子失合。   “太后娘娘,那孟氏的糯米饭,应该也是不差的。”莲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来了这么一句,令太后的脸色更难看。   太后瞪了莲妃一眼,“就你这眼色,能看出好坏?”   “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多嘴了。”莲妃似惊了一下,急忙告罪。   太后脸色稍霁,不想,皇上却道:“爱妃何错之有?孟氏每道菜都发挥得不错,没道理连个糯米饭都做不好。”   莲妃一脸惶恐,仿佛不敢再多言,因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太后向来不喜她,总是寻她的错处,哪怕她再讨好太后,都得不到好脸色。所以,看太后吃瘪,她心里甚为痛快。   “哇!原来是把糯米包在荷叶里的。”尚启延夸张地大叫了起来,看他那副谗相,好像口水都要流出来一样。   孟茯苓嫌弃地推开他,“别把口水滴进去!”   这算什么皇子?有哪个皇子像他这样的?一点形象都不顾,她都有些怀疑他和尚启昊是不是兄弟了,这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   令她无法看在尚启延的身份,对他客气一点,但她心里涌起了疑惑,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没事啊,把滴到的给我吃就好。”尚启延厚颜无耻道。   “滚!”祁煊揪住尚启延的衣领,直接推离灶台。   尚启延也不气,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五皇弟。你以前认识孟茯苓?”尚启昊一直注意着孟茯苓那边的情况,也觉得尚启延和孟茯苓不像是刚认识的一样。   “我哪里认识她啊?倒是二皇兄你,打从进殿,你这眼睛就色眯眯地盯着她不放。”尚祁延说完,还啧啧两声,嗓门大得连坐在上首的皇上都听到了。   “话不可乱说!”尚启昊顿时火大,恨不得把尚启延的嘴巴给缝上,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嘁!你还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你那点小九九?”尚启延从来都是个口无遮拦的,说话也不怕得罪人,反正他也无心去争夺太子之位,不必顾忌什么。   “五皇弟,你倒说说。为兄打了什么主意,若说不上来,就别血口喷人。”众多兄弟当中,尚启昊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这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五皇弟。   “说就、哎!不和你说了,我要吃东西了。”尚启延刚开口,就看到孟茯苓他们的饭都做好了,哪里有心思和尚启昊争论什么?   皇上等人见到孟茯苓的荷香糯米鸡,再一次震惊了,他们还不知道可以用荷叶包裹糯米。入口满嘴荷叶的清香、混着糯米的香气,口感极为独特。   孟茯苓暗笑,亏得本朝还没有糯米鸡问世。不然,她改用糯米,必落了下成。   此时,皇上只品尝孟茯苓和元盛伟的,正要舀一勺邝如海的碎金炒饭,太后、还有几位大臣,都突然捂肚呼痛。   “这是怎么回事?快传太医!”皇上又惊又怒。   众人都被这突发情况惊住了,一时之间,都乱成一团。   连孟茯苓都故作惊慌,祁煊暗暗地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尚启昊今日真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孟茯苓深以为然。她发现米有问题时,就让祁煊把米换给邝如海。所以,她得到的米是没有问题的,之所以依旧用糯米,是想迷惑尚启昊的眼。   也亏得邝如海那时只顾着准备鱼,待他的帮厨想要蒸饭时,米已被祁煊给换过来了。   好在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三人身上,祁煊本就蹲在灶口烧火,有灶台挡着,无人往下面看。   祁煊又是用内力、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就把放在离邝如海脚边不远的米袋子。给吸过来,又把有问题的米袋子推换过去。   当时孟茯苓也只是以眼角余光瞄到,只觉得祁煊一本正经、身形不动地做换米之举,非常好笑。   这时,几位太医急匆匆地赶来,医正亲自为太后诊治,其他的太医则分别帮其他人。   “柳医正,母后怎样了?”皇上着急道。   “回皇上,太后娘娘所中的是普通的毒散,且中毒不深,先服些解毒丸,再服微臣开的药。便无大碍。”柳医正答道。   “皇上,微臣等人是食了孟氏做的糯米鸡才、才中毒的。不知她有何居心,居然要谋害皇上您、与太后,请皇上一定要惩她。”洛丞相虚弱道。   皇上剔除了他和祁佑铭的评审资格,但依旧让他们品尝菜品,刚刚他们将孟茯苓三人做的饭都吃了,是以,皆中招了。   此时,洛丞相已服了太医给的解毒丸,这解毒丸是太医院自配的,每个太医的药箱都会放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解毒丸的解毒之效虽然不大。但也能缓解毒性,可洛丞相和祁佑铭等人,偏偏还装出一副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的样子,还把污水往孟茯苓身上泼。   不等皇上开口,祁煊就冷声道:“洛丞相,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毒是茯苓下的?没证据,就不要污蔑她!”   孟茯苓哧笑,讽刺道:“我虽没多少学识,可也听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没想到洛丞相心胸如此狭隘,因将军对令千金无意,你便针对我一个弱女子。”   “哼!毒是不是你下的,皇上自有公断!”洛丞相冷哼一声,也不想和孟茯苓争辩,觉得有失他的身份。   尚启昊面皮紧绷着,手心全是汗,孟茯苓换米时,他就知道她已经发现米有问题了。   可她换鱼的举动令他不解,因为他只让人在她的米里投毒,米已投毒,他实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定还有其他人欲害她。   本来尚启昊打算借孟茯苓的饭里有毒一事,将祁煊拖下水。岂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是小看她了。   “柳医正,朕命你验一下,到底是这两道炒饭有问题,还是这糯米鸡。”皇上只尝了孟茯苓的糯米鸡,却无事,他自是清楚与她无关,可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早在孟茯苓临时换了面粉鱼和糯米,他就知道有人想害她,既然她把有问题的鱼和米都换了,怎么还有中毒的现象?莫非幕后黑手不止在她的米里动手脚?   短短瞬间,皇上的思绪已经转了好几圈,又让柳医正把三人的米,都验查一番。   结果,毒米、毒饭都出现在邝如海那里,所下的毒与孟茯苓的鱼里的毒不同,她没用那鱼,也说明她无毒害人之心。   “皇上,草民冤枉啊!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邝如海和他的帮厨皆惨白着脸,跪趴在殿中,额头不断磕在地上,磕得碰碰作响。   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尚启昊不是答应帮他夺冠吗?不是孟茯苓的米有问题吗?怎么遭殃的人,变成他?   皇上命人先把中毒的大臣都送到偏殿休息,而太后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他才有心思搭理邝如海,“冤枉?你倒说说怎么个冤枉法?”   “回、回皇上的话,草民就算是向天借胆,也不敢毒害各位贵人啊!”邝如海真的是欲哭无泪。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尚启昊供出来,恰巧对上尚启昊狠厉的眼神,虽然稍纵即逝,但他明显感觉到威胁之意。   现在,邝如海真的是为难至极,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为尚启昊所用。   可就是因为邝如海此时神色发虚。更令人怀疑。   皇上怒不可遏,“大胆!在朕面前,还敢有虚言!”   因皇上震怒,所有人都跟着下跪,孟茯苓知道今日之事,不容善了。   也是!好好的美食大赛,竟弄成这样,扫了皇上的兴不说,要是查不出投毒的真凶,皇上龙颜也会受损。   总之,事情很严重,真不知道尚启昊是怎么想的,居然选在这时候害她。   邝如海咬紧牙关,怎么都不肯认罪,皇上也没立即让人对他动刑。   鱼和米是由内务府分配的,皇上已命人去查经过谁人之手,这时前来回禀了,“启禀皇上,米和鱼是由…………”   美食大赛的食材从内务府分配出来,有专门的人检验,恰恰就是这检验的太监动的手脚。   可前去捉拿这太监时,他已服毒自杀,由于米和鱼里的毒,并非宫中所有。他又没有出宫之权,说明他与宫外的人有联系。   “父皇,既然是邝如海的饭有毒,肯定与他脱不了关系,依儿臣之见,应当给他上刑,不然,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尚启延说道。   “五皇儿言之有理!”皇上点头,竟是赞同尚启延的话,他说完,就命人当众给邝如海上拶指之刑。   “啊、不要、皇上饶命、饶命啊、草民——”上刑之后,十指传来的剧痛如钻心般,令邝如海惨叫不止,终于受不了,愿招出主谋。   尚启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冷汗把他的衣袍都浸透了,紧紧地盯着邝如海,生怕邝如海把他给供出来。   当下一刻,他听到邝如海供出的人名后,终于松了口气。   孟茯苓却怒红了眼,“邝如海,你血口喷人!” ☆、第138章 原来是个冒牌货   这邝如海一看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孟茯苓以为他会受不了拶指之刑,把尚启昊供出来,没想到他会反咬她一口。   皇上的眉头也皱得死紧,抿唇,沉默了许久,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只觉得他怒至极点。   “死到临头了,还敢污蔑茯苓?”祁煊冷笑,看那架势,似想亲自出手对邝如海。   尚启昊站出来了,讽声道:“父皇都还未定夺,祁大将军这是做甚?难道是想以武力令邝如海改口?”   他的初衷就是拖祁煊下水,原以为这想法是落空了。可眼下机会又来了,他自然要好好把握住,又可让祁煊与孟茯苓帮他背黑锅,但愿邝如海能坚定点。   “二殿下,你又想做甚?你哪只眼睛看到将军要对邝如海动用武力了?你这么维护邝如海,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孟茯苓讥诮道。   事到如今,尚启昊还想把污水往她身上泼,她又何必客气?   “孟茯苓,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是没用的!本殿下是奇怪,你莫不是事先知道米和鱼有问题,所以才临时更换?不然,又怎会这么巧?”尚启昊勾唇,笑中带刺,语气不急不缓。   此时洛丞相和祁佑铭不在,否则,他们肯定拿捏住这一点,对孟茯苓猛力炮轰。   不过,倒有尚启昊的党派,站出来声援他,“皇上。微臣也认为孟氏的嫌弃很大,既然她早就发现米和鱼有问题,为何不说出来?导致太后娘娘,和诸位大人中毒?”   这回,尚启延抢白道:“霍大人,你傻啊?孟氏发现自己的米和鱼有问题,不代表知道其他人的也有问题。说不定她以为只是针对她一人。”   “五皇——”尚启昊实在不明白尚启延为何要帮孟茯苓,而且还帮得如此明显,他们不是今日才初识吗?   “哎,二皇兄,我说你现在的反应,倒应了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尚启延打断尚启昊的话。   冷眼看着他们打舌战的皇上,终于开口了:“够了!吵什么吵?到底是谁下的毒,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又瞪向邝如海,“你敢保证你说的是实话?真当朕是好糊弄的昏君?”   邝如海身体颤得厉害,结结巴巴道:“草民不、不敢有半句虚、虚言——”   这句话说完,邝如海竟然当场尿裤子了,没办法!他实在无法承受皇上的龙威与尚启昊带给他的压力。   除了押着他的人,其他人稍与他离得近的,都一脸嫌恶,捂鼻退远些。   不容邝如海缓口气,皇上又道:“若你敢有半句虚言,朕就以谋害太后、谋害朝廷命官论处,非灭了你的九族不可!”   “九、九族——”邝如海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可皇上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命行刑的宫人把他弄醒,并对他的帮厨道:“你们若是知情不报,便归与他同罪!”   那几个帮厨又一阵求饶、喊冤,也许是他们的神色委实不像作假,皇上没有继续逼问他们。   刚好邝如海已经醒了,还未等他脑子彻底清明,皇上就说:“邝如海,你的帮厨都招供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糊弄朕!”   高!这招实在是高,孟茯苓忍不住暗赞道,皇上先是出言恐吓邝如海,将他吓晕过去。   待他醒来,不等他反应,就来这么一手,令他以为自己晕过去时。他的帮厨把真相供出来了。   这时候的他,根本就来不及细想他的帮厨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或如何招供的,只是懵懵的、不知所措。   尚启昊心里大急,也开始后悔自己沉不住气,在这时候对孟茯苓下手。   “皇上饶命、饶命啊!草民是受二殿下胁迫,但、但是二殿下只说帮草民夺冠,其他的、一概未告诉草民啊!”   人性多是自私的。就算邝如海供出尚启昊了,也极力咬定自己不知情。   尚启昊的脸色也彻底变了,急忙下跪,为自己辩解:“父皇明鉴,儿臣与邝如海没有私交,更从未许诺过要帮他夺冠。”   孟茯苓冷笑,这下尚启昊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他要如何收场!她偷偷看了皇上的脸色,真是阴得吓人。   皇上揉了揉眉心,从尚启昊的反应,他就猜到此事与尚启昊有关,现在真的从邝如海口中听到,他还是难掩失望。   他最看重的太子亡逝,众多儿子为了太子之位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他既然无法阻止,很多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尚启昊最近的动作,皇上都看在眼里,只是没点破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把手伸到美食大赛上了。   不过,皇上觉得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如尚启昊能在米里投毒,却没法将孟茯苓的鱼、以及宫里备用的鱼都投了毒、还不露出马脚,鱼的毒显然不是他的手笔。   一番衡量与思索后,皇上心知将此事交由刑部查明,限定三日内,必出结果。   而邝如海、与他的帮厨等相关人员都被打入刑部大牢。   尚启昊则禁足于他的府邸中,未查明真相之前,孟茯苓也不得踏出将军府半步。   对于这样的结果。孟茯苓一点都不意外,再怎么着,皇上也不可能当着众臣子、与她这样无甚身份的人的面审问他儿子。   “等等我啊!”孟茯苓和祁煊等人刚踏出殿门,尚启延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五殿下,你有事?”孟茯苓瞥了他一眼,不解他刚刚为什么会帮她。   “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还没吃够。想跟你们回将军府,你再多做几道拿手菜给我吃。”尚启延笑嘻嘻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何不妥。   “抱歉!我没那个闲心!”孟茯苓说完,就不想理会他,没办法!对着他那欠扁的笑容,她都无法客气半分。   祁煊握紧孟茯苓的手,连眼角余光都不给尚启昊。   眼见两人都要走了,尚启延嚷嚷道:“你们别这样嘛!不让我去就算了,那告诉我烤肉放什么料才好吃,总行吧?”   尚启延从叫住孟茯苓开始,那嗓门都是刻意放大的,让人以为他会帮孟茯苓,不过是因为贪嘴,而他的秉性又是周所皆知,无人会多想。   但孟茯苓听到他后面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惊色,似已经猜出他的真正身份了。   她稳了稳情绪,故作无奈,“罢了、罢了,你是皇子。我也不敢得罪你,想吃就跟我们一道回府,不过仅此一次!”   “太好了!可是你说的,我要吃烤肉、要吃五珍烩,那个布袋鸭子也不错,还有…………”尚启延跟在孟茯苓身旁,叽叽喳喳地细数着一道道菜名,一直说个不停,还越说越兴奋。   是以,他们这一行人吸引了许多怪异的目光,宫人们都忍笑,不敢说什么。   可孟茯苓就是被盯得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被围观一样。而且,尚启延的语速跟念经似的。令她烦不胜烦。   “尚启延,你离茯苓远一点!”祁煊也是忍无可忍,一把将尚启延推开。   “堂堂大将军,怎如此小气?我不过和她说几句话而已,对她又没非分之想。”尚启延撇了撇嘴,到底还是乖乖闭上嘴。   ******   “说吧!你到底是谁?”回到将军府,孟茯苓就开门见山。   尚启延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抬手置于脸侧,缓缓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真的是你!”纵使已经猜到是洛昀皓了,孟茯苓还是很震惊。   任谁都想不到洛丞相的亲弟弟,还有另一层身份——当今五皇子,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冒牌的。   “你为何假冒尚启延。他人在何处?”祁煊问道,他倒不如孟茯苓那么震惊。   “此事说来话长,也怪我倒霉!”洛昀皓唉叹连连。   “那就长话短说!”孟茯苓不耐道,她可不想听洛昀皓说太多废话。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洛昀皓清了清喉,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洛昀皓与尚启延很早就认识的,关系算不错。他还未离京云游前,就时常与尚启延一起玩乐。   半年前,洛昀皓因老娘过寿,便回了京。尚启延得知他回京,就私下约他一起去喝花酒。   不成想,尚启延的酒杯被人抹了毒,毒量极多,连寻找解药的时间都没有,便毒发身亡。   因为两人关系好,尚启延又是死在洛昀皓面前,他便下定决心要帮尚启延报仇,所以,才易容成尚启延的样子。   洛昀皓原以为幕后黑手见尚启延没死,肯定会露出马脚。可他料错了,幕后黑手藏得很深。   祁煊听后,脸色越来越凝重,孟茯苓却没多大的感想,毕竟她又不是认识尚启延。   倒是洛昀皓,不亏是在江湖飘荡已久的人,确实重情义。明知尚启延的死牵扯甚大,还肯搅进这浑水。   须知,要是让人发现他假冒皇子,定会以为他才是毒杀尚启延的真凶。   “你恐怕还有所隐瞒!”祁煊笃定道。   洛昀皓苦笑,摸了摸鼻子,“也不算隐瞒啦,事关重大,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祁煊不容他避开这话题,直接点破道:“尚启延表面放浪不羁,实则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你怎么知道他有野心、呃——”洛昀皓脱口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用词不当,不应该以野心来形容尚启延,可一时又找不到恰当之语。   “我虽甚少在京中,也不是一无所知。”祁煊淡笑道。   对于各位皇子的事,太子暗里极为关注,所用手段高明,饶是尚启延伪装得再好,都难逃太子的眼。   祁煊与太子的关系又极好,太子从不会隐瞒他什么,他自然也知道尚启延的事。   既然瞒不过祁煊,洛昀皓也不再有所隐瞒了,“我揪出下毒之人,但那人一见事迹败露,不等我问出什么,就咬舌自尽了。之后,我多番调查,都查不出真正的主谋是谁。”   孟茯苓说道:“怎么谋害皇子、太子都以下毒的方式?主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之前,祁煊曾说过太子是中毒而亡。至于如何中毒、所中何毒,他就没说了,她便也没问。   她本是无意一说,祁煊眸色却一亮,急问:“你可知尚启延中了什么毒?”   洛昀皓奇怪地看了祁煊一眼,“是阎王夺命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该不会真的以为毒害启延和太子的同一个人?”   祁煊沉默了。孟茯苓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太子所中的毒肯定也是阎王夺命散。   “阎王夺命散也并非无解,只是启延中毒太深了。”洛昀皓叹了口气。   孟茯苓犹豫了一下,才对洛昀皓说:“你不该搅和进来的,现在要脱身应该来得及——”   不等她把话说完,洛昀皓就打断道:“你别劝我了,换成是你朋友死在你面前,你心里好受吗?”   孟茯苓没答,心里却想那也要量力而行,再说,以洛昀皓这种情况,弄不好还没查出主谋是谁,就把身家性命给搭上,冒充皇子的罪名不小,也许还可能连累家人。   “你这样贸然跟我们回府,实在是太莽撞了。”祁煊倒是能理解洛昀皓的心情,口气缓和了许多,但还是训了一句。   洛昀皓不以为意,“若是私下来往,才要引怀疑,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好。”   “大大方方?幕后主谋既然对尚启延下毒手,必定是发现什么了。你这样公然与我、和茯苓走得近,只会更让他起疑。”祁煊皱眉,不赞同道。   孟茯苓也觉得祁煊的话有道理,能毒害太子、与尚启延,又藏得那么深,幕后主谋绝不容小窥。   “可我来都来了!”洛昀皓听祁煊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顿时懊恼不已。   “算了,你就——”祁煊刚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同时响起陆管家的声音,“小公子,你怎么趴在门上偷听?” ☆、第139章 出事了   “小冬瓜?”孟茯苓怔了一下,小冬瓜偷听他们说话?   祁煊先她一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小冬瓜已经被陆管家抱在怀里了。   “你为什么偷听?”祁煊扳着脸,把小冬瓜从陆管家怀里扯过来。   孟茯苓也觉得奇怪,小冬瓜为什么要偷听,自打进京以来,他的行径就有些怪异。   “我没有,我想找娘亲,听到里面有娘亲的声音。”小冬瓜仰着小脑袋,说得理直气壮。   孟茯苓心想。也许是她多心了,小冬瓜这么小,哪懂得偷听?肯定是好玩,才趴在门上。   而洛昀皓在祁煊去开门时,就转身,匆匆把人皮面具戴回去。   刚刚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小冬瓜,这会见到了,洛昀皓双眼就发亮,一副很稀罕的样子。   “哎呀!小冬瓜都这么大了,来来,给叔叔抱抱!”洛昀皓也很久没见小冬瓜了,小冬瓜越长越可爱,他很是喜欢。   “不要,我要娘亲!”小冬瓜在祁煊怀里扭来扭去,跟扭麻花似的躲着洛昀皓的‘魔掌’。   “臭小孩,咋这么不乖?”洛昀皓悻悻地收回手,不满地嘀咕道。   “你才是臭小孩!”小冬瓜冲洛昀皓冲吐了吐舌。翻了个白眼,就作势不搭理洛昀皓,把头扭到另一边。   小冬瓜越是这样,洛昀皓就越喜欢他,忍不住想去逗他,“哟嗬!这小子脾气还蛮大的。表情也很丰富啊!”   洛昀皓拿手指截了截小冬瓜的嫩滑的小脸,截着截着,越发来劲。   小冬瓜委屈得不行,可他身子小、力气更小,哪里是洛昀皓的‘对手’?   最后是孟茯苓看不下去了,一把拍开洛昀皓的手,“好了!快滚回你的皇子府!”   “不是吧?说好要做几道好菜给我吃,现在就要赶我?”洛昀皓委屈地‘哀嚎’道。   他在五皇子府吃了大半年山珍海味,都腻得不行,还想着这下弄能换换口味了,毕竟孟茯苓总是能弄出各种新奇的吃食。   “来我府上,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想让茯苓为你下厨。”祁煊可不乐意让孟茯苓专门做菜给别的男人吃,而且她在宫里忙乎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什么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洛昀皓夸张地大叫了起来。   “不是我答应的!”祁煊不认账。   “她答应我的,反正今日吃不到她做的菜,我就不走了!”洛昀皓干脆耍赖,又往屋里走,拉了椅子,坐得跟大爷似的。   “我去做吧!”孟茯苓深觉好笑,洛昀皓整日顶着别人的身份,也着实不易,不过是做几道菜,也不费事。   她都这么说了,祁煊也不好再阻止,只得让她去。   转头见到洛昀皓得意的嘴脸,祁煊真的很想将他痛扁一顿。   这回,小冬瓜的想法难得与祁煊一致,也很想揍洛昀皓。他嘀咕了一句,“长了一张欠扁的脸!”   “小冬瓜,你嘀咕啥呢?”洛昀皓明知故问,说着,还想拿手去截他的小脸。   “滚一边去,别碰我儿子!”祁煊对洛昀皓踢出一脚。   “什么你儿子?又不是亲的!”洛昀皓急急闪身避开。   他离开岭云村那会。祁煊的身份还没曝光,他便不知道。直到这次祁煊回京,他才知道原来葫芦与祁煊是同一个人,害他吃惊不小。   ******   自那日洛昀皓在将军府吃过一顿后,每到饭点就去蹭饭。   一方面,既然都有走动了,还不如勤一些,让人以为他是因为贪嘴,才与孟茯苓他们走得近。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是为了饱口腹之欲。   孟茯苓整日待在府里,也实在无聊得紧,一边盼着决赛投毒一事,赶紧水落石出,一边又让陆管家在京里寻一家店面,好盘下来,再开一家天源酒楼。   陆管家这次是凭着将军府管家的身份办的事,那效率自是不必说。   好多人听到是他要盘店面,都上赶着,想把自家地段最好的店面,双手奉上,而且还不收分文。   陆管家自然不会随便收别人的孝敬,按照合理的价格盘了一处地段不错的店面,距离食为天隔了好条街。   孟茯苓不能出府,也只能全权交由陆管家。这段时间,他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他就是再忙,回府都会跟孟茯苓汇报当日的工作。   前两日,大军也进京了,祁煊也是很忙。几乎没空陪孟茯苓。   哪怕将军府很大,可去的地方也多,孟茯苓还是有种坐牢的感觉,整日烦闷不已。   好在这一日,祁煊从宫里回来,告诉她投毒一事终于有结果了。   皇上说好要刑部三日内必出结果,却耽搁了近十日,孟茯苓就觉得事情可能有变。   听祁煊一说,孟茯苓秀眉蹙得死紧,原来查明米确实是尚启昊动的手脚,鱼却不是。   明明在鱼里投毒,应该更容易查的才对,可所有痕迹都被人抹去了,怎么都查不出是谁。   是以,这事才会拖那么久,最后,皇上怕底下臣子多加猜忌。   而且,尚启昊的行为。对皇上来说是家丑,自然不可外扬。   最后,拉出几个相关人员当替罪羔羊,便是宫里几个最有机会接触米和鱼的人,还有就是邝如海。   要说邝如海真够倒霉的,原以为攀上赏启昊这棵大树,要夺得美食大赛第一名不是难事,不成想,会闹出这种事。   皇上对外称是邝如海为了夺冠,才买通宫里那些人,他成了整件事的主谋。毒害太后、与大臣的罪名一道道下来,可真够呛的。   但孟茯苓无心去管邝如海的下场。她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太后他们中毒是不争得事实,难道皇上真的放过尚启昊?”   皇上只是下令将尚启昊囚禁于他自己的府中,孟茯苓觉得这个惩罚未免也太轻了。   “太后他们无事,皇上总不能杀了他,虎毒尚不食子。况且,此番下来,他与太子之位是彻底绝缘了。”祁煊笑道。   他没说的是皇上下的禁足令,没有道明期限,尚启昊也不知要关到什么时候,说不定等他自由了,大势已变了。   “葫芦。真的查不出鱼是谁动的手脚?”孟茯苓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她总要知道还有谁要害她。   “此人处事干净利落,而且权势定然很高,否则,是无法把手伸到宫里。”   “你说会不会是毒害太子和尚启延的主谋?”不知怎么的,孟茯苓就有这种感觉。   “此事还有待查明。还不能妄下定论。”祁煊摇头,似想起还有一事未说,便继续道:“当日决赛还有两道菜没做…………”   出了那种糟心事,决赛肯定无法继续了,但要是就这么作罢,皇上就无法给孟茯苓和元盛伟、还有关注赛事的百姓交代,更会令天下人耻笑。   所以,皇上会按当日的成绩,在孟茯苓和元盛伟两人之间,选出第一、二名。恐怕,将会是历来的美食大赛中头一次没有第三名的。   皇上今日传召祁煊,除了有要事相商。还说了此事,第一名确定是孟茯苓无疑,只等圣旨下来便可。   “我不想主掌将士的庆功宴。”孟茯苓是想要金匾,可却不想揽下庆功宴的事,风头太过未必是好事。   “我帮你推了。”祁煊笑道,低头轻啄了她的唇。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啊?这也能推?”孟茯苓愣了一下,便显得很惊讶。   祁煊很喜欢她露出这种略显呆愣的表情,轻揉着她满头青丝,“只要还没下旨,皇上便肯卖我一个面子。”   这时,一名随同陆管家出府办事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来。   他人还未到,那带有哭腔的声音,便先传来:“将军,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祁煊心下一紧,看这小厮的模样,他隐有不好的预感。   孟茯苓同样心觉不妙,甚至猜到定然和陆管家有关,难道是陆管家出了什么事?   “将军、夫人,管家他、他快不行了!”小厮说完,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孟茯苓听到陆管家快不行,整个人都懵了,两耳嗡嗡作响,身子一歪,幸亏祁煊及时扶住她,不然,她非摔倒不可。   祁煊刚要问小厮是怎么回事,孟茯苓就先一步,急声问道:“别哭了!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陆管家现在身在何处?”   “他、他在神医馆,是………”小厮抽抽噎噎道,正要说明事情的原委,祁煊就扣住孟茯苓的腰,直接运着轻功出府。   一路上。孟茯苓越想越担心,最后忍不住红了眼,祁煊心里虽急,也不忍见她如此,只安慰道:“放心,陆管家不会有事的。”   神医馆离将军府不远,祁煊又将轻功运到极致,很快就到了。   留在神医馆照顾陆管家的另一个小厮,一见到祁煊他们,也泣不成声。   祁煊与孟茯苓无心去管他,两人急急走向医馆的简陋病榻。   当孟茯苓看到躺在上面的陆管家时,眼泪瞬间狂涌而出,“怎么会这样?” ☆、第140章 惨遭毒手   陆管家下半身盖着薄被,裸露的上半身,胸口被棉布包扎着,血已将那原本白色的棉布染红了。   最让孟茯苓难受的是,陆管家的右手掌被砍下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陆管家只是个老人家啊!   连祁煊都红了眼,他没马上问是谁干的,而是先问大夫陆管家的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是一剑当胸,好在偏离了心处,但失血过多,陆管家年事又高,能不能熬过去,就得看他的造化了。”曲大夫如实道。   他曾远远见过祁煊一面,也认得陆管家。这会,祁煊就站在他面前,令他倍觉压力极大。   孟茯苓听了心里直发沉,她虽来京都城不久,可也听说这姓曲的大夫是京里最有名的大夫,医术极高,故此,才敢把自家的医馆,取名为神医馆。   “曲大夫,危险期是多久?期间需要注意什么?”孟茯苓又问,她打算亲自照顾陆管家。   与陆管家初识那会,陆管家很不待见她,但随之相处,愈发融洽,如今陆管家既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亦将他当成长辈。   见他伤成这样,她心里极为难过,不愿他真的就此失了命。   曲大夫听到‘危险期’这一新鲜词,微愣了一会,才道:“今晚会发高烧,若得以退烧。便无性命之忧,要是烧不退——”   这话哪有不明白的?要是烧不退,自然是性命难保。   祁煊本想将陆管家接回将军府,但听曲大夫这么说,便歇了心思,只叫随后追上来的侍卫,把府医带过来。专门看护陆管家,待陆管家渡过危险期,再接回府也不迟。   “别想太多,管家吉人自有天相。”祁煊把孟茯苓搂进怀里,说出的安慰之语,连他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好在曲大夫特意把陆管家安置在、后院这间可供病人暂时休息的厢房。   不然,祁煊与孟茯苓搂抱在一起,被人看到了,不管什么理由,都会被拿出来说道。   孟茯苓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就问那个小厮,“二两,到底是谁害了陆管家?”   曲大夫是个极有眼色的,急忙借故退下。   这名叫二两的小厮才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原来酒楼正在装修,午饭后,工匠们都在酒楼后面临时赁的院子里歇息。   陆管家和两个小厮留在酒楼里,两个都在楼下,陆管家一个人上了二楼。   突然,小厮们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急忙跑上去看,入目的便是陆管家倒在血泊中,他的断掌就掉在不远处。   “你们当时没看到凶手逃走?”孟茯苓又问,心想凶手十有八九是跳窗离开的,且武功应该不弱。   二两摇头,他和另一个小厮是第一时间跑上楼的,但那时候,凶手早就离开了。   “你留在这里,我去酒楼一趟。”祁煊猜想陆管家定是发现什么,对方要将他灭口。   “我跟你一起去!”孟茯苓道,她也想快些揪出凶手,好为陆管家报仇。   祁煊同意了,两人到了酒楼。那些工匠都聚在一楼,皆是一脸担忧。   他们听到陆管家重伤的事,都不知要不要继续干活。   孟茯苓自是知道他们的心理,安抚了一番,让他们以为陆管家无事,他们才安心地继续干活。   转而,祁煊和孟茯苓又一起上了二楼。也就是陆管家出事的那间雅间。   地上的大滩血迹已经干涸了,雅间里并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祁煊细问过曲大夫,陆管家的手掌是先被砍下,再来就是胸口。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对方刺来一剑,陆管家下意识用手阻挡。   结果,陆管家的手掌被生生砍下来,剑势却未停,依旧刺入胸口,因为被他手那么一挡,剑才偏离了要害。   孟茯苓目光在雅间四下扫看着,发现中间的地上有些许木屑,便抬头往上看。   这一看,倒还真让她发现端倪了,中间的横梁多了一圈砍痕。若不抬头,是没法发现的,可谁没事会抬头去看横梁?   有了这个发现,她推了祁煊一下,“你看!那横梁像被人砍过一样。”   祁煊只那么一看,就看出点门道,“对方用剑砍的,剑气阴利,只一剑,便入木数分,此人应该是个女子,用的是灌注了内力的软剑。”   刀剑砍物的深浅、痕向,便可分辨出男女,毕竟男女的力气有很大的差别。   “如此一砍。是不是会使横断塌?”孟茯苓隐隐猜到对方的意图了,陆管家应该进雅间时,撞见对方在砍横梁,并看出那人的真面目,所以,才惨遭毒手。   祁煊点头,“一时半会是断不了。只会慢慢断裂,不出一个月就会断塌。”   “不出一个月?”孟茯苓低念了一句,在心里算了一下,那时可能刚开业。   若是横梁倒塌,压到客人的话,酒楼完了事小,连带对她、和祁煊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传到岐山县,那边的酒楼、食坊的声誉也会被带累。   这招真是毒啊!只一招,就可以让她伤筋动骨。   “我们去其他雅间看看。”祁煊认为对方应该不止在这雅间动手脚,其他雅间很可能也没幸免。   果然,每间雅间,他们都挨个去看了,发现从陆管家出事那雅间,左边数起的几间雅间,横梁都被砍过,不过,地上没有木屑,定是被那人清理了。   那间雅间的木屑,肯定是来不及清理,就被陆管家撞见了,而右边的雅间,还没被砍过。   “待管家醒了,自然知道是谁。”祁煊说道,转头,见孟茯苓的神色有异。   孟茯苓心里的怒火,狂烈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害她?   “茯苓,你可后悔和我在一起?”祁煊握住她的手,苦笑道。   他认为孟茯苓和他在一起,才会有这种种祸事。若不是他,她可在岐山县安稳度日,又怎会踏足京都城这是非之地?更是他,害她被推到风间浪口。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孟茯苓叹了口气。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   “若不是我——”祁煊刚开口,唇上就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挡住了。   “葫芦,你给我听好了,早在我知道选择和你在一起时,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既是我自己的选择,又谈何后悔?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却不能同当的女人?”   孟茯苓定定地看着他。笑容中有着难移的坚定。   “茯苓!”祁煊的心腔里被一股暖流填满着,暖暖的、似要溢出心腔一样。   此时,什么话都不必多说了,他知道上天让他遇上孟茯苓,是他此生最大幸事。   ******   洛瑶回丞相府自己的房间后,心里有些焦虑不安。   她听到孟茯苓要把天源酒楼开在京都城的消息,便留意了一番。发现酒楼修葺期间,晚上都有人守夜。   反倒是白天午时这段时间没人,因为工匠们用完午饭,都在酒楼后面的院子里歇息。   是以,她今日假借看衣裳为由,只带了两个丫鬟就出府。   她买了衣裳,又到茶楼喝茶。故意把茶水倒在裙子上,借口要换衣裙,把丫鬟赶出雅间。   茶楼后面是一条小巷,洛瑶便蒙了面,跳窗离开。即便是青天白日,她轻功极佳,穿梭过街旁的屋顶。无人会发现她。   洛瑶很顺利就潜入孟茯苓的酒楼,拿出事先缠在腰间、被挡在腰封下的软剑,去砍横梁。   因为她面上覆的不是人皮面具,而是真正的脸皮,换脸皮时用了特殊的药。以布巾蒙面太久的话,整张脸都很痒。   所以,她在砍横梁的过程中。把面巾给摘下来了。   不成想,陆管家会突然进来,被他见了面容,她只好杀人灭口。   当时剑峰偏离的要害,洛瑶本想再补上一剑,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陆管家,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人。   洛瑶不想多生事端,被太多人看到她的脸,且她无法瞬间一一杀之灭了口,恐会引来更多人。   不得已,她只能匆匆离开,现在她担心陆管家没死,或者醒过来。把她给抖漏出来。   虽然她用的是洛瑶的脸,但祁煊和孟茯苓都不是等闲之辈,知道真正的洛瑶是不会武功的名门闺秀,从而查出她的真正身份。   不行!她必须在陆管家醒来之前,将他灭口。   可洛瑶很清楚,这时候,祁煊他们定会有防备,指不定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这么一想,便耽搁了好几天。   恰巧,这一日,她听到陆管家已清醒的风声,终于按耐不住了…………   ******   “葫芦,万一凶手不上当呢?”孟茯苓担心道。   没错!是祁煊故意让人放出陆管家已醒来的风声。事实上陆管家还昏迷不醒。   陆管家确实度过了危险期,可就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看过许多大夫,祁煊甚至进宫请来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现在整个将军府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忧愁,每个人都很担心陆管家。   连小冬瓜都变得异常安静。总是乖乖地守在陆管家的病床前。   “狗急了,总会跳墙的!”祁煊笃定道。   “要是捉到这人,定要让她加倍偿还陆管家遭受的痛苦!”一想到陆管家至今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孟茯苓就气恨难忍。   孟茯苓道出祁煊心里所想,他点头,“放心,会让她加倍偿还的。”   入夜,一道黑影飞进将军府,身形疾快,在将军府中穿梭着,恍若无人之境般。   不过,因不知陆管家的房间在何处,黑影掠过一个个院落时,就特别留意周围的动静。   终于。发现一处偏院,明明看起来很像是下人居住的,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口,却有侍卫把守着。   刚好,这时有个小厮端了一只托盘,从那房间出来,侍卫还问那小厮:“管家把药都服了?”   那小厮面露喜色,答道:“谢天谢地,管家总算把药都喝光了,精神气儿看起来也好多了,这会子,都睡下了。”   侍卫松了口气,“那就——”   一个好字,还未说完,他突然瞪大双眼,与站在门另一边的那个侍卫,同时直挺挺地倒下了。   “啊——”小厮大惊失色,刚惊叫出声,一道银光就从他的侧面袭来,下一刻,他也倒地不起。   黑影从暗处现身,飘落在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她刚才查看过了,房间里除了刚才走出去的小厮,已没有人守着。   现在一看,果然,除了床上躺着的人,再无一人。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动,手里便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往床上那人逼近………… ☆、第141章 真是狂热   可她还没靠近床榻,床上那人的眼睛就大睁,以极快的速度掀开被子,被子掀开的那一瞬间,无数根银针,咻咻地直射向黑衣人。   那假陆管家从床上飞跃下来,手里多了一把锋利、闪着寒光的剑,直逼那黑衣人的门面。   黑衣人闪躲着银针,根本无法及时避开剑风,只微微一侧身,手臂便被割破,顿时血流如注。   连退数步后,她方有机会拔出挂于腰间的剑。   这时,刚才倒下的侍卫和小厮也醒过来了,他们事先穿了护甲,并未真的中招。   小厮不懂武功,躲到一边去,侍卫、以及后面涌进的侍卫,一起持剑逼近那黑衣人。   孟茯苓和祁煊也来了,他们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黑衣人被易容成陆管家的龚烈、与众侍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出现多处伤痕。   “葫芦,你料得没错,她果然来了。”孟茯苓怒道,狠瞪那个黑衣人。   祁煊注意着对方的招式。一时却看不出那招式的出处,“所以说狗急跳墙,便是这个理。”   那黑衣人又撑了几刻钟,就被龚烈一剑当胸,倒地之后,许是见大势已去。她竟挥剑往自己的喉咙割去。   孟茯苓见状,急声阻止:“拦住她!”   但已经太迟了,那黑衣人的速度太快,喉咙已被割破、腥红的血顿时如注狂流。   “可恶!定是怕我们会对她严刑逼供,才自我了断。龚烈,把她的面巾摘下来。”孟茯苓气得猛力跺了下脚。   明明已将人擒住了。结果,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自杀了,叫她如何不气?   待龚烈把面巾摘下,露出一张满是狰狞疤痕的脸,孟茯苓终于知道刚进来时,为何会觉得黑衣人的身形眼熟,原来真是她认识的人——云素心。   云素心的脸也被毁了,那眉眼也如出一辙,孟茯苓定不会认错。   祁煊还未出征之前,就派人在京里查找云素心的下落,免得落下祸端,但久寻未果,云素心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之后,祁煊出征,寻人一事就搁下了,时间一久,孟茯苓也几乎快忘了云素心这号人物。   没想到,云素心依旧匿藏在京都城,时至今日,才开始对付她,今夜更是亲自前来刺杀陆管家。   “不对!云素心怎么变得容易对付了?她不是会使毒、有毒爪吗?而且,她非常狡猾,怎么会冒险前来?”   孟茯苓想起当初云素心易容成她的样子、勾引祁煊的事,那时云素心极难对付,武功看起来好像比现在高多了。   祁煊也觉得孟茯苓这话有道理,便让龚烈过去查看一下云素心有没有易容。   “将军,没有易容过的痕迹。”龚烈答道。   祁煊顿了一下,才道:“那应该是她。”   他是相信龚烈不会看走眼,一时,却忘了让龚烈查看她是否修炼过邪功。毕竟云素心有邪功傍身。   ******   祁煊他们以为云素心已死,殊不知,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冷冷地瞪着将军府的方向。   此人是真正的云素心,如今的洛瑶,那个自杀身亡的黑衣人。不过是她的属下罢了。   当初她顶着洛瑶的脸、回京不久,派人再度把洛瑶平生做过的事调查一遍,刚好是那个属下去向她禀报。   洛瑶越看、越觉得那属下的长得与原来的她有几分像,特别是那眉眼,似伤疤被掀起般令她愤怒。   一气之下,她就带着泄愤的情绪,把那属下的脸毁了,如她被毁容时一模一样,甚至每道伤疤的位置都不差。   然后,洛瑶没再去管那个属下,这次她本打算亲自前来,但她想到很有可能是陷阱,就想找人代她去。   至于找谁合适?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那个被她毁容的属下。   若成功杀了陆管家最好,要是失手了,也不妨事,到时那属下会自杀。   祁煊与孟茯苓定会以为‘云素心’已经死了,世上再无云素心,就算陆管家真的供出她。   他们也不会把她和云素心联想在一起,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应对之策,她相信定能成功糊弄他们。   哼!祁煊、孟茯苓,想与她斗智?怎可能是她的对手?   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特别是孟茯苓,她也要孟茯苓尝尝容貌尽毁的滋味。   ******   一个月过去了,陆管家一直昏迷不醒,每个大夫都说他恢复得很好,可就是找不出昏迷的原因。   祁煊派人四处寻医问药,都无济于事。全京都城的人无不在夸祁煊为人重情重义,为了一个管家,做到这般,实在难得。   可有谁知道陆管家对祁煊来说,并非只是一个管家、下人,而是长辈。   从小他就不得亲爹待见,是陆管家一直护着他,帮他避开方氏一次次的算计,不然,饶是年幼的他再聪明,也很难在定安王府中生存。   后来,他独自建府。陆管家毫不犹豫地离开定安王府,任劳任怨地帮他打理府中的一切事务。   看着祁煊许久未展颜,孟茯苓心里同样不好受,但她依旧没有将酒楼的事搁置。   一方面,她心想要是陆管家苏醒,看到酒楼已开业,定也会感到欣慰,毕竟这也是他的心血。   另一方面,借着美食大赛的余热未散之际,把酒楼开起来,定能很快在京都城打出名声。   是以,这段时间。她忙得不可开交,找伙计、厨子的事都亲力亲为,每日来回奔波于将军府、酒楼之间。   岐山县与邻近几个县的酒楼,都主做藕菜、烤肉。但藕田在岭云村,产量也刚刚只够供应那几家酒楼。   再说,京都城离岐山县又远。把藕运进京,恐怕还没到,藕就坏掉了。   至于烤肉需要孜然粉,而孜然粉一直都从异疆拿货,当时为图方便,岐山县的酒楼备有不少。   孟茯苓打算在京里开酒楼时,就传信让那边遣人送了一些过来,随同孜然粉一道来的是酒楼里的一个管事。   她本就有扩展产业的打算,一直都有培养底下的人,这个名叫时文乐的管事,能力也是不错的,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孟茯苓原来还想让陆管家留在京里。他对京里比较熟悉,和权贵打交道很有一套,如今只能由时文乐来当任掌柜。   到时,京里的酒楼,主做火锅、烤肉,还可以点其他的菜品,这些菜品都是现代才有的。   ******   忙忙碌碌之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酒楼开业这一天。   几乎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酒楼的东家是孟茯苓,而她是美食大赛的夺冠者。   据说,夺得美食大赛第一名,将得到皇上亲赐的‘天下一厨’的金匾,金匾上的字还是皇上亲笔题写。   但是,皇上至今都没有把金匾赏赐给孟茯苓,百姓都认为作为一国之君,皇上绝对不可能食言的。   故,大多数人都在猜测皇上很有可能在孟茯苓的酒楼开业这一天。把金匾赏赐给她。   于是,开业这一天,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高官权贵、富户商贾,只要有空,都往天源酒楼而来。   这些人打着祝贺的名头。实则是为了一睹御赐金匾。当然,要巴结的祁煊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还有一些是真正的饕餮食客,闻孟茯苓之名而来。如今孟茯苓的名声,几乎少有人不知。   据说有大臣目睹孟茯苓美食大赛上的表现,回去后和家人聊起,家人又和友人闲聊。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倒是把孟茯苓传得神乎其神,以致于,酒楼还未开业前,就有时常有人在酒楼外面悠转。   今日开业的盛况可想而知,即使孟茯苓已有心理准备,走到店门口一看,仍然大吃一惊。   “都是来看你的。”祁煊的语气有些不悦。   他忽略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觉得有的男人盯着孟茯苓的目光,令他很不舒服、很恼怒。   “看你的女子也不少啊!”孟茯苓哪会不知他的心思?可他就没发现在场的女子,无论老少,盯着他的眼神都很火热?   “好了,别板着脸了。你待会还要揭幕呢。”孟茯苓笑道。   这次揭幕仪式,就不用花银子请当地的官员来坐镇、当揭幕嘉宾。   祁煊这尊神够大,名声又响亮,且还是自家的酒楼,由他来揭幕,最合适不过。   见祁煊缓和了脸色,孟茯苓才上前讲了几句开场白,已经开过几家酒楼,她应对自如。   末了,她又道:“接下来,有请祁大将军揭开牌匾上的红布,喜庆酒楼开张!”   孟茯苓语方落。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围观的人,不论什么身份,都异常激动,奋力地鼓掌。   “祁大将军!”   “祁大将军!”   “………………”   孟茯苓本来是见怪不怪,毕竟祁煊的影响力不容小窥。   哪知。这些人光是鼓掌还不过瘾,还大声叫喊,如同现代狂热的追星族一样。孟茯苓毫不怀疑,要不是碍于祁煊的身份,他们会把祁煊包围住。   祁煊很不喜应付这种场合,不由皱了皱眉,迟迟没有把牌匾上的红布揭下来。   “葫芦,你快点啊!”孟茯苓有些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祁煊点头,这才把红布揭下来,红布一揭,孟茯苓就请客人进酒楼。   因为来的有不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来贵重的贺礼,孟茯苓安排了人在门口专门收礼、登记。   见客人都进得差不多,孟茯苓交代收礼的伙计几句,就与祁煊先走进酒楼。   不成想,刚走开几步,就听到伙计的惊呼声与怒喝声。   孟茯苓心下一紧,急急转身,见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少衣裳褛褴的乞丐,直接堵在门口,不让剩下的客人进门。   更过分的是,这些乞丐还敲打着手里的破碗,齐齐叫嚷着:“给我们饭吃、给我们饭吃…………” ☆、第142章 难道是我欠你们的?   “东家,您看这么多乞丐。”门口的小伙计满脸急色。   孟茯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走上前,冷眼扫过堵在门口的乞丐,少说有几十个,不知是谁从哪里找来的?   乞丐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就是天源酒楼的东家!”   众乞丐们听了这句话,似得到暗号一样,同时停止敲碗,冲着孟茯苓,齐齐跪下,“求东家赏口吃的吧…………”   刚才个个都口气嚣张地嚷着,这会才做出这副可怜相,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孟茯苓很火大,这些乞丐都一股脑的到门口乞讨,不仅是外面的客人进不来,连刚入座的客人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赏口饭吃?你们都挡在门口,阻了我做生意,我都快要被你们弄得没饭吃了,还怎么赏你们口饭吃?”她拉住欲上前的祁煊,冷声道。   孟茯苓语气冷然,却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威慑力,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客人们思索了孟茯苓话中之意,似乎这乞丐一时间涌到酒楼门口,有些蹊跷。   众客人再看这一场景的时候,便带了几分审视。   一群乞丐闻言,也都愣住了,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应对。   孟茯苓见状,讽笑道:“怎么?大家不妨等一等,等我这生意不忙了,再来后门口,我给大家拿饭菜。”   乞丐们面面相觑,心里都存着疑惑,他们都这样了,这孟东家还肯给他们饭吃?   “孟东家,今日上门的客人不在少数,你要他们等到什么时候?既然不想施舍,直说便是,为何要这般做足了表面功夫,倒是让人笑话了。”   众人闻声,往门外看去,外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站了两名打扮华贵的女子,与数名丫鬟。   说话的是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女子含着喻意不明的笑意。   孟茯苓冷笑,又是洛瑶和祁玉,这两人总是如阴魂般不散,真是恶心人。   这次的手段依旧很拙劣,真以为凭着乞丐,就能给她添堵、坏她与酒楼的名声?   乞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其中一个乞丐吆喝道:“就是啊!东家,您让俺们兄弟等着,可得等到什么时候?”   乞丐们都是纷纷附和,“是啊,咱们都还没吃饭呢,您这生意这么好,俺们得等到啥时候,您才不忙啊……………”   客人们都是看向孟茯苓,都很好奇,她会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可不好处理啊!   外面不知是谁高喊一声,“要是没善心就别假惺惺了,直接说就是了………”   孟茯苓知道喊出这话的人,定是洛瑶她们请来的托儿。   “怎么?我是欠了你们的?你们这口气,像是我欠了你们的一样,你们没吃饭?与我何干?”孟茯苓句句冷厉。既然想害她,她又何必客气?   不等谁开口,孟茯苓又道:“你们没饭吃,应该找朝廷说去,跑来找我,好没道理!我不过是一介商女,辛苦混口饭而已。”   孟茯苓语气凉薄,说话间,眼睛冷冷盯着洛瑶和祁玉。   有些官员、商贾为了讨好祁煊,都纷纷站出来说话了,“孟东家不曾欠你们的,为何要管你们的吃喝?”   “就是,别以为孟东家心善,你们就蹬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不成?”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全出声给孟茯苓帮腔,局势瞬间逆转。   “孟茯苓。你煽动人心的本事真不小,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祸水!”祁玉本来是不敢来招惹孟茯苓的,毕竟祁煊之前亲自到定安王府,出言威胁他们,连她爹都妥协了。   但是,今日洛瑶找上她,令她更加憎恨孟茯苓。   她一直心仪尚启延,尚启延在美食大赛决赛之时当众帮孟茯苓,之后,又时常往将军府跑,她都知道。   只是碍于祁煊的威胁,她不得不隐忍,是受洛瑶的一番挑拨,她才和洛瑶一起来。   洛瑶说得对,孟茯苓不过是个村姑,凭什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凭什么让祁煊和尚启延都上心?   祁玉脑子被愤恨占据着,竟一时忽略了祁煊就站在孟茯苓身边。说出这番触及他底线的话。   果然,祁煊大怒,“你说谁不要脸?有胆再给我说一次!”   他容不得任何人辱骂孟茯苓,这个祁玉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孟茯苓,已令他起了‘收拾’之心。   “啊!大、大哥,我没有。”祁玉被祁煊的怒喝声惊回了理智,瞬间便泄了气。   洛瑶见祁玉如此没用,暗骂了几句,不想她说出不合宜的话,便笑道:“孟东家,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之前还要他们先等着?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讨个好名声。再则,你说你只是混口饭吃,却不知这群乞丐比你更惨,你讨得是几百、甚至几千两银子的饭,可他们讨得却是真真正正的饭!”   洛瑶说着,暗暗扫了站在最前面的乞丐一眼,那乞丐急忙磕头,又是哭喊着:“求求东家赏口饭吃吧…………”   其他乞丐也很有默契,跟着磕头哭喊,年老的乞丐,又匍匐在地,若是孟茯苓说个‘不’字,只怕会落一个冷酷无情的名声。   “比我更惨?洛大小姐,你这话真好笑,是我把他们弄得这么惨的吗?是我让他们变成乞丐的吗?”孟茯苓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   洛瑶被呛得脸色通红,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应答。   刚好,人群里又有人高喊:“孟东家,你这么有钱,也不施舍点给乞丐,真是没良心!”   “把说话之人拉出来。”孟茯苓眸色一沉,对身后的无意道。   “是,夫人!”无意得令,就走向人群,也许是她身上的气势太强大,乞丐们不由自主地给她让道。   她很快就将混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人拉了出来。   “救命啊!孟东家要杀人灭口了、快救救我!”那人夸张的叫嚷着。   无意很不耐烦,将他扔到地上。   那人竟还在地上打起滚来,企图蒙混过关,嘴里叫得更大声了,“哎哟!我只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你为什么要抓我,你这就是心虚!”   客人们大多是有身份的人,自是见不惯这种无赖,是以,多数人劝孟茯苓把这人送去衙门、把这些故意找茬的乞丐都轰出去。   孟茯苓客套几句,却没有照做,她冷眼看向那人,“心虚的人是你吧?你若不心虚,为何总是隐藏在人群里不敢出面?要真的对我有什么意见,倒不如站出来说话,比较畅亮。”   那人被孟茯苓的眼神,唬得更加虚心,说话时,更显得吞吐了,“你这么有钱,对乞丐却这么无情,只不过是一顿饭,对你而言又没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世上有钱的人,就应该无条件的帮助没钱的人,不帮助,就是罪不可赎?”孟茯苓哧笑一声,反问道。   “你是强词夺理,做人不就该有善心,行善积德吗?”那人被孟茯苓这话堵得无法辩驳,张口结舌道。   那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不等孟茯苓开口,又抢白道:“对,就是行善积德,你不肯行善积德,就是缺德!”   不成想,他这话惹怒了在场众多客人,这话可不就影射到他们?他们哪个不是有钱的主?难道没行善积德,便是缺德?   一时之间,那人引来众人炮轰,甚至有的客人说要帮孟茯苓处理了这狗杂碎。   孟茯苓这回没理会那些客人,唇边的笑意更冷,“我强词夺理?我缺德?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我有权决定如何花用。而你,随随便便一句不行善积德。就是缺德,便要逼有钱人用自己的血汗钱、去帮助这些有手有脚,却不愿意干活的人?”   时文乐适时接过孟茯苓的话尾,“那天下人干脆都不要干活,只管跟那些有钱人要钱要饭。”   “孟东家这话说得对,人家有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为什么非得接济你们?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不缺手脚,为何不去自己找活干赚钱?要饭还要得这么嚣张,真是不要脸!”   众客人越来越气愤,都谴责这群乞丐,洛瑶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头一次知道何为尴尬。   祁玉更没想到,孟茯苓几句话,就将事情扭转了局势,惧于祁煊的压力,她又不敢帮腔,只能狠狠地瞪着孟茯苓。   转而。她又悄悄拉了拉洛瑶的袖子,“洛姐姐,现在该怎么办?”   洛瑶忍着心里的厌恶,没甩掉祁玉的手,小声道:“无事。”   说完,她定了定心神,微笑道:“孟东家,你伶牙俐齿,又有这么多贵客相助,这群乞丐自然是说不过你了。”   这是要作罢了?孟茯苓暗笑,可没这么容易呢。   她没接洛瑶的话,对着众客人笑道:“大家可知道,这位姑娘正是洛丞相的千金?听闻丞相大人宅心仁厚,不知洛小姐可愿带回这群乞丐,赏他们一口饭吃,也算是行善积德,不枉洛小姐刚才的一番说辞!”   “你——”洛瑶气结,哪里料到孟茯苓会把这麻烦扔还给她?   可孟茯苓偏偏不让她把话说完,又一阵抢白,“洛小姐刚才说的好听,不知道这做起来又会如何?可别光说不做,那倒真的缺德。”   其实,在场有些官位较高的官员,曾在宫宴上见过洛瑶,自然是认得洛瑶的。又是这种场合下,又不好点破,只能装作不认识她,不想,竟被孟茯苓道了出来。   却有一些百姓、商贾没见过洛瑶本人,却听说过她的名声。   再一个就是,孟茯苓刚入京、初到将军府,与洛瑶、祁玉两人对上的事,几乎全京都城无人不知。   且,百姓们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纷纷对洛瑶与祁玉投以怪异的目光,好笑的是,竟还有人在讨论洛瑶会不会和孟茯苓打起来,他们都认为洛瑶今日上门,是为了争风吃醋。   洛瑶目光骤冷,那句句议论声,令她恼怒至极,很想喝止他们,但她不能这么做。   再看孟茯苓脸上的讽笑,她恨不得撕烂了孟茯苓的嘴。   孟茯苓实在是太可恶了,竟敢公然报出她的身份、还把洛丞相也扯上,若是不帮忙的话,只怕传出去会污了她与洛丞相的名声。   想到这里,洛瑶强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好,我带他们走。”   偏偏孟茯苓还讽刺道:“如此甚好,洛小姐真是大善人,丞相府果然有钱有势,随随便便安置这么多乞丐,都不在话下。   这下,洛瑶脸上的笑容是挂不住了,孟茯苓这话分明是喻指洛丞相为官不正,但孟茯苓没有明说,她出口辩驳的话,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了。   “我不过是见他们可怜罢了!”顿了一会,洛瑶抛下这句话,便愤然走出酒楼的大门。   “洛姐姐等等我!”祁玉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那群乞丐也跟在她们后面离开。   他们刚走不久,洛昀皓就来了,原来他是来传旨的。   “哎呀!真热闹,本殿下来正是时候。”洛昀皓晃了晃手里明黄色的圣旨,笑嘻嘻道。   孟茯苓失笑。她还在想洛昀皓时不时都要找她蹭饭,怎么今日酒楼开业,反倒没见个影儿,原来是以这种方式现身的。   那些客人见洛昀皓来宣旨,不用说,都猜到是要把金匾赏赐给孟茯苓,皆认为皇上看重的是祁煊,孟茯苓虽得了美食大赛第一名,也不过是沾了祁煊的光,才有眼下的殊荣。   皇上专门等孟茯苓的酒楼开业,才赏赐金匾,还派了他最宠爱的皇子来传旨,可不是莫大的殊荣吗?   至少,在场几乎无人不羡慕孟茯苓的,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想要怎么讨好她了。   祁煊不想再继续杵在这里,供那么多人围观了。更看不惯洛昀皓那副得意相,便催促道:“快宣旨!   “你急什么急?”洛昀皓嘀咕了一声,就缓缓展开圣旨。   在场所有人都急忙跪,许是一下子发生太多事,让人应接不暇,竟都忘了接旨需要摆香案。   不过,随行的一个公公想起来了,急忙阻止道:“哎,等等!五殿下,还没摆香案呢!”   “不用这么麻烦了!”洛昀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自顾自地朗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孟氏女……………”   洛昀皓在宣读圣旨时,在场的人无不在想这五皇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随性。   待圣旨宣读完毕后,洛昀皓就命人把盖着红布的金匾抬进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一睹金匾上皇上亲笔题写的字。   孟茯苓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也是很激动的,并不是因为得到御赐金匾,会令她名声大噪,而是会给酒楼带来的助益。   “快把红布揭开啊,对了!你要挂在哪?让他们帮你挂就好。”洛昀皓催促道。   “不劳五殿下费心!”祁煊不动声色地将洛昀皓推离孟茯苓。   孟茯苓见怪不怪,抬手缓缓揭开金匾上的红布。   顿时,金光闪闪的金匾出现在众人眼前,真是亮瞎眼了!   除了金匾右下角的御印是用血玉雕刻而成的,其他皆是金的,看得孟茯苓有些移不开眼。   其他人还暗道,别看孟茯苓出身乡野,定力却是极好的,竟没有欢喜疯了,加上她应对那群乞丐的从容,面对丞相千金非但没落得下风,反而令其落败离去。   是以。个个都对孟茯苓起了敬佩之心,不敢再有半点小窥。   只有祁煊了解孟茯苓,知道她此时定很想验验金匾是不是全是黄金所制,他心情莫名大好,唇边不由绽开一抹极其好看的笑容,“小财迷!”   殊不知,他这一笑,将在场的老少女子们都迷得找不着北了。   孟茯苓转头,见了祁煊的笑容,微怔,待她看到那些女子的反应,小声地嘀咕:“没事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真是祸水!”   这话当然逃不过祁煊的耳,他只当她是有些醋意,立即收敛笑容。   孟茯苓让人把金匾挂在大门对面的墙壁上,这样客人一进门,就刚好看到。   几人进了雅间,洛昀皓极进祁煊和孟茯苓中间。邀功道:“茯苓,是我自请宣圣旨的,你要怎么感谢我?”   当然,回应他的是祁煊的拳头,连孟茯苓都赏了他一记爆栗。   ******   今日是洛瑶来接祁玉到天源酒楼的,坐的是洛瑶的马车。   洛瑶把祁玉送回到定安王府,祁玉下了马车看到那群乞丐围在王府门前,顿时懵了。   她上马车时没注意,原以为洛瑶的侍卫把乞丐都赶走了,哪里想得到乞丐会跟着到王府?   “洛姐姐,你这是?”祁玉看那群乞丐的架势,好像要赖上定安王府一样,不知所措道。   “阿玉,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洛瑶红着脸,似很为难道。   就是再傻,都知道洛瑶所谓的不情之请是什么了,祁玉生怕洛瑶会把乞丐推给她,不等洛瑶开口,就急声道:“不行的,洛姐姐,我爹要是看到我带回这么多乞丐,一定会骂死我的,更别提给他们饭了。”   “阿玉,你知道我爹对我期以重望、平日里是如何管教我的。我若真的把这些乞丐都带回去,处境定比你还艰难。”洛瑶握着祁玉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看起来极为可怜。   还真别说,祁玉见洛瑶哭成这样,倒生出几分罪恶感,她也知道洛丞相对洛瑶的管教确实严,但她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阿玉、妹妹,你忍心我被我爹责罚吗?”洛瑶见祁玉动摇了,眼泪掉得更凶了。   其实她可以把乞丐都遣散。并不一定要真的带回丞相府,就算带回去,她也有办法令洛丞相憎恶孟茯苓、而不会责怪她半分。   但今日在酒楼的客人又非普通人,众目睽睽之下,看到她肯把乞丐带走,定会猜到乞丐就是她找来的,就算丞相真的赏了乞丐饭吃,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在行善,注定会坏了名声。   如果让定安王府来处置这些乞丐的话,世人定会认为是祁玉找来乞丐,专为了给孟茯苓添堵。   而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心善,当时才站出来说话。   这也就是洛瑶为何拉着祁玉一起去酒楼的原因,祁玉于她来说,不过就是她为防事情不顺利,可用来垫背的。   祁玉为难不已,“洛姐姐,你别哭啊!我也很想帮你的,可是我也怕我爹。”   那些乞丐到来时,门口的侍卫就进去就进去通报了,碰巧,祁佑铭不在府中,出来的是祁粼。   祁粼看到洛瑶,眼睛瞬间大亮,他垂涎洛瑶的美色已久,可偏偏洛瑶看不上他,他爹娘都把洛瑶当成束缚祁煊的工具,总要他别打洛瑶的主意。   可人就是这样,特别是男人,越得不到一个女人,心里就越稀罕,祁粼也不例外。   洛瑶见祁粼看她的眼神异常灼热,唇边划过一丝笑意,但稍纵即逝,便美目含着泪花儿。柔柔地喊道:“祁二哥!”   这一声祁二哥,叫得祁粼心魂一荡,身体都酥酥麻麻的,怔怔地应了一声。   连祁玉都看不下去了,心道她二哥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见了洛瑶就变了个样?   不管怎样,他这反应未免也太丢脸了,她走到他身边,推了他一把,“二哥!”   “啊!洛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祁粼这才反应过来,露出怜惜之色。   洛瑶正等着祁粼问她呢,便一脸为难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故意掩下乞丐是她找的,只说孟茯苓有多欺人太甚,而她原本是出于一番好意。   “那不要脸的村姑,实在是太可恨了!”其实洛瑶找她去天源酒楼。也是说去看热闹,她也不知道乞丐是洛瑶找去的。   现在,兄妹俩都没有怀疑洛瑶的话。   最后,祁粼为了在洛瑶面前表现一番,安慰道:“洛妹妹,你别伤心了,不过是一顿饭,把这些乞丐留下来便是。”   结果,祁佑铭在回府途中,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今日发生在天源酒楼的事,而那些乞丐是他女儿故意找去给孟茯苓添堵的。   他气得半死,觉得自己的脸都被祁玉丢光了。不成想,他回到府中,却见一大群乞丐坐在正院里大快朵颐。   这下,火气可不止冒了三丈,祁玉本来心想是她二哥要揽下这事的,尽管把事情推给他就好。   不等她开口,祁粼就先她一步,向祁佑铭下跪,“爹,您就别责怪妹妹了,她年幼无知,看不惯大哥为了那个村姑,而对您不敬,才找了这些乞丐…………”   祁玉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她的亲二哥,会为了美色,而把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就是她没立即做出反应,祁佑铭就信了祁凛的话,也不管平时多疼她,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   是夜,祁玉独自一人跪在祠堂、把头埋在双臂间,不断哭泣。   此时,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洛瑶利用了。   她最气恨的是她二哥,眼里只有美色,一点都不顾兄妹之情。   害她被她爹罚跪祠堂,不跪满一天一夜,就不能走出祠堂。   而且,还要她抄在千遍女戒,一千遍呐!得抄到何时?   祁玉哭累了,就想换个跪姿,岂料,刚抬头就看到前面突然站着一个人。   祠堂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将那人的身影拉得老长,祁玉哭久了,眼睛又有些模糊,一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骇得面无血色。   “你、你是人、还、还是鬼?”祁玉浑身直打哆嗦,连声音都在发颤。   不想,那人哧笑一声,“就这点胆子,还敢三番四次找孟茯苓的麻烦。”   祁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一震,继而又难以置信道:“你、你是五殿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许久,才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确实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尚启延’。   “五殿下,你知道我受罚,是专程来看我的吗?”祁玉下意识忽略了洛昀皓方才的话,面含期翼看着他。   “哦?你认为是?”洛昀皓唇边勾起一抹邪笑,蹲下身子,以手指挑起祁玉的下巴。   祁玉一喜,以为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惊喜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五殿下,我喜欢你、你很久——”   她的话还没说完,洛昀皓就甩开她的下巴,不耐道:“与我何干?   他神色很淡漠,与在人前,特别是祁煊和孟茯苓面前,有着天差地别,如两个人般。   “我并非来与你拉家常,只警告你一句,若是再敢找孟茯苓的麻烦,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祁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强忍着痛哭的冲动,“五殿下,你这般护着孟茯苓也没用,她是我大哥的女人,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洛昀皓目光清冷,神色不明地看向祁玉,“本殿下做什么,关你何事?”   祁玉真的慌了,虽然她能与他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可他不是一向都是面含笑意,给人一种放浪不羁的感觉吗?   为何眼下变得如此陌生?若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会以为他不是尚启延。   可笑,她爱慕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与他隔得这样近,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五殿下!”祁玉猛地唤了一声,“你可知自从——”   祁玉终于忍不住哭道,洛昀皓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那是你的事!”   这声音太过冷漠无情,以至于让祁玉有一瞬间的错愕,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他以前从不正眼看自己,现在眼神里却是明显的厌恶。   祁玉只感觉到一股滔天的嫉妒填充在心腔里,为什么自己得不到的,那个乡野村姑却拥有,这不公平!   “五殿下,为什么你这么绝情?”她不甘心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洛昀皓再一次威胁,直到他离开祠堂,她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软软地晕倒过去。   ******   其实,洛昀皓会来警告祁玉,而非洛瑶,是因为他察觉到祁玉对他,不对!应该是对真正的尚启延有着浓烈的爱慕之心。   他不希望祁玉因此针对孟茯苓,而且,据他所知洛瑶每次给孟茯苓添堵,都会拉上祁玉,把祁玉当成垫背的。   如果祁玉听了他的威胁,不再与洛瑶一起对付孟茯苓,那么洛瑶少了个可以利用的人,应该会停消些。   当然了,那只是洛昀皓的想法,是以,他才会来威胁祁玉。   洛昀皓飞出了定安王府,还未落地,就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人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   虽然夜色不明,洛昀皓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祁煊。   他心里不由一沉,暗道祁煊跟踪他?不然,这么晚还在这里?这架势,明显是在等他。   “哎!葫芦,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洛昀皓稳了稳情绪,恢复一惯的神态。   洛昀皓走到祁煊身后,伸手要拍祁煊的肩头,未料,祁煊身形一晃,反手擒住他的,另一只手疾扣住他的脖子。   “葫芦。你这是什么意思?”洛昀皓没有反抗,仍旧嘻笑地看着祁煊。   祁煊加重手中的力道,冷声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警告祁玉,不准再找茯苓的麻烦。”洛昀皓皱了皱眉。   他褪去脸上的笑容,被祁煊擒住的手、手腕一动,以内力挣开了,直劈向祁煊的手。   祁煊这才松开他的脖子,避开他的掌风,“茯苓与你不过是朋友,你上心得有些不正常了。”   洛昀皓听后,噗哧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敢情是因为吃醋啊,我说你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了,我对茯苓可没非分之想,要是有,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说完,还想过去搭祁煊的背,但祁煊接下来的话,令他的手生生僵住了,有点不知所措。 ☆、第143章 想玩什么花样?   祁煊拿出一块羊脂白玉所制的莲形玉佩,冷着脸道:“上面刻了她的名!”   洛昀皓有种秘密被截破的难堪之感,羞恼道:“我说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了,还我!”   “你还敢说没打她的主意?”祁煊怒目逼问,这玉佩是洛昀皓掉在雅间的,被他捡到了,好在孟茯苓没看到。   洛昀皓总是跑到他府上蹭饭,他以为是洛昀皓性格如此,也单纯地喜食孟茯苓所做的菜,便没多想。没想到,这家伙喜欢孟茯苓,是有意接近她,敢情他们都被洛昀皓营造出来的假象骗了,这叫他如何不恼?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隐瞒了。我确实喜欢她,但喜欢她和打她主意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洛昀皓苦笑一声,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喜欢是可以放在心里,默默地、不让她知道,只要她幸福就好。而接近她,不过是一种本能罢了,不存在打她主意之说。”   现在说出来了,洛昀皓顿觉轻松许多。打从第一次见到孟茯苓起,他就觉得她很独特,便兴起跟她和祁煊到岐山县的想法,而事实上,他也跟去了。   然,随着相处,他愈受她吸引,渐渐沦失了一颗心。可他知道孟茯苓对他只是朋友之谊,她喜欢的只有祁煊一人,他不屑去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只能把对她的爱慕之意隐藏在心里。   其实,每次看到她和祁煊恩爱相对,他的心就难受得紧,但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日嬉皮笑脸,还经常打趣他们。   他几次想要走,却舍不得,因为他知道他若走了,便很难再见到她,是以,总是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再住几日、再住几日就走。   结果,一住就是好久,那时要不是洛瑶兄妹去岐山县。也许他还舍不得走。离开岐山县后,他去了不少地方,企图忘记她,可越想忘,却记得越清晰。他便想,既然忘不了,就不忘了。   偶然间,他得到一块莲形玉佩,觉得特别适合孟茯苓,便寻人刻了她的名,日夜佩戴,权当做是一个念想。   洛昀皓以为再也无缘见孟茯苓,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会假冒尚启延,会再遇见她。他也以为默默地喜欢她就好,每次靠近她。对他来说既痛苦、又欣喜,可他甘之如饴。   “不管你有没有打她的主意,以后离她远一点。”祁煊沉默了许久,才道。   他相信洛昀皓的话,不然,他也无需借由玉佩才知道洛昀皓喜欢孟茯。不过,试问哪个男人会放心让另一个喜欢自己女人的男人,时不时在自己女人身边晃荡?感情是很难控制的,谁知道洛昀皓哪一天会有出格的举动?   “小心眼!”洛昀皓轻笑一声,也不答,就要去夺祁煊手里的玉佩。   哪知,祁煊闪身躲开,并当着洛昀皓的面,用内力把玉佩震得粉碎。   “你!”洛昀皓瞬间怒红了,下一刻,手握成拳对着祁煊的门面,挥打过去。   祁煊推掌相迎,两人便缠斗起来……   ******   孟茯苓不知道祁煊为了她与洛昀皓大打出手,只是觉得奇怪,自从那天洛昀皓到酒楼传旨后,就没上将军府蹭饭了。奇怪归奇怪,她也没多想。   酒楼的生意比预料中还火爆,也亏得时文乐的能力不错,她也算放心,一有空就陪着小冬瓜,照顾陆管家。   对于陆管家,孟茯苓心里很愧疚的,陆管家完全是无辜受牵连的,若不是她让他打理酒楼的事务,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正看着小冬瓜和小鸡翅玩,竹香就过来问:“小姐,明天到岳阳侯府赴宴,要穿哪套衣裳?”   孟茯苓蹙眉,现在她名声大噪,发帖以各种名由邀请她赴宴的贵妇、小姐不在少数,都因为好奇,想一睹她的真容。   能推的,她都推了,唯独答应赴岳阳侯的女儿岳凝烟邀请她的赏花宴。   其实早在她刚进京时,除了关注美食大赛的,也留意京里有无姓岳的富家大户。   留意了许久,全京都城姓岳的只有两家,一家与薛氏所说的不符合,另一家是岳阳侯府。   只要一问,几乎无人不知,岳阳侯名叫岳韶清,他是太后唯一的弟弟,当年助皇帝夺位登基、立下不少功劳。   据说他有个女儿流落在外。如今已派人寻回了,也就是岳凝烟,他对岳凝烟百般疼爱,铸成她无法无天、刁蛮的性格。   孟茯苓几乎可以肯定岳韶清就是薛氏和她说的那个人了,她想起离京时,薛氏含泪告诉她一个惊天秘事。   不过,不管岳韶清是不是那个人,与她无关,薛氏告诉她,也只是觉得她有权知道,而并非要她去寻找那个人的下落。   所以,孟茯苓来京都城这么久,都没主动与岳阳侯府的人接触。上次美食大赛决赛,岳韶清也没现身,听说是身体抱恙。   这次,岳凝烟主动相邀,孟茯苓觉得去岳阳侯府见识一番,也无妨。   “娘亲,带小冬瓜去,好不好?”小冬瓜抱着孟茯苓的手臂摇啊摇啊,撒娇着,声音比以往还要甜上几分。   小鸡翅见状,也抱住孟茯苓的另一只手臂,学着小冬瓜的样子,也嚷着,“姐姐,我也要去嘛!”   孟茯苓被这两个小家伙打断了思绪,好笑地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她一直把他们留在府里,能陪他们的时间又不多,他们一定闷坏了。   反正她不会在岳阳侯府待太久,见识一番岳凝烟是什么样的人物,就走。待离开岳阳侯府后,还可以带他们去夜市逛逛。   如此一想,孟茯苓便同意了,可万没想到这一去,小冬瓜便出事了。   ******   岳阳侯府的赏花宴定在晚上,赏的是一种只在夜间盛开的花,这花名为夜星花,此花盛开时,花形如星,还会散发出如星光般的光芒,十分珍贵稀有,据说是岳韶清为了讨岳凝烟开心,花费重金从域外所购的。   对此,孟茯苓没有多大的感触,毕竟她不是原主,岳韶清为了岳凝烟这个假女儿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在乎。   次日,孟茯苓稍作打扮,便前去赴宴,本来祁煊不放心,要陪她一起去的。但是去参加赏花宴的都是各府夫人、小姐,根本没哪家男主子同去。   孟茯苓也不是怕他被人笑话,只是觉得以他的身份、容貌,去了的话,肯定会招蜂引蝶。   是以,祁煊只把她和小冬瓜等人送到岳阳侯府外,约定好何时来接他们去逛夜市后,就离去。   孟茯苓一手牵着一个小家伙,无意和竹香跟在他们身后,待无意把请帖交给门口迎客的管事,就有人高声报出她的名号,再由专人在前面引他们进府。   走进大门的时候。孟茯苓还只是感慨了一番端庄大气的正厅,等拐到后院的时候,风格陡然一变,瞬间好似进了苏州园林。   亭台楼阁在各种假山植被间若隐若现,大大小小风格各异的小院落数不清,花园里还引进了一条活水,还在花园里修了一个荷花池。   拐过荷花池,另一边有一座占地极宽的亭子,这亭子很独特,与孟茯苓在现代看到的不同,共有两层,四围垂挂着淡黄色薄纱,从外面是看不清亭内的人,只觉得人影绰绰。   亭子的另一端,还连着一条长不见尾的走廊,走廊两侧还挂了罩着淡黄色薄纱的灯笼。令灯笼散发出的光芒有种朦胧、唯美之感。   孟茯苓正暗自赞叹,不想,小鸡翅居然发出嫌弃之语,“姐姐,这里不怎样啊,我还以为多好看呢。”   呃,孟茯苓一哽,听听小鸡翅这语气,好像见过比岳阳侯府更好看的园子一样?她正要说什么,小冬瓜就点着小脑袋,附合小鸡翅的话,“就是、就是!”   这下,孟茯苓认为是两个小家伙单纯不喜欢这里,才故意这样,而非这里真的不好看。   至于这两个小家伙为何不喜欢这里,可能是因为进来时,一路上都有人以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甚至有些同样来参加赏花宴的人,刚好与他们一同进府,或在他们前面、或在他们后面议论着。   孟茯苓自己倒可以无视这些人,就怕小鸡翅和小冬瓜幼小的心灵会受到影响。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瞧他们两个一人一句、有模有样地批评这不好、那不好,直到靠近亭子,他们才停止议论。   因为除了岳阳侯留在亭内伺候的丫鬟,客人不能把丫鬟带进去,所以,无意她们只能侯在亭外。孟茯苓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心想权贵府上的规矩就是大。   孟茯苓与两个小家伙,进了亭子,本来亭内的人也没怎么去注意他们,是有人惊讶道:“孟东家,你怎么也来了?”   就是这句话,令在场众人都知道来的人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孟茯苓,皆禁声了,齐齐盯着孟茯苓看,眼神各异,有善意的、好奇的、鄙夷的………   不屑者居多,毕竟就算孟茯苓是祁煊的心头好,还得美食大赛第一名,也改不了她出身乡野的事实。   孟茯苓冷笑,说话的人可不就是洛瑶,她倒是忘了她也会来。也是!岳凝烟刚被寻回不久,正极力融入京里的上流名媛圈子,与各府名媛结交,其中便有洛瑶。   而多数人看中岳阳侯府的势力,才愿意与岳凝烟结交,背地里指不定也看不起她,毕竟她是岳韶清从外面寻回来的,在这些自翊不凡的贵妇、名媛看来,她不过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洛小姐,别来无恙啊!我还以为你和祁小姐姐妹情深,她受罚,不能出府,你会在定安王府陪她解闷呢。”孟茯苓淡笑道,话中的讽意很明显。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前不久,祁玉找来一群乞丐到天源酒楼闹事、给孟茯苓添堵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在场的女子都惯于后宅的勾心斗角,心思都活络得很,一下子就猜想到那天洛瑶与祁玉一起去天源酒楼,结果。祁玉受罚,洛瑶却无事,难道她对祁玉买通乞丐的事真的一无所知,还是里面有什么内幕?   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想听洛瑶如何回答。   洛瑶怄火不已,这孟茯苓生就一条毒舌,每次都能把她推入难堪之境,她定了定神,努力稳住了情绪,笑道:“阿玉潜心抄写女戒,怎么会闷?我是不好打扰她,倒是难为你这么关心她了。”   孟茯苓暗骂一声无耻!洛瑶为了帮自己解围,连祁玉被罚抄女戒的事都抖出来了,哪怕众人心知肚明,但这么说,只会更损祁玉的名声。   她当然不可能是在为祁玉这蠢货鸣不平。只是单纯地厌恶洛瑶的作为。   在场的女子似乎不满孟茯苓和洛瑶没有起太大的冲突,偏偏她们又难忍八卦之心,竟分成两拔,一拔围着洛瑶问当日的事,一拔围着孟茯苓问东问西。   有的女子对孟茯苓言语间多有讽刺、有的存粹是好奇。孟茯苓应对自如,对嘲讽她的人,她刺得对方哑口无言,也能巧妙地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令那些女子讨不到半点便宜。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侯夫人和岳小姐来了!”   众人才散开,孟茯苓抬目望去,只见两名女子在一群丫鬟婆子的拥簇下,向亭子款款走来,那年纪大些的女子保养得宜、打扮得雍容华贵,应该是侯夫人乔氏无疑。   再看那年轻女子。年纪似与她相仿,柳眉纤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大眼小嘴,长得确是不错,只是皮肤不是那么白,却非要穿一身张扬的大红衣裙,倒显得俗气了。   孟茯苓打量完毕后,只觉得那素未蒙面的岳韶清的眼睛有问题。在场的女子都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乔氏和岳凝烟和众人一一打招呼,不知是基于什么心态,最后才轮到孟茯苓,而且,还是经身边的丫鬟提醒,才似想起孟茯苓这个人。   岳凝烟原本就不满乔氏借她的名头邀请孟茯苓,这会看到孟茯苓出色的容貌,心里有些妒忌。她就想不通了,孟茯苓不过是村姑,乔氏为什么非要邀请孟茯苓?   想到这里,岳凝烟故作惊讶道:“孟东家,不是你只为祁大将军生了一个儿子吗?怎么还有一个小女孩?”   此话惹得众人掩嘴低笑,皆暗自鄙夷岳凝说话俗气,又想看孟茯苓会如何应对。   不等孟茯苓开口,就有好事者道:“孟东家,你都为祁大将军生得一子,为何连个名分都还没有?如此,我们也不好称你为将军夫人了。”   这人说完,还咯咯直笑,她和洛瑶挨得很近,说这话,显然是为了讨好洛瑶。   孟茯苓最不屑与这种狗腿子般的人说话,只冷冷道了一句:“原以为是赏花宴,不料,要赏的夜星花还没见到,只听到喧杂的狗叫声。”   “你、你说谁是狗?”那人气歪了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孟茯苓怒道。   一直安静待在孟茯苓身边的小鸡翅,突然道:“我姐姐没有指名道姓,你干嘛要对号入座?”   孟茯苓见那人被小鸡翅呛得满脸通红,偏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很好笑,她点头赞许道:“你说得对,就算不小心被狗咬了,咱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能咬回去。”   小鸡翅很认真地点头,“知道了,姐姐,那就不管狗了,让她自己在那里吠就好。”   孟茯苓笑开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抱起小鸡翅狠狠地亲上一口,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聪明了。   也因为小鸡翅这话令那人气呼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要是与孟茯苓争论,岂不是自认是她们口中的狗?   其他欲给孟茯苓难堪的人,也暂时歇了心思,谁也不想自比成狗。   再则,在场这些人原本都以为孟茯苓应对乞丐,与美食大赛决赛上的表现,是夸大其词,毕竟没有亲眼目睹,现在倒是信了七八分,都觉得还是少惹她为妙。   岳凝烟还想说什么,却被乔氏暗拉了一下衣袖,她才想起乔氏之前的嘱咐,说她们是主人家,凡事不能太过,千万不能丢了岳阳侯的脸,是以,她才没多言。   乔氏见岳凝烟安分了下来,才打圆场,末了,才道:“夜星花需特定的时辰才开花,大家先喝茶、吃点心,待时辰差不多了,再领大家去看。”   孟茯苓心想这不是故弄玄虚吗?哪有如此奇特的花,乔氏不过是仗着在场无人见过所谓的夜星花罢了!她本来是不想继续待下去了,现在倒想看看乔氏她们想搞什么鬼。   此时,孟茯苓算是看出来了,真正下帖邀请她来的是乔氏,而非岳凝烟,定是因为岳凝烟与她差不多大,才借岳凝烟的名由请她。   至于请她来,真的只是因为对她好奇吗?她是不怎么相信的,说实话,她懒得应付这些自觉高人一等,眼睛又长在头顶上的女子。   孟茯苓今日会赴宴,也不仅仅是出于对岳凝烟的好奇,更想借此机会,让这些人停消,别再发帖子邀请她,打些有的没的心思,令她拒得烦不胜烦。   不然,真当她吃饱了没事,来供人消遣的?那可真好笑了!   突然,小鸡翅凑到孟茯苓耳边,嘀咕道:“姐姐,你看小冬瓜。他一直在盯着那个漂亮姐姐看呢。”   孟茯苓闻言,低头一看,果然见小冬瓜怔怔地看着另一边,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竟真的在看一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长了一张瓜子脸,一双柳叶眉煞是好看,翘挺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微微上翘,隐约带着些许笑意,皮肤白皙娇嫩,身材娇小玲珑,仿佛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她见孟茯苓在打量她,便回颔首回以一笑,孟茯苓记得刚才听到有人称呼那女子为易大小姐。   孟茯苓听说过这易大小姐,她是易大学士的长女易冰云,是京都城有名的美人,具有贤良淑德的美名。   她之所以会注意易冰云,是因为易冰云的表现与其他女子不同,当那些人围着她,妄想看她笑话时,只有易冰云安静地坐着,眼神平静又无半点鄙夷之色。   所以,孟茯苓对易冰云印象不过,起了结交之心,可不等她起身,易冰云就借口身体有些不适,由岳阳侯府的丫鬟引着到客院稍作歇息,她只好作罢。   改而,捏了小冬瓜粉嫩的小脸一把,笑道:“小冬瓜,可是见那姐姐长得漂亮?”   易冰云走了,小冬瓜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失态了,小脸微红,头一次庆幸自己是小孩。   于是,小冬瓜仰起头,笑得一脸天真,“娘亲,那姐姐好好看!”   孟茯苓假装吃味,“那娘亲问你,是她好看,还是娘亲好看?”   小冬瓜歪着头,皱着小眉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想了一下,才犹豫道:“还是娘亲好看一点。”   “只一点啊?还得想那么久,娘亲好伤心!”孟茯苓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却没看到不远处的乔氏对洛瑶点了下头。   之后。乔氏又对一个侍茶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侍茶丫鬟就端了刚从易冰云那里退下来的茶盅,向孟茯苓所在的位置走去。   “娘亲,别伤心,是好多、好多点。”小冬瓜一听孟茯苓说伤心,就急忙改口,说着,还一脸认真地用手比划着。   孟茯苓被小冬瓜逗笑了,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旁哎哟一声,与数道惊呼声。她急急转头,看到一个丫鬟身子斜斜地向她倒来。   “快闪开!”孟茯苓急忙把小鸡翅和小冬瓜推到一边,自己也让开了一些。   她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裙子还是被那丫鬟手里摔出来的茶盅泼了湿了,好在茶盅只摔在她脚边。没砸到她身上。   孟茯苓心跳得很快,后怕不已,幸好没伤到两个孩子。她很快平定了情绪,冷扫了摔倒在地上的丫鬟一眼,就神色冷然地看着乔氏。   乔氏也是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拍了拍心口,怒斥那丫鬟,“蠢货!怎么做事的?伤到孟东家的话,你当担得起吗?”   说完,她又连忙向孟茯苓道歉,“孟东家,真是对不住你了,这丫鬟实在笨手笨脚的,回头我定会重重地责罚她,还请你原谅则个。”   先前被孟茯苓暗骂是狗的女子,讽笑道:“是啊,孟东家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一个丫鬟计较吧?”   洛瑶则是扬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却难得没有说出什么讽刺的话,其他人也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呵!我当贵府将下人管教得极好,能留在这里伺候各位夫人、小姐的丫鬟定然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成想,会是这般笨手笨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孟茯苓冷笑道。   当她是三岁小儿一般好哄骗?堂堂岳阳侯府真的会让手脚笨拙的丫鬟伺候客人?若真的是这样,也就不会有客人不能把丫鬟带进亭内的规矩了。   孟茯苓想不通,乔氏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她们之前根本就没有一点交集,难道又是洛瑶在使坏?   短短瞬间,孟茯苓的心思转得很快,但那都只是她的猜想,还得不到验证。   乔氏没有因为孟茯苓的话。而面露恼色,还是面含歉意道:“孟东家,你莫恼,你的裙子已经湿了,为免着凉,还是先到客院换下来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条新裙子。”   “不必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孟茯苓脸色未缓,直接拒绝道,她暗恼自己,头一次为自己的决定后悔,早知道不该来的。   “孟东家,侯夫人都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了,你就这样走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洛瑶终于开口了。   这话引得众人附和,有些人忍不住谴责孟茯苓,都觉得孟茯苓没正式接受乔氏的道歉,太没肚量了,果然是身份低下的乡野村姑,毫无礼数可言。   还有一些充当和事老的夫人,好言劝孟茯苓,“孟东家,左右你也无事,不过是换条裙子,可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孟茯苓顿觉好笑,反过来成了她的不是,她要是不肯接受乔氏的‘好意’留下来换裙子,定会给人留下话柄,落了下心胸狭窄之名。   她是可以不在乎名声,但不想称了乔氏和洛瑶的意,可乔氏这么积极地劝她换裙子,这里面会不会布下什么陷阱。等着她来跳?在洛瑶开口讽刺她时,她便觉得今日之事和洛瑶脱不了干系。   孟茯苓思索了一番,面上褪去了冷意,“各位恐怕是误会我了,我是不想麻烦侯夫人,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侯夫人一番好意,我再推脱的话,便是不知好歹了,只能劳烦侯夫人了。”   洛瑶神色微滞,没想到孟茯苓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她原以为还得多费点功夫的。   乔氏不了解孟茯苓的处事做派,便没想那么多,见她同意了,就对自己的亲信丫鬟道:“秋菊,你带孟东家到客院换裙子。”   孟茯苓不便带小鸡翅和竹香,只得婉拒了乔氏帮忙看顾他们的好意。将他们带到亭子外,交给竹香和随行的两名侍卫带着,吩咐几声,才带着无意跟着那个名叫秋菊的丫鬟去客院。   她放心让小冬瓜他们留下来,是因为在亭子内外都有不少人在,没人会明目张胆地对他们下手,那两名侍卫也是祁煊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功不低,足以保护他们。   并非她明知有圈套,还敢去,因为她料想这些后宅女子的伎俩无非就拿几种,带上无意同去,定不会让她们得逞,说不定能反将她们一军。   “小姐,这些女子定没安什么好心。”无意低声道。   她虽未进亭里,但她耳力绝佳,又一直注意里面的动静,自然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相信孟茯苓能应对,才没闯进去。   “无妨!我倒要看看她们想玩什么花样。”孟茯苓笑道。 ☆、第144章 反将一军   孟茯苓和无意跟秋菊到了客院,秋菊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的门,请她们入内,“孟东家,请您稍等一会,奴婢去取裙子过来。”   “有劳姑娘了。”孟茯苓笑道。   说完,她见秋菊那架势是要等她们进去才走,就和无意先进了门。   不料,她们刚进了屋,秋菊就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孟茯苓和无意对视一眼,面上皆无半点惊慌之色。   不过一扇门,有无意在,算不得什么。何况,孟茯苓早就料到会有陷阱等着她,当秋菊关上门时,她就隐隐猜到对方想玩什么花样了,可她们没料到,她身边有会武功的无意。   猜到归猜到,孟茯苓还是假装惊慌地大喊:“姑娘,你这是何意?快放我们出去啊!”   无意瞬间明白孟茯苓的意思,也害怕道:“小姐,这下该如何是好?”   孟茯苓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无意的长相偏中性,声音亦是,这故作害怕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无意见孟茯苓忍笑忍得厉害,有些无奈,门外的秋菊却以为她们是真的害怕了,笑道:“孟东家,对不住了,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我与你家夫人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孟茯苓怒声质问道。   秋菊只答了一句奴婢不知,就离开了。   孟茯苓突然觉得眼下的情况有些熟悉,不等她多想,无意就道:“小姐,里面有人。”   无意察觉到屋里还有人。从气息上来看,这人应该处于昏迷状态。   “应该在里面,进去看看。”孟茯苓见对着门口的方向,隔着一架长木屏风,料想里面应该还有床榻。   两人绕过屏风,一看,果然有床榻,只不过榻上还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离得近了,才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孟茯苓终于想起为何觉得眼下的情况眼熟了,当初闵香桃可不就是以类似的方法,想让她和闵成礼生米煮成熟饭。   呵!这古代女人的手段,用来用去不过是那几套,她猜想这人被弄晕了,应该快醒了,得弄个侯府的女人进来,让乔氏偷鸡不成蚀把米。   孟茯苓正要叫无意带她从窗口出去,无意的脸色就大变,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小姐,我们快出去,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是催情香。”   好在无意带着孟茯苓从窗口跃出来,待稳稳落地后。孟茯苓才关心道:“那是催情香气?那你没事吧?”   “小姐,您可有哪里不适?”无意摇头,她只吸入一点香气,可以用内力驱散,她比较担心孟茯苓。   “我没事。”出门前,祁煊给了她和小冬瓜、小鸡翅一人一颗可以抵御各种迷烟、药气的药丸,据说药效可维持五个时辰。   祁煊为防有人对他们下黑手,看着她们把药服下,才肯让他们赴宴。   因为有这药丸,孟茯苓才闻不出那香气有异,现在才觉得祁煊想得周到。   乔氏和洛瑶这手段虽老套,却也歹毒,给那男人抹了催情药,这样一来,女子中了媚药,被催发了情欲,见了浑身赤裸的男人在眼前,还不得扑上去?   “你去捉个岳阳侯府的女子,最好是主子之类——”孟茯苓说着,顿了下来。   她细想了一下,乔氏和岳韶清夫妻感情很淡,成亲多年却一无所出,岳韶清更没有纳妾、收通房。   所以,目前岳阳侯府除了乔氏和岳凝烟之外没有女主子了。孟茯苓是很想让无意把她们、或者洛瑶捉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惜她们全待在亭子里,不好下手。   无意猜出孟茯苓的想法,便提议道:“小姐,岳阳侯府没有女主子,随便捉一个丫鬟,也能败坏岳阳侯府的名声。”   孟茯苓心想,也只能这样了,听说岳韶清是重规矩之人,他府上的丫鬟做出这等丑事的话,乔氏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那好。”孟茯苓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刚点头同意,就看到一个身穿粉裳的女子鬼鬼祟祟地跑过来。   那女子没看到孟茯苓她们,直接绕到几间客房门前,挨个趴在门前,似要偷听里面的动静。   “无意,你可认得那女的?”孟茯苓眼睛一亮,正准备捉个女子来,就有人送上门了,她拉住无意,语气略显激动。   “小姐,她是乔氏的侄女。”之前无意帮孟茯苓打探岳阳侯府的事,潜进过岳阳侯府,刚好躲在暗处见过这女子,只不过,刚才一时没想起这号人物罢了。   经无意这么一说,孟茯苓才想起好像听无意说过,乔氏不得岳韶清的宠,现在又找回不知在外面跟哪个女人生的女儿,白般宠爱。   乔氏怕岳阳侯府的一切会落到岳凝烟手上,就找来她年芳十六的侄女柯玉晴,想塞进岳韶清房里,希望柯玉晴能为岳韶清生下一儿半女,再养在她名下。可惜,柯玉晴在岳阳侯府住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机会见到岳韶清的面。   “就她了,我在这等你。”孟茯苓勾唇冷笑,捉不到乔氏她们,用乔氏的侄女也不错。   无意点头,就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靠近柯玉晴。   柯玉晴早先无意中听到乔氏在房中吩咐亲信之人,找个男人,做足准备、待赏花宴进行到一半时,把孟茯苓引进去。   偏偏,她对这种事很好奇,刚才见秋菊匆匆离去,她就知道孟茯苓被引进客房了,所以,这会就跑来偷窥了。   “在哪间呢?怎么都没动静?”柯玉晴找了几间。都没听到所谓的暧昧胜,不禁感到失望。   她却没发现她身后多了一个人,刚要转身,脖子就被人从后面掐住了,并响起一道极冷的声音,“想要动静,你自己弄!”   无意说完,就提着柯玉晴的脖子,绕到刚才她和孟茯苓出来的那个窗口,直接就把柯玉晴扔进屋。   再从外面大力关上窗户,从头到尾都不给柯玉晴呼救、或看她脸的机会。   “咳咳,啊——”柯玉晴久久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扶着自己疼痛的脖子剧烈咳嗽。   待她缓口气,才发现床榻上还躺着一个身无寸缕的男人,而她因为剧咳时吸了不少催情香,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不断扯着自己的衣裳。   柯玉晴使劲地咽着口水,双目也变得通红,理智也渐渐沦失,再也忍不住地扑向那男人,直接跨坐上去。   “啊!”柯玉晴下面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痛得连连吸气。   这时,刚好她身下的男人醒了。哪个男人醒来,发现自己被女人压在身下,会没反应?   而这个男人不过是岳阳侯府一个下人,本身就是好色之徒,他身份低下,平时就算有机会见到主子,也不敢抬头直视。   更何况,柯玉晴不是府里正经的小姐,又来不久,他也不认得,是以,便没多想,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大干特干了起来。   ******   乔氏正与众人谈笑风声,就见秋菊手里拿了条裙子神色慌张地跑来,“夫人、夫人,不好了!”   “你不是领孟东家去客院换裙子吗?为何如此惊慌?”乔氏见了秋菊,惊讶道。   在场的夫人、小姐也都好奇不已,纷纷禁声,看向秋菊,皆想莫不是孟茯苓出了什么幺蛾子?   “禀、禀报夫人,是孟东家,她——”秋菊一副吞吞吐吐,不敢当众直说的样子。   就是秋菊这般作态,才惹得众人愈发好奇,不由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秋菊红着脸,看着乔氏,为难地请求,“夫人,奴婢能不能借一步回话?”   乔氏佯怒,斥道:“没眼色的丫头!在座各位贵客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便有人立即接话道:“侯夫人这话在理,你只管在这里说就是,我们大家保管不会说出去。”   “对啊,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会让以为是什么见不得的事呢。”另一个夫人说道。   一人一句下来,秋菊有些‘招架不住’,便支支吾吾道:“奴婢将孟东家领到客院。便请孟东家在客房内稍等,没想到待奴婢、奴婢拿了裙子过去,却听到客房内有、有——”   秋菊越说红涨得越红,好似羞得不行,有些说不下去了。   可她越是这样,众人的好奇心就吊得越高,心里都急不行,有些性子急躁的,就按耐不住的追文。   “有什么?你直说便是。”乔氏故作不解道。   秋菊深吸一口气,这才跟豁出去似的,“奴婢听到男女做那种的不雅声,那女声。听起来像孟东家的声音。”   “啊?”众人齐齐惊呼道,都显得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那孟东家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放荡女子,怎么可能会在他人府上胡来?”有人提出疑问。   “赵夫人,人可能单看表面,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着她表面清高,说不准骨子里有多风骚呢!”说这话的被孟茯苓比做狗的女子,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她可得把孟茯苓诋毁个够本。   洛瑶见众人都议论开了,算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便道:“侯夫人,出了这等事。传出去,有损贵府名声。况且,我们在这里说也不是事,得去看看里面是否有误会,以免误解了孟东家。”   “是啊,正好我们可以去做个见证人,免得有人做下肮脏事,又不肯承认。”这话分明是认定孟茯苓和人苟合。   不过,还有不少人觉得不怎么可信,即便孟茯苓再怎么讥不可耐,也不可能跑到人家府上、且在这种场合下,和与做出那种事。   再说了,至于吗?不说全京都城,怎么都寻不出比祁大将军更出色的男子,孟茯苓为祁大将军生得一子,定下名份是早晚的事。   再说,她自己如今的风头也正盛,至于胡乱偷人吗?   在场夫人、小姐,皆清楚后宅中多有见不得光的阴秽手段,脑子稍微灵透点的人,都猜到孟茯苓八成是让人算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不牵扯到自身的热闹,她们还是喜欢看的。   乔氏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这些人一起去撞破孟茯苓和男人苟合的一幕,见时候差不多了,也装做很为难的样子,道:“如此,只能劳烦各位,随我一同去作个见证了。”   是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客院,刚走进院门,就听到一阵此起彼落的男女吟哦声。   走近一些,那声响愈发不堪入耳,听得在场的人都臊得满脸通红,也无暇去顾及是不是孟茯苓的声音。   “岂有此理!竟在我们侯府行这种不要脸的事,我倒要看看那男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乔氏大怒。连声音都冷厉了几分。   众人一听,哪里还会不明白,乔氏这意思是认定屋里的女人是孟茯苓,不然又怎会只说要追究那男人的身份?   “侯夫人,我们就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妥?”有个未出阁的小姐难为情道。   “有何不妥?她孟茯苓做得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我们为何就看不得?”方才说话的赵夫人大声道。   乔夫人也似乎真的气坏了,只说让未出阁的姑娘留在外面,便直接让人撞开客房的人。   洛瑶笃定里面的女人是孟茯苓,就没有进去,安心地在外面等着。   乔夫人为首,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客房,绕过屏风,还没看清楚榻上的情况,她就怒道:“孟东家,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与人乱来,就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婆子就惊呼道:“夫人,那、是表姑娘!”   乔氏听到‘表姑娘’这三个字,震惊不小,再定睛往榻上一看,宛若在寒冬腊月里被人迎头泼了一身冷水,连同一颗心都瓦凉瓦凉的。   她就是看中柯玉晴头脑简单、图着以后好控制,才把柯玉晴接到侯府来。岂料,柯玉晴会代替孟茯苓,成为这场男女偷情戏码的女主角。   不单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不是说与人苟合的是孟茯苓吗?怎么会是乔氏的侄女?   她们虽然没见过柯玉晴,听那婆子那么一喊,自然就知道她的身份。   可她们都想不通,按理说应该是孟茯苓待在这里换裙子,可她人哪里去了?这柯玉晴又怎么会在这里?   在众人都懵得一头雾水时,门口的方向响起孟茯苓惊讶的声音,“可是侯夫人在寻我?怎么都寻到这里来了?”   说着,孟茯苓就带着无意走进来。走在她们后面的是洛瑶主仆。   此时此刻,洛瑶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本在外面等着。   结果,却见孟茯苓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如此,她怎么可能还会认为客房里面的女人是孟茯苓?   孟茯苓见她也不言语,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直接走进客房。   话又回来,哪怕乔氏知道榻上的女人不是孟茯苓,这会见到她本人,还忍不住露出活见鬼的表情。   追在孟茯苓她们后面的岳凝烟,开口就问:“你怎么没在这里?”   孟茯苓奇怪地反问。“瞧岳小姐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一定非在这里不可?还是说岳小姐早就以为在这里与人苟合的,就一定是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以为你在这里换裙子。”岳凝烟倒真的不知情,只是下意识地认定那女人是孟茯苓。   “真是奇了、怪了,我等了许久都没见秋菊姑娘把裙子来,坐在有些闷,便到外面走走,怎知一回来,就发生这种事。”孟茯苓蹙眉,故作不解,半点都不提乔氏要害她之类的话。   乔氏气得不行,她自然不认为是柯玉晴自己和那男人搞上的。肯定是被孟茯苓弄来这里的。   说到底,她反被孟茯苓算计了,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眼下这种局面,要如何收场?   柯玉晴再怎么着,也是她侄女,这回不单是无法向她娘家人交代,还可能会带累她的名声。   谁都知道她安排柯玉晴住进侯府是什么目的,现在柯玉晴出了这等事,外人指不定会说她把淫荡、不知检点的女人塞到岳韶清身边,要是传到太后耳里,那她可就惨了。   孟茯苓不知道把柯玉晴扯进来,会引起太后对乔氏的不满,后头,还害乔氏被太后责罚。   她指着还纠缠在一起、没有因众人的到来,而停止‘运动’的男女,‘好心’提醒乔氏:“侯夫人,你不让他们分开吗?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大家可都在看着,他们怎么还不停下?”   “我说侯夫人,你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侄女?”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夫人,忍不住道。   “是啊,还害我们差点误会孟东家了?”   “…………………”   这些人很会见风使舵,纷纷谴责榻上的男女,一副正义感十足的样子。   乔氏刚才也是气坏了,一时忘了要先把人拉开,这会才黑着脸,让人把柯玉晴和那男人都打晕,再拖出去,省得丢人现眼。   那催情香是洛瑶给她的,说一开始还不如何,等男女双方做起那事后,会逐渐失去理智。   孟茯苓瞥了冷着脸的洛瑶一眼,又对乔氏道:“侯夫人,今日一事,差点害我名节不保。不过,既然只是个误会,说开就好,我也不会计较太多。”   她这话说得颇为大度,却让乔氏的脸又黑了几分,偏偏又不能辩驳什么,只能扯出僵硬的笑容,“对!是误会,我们都以为你在这里换裙子。”   别说孟茯苓,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乔氏的脸色有多难看,哪里会不能今日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有的暗说孟茯苓聪明,有的暗笑乔氏失算,但没有人不识相的刨根究底。   乔氏见洛瑶打进来,就没吭过一声,心里后悔莫及,早知道就别贪图她给的好处。   不行!回头一定要找洛瑶多讨些补偿。暗下决定后,乔氏强打起精神,准备开口说几句圆场面的话。   突然,外面有人在大声喊着:“夫人!”   孟茯苓听出是她侍卫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明显带有急色,她心下一咯噔,难道是小冬瓜他们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多想,急往外跑,还没见到那侍卫,就急问:“你怎么找来了?小冬瓜他们呢?”   那侍卫疾跑过来,着急道:“夫人,小公子溺水了,您快跟属下走!”   他说完,就顾不得规矩,率先跑向院门。   孟茯苓听到小冬瓜溺水了,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极为惨白,浑身血液也似一下子被人抽干了,要不是无意及时扶住她,她早就跌倒在地了。   “小冬瓜,不会有事的!”孟茯苓低念一声。猛地推开无意,没命地跑出客院。   无意急忙运起轻功追上去,扣住她的腰,带着她去追赶那个侍卫。   后面乔氏等人,都听到小冬瓜溺水的事,面面相觑之后,也跟着跑出去。   ******   孟茯苓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着老天保佑小冬瓜不要有事。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泪水遍布满面,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小冬瓜身边。   无意带着她飞到位于亭子另一边的荷花池,还未到荷花池。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   小鸡翅的哭声犹为响亮,直破出众多声音,如惊天动地般,却像在凌迟孟茯苓的心一样。   “都给我让开!”孟茯苓厉吼道,让无意放下她。   然后,不知谁大喊一声,“孟东家来了!”   随即,围观的人一下子都散开,露出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紧闭着双眼的小小人。   孟茯苓看到小冬瓜毫无生息地躺着,小鸡翅和竹香跪倒在他身侧痛声大哭,她的心似被生生撕裂了般,“小冬瓜!”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到小冬瓜身边,抱起他冰凉的身体,眼泪狂涌不止,“小冬瓜,娘亲来了,你快醒醒啊!”   “孟东家,你别这样,令公子已经——”有人见状,忍不住劝道。   “胡说!小冬瓜不会有事的!”孟茯苓冲说话的人,怒吼道。 ☆、第145章 小冬瓜伤心了   “姐姐,救、救救小冬瓜…………”小鸡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   “快去请大夫,再去通知阿煊。”孟茯苓说道。   一直守在一边的侍卫说:“属下已发信号给将军,侯府的管家亲自去请大夫了。”   孟茯苓点头,极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刚才她真的是急得脑子乱糟糟的,这会,才想起可以人工呼吸。   她努力回想现代是如何做人工呼吸的,深吸口气,不敢多耽搁半分,立即采取救治措施。   孟茯苓将小冬瓜仰卧平放在地上,望了地上一眼,对无意道:“无意,你坐下!”   无意没有半点迟疑,就坐在孟茯苓目视过的地方。   孟茯苓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把小冬瓜的头扶放在无意腿上、使得头稍后仰,如此,可令呼吸道拉直。   她自己跪蹲在小冬瓜的一侧,一手捏着他的鼻子,另一手托住他的下颌,深吸一口气后,用嘴贴紧小冬瓜的口吹气。   众人皆被孟茯苓的行为惊住了,她的行为,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惊涛骇俗的。   有人忍不住道:“孟东家。你还是先等等吧,大夫应该快来了。”   这时,乔氏等人也赶到了,作为侯府女主人,乔氏再怎么不待见孟茯苓,也要做做样子。   再说,人人都认为小冬瓜是祁煊的儿子,他要是死在侯府,那麻烦大了,所以不能让他死了。   如此一想,乔氏真的有些着急了,呵斥一旁的下人,“还不快去催大夫!”   转头,见孟茯苓依旧把嘴贴在小冬瓜嘴上,她又劝道:“孟东家,先把令公子抱回房,把湿衣裳换下来吧?”   孟茯苓只想救小冬瓜,哪有心思去理会乔氏说了什么。   她更不会去管顾其他人的想法,吸进几口气后,还不见小冬瓜有何反应。心里虽急,但她极力是使保持镇定,死忍着不让泪水从红透的眼眶滚落、不让手发颤。   刚好这时祁煊心急廖火地赶来了,他见到满脸悲痛的孟茯苓和小冬瓜,顿时心如刀割。   他走到孟茯苓身后,不敢出声打断她,那些想要向他行礼的人,都被他以冷冽的眼神阻止了。   其实孟茯苓感觉到祁煊来了,可她不敢有一点分心。   她又吸进几口气,嘴和捏鼻的手同时放开,再以掌根压于小冬瓜的胸骨下端…………约莫几刻过后,小冬瓜才将腹中的污水吐出,缓缓转醒。   “小冬瓜!”见小冬瓜已醒,孟茯苓强忍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气息不稳地叫着他的名。   好在她刚才想起小冬瓜呼吸似滞若无,是因为溺水过久,不单要靠人工呼吸。还要心脏按摩、挤掉他腹中的污水。   “娘、娘亲!”小冬瓜撑开眼皮,看了孟茯苓一眼,弱弱地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我们回去!”祁煊从孟茯苓手里接过小冬瓜,并抬目看向乔氏。   他的眼神冷得骇人,骇得乔氏把欲出口的场面话,全咽回肚子里,又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势,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   “犬子落水一事,本将军回头再来讨个说法!”祁煊冷声道,说完又命近卫调一队人前来调查小冬瓜落水的原因。   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明白,祁煊不单要岳阳侯府给他一个交代。更没知会岳韶清一声,就直接让自己的人进岳阳侯府、调查小冬瓜落水的原因。   这事绝对难善了了,也是!将心比心,换成是谁的孩子在别人府上差点丢了命,即便救回来了,心气也难平、难轻易罢休。   “祁大将军,任谁都不愿令公子有事,但这里面定有误会,我和侯爷一定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乔氏心下一紧,勉强不露出一分惧色,向祁煊保证道。   “哼!”祁煊冷哼一声,就要带小冬瓜和孟茯苓离开。   这时。侯府的管家带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来了。   今日也是巧,侯府的府医告假,神医馆的曲大夫也出诊了,寻来寻去,便寻了这个医术稍次于曲大夫的大夫。   乔氏见大夫来了,急忙道:“祁大将军请留步,可否先让大夫给令公子诊治?”   大夫都来,若不让大夫看下,不仅在打岳阳侯府的脸,传出去,指不定会让人说成什么样。   “不必了!我儿子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小命,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开口的是孟茯苓,她面若冰霜,话带中刺道。   她差点就失去小冬瓜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对乔氏这些人客气半分?眼下是小冬瓜的身子要紧,回头再来算账。   乔氏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孟茯苓的意思明显是指侯府有人在害小冬瓜,可小冬瓜确实是在府上出的事,她无法辩驳半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一直冷眼看戏的洛瑶,她也不认为小冬瓜会自己落水,蹙眉细想了许久,都想不通是谁把小冬瓜推下荷花池的,而这么做,有何好处?   ******   小冬瓜早就醒了,只是难过得不愿睁开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骗侍卫说要小解,结果,假装不好意思让侍卫看,趁机跑开的。   因为自在亭子里看到心爱的女人后,他心里便惦着,想再看看她、和她亲近,但在孟茯苓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表现出一点异样。   好不容易等孟茯苓去换裙子,他才去找易冰云,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小,独身一人在他人府上走动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就这样去找易冰云也太鲁莽。   可他实在是不想错过机会,错过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去找她。   哪怕知道此生与易冰云无缘,可他无法一下子,就忘却与她的感情。   小冬瓜以对易冰云的了解,猜想她性子喜静,定是不耐烦待在一众女人之间,才借故离开,应该不会真的去客院歇息。   他知道易冰云喜爱荷花,便走到亭子另一边的荷花池对面去寻她。   不知不觉就走到假山旁,从假山里传出低低的男女喘息声,一声声、断断续续地。十分不堪入耳。   小冬瓜听得出那女人的声音是谁的,攥紧了小拳头,感觉心口闷得快窒息了。   他很想扭头跑开,不愿继续听、不愿去看、不愿相信这个令他心碎的事实。   可他的双脚像不受控制一样,一步步地走向假山,透过假山的缝隙看到里面赤裸纠缠的男女。   在他心里一向冰清玉洁、如仙女般的易冰云,此时正与另一个男人躲在别人府上的假山里野合。   她承欢于那男人身下,侧着脸,似很享受般、娇喘着、吟叫着、求那男人快一点、给予她更多。   小冬瓜恨不得亲手掐死易冰云,即便原来的他已死、她另觅良缘,他也不会怪她。   但他想不到她会如此放荡,也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他一直被她的演绎出来的假象蒙骗了。   小冬瓜很想知道与易冰云偷情的男人是谁。可惜只看到那男人的侧面,而且还戴着一张金色面具。   是在岳阳侯府,难道是岳韶清?随即,小冬瓜很快就否绝了,虽然在行云雨之欢,依旧能看出此人的身形与岳韶清相差甚大,年纪应该比岳韶清小上许多。   到底是谁,如此大胆,敢在岳阳侯府与易冰云行苟且之事?   他生来身份尊贵,要什么女人没有?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说起来可笑,更可悲!   她究竟是何时与别人勾搭上的,是他死后、还是与他在一起时?   被背叛的痛苦瞬间化为滔天怒火,令小冬瓜红透了眼。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得快点走,不然,被他们发现了,定会被灭口。   当小冬瓜准备走时,那对狗男女却说出令他万分震惊的事。   “尚启延和太子都死了,你得到那个位置指日可待,你何时能让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你、你身边?我不想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易冰云抱着面具男的腰,嗲声嗲气地撒娇道。   小冬瓜如何还不明白,面具男就是毒害他的主谋,易冰云从头到尾都知情,甚至还有可能是帮凶。   可恨!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的!   小冬瓜太过气愤,被面具男察觉到气息,“谁!”   糟糕!小冬瓜暗呼一声,撒腿就跑,面具男从易冰云身上抽离,抓过一边的衣袍往身上一裹,就疾飞出去。   “原来是个小家伙!哪里跑!”面具男轻功绝佳,一下子就追上小冬瓜,揪着他的已经提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小冬瓜还不忘装出小孩子该有的正常反应,吓得哇哇叫,还不断踢腾着双脚,“坏蛋!坏蛋!你放开我!”   他细听了此人的声音,可惜对方故意捏造了假意,只能边扬高声音,希望能引人来救他。   一边故意挥舞着双手,企图假装不小心把对方的面具打落。   面具男却似看破他的想法般,冷笑道:“小家伙,这么小,就这么精,留着必成祸患!”   眼看对方已现出杀意,小冬瓜真的慌了,杀身大仇未报,他不想再死一次。可除了救命,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面具男正将内力凝聚于另一只手掌上,恰巧,从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是有人来寻小冬瓜了。   “小公子、小公子!”   “小公子,你在哪里?”   “………………”   面具男低咒了一句,就带着小冬瓜飞向荷花池。   小冬瓜意识到面具男想做什么,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被抛入荷花池里。   面具男扔了小冬瓜,就飞身离开,是赶来的侍卫看到小冬瓜在水里扑腾着、慢慢往下沉。及时把他救上来。   小冬瓜回想着这一切,渐渐困意袭来,又陷入黑暗的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他的额头,担心道:“葫芦,你看小冬瓜是不是做噩梦了?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应该是吓坏了。”祁煊道,打从知道小冬瓜落水起,他的脸色便未缓和过。   孟茯苓轻叹口气,好在及时救起来,不然,她真的要失去小冬瓜了。   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很后悔带他去、又没时时将他带在身边。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很不称职,自他出生没多久,就一直在外忙碌,能陪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   祁煊转头见孟茯苓面上尽是愧疚,猜到她的想法,动了动唇,到底什么都没说。   其实该自责的人是他才对,但有些事,还不能告诉她。   “可有查到是怎么回事?”孟茯苓问道,祁煊刚刚出去了一趟,应该是属下前来禀报了。   祁煊摇头。“岳阳侯府内没发现可疑人物,倒是在假山里发现一件女子肚兜,还有男女欢好过的痕迹,我料想应该是小冬瓜不小心撞见,遭来杀身之祸。”   “等小冬瓜醒来,问一问便知。”孟茯苓也觉得祁煊的猜测没错。   听到这里,小冬瓜有些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看孟茯苓、又看看祁煊。   “怎么?不认得娘亲了?”孟茯苓笑道,轻点了一下小冬瓜的鼻子。   小冬瓜醒过来了,她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冬瓜大眼巴眨了几下,闪出了泪花儿,怯怯地叫了一声娘亲,小模样可怜兮兮、又病怏怏。   孟茯苓的心又疼得厉害,把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部,柔声地轻哄着,“小冬瓜乖,不怕不怕,没事了!”   小冬瓜趴在熟悉且温暖的怀抱里,还在发痛的心渐渐得到了治愈。   他再也回不到过去、永远无法恢复身份,但老天待他还是不薄的,让他有孟茯苓这样一个疼他若宝的娘亲。   生在帝王家,永远不可能得到纯粹的亲情、亲人毫无保留的疼爱,总之,原来所不曾享受过的,皆在孟茯苓这里一一得到了。   只是,面对孟茯苓,他一直都是心虚的,他占据了她孩子的身体,又不能向她坦白。   他真的很怕有一天,她会发现他是个伪孩子,会把他当成妖怪、或者认为是他害死她真正的孩子。   如果小冬瓜知道孟茯苓也占据了他人的身体,也许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孟茯苓不知小冬瓜心里所想,还想问小冬瓜是怎么落水的,见他小脸皱在了一起。不忍问了。   祁煊皱了皱眉,即便心疼小冬瓜,还是问道:“小冬瓜,你是如何落水的?”   小冬瓜焉焉地看了祁煊一眼,有力无气道:“我看到有妖精在打架。”   说完,他默默地在心里补充,眼下的处境,最让他憋屈的是祁煊成了他的便宜爹,不过,打死他都不叫祁煊爹。   “什么妖精打架?”孟茯苓说完,才反应过来,小冬瓜所说的妖精打架是什么意思。   她暗骂一声,要是让她知道是哪对狗男女污了她儿子的眼、又要害死她儿子,她绝对要将他们不得好死!   祁煊俊眉一抽,自是知道何意,仍顺着小冬瓜的话,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妖精的脸?听到他们说什么?   小冬瓜茫然地摇头,撅着小嘴,过了好一会,才说:“男妖精戴了面具,他们好像说什么毒,反正我记不清了。”   原本小冬瓜不打算把看到易冰云的事告诉他们,免得他们起疑。   他转念一想,可以说他是想玩,才借着小解跑开,不小心迷路,撞上那种事,才遭来杀身之祸。   反正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他们又怎么会去猜测他?   不过,也不能一下子透露太多,凭易冰云留下的肚兜,他提示一个‘毒’字,祁煊定能顺藤摸瓜、查出真相。   他并不是有意要利用祁煊,不然以他这副小孩之躯、又没能力,谈何报仇?左右祁煊都在调查下毒之人,他也算是提供了线索。   如此一想,小冬瓜倒觉得心安理得了。   “毒?原来是他!”祁煊自语了一句,皱眉思索了一番。   孟茯苓眼里掠过一丝苦笑,什么运气,竟会让小冬瓜遇到下毒之人,如此说来,算是小冬瓜命大。   想着,她又扳起脸,忍着心疼训责道:“以后再敢乱跑,娘亲一定打得你屁股开花!”   “娘亲,我、我再也不敢了…………”小冬瓜小眼神委屈不已,还没说完,就哇地一下大哭起来。   果然,小冬瓜一哭,孟茯苓就心疼不已,哪里还会再责怪他?想想,是她不对,应该等他身子好些,再教训他。   “小冬瓜、小冬瓜………”刚被竹香哄回隔壁房间休息的小鸡翅,听到小冬瓜的哭声,又蹬蹬地跑来了。   “小、小鸡翅…………”小冬瓜看到小鸡翅,抽抽噎噎的。   小鸡翅爬上床,扑过去,从后面抱住小冬瓜,两个小人儿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这一幕,既让孟茯苓感到心疼,又哭笑不得,感觉好像是她虐待了他们一样。   “好了,都别哭了!”祁煊看着也很无奈,偏偏他又不会哄孩子。   小冬瓜的身子还很虚弱,小鸡翅也哭得眼睛红肿,跟剜孟茯苓心似的。   她好声好气地哄了好一会,并许下许多好吃的,这两个小家伙才停消、抱在一起睡着了。   孟茯苓让竹香看着他们,她要和祁煊商量如何向岳阳侯府讨说法,不管小冬瓜是如何落水的。总归是在岳阳侯府出的事,岳阳侯府怎么都要担些责任。   何况,乔氏还和洛瑶联手算计了她,这事也没完,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绝不可能让人平白算计了,还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竹香,你先看着,醒了再叫我。”孟茯苓说完,就与祁煊走出房间。   两人正要去书房,陆昭就迎面走来,他行过礼后。禀报道:“将军,岳阳侯与岳小姐来了。”   因为岳阳侯身份高,陆昭不敢怠慢,直接把他们请到正厅,这才来禀报。   “葫芦,你说他们是不是来赔罪的?”孟茯苓听到岳韶清也来了,心口猛地抽了一下,随即,脸色愈冷。   “应该是,岳韶清倒是个人物,他为人清正,处事又公允,不会徇私包庇任何人。”祁煊没注意到孟茯苓的异样,言语间,对岳韶清极为欣赏。   孟茯苓此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认识祁煊这么久,她头一次听到他如此赞一个人,可见岳韶清真是个好的。   她也是头一次怀疑祁煊的眼光,岳韶清真有那么好的话,怎么会娶乔氏那种女人?   哪怕是太后赐婚,他若是不同意的话,太后绝不会强迫他。还有岳凝烟的存在,令她对他没有半分好印象,甚至还没见到面,就产生厌恶之心。   是以,孟茯苓没接祁煊的话,语气冷淡道:“走吧!”   她说罢,也不等祁煊,就快步走在他前头。   祁煊顿时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细想一下,也许是因为小冬瓜落水一事,正恼岳韶清父女。   他这般以为,便没多想,连忙追上去,温声宽慰她:“小冬瓜也是我儿子。我定会帮他讨回公道。”   因为小冬瓜出事,孟茯苓也无心告诉他乔氏算计她的事,无意自然也不会在这关头去向他禀报。   所以,祁煊才不知道,不然,便是火上浇油,他定会把她那一份也讨回来。   两人来到了正厅,一进门,孟茯苓就看到一个身着素蓝色常服的男人,负手背对着他们,欣赏墙上字画。   单是一个背面,便让人觉得他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定然不凡。   他似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当他的视线与孟茯苓对上那一刻,两人同时怔住了。   不用说,孟茯苓自是知道这男人就是岳韶清。只觉得他长相俊美不凡,眉宇间英气蓬勃,又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令她意外的是他年近四十,看起来居然这么年轻。   而岳韶清真的是看孟茯苓,看得失神了,她穿着一套鹅黄色衣裙,打扮的虽简单却不流俗,一双眸子宝光流转安在她的小脸上,神采熠熠,立在那里袅娜窈窕。   恍惚间,他好像透过孟茯苓,看到另一个女人,两人的脸似重叠在一起。   “岳侯爷!”祁煊怒了。   亏他还在孟茯苓面前夸岳韶清为人正派,不想,岳韶清一见到孟茯苓,便‘不坏好意’地盯着她。   没错!在祁煊看来,岳韶清就是不怀好意,孟茯苓的反应也令他产生了危机感。 ☆、第146章 肚兜是谁的?   “爹!”岳凝烟也不满了,她爹一直盯着孟茯苓看?难道是看上孟茯苓了?   岳韶清这才回神,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神色也恢复常态,笑着与祁煊打招呼,才道出来意,“祁将军,我今日是为令公子的事,特地登门致歉。”   说罢,岳韶清命人呈上厚重的歉礼,其中珍贵的补品居多,其他的礼品也不流俗、都很贵重。   孟茯苓暗暗砸舌,心想这岳韶清出手真大方,她忍不住联想到原主和薛氏以前过的苦日子,原主甚至被刘婆子以二两银子贱卖给程家。   越想,她就越为原主抱不平,对岳韶清的不满又多增了几分,看着他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岳韶清感觉到孟茯苓的不善,却以为她是因为小冬瓜落水一事而迁怒他,但他能理解,毕竟孩子是爹娘的心头肉。   他之前就听说过孟茯苓在美食大赛的表现,决赛时,因为他身体抱恙才没去。今日一见。心里无不震撼的,她竟然和他心上那个人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眉比较灵动,性格必定截然不同。   如此一想,岳韶清又忍不住看向岳凝烟,岳凝烟却和那个人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心里忍不住涌起了疑惑。   祁煊见岳韶清又打量孟茯苓,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就把目光移到岳凝烟身上,还是令他感到窝火。   “岳侯爷,如果犬子落水一事与你岳阳侯府无关,你何必急着送来这么多贵重之物?”祁煊语气冷冽道,意指岳韶清心虚。   岳韶清同样以为是因为小冬瓜,祁煊才改变对他的态度,并不以为意,“令公子在我府上出的事。我难辞其咎,再贵重之物都比不得令公子的安危。”   孟茯苓暗哼道,这倒像句人话,再多贵重之物,都换不来她儿子的平安。   祁煊的脸色也因岳韶清这话,缓和了一些,“岳侯爷所言极是,这些东西再贵重都只是死物,只要犬子平安无事便可。不过,这些暂且不提,这件事,贵府该如何解决?”   言下之意,送来再多贵重的东西都没用,还是得给他一个交代,不然,他不会轻易罢休。   岳韶清表情不变。倒是岳凝烟大怒,指着祁煊就道:“我爹都送来这么多贵重物品,你还嫌不够吗?是不是想趁机敲诈?”   她看到岳韶清命人到库房里挑选礼品,眼红得要命,才硬要跟着出来,还想着祁煊和孟茯苓正在气头上,肯定不会收下,到时她就跟岳韶清讨要。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拒绝,看样子还打算收下,这怎么行?   “烟儿不得胡说,快给祁将军道歉!”岳韶清训道。   对于这唯一的骨肉,他怀着愧疚之心,一直想补偿她,才包容她种种任性之举,但她有时实在是口无遮拦,眼下说出这种话,只会令他赔礼不成,反而加深矛盾。   “爹,我又没说错。”岳凝烟撅着嘴,抱着岳韶清的手臂,撒娇道,就是不肯道歉。   岳韶清面上尽是无奈,又带有一丝宠溺,正要向祁煊说什么,孟茯苓就先开口道:“敢情岳侯爷是这样致歉的?自己巴巴地送来赔礼之物,倒成了我们敲诈,敢问岳侯爷,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或者,你们父女今日登门的目的,不是为了赔礼致歉,而是为了结仇的?”   孟茯苓句句带刺,神色也是少见的冷厉。稍顿口气,不给岳韶清辩驳的机会,又指着岳凝烟,继续道:“我今日总算见识了岳阳侯府的家教,堂堂侯府的小姐,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还如此刁蛮跋扈,胡搅蛮缠!”   明明她不是原主。为何看到岳凝烟抱着岳韶清的手撒娇,心里会涌出难言的酸涩、与难以平息的愤怒?特别是岳韶清脸上的无奈和宠溺,令她倍觉刺眼。   岳韶清若有所思地看向孟茯苓,不知为何,她说岳凝烟没教养,他应该愤怒、且对岳凝烟更加愧疚才对。   毕竟在认回岳凝烟之前,他从未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才令她养成这种性格,错在于他,怎能由别人指着、说她没教养?   但看着孟茯苓那张酷似心爱之人的脸,他非但气不起来,反而有种莫名的愧疚之感,一时竟无话可说。   岳韶清没有立即出言帮岳凝烟,她立即变脸了,甩开他的手,愤怒道:“爹,你没听到这贱人骂你女儿没教养吗?为什么不帮我教训她?难道你忘了从小你就不在我身边,娘又很早就去世,谁管过我?教过我?我如何有教养?”   孟茯苓冷眼看着这一幕,心想要说这岳凝烟蠢,可她偏就仗着岳韶清对她的愧疚,毫无忌肆地撒娇、耍蛮,以达到目的。   再看岳韶清,他果然动容了,眼里的愧疚是那么明显。   不用说,孟茯苓已经猜到岳韶清想说什么,她噗嗤一笑。   “你、你笑什么笑?”岳凝烟被孟茯苓笑得莫名其妙,羞恼之际,抬手甩向孟茯苓的脸。   “住手!”岳韶清心下一紧,下意识出声喝止。   “大胆!”祁煊闪身挡在孟茯苓面前,也不管岳凝烟是何身份,在她的手落下之前。擒住她的手,也不见他另一只手如何动,只听到啪啪地几声脆响。   待祁煊停下手,岳凝烟的脸已经红肿不堪,跟猪脸一样,痛得她眼泪、鼻涕齐流,连句话都说不完整,“泥、泥——”   “烟儿!”岳韶清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局面。祁煊的动作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祁将军,我是诚心致歉,虽小女年幼无知,出言不逊,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再则,出手打一个弱女子,非大丈夫所为。”饶是岳韶清脾气再好,见女儿被打。焉能不怒?   “敢伤茯苓者,不论男女、不论身份,本将军一概不轻饶。便是岳侯爷你,也不例外!”祁煊目光清冷,句句利如刀。   孟茯苓也冷冷看着岳韶清,冷声道:“在未见岳侯爷之前,阿煊还向我夸赞你为人清正、处事公允,其实不然。不过是他看走眼罢了!”   岳韶清一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才道:“小女出手在先,固然有错,阻止便可。若真要计较,女子之事,当由女子解决!”   “岳侯爷强词夺理的本事真高,所谓的公允。遇到自己女儿的事,也不过是笑谈罢了。不过,我倒想问问岳侯爷,谁规定女子之间的事,非得由女子解决、男子不得插手?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你现在又何必多言?只管站到一边,看我与令千金解决就是了。”孟茯苓气笑了,便咄咄道。   她言语之尖利,刺得岳韶清心里很不舒服,可他竟一点都不想和她计较,“孟姑娘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牙尖嘴利!”   岳韶清只说了这句话,深深地看了孟茯苓一眼,就要带岳凝烟离开,岳凝烟脸肿得老高,却不愿离开,含糊不清地说着要岳韶清帮她报仇之类的话。   孟茯苓看着岳韶清哄着岳凝烟离开,觉得很讽刺,罢了!岳韶清有眼无珠,与她无关,即便以后他后悔了,她也不会动容半分。   祁煊很了解孟茯苓,现在见她这般模样,才觉得不对劲,虽说她为了小冬瓜的事,对岳韶清有意见很正常,但她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再说,她从来就不会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把对一个人的不喜,这么明晃晃的摆着,她和岳韶清分明是初次见面。   而岳韶清的行为更奇怪,对孟茯苓似乎有些忍让,如今世人都知岳凝烟是岳韶清的心头宝,他打了岳凝烟,岳韶清却因孟茯苓的几句话,未作辩驳,便带着岳凝烟离去。   当真是觉得理亏?祁煊不这么认为,总之,祁煊心里是堆满了大堆疑惑,孟茯苓不说,他也就没问。   孟茯苓把目光从门口收回,对祁煊道:“和岳阳侯算是撕破脸了,他若记恨我们,会不会报复?”   其实孟茯苓一点都不了解岳韶清,只听说他口碑不错,可有些人惯会做表面功夫,谁知他是不是表里不一的人。   “岳韶清应该不会,岳凝烟十有八九会。不过,她只是个无用的草包,可以不理会她。”祁煊道。   孟茯苓应了一声。她心里堵得慌,不想再说什么。   ******   小冬瓜休养了近十日,身子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却整日怏怏不乐的、不怎么爱理人,甚至有时还会发呆。   孟茯苓当他是落水吓坏了,变着法子哄他,给他做好吃的,他才露出些许笑容。   这段时间,孟茯苓把小冬瓜看得紧紧的,生怕面具男会出手灭他的口。   只要一日未捉到面具男,她就一日无法安心,总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刀一样。   至于岳阳侯府,那日祁煊掌岳凝烟耳光,岳韶清虽未追究,也没有就小冬瓜落水一事,给出交代。   祁煊却说岳韶清一直有派人调查。只是查不出结果罢了,如此,孟茯苓也没揪着不放。   而柯玉晴与人当众欢好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岳韶清,正好,岳韶清趁机将她打发了,又处罚了乔氏。   即便乔氏受罚,孟茯苓还是记下了乔氏和洛瑶联手算计她的事,待眼下的事一一解决了,自然就轮到她们。   再说那面具男匿藏得这么深,连祁煊都查不出他是谁,令孟茯苓好奇不已。   可以肯定的是面具男与岳阳侯府无关,那女人又是何人?   她若不是侯府的人,为何面目男专程到侯府与她野合?   本可以借由在假山里发现的那件肚兜,查出那女人的身份,再从她身上下手,顺藤摸瓜,揪出面具男。   不过,说起来容易,要证实肚兜是谁的,却不易。毕竟肚兜是贴身之物,一般都由女人自己亲手缝制,更不可能示人。   孟茯苓猜想面具男的身份定然不低,与丫鬟野合的可能性极小,当日又恰巧是赏花宴,前去赴宴的都是各府夫人、小姐。   经过排查,也就易冰云嫌疑最大,她从一开始就借口要到客房歇息,可客院的守卫都说她没有去过客院。   当时为易冰云领路的丫鬟,也说走到半路,易冰云就说想自己四下走走,令她不用跟。   若非种种迹象都指向易冰云。孟茯苓还不会怀疑易冰云,毕竟易冰云给她的印象极好,怎么都不像是那种心思不轨、又放荡的女人。   那要怎么证实肚兜是不是易冰云的?孟茯苓想过很多种方法,都不行不通。   想来想去,孟茯苓打算亲自去试探易冰云。   这日,她正要投帖约见易冰云,时文乐就让伙计跑来找她,说酒楼出事了。   巧的是。出事的人居然是易冰云,伙计说易冰云未到晚间饭点,只带着一个丫鬟到酒楼要了一间雅间,说要等一个人,待人来了,再点菜。   结果,易冰云要等的人久久都未至,她自己却突然中毒了。   孟茯苓听到是中毒,第一反应就是猜到面具男约易冰云到她酒楼,毒害易冰云,可能是察觉她和祁煊怀疑到易冰云身上了,想先下手灭易冰云的口,又能陷害她。   这仅仅只是孟茯苓的猜测,未得到证实,还不能妄下定论。   ******   祁煊刚好不在府上,孟茯苓自己匆匆赶到酒楼,刚上了二楼,就听到一阵悲怆的哭声。   “女儿,我的女儿啊!”   “姐姐,你快醒醒………”   “…………………”   孟茯苓了然,学士府离酒楼比较近,发生这种人命大事,时文乐除了派人通知她,自然也有通知学士府。   时文乐没将二楼清场,任那些客人站在通道、竖起耳朵去听易冰云所在的雅间的动静,都惧于易大学士的身份,没敢去围观。   “东家,易小姐是吃了凉拌豆芽,才中毒的。”时文乐站在雅间外等孟茯苓,一见到她,就着急道。   “把接触过豆芽的人都捉起来!”孟茯苓吩咐道。   “都捉起来了,就等您来定夺。”时文乐道。   “大夫来了没有?”孟茯苓又问。   易冰云绝对不能死,她不仅是查出面具男的线索,死在酒楼的话,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有损酒楼的名声。   “来了、东家小心——”时文乐点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女人疯了似的冲出雅间,直直地撞向孟茯苓。   “孟茯苓,你还我女儿命来!”那女人抬手,以戴着尖长甲套的手,狠狠地抓向孟茯苓的脸。 ☆、第147章 解毒   孟茯苓惊了一下,急急往后退,才堪险险地避开对方尖长的指甲。   “易夫人!”孟茯苓冷喝道,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是易冰云的娘。   而易夫人则是见时文乐和孟茯苓在一起,不然,也不认得孟茯苓。   此时,易夫人双目通红,怨恨地瞪着孟茯苓,“孟茯苓,我女儿是吃了你酒楼里的东西才中毒的,我一定要你给我女儿抵命!”   “易夫人,真相如何,还有待查明,若真的是酒楼毒害令千金,我定不会推却责任!”孟茯苓皱眉。   她倒是能理解易夫人的心情,只是从易夫人一上来就动手的行为来看,便知是个泼蛮的主,令她很厌恶。   “查!当然要查,敢毒害我女儿,我绝不会放过你!”易夫人还要冲上来,易大学士已经走出雅间,命人拉住了她。   易大学士面色悲沉,安抚了易夫人一翻,便以清冷的目光看着孟茯苓。“孟东家,大夫已验出小女确实是食了贵酒楼的凉拌豆芽,才中的毒。”   孟茯苓暗道总算还有一个保有理智的,她没辩解,只道:“易大人,我与令千金无怨无仇怎么可能会害她?就算要害她,也不可能选在自己的酒楼,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见易大学士点头,赞同她这话,才道:“能否让我进去看看令千金?”   易大学士知道孟茯苓的话有道理,他也并非蛮不讲理的人,便让孟茯苓进雅间。   孟茯苓见几张椅子并排着,易冰云就躺在椅子上面,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嘴唇显乌。   想来是不敢轻易移动易冰云,易家人才没立即把她带回学士府。   易冰云身边的小丫鬟,悲伤地跪在一旁默默流泪。只会呆呆的说,“小姐、小姐…………”   雅间里都是学士府的人,一见到孟茯苓,眼里就迸发出浓烈的敌意,要不是碍于易大学士在,指不定会全冲上来、‘讨伐’孟茯苓。   请来的大夫,很面生,孟茯苓没见过,她问:“请问大夫,易小姐情况如何?中的是何毒——”   这些自然是要先问清楚,孟茯苓才能想出解决之法。   可她的话还说完,一个长得与易冰云有几分相像的年轻男子,就冲到她面前。   他是习武之人,出手快、力气又大,令孟茯苓无法及时闪躲。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甚至带着血丝。   孟茯苓半边耳朵都听不到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尝到嘴里的铁锈味。   “小姐!”与孟茯苓同来的竹香,瞬间红了眼。   “云龙,退下!”易大学士训喝道,也没想到儿子会动手打孟茯苓。   “爹,她害死我姐,我一定要杀了她,为我姐报仇!”易云龙红着眼,瞪着孟茯苓的目光愤恨地跟淬了毒一样。   “报仇?是不是酒楼的人下毒还不一定,现在谈报仇还言之过早!”如果说孟茯苓之前还能理解这些人作为亲属的心情,那么现在她是怒极了。   呵!在真相还不明之前,一个个对她喊打喊杀,算什么事?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她毒害易冰云的主谋。   而且,有谁蠢得在自己的酒楼害人?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无辜的,易家人不过是在迁怒她罢了。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易云龙说着,还想抬手打孟茯苓。   竹香和时文乐等人都挡在她面前,愤怒地瞪着易云龙。   易大学士喝令道:“云龙,不得动手!”   孟茯苓是很气怒,但理智告诉她眼下不是追究被易云龙打的事,先把易冰云的事解决了,再讨回那记耳光不迟。   这时,易大学士对大夫道:“你先把小女的情况告诉孟东家。”   “是,大人。”大夫颔首,转头,对孟茯苓道:“大小姐中的是一种罕见的奇毒,毒素已侵入体内,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   孟茯苓单听大夫对易大学士父女的称呼,就知道他定是学士府的府医。   她到楼下时。就有伙计告诉她,原本时文乐让人请了曲大夫来,但学士府的人不让曲大夫看,说是酒楼请来的,不放心,气得曲大夫直接走人。   孟茯苓怎么都觉得不妥,还没上楼,就叫无意再去请曲大夫。   “易大人。我虽不知贵府大夫的医术如何,但我建议多请几个大夫前来诊治,多添一分希望。”孟茯苓说道。   她怎么都觉得这大夫不可靠,万一易冰云还有救,却因为这大夫几句话,而生生耽误死,那就糟了。   “孟东家,你这是何意?难道以为我要害死大小姐不成?”   “你没办法,不代表别的大夫也救不了易大小姐,京都城医术比你好的大夫多得是,刚才被你们赶走的曲大夫,名声可比你响亮得多了。”孟茯苓直言道。   “你!口出妄言!那个曲大夫明显与你相熟,难保没有收你的好处。”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绝不承认自己医术不如人。   好死不死,他这一番话,刚好被赶来的曲大夫听到,“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老夫收了孟东家的好处?再敢污蔑老夫,老夫定到衙门状告你!”   其实这大夫是认识曲大夫的,也知道曲大夫的医术比他高,刚才曲大夫被气走,他不免得意了些,现在背后说人,被撞个正着,有些心虚。   刚才不让曲大夫看诊,不是易大学士的意思,见到曲大夫再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易大学士知道孟茯苓肯定不希望他女儿死在酒楼,绝对不会串通曲大夫害他女儿。   不过,孟茯苓说得也不错,多请几个大夫来比较有保证,是以,他一面同意曲大夫给易冰云诊治、一面又让人再去请几个大夫来。   孟茯苓见此情况。心觉可笑,早干嘛去了?   他们一开始仅听自己府医的话,就认定易冰云没救,拖了这么久,恐怕毒性已加深、救活的希望更小。   亏得曲大夫心地好,不会见死不救、又看在孟茯苓的面子,不然,被气走一次。哪会肯再去管易冰云的死活?   在曲大夫帮易冰云探脉时,孟茯苓走到桌子边。   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和几样精致小菜、点心,报信的那个伙计说易冰云等得太久,许是肚子饿了,才叫了小菜和点心,其中确实有一盘凉拌豆芽。   那盘豆芽一共没动几口,就算有毒,绝不可能像易冰云这么严重。   曲大夫看过思思之后。也觉得事情不太妙,“易大小姐虽有脉象,但中毒已深,若是不能让她尽快吐出来,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孟茯苓听着,突然想到一个催吐的法子,连忙推了时文乐一下,“快!去拿豆芽。把新鲜豆芽捣成汁,灌她喝下,我有办法催吐。”   易云龙怒道:“我姐就是吃了豆芽才中毒,你还想拿豆芽害她不成?   孟茯苓和时文乐都不理易云龙,易大学士也没说什么,时文乐便直接去取豆芽汁了。   易夫人也想说点什么,就见时文乐已经端着鲜豆芽汁和一盘生豆芽来了。   易大学士对妻子道:“夫人,且让他们试试吧。”   易夫人这才闭口不言。靠在丈夫怀里哭泣。   “孟东家,你想用豆芽汁催吐?”曲大夫表情有些诧异。   “是,我来!无意,你帮我一把!”孟茯苓先撬开易冰云的牙关,强行把豆芽汁给她灌下。   然后,就让无意像抱小孩似的,面朝背的抱着坐在椅子上,然后左手按压着易冰云的腹部。右手猛然发力把人往前推,利用惯性产生的压力催吐。   饶是曲大夫见多识广,此时也看得稀奇,“这样真的能让人吐?”   可就是因为曲大夫如此问,更让易家等人怀疑孟茯苓此举,个个都不忍见易冰云被折腾。   易云龙要上前阻止,被易大学士喝阻了,易大学士见孟茯苓那么镇定,竟忍不住相信她。   “无意,继续!”孟茯苓让无意继续手下的动作,不要停。   无意这么做了三次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易冰云,突然嘴一开,开始呕吐了起来。   但吐出来的基本全是茶水,在腹部太久了,气味难闻得很。   曲大夫见状。却欣喜不已,“吐出来就好了,快,继续!”   “老爷,你看!云儿都吐出来了,是不是有救?”易夫人激动不已,其他人也都面露喜色。   “可以了!”看易冰云很快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大夫才喊了停。然后拿一枚解毒药丸,给她灌了下去。   之后,曲大夫再把着易冰云的脉博,面上又露出难色,“虽是吐出来了,可毒性已深,解毒药丸也无用。易大小姐可以活得了一时,只怕也撑不了太久。孟东家。你还有什么办法解毒吗?”   曲大夫是觉得孟茯苓既然知道催吐之法,应该可能也知道解毒偏方。   孟茯苓摇头,她只知道豆芽本来就是清热解毒的,豆芽汁也有类似的功效,可以催吐。但她又不通医术,哪里会解毒?   看孟茯苓为难,易家众人不由得失望了,易夫人等女眷,又大声痛哭起来。   就在事情又陷入僵局时,门外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声,“我这里清毒血玉!”   众人闻声,齐齐往门口望去,站在门口的人也散至两边,让说话之人,现于众人眼前。   来人身穿绣着雅致竹叶纹的月牙色缎子衣袍、腰系白玉带,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手持象牙的折扇。   “茯苓!”他下巴微微抬起,本笑望着孟茯苓,在看到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时,笑容瞬间冷却。   孟茯苓看到来人是韩桦霖,很是惊讶,继而,又觉得不奇怪。   上次在食为天,她就猜到是韩桦霖暗中出手救她,只是他不肯现身罢了。   易大学士看到韩桦霖却异常震惊,“你是谭净霖,谭公子?”   “在下姓韩,名桦霖!”言下之意是易大学士认错人了。   且,韩桦霖眸中隐有怒焰在浮动,他认定是易家人打了孟茯苓,自是不会给易大学士好脸色。   今日,他刚好经过这里,见天源酒楼外面停放了将军府的马车,从外面望进去,还能看到有不少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议论什么。   韩桦霖猜想可能出事了,便走进酒楼,先找人打听了一番,才上楼,刚好在雅间外听到孟茯苓帮易冰云催吐。   巧的是他之前去南蛮处理生意上的事,无意中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送了他一块清毒血玉。   他想送给孟茯苓,但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只能一直放在身上,没送出去,现在拿出来帮她救人,便是送她的机会。   “是在下眼拙,错把韩公子当成故人之子了。还望韩公子见谅。”易大学士神色微滞,他以前与谭太傅私交不错,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谭太傅的孙子谭净霖?   既然韩桦霖是不想承认旧时身份,他便当做初次见面,认错人。   “桦霖,你刚才说什么清毒血玉?”叙旧有的是时间,眼下事情先处理了再说。   韩桦霖没多说,便拿出一串由血玉珠子串成的手珠。递给孟茯苓。   “这就是清毒血玉?”易大学士看到这串血玉手珠,惊撼不已。   他曾听说血玉手珠极为难得,中毒再深的人,不管中了什么毒,只要中毒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戴上清毒血玉,便可清除体内毒素。   不过,一日只能用一次。不然血玉会负荷不了。   但他仅仅只是听说,眼下却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韩桦霖会有这种贵重之物。   “她已经把体内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给她戴上就好。”韩桦霖没理会易大学士,对孟茯苓道。   孟茯苓点头,把清毒血玉戴在易冰云手上,刚才都未有紧张的情绪,现在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   血色的玉珠子衬得易冰云因中毒而有些发青的肌肤。很是怪异。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易冰云的肌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由青转白、而那青色全往清毒血玉聚去、最后被清毒血玉消融了。   这一幕有些神奇,看得孟茯苓双目发亮,不禁暗暗称奇,想不到韩桦霖还有这种宝贝。   孟茯苓的表情落入韩桦霖眼里,令他莫名的欣喜,她喜欢就好。   韩桦霖这么想,却忘了祁煊这个醋坛子,东西能不能送出去还两说。   过了一会,易冰云悠悠转醒,她的丫鬟兴奋地嚷着:“醒了、大小姐醒了!”   “云儿!”易夫人激动地扑过去,抱着易冰云喜极而泣。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我这是怎么了?”易冰云一脸茫然地看着家人,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看着被易家人围住的易冰云,孟茯苓松了口气,但唇边绽出一抹极冷的笑意。   孟茯苓就不信易冰云不知道是面具男要灭她的口,管她如何装傻,都没用!   在来酒楼之前,孟茯苓想到如果易冰云没死,就可以趁机问出肚兜一事。   “既然易大小姐醒了,那么我们该来理一下中毒的事。”孟茯苓对易大学士道。   随即,她看向时文乐:“时掌柜,把接触过豆芽的人都带上来。”   “不、不用了!”易冰云听后,略显惊慌地阻止道。 ☆、第148章 葫芦,我疼!   “易大小姐,为何不用?就算是你心善不想追究,但必须还我酒楼一个清白!”孟茯苓之前对易冰云的好印象,早在怀疑她时就消磨殆尽了,如今更是不喜。   “云儿,你莫怕,爹和娘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易夫人以为易冰云是害怕了,安慰她之际,还不忘狠瞪孟茯苓一眼。   不管是不是酒楼的人下的毒,易夫人已将孟茯苓给记恨上了,认为如果她女儿不是来孟茯苓的酒楼,就不会中毒。   “这事一定要查清楚,不能不明不白。”易大学士也道。   易冰云面如死灰般,顿时不言语。   孟茯苓见状,已知易冰云定知道是谁想害她。而且还有心包庇那个人。   “查清楚了,这账才能好好算。”韩桦霖也道,目光扫向孟茯苓的脸,眸色愈加幽冷。   恰巧,易大学士捕捉到韩桦霖的目光,心知他这是要帮孟茯苓讨回公道,暗叹口气,就先于孟茯苓盘问那些接触过豆芽的厨子、伙计。   一一问过后,个个都答得有理有据,皆无嫌疑。   孟茯苓看向那盘豆芽。想起曲大夫一来就只顾着救人,却还没验过豆芽里的毒。   她目光刚移开,又不经意向桌上的茶壶,刚才注意力都放在豆芽上,现在才发现这茶壶不对劲。   这分明不是酒楼的茶壶,孟茯苓似猜到什么,问时文乐,“时掌柜,是谁上的茶?”   不等时文乐回答,一个伙计就站出来了,“东家,茶是小的上的,茶壶是易大小姐自己带来的。”   孟茯苓一听,不由看向易冰云、以及其丫鬟,易冰云表情依旧如刚才那般,没因此起半点变化,倒是那丫鬟眼里似闪过一丝惊慌。   易夫人说道:“云儿喝惯家里的五参花茶,出门总会让丫鬟带上一壶,许是带来的花茶喝完了,又叫了酒楼的茶。”   孟茯苓听着,目光又在雅间里扫视一番,发现离易冰云坐着的地方、不远的地上有一大滩水渍。   她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把整件事连串在一起想了一遍,她道:“是不是,一开始你家小姐喝过了自己带来的茶,你又不小心把茶壶打翻了,才重叫了酒楼的茶?”   孟茯苓说这话时,是看向那丫鬟的。   众人不解,孟茯苓怎么说得好像她在场一样清楚?   那丫鬟犹豫了一下,方点头。“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孟茯苓才请曲大夫验一下豆芽是在炒的时候下的毒,还是炒后拌进去的。   “这有区别吗?不都是下毒?”易云龙忍不住道。   “有没有区别,待会就知,易二公子。只要记住你欠我一记耳光便好。”孟茯苓目光如冰箭般射向易云龙。   易云龙本想怒骂孟茯苓几句,却见韩桦霖的脸色亦不善了起来,才没多说,因为同是习武之人,他感觉得出韩桦霖的武功在他之上。   曲大夫验过豆芽,告诉孟茯苓,毒却是豆芽炒好后才拌进去的。   “那你再验验茶,看可有问题。”孟茯苓道。   其实,她怀疑真正有毒的是易冰云自己带来的茶,待她喝完,毒却未立即发作,丫鬟又故意打翻茶壶,重新换过酒楼的茶水,装在茶壶里。   把有毒的茶水倒了,便是毁灭证据,再装了酒楼的茶水,不过是想把茶壶里的残毒冲洗掉。   最可疑的就是易冰云的丫鬟,世家的丫鬟哪个不是经过严格培训过的?孟茯苓就不信易冰云的丫鬟,会笨手笨脚地把主子惯喝的茶水给打翻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既能灭了易冰云的口,又能陷她于不利。   孟茯苓心道。现在来验,但愿茶水里的毒没清干净,也只能寄望于曲大夫的医术。   “自家带的茶水怎么可能有问题?就算有,也是后来在酒楼加的。”易夫人又道。   “易夫人,别言之过早!”孟茯苓说完。就盯着曲大夫手上的动作。   曲大夫倒了一杯茶,拿银针试试,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他又从药箱里取出一根晒干的枯草,往那酒里一试。却见那棵枯黄的草立即变得青绿起来。   曲大夫的脸色一变,说:“这茶有毒,不过很淡。”   他也是个聪明人,说罢,不等孟茯苓吩咐。又验了地上未干的水渍。   顿了一下,说道:“这地上的水渍和茶壶里的毒是一样的,原本茶壶里的茶水被换过一回,已经变得很淡。老夫用的这种灯芯草,是老夫特殊炮制过的。再淡的毒素,也能验出来,绝不会出错,不过——”   他说到此处,却又看一眼众人。闭口不谈了。   “不过,什么?”易夫人着急地追问。   曲大夫却摇头不语,孟茯苓知道曲大夫猜到下毒一事,是有人故意陷害酒楼,他是不想惹祸上身,才不想多说。   孟茯苓便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说话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丫鬟。   “小姐,她、她胡说,奴婢没有毒害您——”那丫鬟连连后退。惊慌地摇着头。   易冰云动了动唇,眼泪滚滚落下,却别过头,什么都没说。   “把她给我拿下!”易大学士怒喝道,连曲大夫都猜得到真相。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不成想,那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丫鬟居然有武功,出掌打飞欲捉她、离她最近的侍卫,脚下如生风般飞窜出雅间。   “无意!”孟茯苓喊了一声,余音未落。无意便已飞出了雅间。   雅间里的人都追出去看,孟茯苓不放心,也跟了出去,韩桦霖紧随在她身边。   直跑出酒楼门口,无意和那丫鬟已经缠打在一起。   那丫鬟明显处于下风,逐渐不敌,咬着牙,又摸出怀里的匕首,冒着被无意掌风打中的危险,以匕首直往孟茯苓刺来,目光极其怨毒。   韩桦霖正要接住匕首,可一骑白马飞奔而至,速度竟然比他还快,长鞭一甩,就把匕首卷了出去。   白马上的祁煊,全身披挂着铠甲,一看就是从演练中狂奔而来。   他下了马,走到孟茯苓面前,看着她被打得肿起来的半边脸,眸光暗沉。   孟茯苓知道自己不好看,不自觉的伸手想挡,祁煊却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挡。   语气竟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谁打的?”   孟茯苓听祁煊这么问,莫名地感到委屈,被打、被人冤枉时,还不曾如现在这般,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指着易云龙,语气带有她都不曾察觉到告状意味,“是他!”   祁煊低头看了看她的脸。抬手温柔地轻抚过红肿之处,眼里尽是浓浓的心疼。   他也没吭声,只瞟了易云龙一眼,看得易云龙浑身冷汗直冒,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辩解道,“祁大将军,这、这是误会——”   “祁大将军,是犬子鲁莽了,并非有意掌打孟东家。”易大学士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祁煊出手帮孟茯苓报掌打之仇。   “葫芦,我疼!”孟茯苓也不说别的,只是呼疼,她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哪能白白让人打了?   孟茯苓一见到祁煊。便这般作态,看在韩桦霖眼里,心里酸苦不已。   天知道,他刚见到孟茯苓脸上的伤时,也想立即问是谁伤了她、第一时间帮她讨回公道。   但他不能,别说当时情况不允许,而且还会让人误会他和她有什么,他不想累了她的名声。   再看祁煊,竟当着众人的面,心疼地轻吻了孟茯苓的脸,才松开她,对着易云龙甩出鞭子,啪!   “啊!”易云龙武功不弱,却不敢反抗祁煊,任鞭子抽打在他身上。 ☆、第149章 嘴巴太紧了   “别打了、别打我儿子了!”易夫人冲过去,把易云龙抱住,想用后背帮他挡鞭子。   易大学士也着急道:“祁大将军,若不然让孟东家打回去?您就别和犬子计较了。”   孟茯苓不由轻笑一声,这易大学士真会想,是认为她一个女人力气不大,就算还易云龙一巴掌,也痛不到哪里去。   而祁煊就不同了,别说他亲手掌易云龙一记耳光,就是挨他一顿鞭子,就吃不消。   易云龙刚刚不过挨了一鞭子,身上的袍子就破开、一道皮肉翻开、深可见骨的鞭伤。   “滚开!否则,连你们一并打了!”祁煊眸子泛出点点寒意,压根就没将易大学士放在眼里。   “祁大将军,我儿不过是打了孟茯苓一记耳光,你都抽他一鞭子了,算是相互抵过了。”易夫人护子心切,这番话竟脱口而出。   “娘,别说了!”易云龙很畏惧祁煊,还道若他乖乖挨几鞭子,指不定祁煊出了气。就不会再对他怎样。   现在生怕他娘把祁煊惹得更怒,后果更不可收拾,他偷偷对他娘使眼色,偏偏她跟没看到一样,继续道:“何况,我女儿若不是来这酒楼,也不会中毒。”   “娘!”   “夫人!”   易家父子齐声喊道,都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下完了!   果然,祁煊俊脸又沉了几分,孟茯苓也觉得易夫人太奇葩了,还好意思把易冰云中毒的事赖到她头上?   眼下在酒楼门口,围观的人不少,孟茯苓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   “易夫人。你讲点道理好吗?事情都水落石出了,是你家的丫鬟自带了有毒的茶水,在我酒楼里毒害你女儿。你们一家子,一开始就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打我耳光。现在真相大白了,我没告你们就不错了,你脸皮到底有多厚?还敢昧着良心,把责任推给酒楼?”   孟茯苓也是气极了,一下子就说了很多话。   围观的还有之前在雅间外面将事情从头到尾听了个遍的客人,也都纷纷指责易家人。   这时,无意突然惊喊了一声,孟茯苓等人闻声望去,皆惊住了。   原来无意早就把那丫鬟制住了,扔给易家的侍卫,没想到那丫鬟从侍卫手中挣脱,被其中一个侍卫踹倒了。   她倒地之际,用头狠狠地撞在地上,直接撞死了,定是怕自己被用刑逼供。   “死了?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怎么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这下,要如何问出是谁指使她毒害云儿的。”易夫人气急败坏道。   孟茯苓也蹙眉,那丫鬟明显是面具男安插在易冰云身边的,她知道的事,肯定比易冰云多,死了,确实可惜。   “夫人,你够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易大学士真的被妻子气死了,在场还有这么多百姓,她怎能表现出如此泼蛮?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见易大学士动怒了,易夫人只能闭嘴不言。   祁煊可不管那丫鬟的死活,他只记得孟茯苓被人掌了耳光,到现在还心疼不已。   而那丫鬟的死,令孟茯苓想起还留在雅间的易冰云,便对祁煊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下雅间。”   她知道祁煊会帮她报仇,也能把事情处理妥当。   “好!”祁煊点头,又看了她的脸一眼,眸色愈发阴沉。   待孟茯苓走后,他一步步逼近易云龙,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声音凉凉道:“哪只手打她的?”   “我、我——”易云龙被祁煊骇人的气势,压迫得后背发凉。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愣愣地举起右手。   也不见祁煊出手,下一刻,易云龙就暴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祁煊竟生生地把易云龙的手腕掰断了,围观的人因为没看到他出手,还以为易云龙害怕被他教训,故意抱手装痛。都在笑话他。   ******   孟茯苓进了雅间,易冰云还虚弱地躺在椅子上,守着她的是易夫人的丫鬟。   “易大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孟茯苓一进来,就直接道。   易冰云还未开口,丫鬟就道:“孟东家,我家小姐身子还很虚弱。”   言下之意,不方便和孟茯苓独聊。   孟茯苓知道易冰云是在等易大学士带她回府,待她回府,要见她不容易。   如此一想,孟茯苓道:“肚兜!”   易冰云听到‘肚兜’二字,脸色惊变,怔看了孟茯苓一会,才屏退丫鬟。   待丫鬟出去后,易冰云急问:“孟东家,你是何意?什么肚兜?”   “你既把丫鬟屏退了,又何必装傻?”孟茯苓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易冰云对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是奇怪你为何突然跟我提起什么肚兜。”易冰云慌得双手都在发颤,勉力扯出一抹笑容。   “那天,我儿子看到你与一个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在假山里苟合,事后我又在假山里拿到你的肚兜。”   小冬瓜压根就没提过与面具男苟合的女人是谁,孟茯苓不过是为了诈易冰云的话。   因为易冰云刚才的反应,分明是承认她就是与面具男苟合的女人,既然她是,肯定也看到小冬瓜,拿小冬瓜所见来诈她,也无妨。   偏偏易冰云知道小冬瓜发现她的事。所以,连日来她寝食不安,生怕小冬瓜会把她和人苟合的事泄露出去。   她也想灭小冬瓜的口,但将军府可不是轻易就能进去的,今日面具男传信约见她,她还打算与他商量如何将小冬瓜灭口,没想到。等不到他,她却中毒了。   刚清醒那一刻,见到孟茯苓也在,她很心虚的。   孟茯苓将易冰云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知道易冰云承认那个女人就是她了。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就把肚兜还给你。不然,你该知道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顶多只是毁了我的名声,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易冰云双唇颤了颤,似很无所谓一样。   “是啊!对他没影响,可凭什么他睡了你、又想毒死你,你名节尽毁,他却逍遥无事?你甘心吗?不恨他吗?”孟茯苓认为。不管易冰云是抱着什么心情与面具男在一起的,都不可能不恨他?   许是对面具男把小冬瓜扔到荷花池的事耿耿于怀,孟茯苓也将易冰云归为帮凶了,说话很难听。   “我恨不恨他,与你无关!反正,我不会告诉你他的身份。”易冰云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了,瞬间红了眼。忿忿地瞪着孟茯苓。   恨,怎么会不恨?但她也清楚,若她敢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连带她的家人,他都不会放过。   “这么说,你是宁可不要名声,也要护他了?就不怕他再度对你下毒手?”孟茯苓心下犯难。要是易冰云执意不肯说,总不能把她捉走,严刑逼问。   “是!孟东家,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易冰云别过头,不再看孟茯苓。   孟茯苓蹙眉,眼下还在酒楼,她还真不能拿易冰云怎样了。   她原以为易冰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肯定会恨、而供出面具男,没想到易冰云的嘴巴这么紧。   “好!我看你能护他到几时!”孟茯苓勾唇冷笑道。   既然不说,就别怪她使用卑鄙的手段了。   “你到底想怎样?”易冰云浑身一震,终于转过头,死瞪着孟茯苓。   她现在这般模样,与孟茯苓初见她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孟茯苓暗笑自己当时竟看走眼、对易冰云的印象不错。   “不怎样!只是你自己不想要名声,我好心成全你!”孟茯苓凉凉道。   ******   孟茯苓离开雅间时,祁煊已经把楼下的事处理妥当了,易大学士也回雅间接易冰云回府。   “还疼吗?”祁煊见了孟茯苓,心疼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抬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脸。   她一离开将军府,陆昭怕这种人命大事。她应付不了,就派人去向他通报,他生怕她吃亏,抛下手头上的事,急急赶来。   “疼。”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觉得脸上痛得有些发麻。   刚好这时。竹香拿了药膏过来,祁煊接过,亲自帮她上药,又问她事情的经过。   孟茯苓如实答了,似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可有索要赔偿?”   本来就是,在她酒楼折腾出那么多事,差点毁了酒楼的名誉,自然要赔偿了。   祁煊眸色一闪,点头道:“易大人主动要赔偿的!”   继而,又说了几样贵重珍物之名,都是易大学士珍藏多年的心爱之物,他却没把自己掰断易云龙手腕的事说出来。   什么主动赔偿?将军明明以眼神、暗话里威胁易大学士,人家一方面是理亏,一方面是迫于他的威压之下。   当时在场的无意心想,将军真够无耻的,脸皮也够厚!   孟茯苓可不知到无意在腹诽什么,就让无意把易冰云的肚兜给她。   当时,她听到易冰云中毒,临出府时,就让无意把肚兜带上,还想说不定待易冰云解了毒,可以拿肚兜出来威胁一番,结果,在易冰云面前用不上。   “你直接问她?她承认了?”祁煊表情有些怪异。   孟茯苓点头,“她嘴巴太紧,只能用特殊手段了,你派人去寻个泼皮无赖,把肚兜拿给…………”   她说了自己的阴损的法子,让祁煊派人去办。   末了,孟茯苓突然惊呼了一声,她才想起韩桦霖来,可惜他不知何时走了。   真汗颜!韩桦霖屡次帮她,她不曾回报他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把他抛在脑后。   “桦霖的手珠还在我这里,等会和我去看看他在不在食为天。”帮易冰云清好毒,孟茯苓就把清毒血玉收起来,忘了还给韩桦霖了。   “是该还给他。”祁煊道,想起韩桦霖三番四次帮孟茯苓的举动,他脸色微沉。   孟茯苓没注意到祁煊的异样,让无意到外面买了一条面纱,蒙在脸上。才与祁煊去了一趟食为天,韩桦霖却不在。   他们只好先回将军府,不成想,得到一个令孟茯苓气极的消息。   原来太后素爱佛法,今日主持后宫嫔妃、与朝廷命妇到敬国寺礼佛。   方氏不知抽了什么风,刚刚亲自来接小冬瓜同去。   因为孟茯苓与祁煊都不在,方氏又是以祁煊继母身份而至。更口口声声自称是小冬瓜的奶奶。   陆昭也不过是个下人,却是不好阻止她,刚要亲自去酒楼禀报孟茯苓和祁煊,他们就回来了。   孟茯苓脸色都变了,太后礼佛,方氏为何要带小冬瓜同去?   要知道她和小冬瓜进京这么久,除了祁粼和祁玉害过她之外。定安王府的人对小冬瓜可是不闻不问。   “不行!我现在就去敬国寺。”孟茯苓怎么可能放心让小冬瓜落到方氏手里?他的身子刚好,面具男一定也在寻机杀他灭口。   越想、孟茯苓越觉得小冬瓜的处境很危险,恨不得立即到他身边保护他。   “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准让定安王府的人进来,谁都一样,否则,严惩不怠!”祁煊怒道。   小冬瓜好好地待在自己府上。居然还能被人接走,真真是可笑!   陆昭惭愧不已,暗骂自己蠢,明知道将军与定安王府的关系极差,还顾虑方氏的身份做什么?   孟茯苓望了陆昭一眼,心里暗暗叹气,他到底太年轻,手段、魄力皆不如陆管家。   她和祁煊正要出府,太后的懿旨就到了,竟是命孟茯苓到敬国寺做素斋。   而且,做的素斋还要供众嫔妃与命妇食用。   敬国寺的素斋本来就很有名,还让孟茯苓去做,摆明了就是要刁难她。   人数过多、时间仓促,加上太后和嫔妃们又有特定菜单。   “要刁难我就算了,带走小冬瓜做甚?”孟茯苓咬牙道。   实在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出手刁难她,她们前脚刚启程到敬国寺,后脚懿旨就到将军府,摆明是算好的。   “太后是岳凝烟的姑母,近来岳凝烟进宫求见太后的次数很繁复。”祁煊皱眉道。   自上次小冬瓜出事、加上祁煊发现孟茯苓对岳韶清的态度很奇怪,他便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岳韶清,连带发现岳凝烟近来经常进宫。   如今想来,应该是向太后告他和孟茯苓的状,太后不能拿他如何,只能刁难孟茯苓。   孟茯苓本来不想去理会岳凝烟这个冒牌货,可现在看来,留着她,不过是个祸害。   今日,小冬瓜若有什么闪失,那她就算豁出去,也要她们加倍偿还。   “呵!姑母?”孟茯苓眼里划过一抹讽刺。   祁煊微怔,对孟茯苓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没多说,只带着她赶往敬国寺。 ☆、第150章 这手段,没谁了   孟茯苓他们还没出城,皇上就派人传召祁煊。   来的是赵公公的徒弟田七,只是奉皇上口喻,说皇上有急事,请祁煊务必要进宫一趟。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孟茯苓心下一沉,怎会看不出对方的伎俩?   看来太后为了帮岳凝烟收拾她,费了许多心力。   她相信皇上肯定不会帮太后调开祁煊,太后也不会擅自指使皇上身边的太监,可能还有人趁机推波助澜,制造事端,令皇上不得不召见祁煊。   若祁煊进宫了,就不会和她一起到敬国寺,要是他因此违抗圣喻,也可能会令皇上猜忌。   所以说,不管祁煊进宫与否,都称了那人的意。   “我不进宫,小冬瓜要紧!”孟茯苓能想到的,祁煊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但他不放心让孟茯苓一个人去应付太后。   “放心!方氏光明正大到府上带走小冬瓜,太后又下了懿旨,顶多只是刁难我,不敢将我和小冬瓜怎样。”孟茯苓说道。   她就不信太后会为了岳凝烟真的把祁煊得罪死,真这样做的话,定也会惹怒皇上。不过,难保岳凝烟和方氏不会趁机动手脚。   孟茯苓认为自己应付得来,不想祁煊因此违抗圣喻。   祁煊想想,觉得应由皇上敲打太后一番,便让她带上他身边几个近卫,他才随田七进宫。   ******   孟茯苓到了敬国寺,她带去的侍卫却被阻拦在外,因为这次太后带的皆是女眷,除了太监,但凡男的,一律不得入内。   她知道也许可能是在防祁煊、或者她带侍卫来,好在还有无意充当丫鬟,才不致于身边连一个会武功的人都没有。   “奴婢见过孟夫人,太后娘娘让您直接到膳房准备素斋。”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怡馨早就侯在寺门口。   能得太后的大宫女等侯。表面上是给足了孟茯苓面子,可越是这样,孟茯苓越觉得不正常。   孟茯苓急着见小冬瓜,哪有心情做什么素斋?可不做的话,太后绝不会让她见小冬瓜,这分明是在心理上折磨她。   偏偏,她还不得不照做,只得进了敬国寺辟出专为太后准备膳食的膳房。   进了膳房之后,孟茯苓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恶!除了两个干杂活的婆子,连个厨子都没有,食材倒是堆了许多。   “孟夫人,太后、包括随同的女眷,一共二十六人,您需准备二十六人的份量,做十二道素斋。”怡馨似没看到孟茯苓面色已发沉一般。   缓了口气,继续道:“这次有资格前来的嫔妃、命妇,无一不得太后娘娘看重,所以,孟夫人还要多上些心才好。”   怡馨不补上这话还好,只会令孟茯苓更加窝火。   给太后做菜是没办法,还要做菜给那些所谓的朝廷命妇吃,算什么?她男人还是大将军呢。   罢了,谁叫祁煊还没正式给她名分。她现在还无品无级,便是如此,太后才毫无忌肆地命她做菜。   明摆着要刁难她,她也懒得问怡馨,这膳房里怎么没配厨子和帮厨。   呵!要她一个人做二十六个人菜,纯心要累死她,这手段既阴损、又低劣。她是不是该庆幸,太后没让朝中所有官员家的女眷都来?   怡馨说完,正要走,孟茯苓却喊住了她,“还劳怡馨姑娘在此看着些,不然,为这么多贵人准备吃食,我实在是紧张。”   想走?那怎么行?万一菜一端出去,被人动手脚,又没有太后的人在膳房看她做菜,出了问题,定会赖到她头上。   所以,孟茯苓怎么都要让怡馨留下,当目击证人。   怡馨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其实太后虽要刁难孟茯苓,但还不至于使阴在菜里动手脚。   否则,也不会将膳房里原有的厨子都遣走,这般明目张胆地刁难孟茯苓。   “孟夫人且放心,太后娘娘命奴婢在此,若您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尽管开口。”怡馨点头,笑道。   其实太后是要怡馨监视孟茯苓,后面的话是她自己说的,反正太后又没说不让她帮忙。   上次美食大赛决赛,怡馨随侍于太后身边,是以,目睹了孟茯苓的表现,很是佩服孟茯苓。   至于那岳凝烟,怡馨有些厌烦,若她不是太后的侄女,太后宫里的宫人没几个待见她。   而且,这次岳凝烟为了央求太后帮她出气,不仅使用苦肉计,甚至还说孟茯苓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之类的话云云,总之,竭尽诋毁之能。   只不过,岳韶清是太后唯一的弟弟,太后看在岳韶清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她教训孟茯苓。   孟茯苓对怡馨也是有些好感,道了声谢,便着手做素斋。   她没要无意帮忙,只是趁怡馨不注意时,冲无意使了个眼色。   无意便假借肚子不舒服,到外面上茅房了,其实是去寻找小冬瓜。这是来的路上,孟茯苓和无意说好的。   孟茯苓准备做赛人参、脆皮烧鸭、素鱼香肉丝、烧四宝、菊花豆皮、芝麻韭菜塔、凉拌五彩丝、炒素腰花、素东坡肉等…………   怡馨也没真闲着,在一旁帮孟茯苓打下手,菜由那两个婆子洗、火也由她们帮忙烧。   饶是如此,一下子准备这么多人份量的菜,也把孟茯苓累得够呛。   怡馨同样觉得累,她是太后得用的大宫女,几时需要做厨下的活?暗笑自己,明知太后是想教训孟茯苓,自己还往上凑。   不过,怡馨转头见孟茯苓除了偶尔以袖子抹一把汗,神色依旧镇定、且认真,对她的佩服又多增了几分。   此时,孟茯苓正把冬瓜去瓤剕皮,切成大方块,表皮用刀戳成十字花纹,用开水里焯半熟,碾干水,涂了毛酱汁,放入七成热的油锅里炸,炸至红色才捞出,晾凉。又切成一指见方的块,放入大蒸碗中,入清汤…………   待孟茯苓把素东坡肉做好,怡馨惊叹道:“看起来像真的肉一样。”   若非她一直在一边看着孟茯苓做,刚刚乍一看,还以为是真的东坡肉。   “要的就是这效果。”孟茯苓扬唇微笑,她心里却在着急,无意出去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禀报?该不会出什么状况了?   想着,她就让人把素东坡肉先端出去,准备再做另一道菜。   这时,一个宫女就急急赶来,“孟夫人。太后要见你。”   怡馨跟了太后多年,素知太后的性情和行事作风,一下子就猜出太后要见孟茯苓,是为了何事。   但她不能透露什么,只得跟孟茯苓说了一句小心。   孟茯苓听到怡馨的提醒,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怡馨被孟茯苓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报以一笑。   “谢谢!”孟茯苓郑重道了一声谢,才随那个宫女走出膳房。   ******   饶是孟茯苓有心理准备,见到太后那张阴着的老脸,心里还是颤了一下。   待看到安好无事的小冬瓜后,她又松了口气,小冬瓜坐在方氏身边,而无意又守在他身后,定是怕方氏下黑手。   “孟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糊弄哀家,哀家要你做素斋,你竟用真肉糊弄哀家。”太后也不让孟茯苓起身,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菜汤汁都溅了出来。   孟茯苓望向太后跟前那盘素东坡肉,皱了皱眉,哼!太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了得。   “回太后娘娘,恕民妇愚钝,不懂您是何意。”孟茯苓不卑不亢道,在心里把太后骂了个遍。   “不懂?你自己尝尝便知!”太后见事到如今,孟茯苓还那么镇定,很是碍眼。   太后想把整盘东坡肉砸到孟茯苓面前、让她从地上捡起来吃,又觉得这么做不妥,有失身份,只得让身边的宫女分了一些到碗里端下去,让她尝。   不用尝,孟茯苓看到那碗色泽明显比她做的还要浅的东坡肉,就知道被人替换了,替换的自然是真的肉。   知道归知道,孟茯苓还是尝了一口,免得让人说她是因为心虚,而不肯尝。   “太后娘娘,这不是我做的,我所做的素东坡肉是用冬瓜所制,完全没一点荤腥。”孟茯苓抬头,定定地看着太后,语气不自觉多了一丝,她没察觉的冷冽。   太后却是察觉到了,她是身份尊贵的太后,而孟茯苓不过是个低贱的村姑,怎敢这般对她?果然如岳凝烟所说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岳凝烟与洛瑶坐在一处,两人无不得意。   洛瑶冷冷瞪着孟茯苓。她现在不想直接出手了,借刀杀人更有趣。   之前乔氏之所以答应帮她,是因为她许下不少养颜圣品。本来都给了乔氏,没想到乔氏又约见她,向她索要更多。   虽然她那个擅长换脸、易容的属下制养颜圣品极为了得,可一下子被乔氏讹了那么多去,不心疼才怪。   不过,她去的那天,刚好看到岳凝烟的脸肿得厉害,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祁煊为了孟茯苓打了岳凝烟。   是以,洛瑶计上心头。怂恿岳凝烟去向太后告状,甚至连说词,都是她教岳凝烟的,不然,凭岳凝烟那张笨嘴,又怎能让太后出手教训孟茯苓?   “事实摆在眼前,还敢狡辩?你当哀家是瞎子不成?”太后气笑了。   她确实很意外孟茯苓一个人做那么多人份量的菜,还做得又快又好,令她无从挑剔,她现在倒要看看孟茯苓如何为自己开脱。   孟茯苓看不知何时回到太后身后的怡馨一眼,却弃了请怡馨帮她作证的念头,毕竟怡馨是太后的人。怎可能违背太后的意思帮她?没落井下石,都不错了。   所以,靠人不如靠己,她思索了一下,既然有人铁了心要算计她,说不定其他桌子上的东坡肉,也是真肉。   可一下子要做那么多盘东坡肉,不可能没有疏漏,做的人肯定不止两个,就算食材清理掉了,肯定还有残留一些。   孟茯苓回想起,她在做菜时每隔一会。都有人去膳房查看一下、问她做的是什么菜。   她所做的那些菜,也就素东坡肉在本朝不算稀罕、又带有一个肉字,难怪会选这道菜算计她。   再算一下,若是她做到一半,那人来膳房查看,转而,再去让另一个膳房做,肯定不比她快。   现在去的话,也许还能找到一些剩余的食材,经这么一想,孟茯苓心定了不少,“民妇不敢糊弄太后娘娘。定是有人要陷民妇于不义,民妇在此恳请太后娘娘让人到寺中其他膳房查看,可有做东坡肉剩下的食材。”   众人惊了一下,她们一个赛一个精明,怎会看不出太后此次的目的,是为了教训孟茯苓?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孟茯苓会直接说有人要陷害她,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太后既然纯心刁难她,又怎么可能派人搜查寺中膳房?   她们都以为是太后命人替换东坡肉的,其实不然,东坡肉并不是太后的手笔。   太后以为是岳凝烟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趁机利用这个机会。   “查?你既敢提出查膳房,难保没有准备。”太后一句话,就拒绝查膳房。   “这么说,太后是不给民妇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便定民妇的罪?”孟茯苓眸中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直呼太后,连娘娘二字都省了。   这时,岳凝烟身后一个丫鬟悄悄退到门边,以为无人注意,就闪出门。   恰好,丫鬟逃跑的行为落入无意眼里,无意低声交代了小冬瓜几句,就跟着出了门。   “准备?民妇一来寺里,就被您身边的宫女带去膳房,加上民妇是临时接到您的懿旨,方赶来寺里,敢问太后,民妇哪里来的时间准备?这么做,对民妇有何好处?说句难听的,不过是自寻死路!”孟茯苓振振有词道。   太后都要害她、治她的罪,她怎可能不为自己辩解?别以为是太后,就可以胡乱治她的罪。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哀家,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十大板!”太后是真的动怒了,孟茯苓为自己辩解,看在她眼里,是公然挑战她的权威。   太后身后的怡馨心里着急不已,又为不敢出面为孟茯苓作证,而感到愧疚。   “太后,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也应该以理服人。”孟茯苓冷看着太后。   她被两名宫人左右押住,强行从地上扯了起来,跪了许久,双脚又麻又痛。这会突然站起来,更加难受。   “理?你的意思是说哀家蛮不讲理了?”太后面如裹霜,她活到这年纪,何曾有人敢明指她蛮不讲理?   “民妇不敢有此意,只是希望太后能让民妇心服口服。”孟茯苓知道触怒太后不是明智之举,可眼下,太后根本不给她证明清白的机会,就要直接杖责她。   “好一个心服口服,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太后冷哼一声,说罢,也不想和孟茯苓废话,再度命人把孟茯苓拉下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步进来的无意打断了,“且慢!”   无意一手拿了一只竹篮,一手捉着岳凝烟的丫鬟,后面还跟着几个僧人,从那几个僧人身上的僧衣标志来看,他们是寺里的僧厨。   “大胆!竟敢在太后娘娘面前放肆!”太后的嬷嬷呵斥无意。   无意把岳凝烟的丫鬟摔到地上,便镇定自若地向太后行礼,方不紧不慢地说她见到那丫鬟如何让僧厨清理做东坡肉的食材,并装了一篮子食材,以做证据。   这下,岳凝烟的脸色大变,瞬间把规矩抛之脑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怒指着无意,大声道:“你胡说!”   太后的老脸黑得不像样,她是知道岳凝烟因自小流落在外,脑子比较简单,可没想到岳凝烟竟蠢笨到这种地步。   她还以为岳凝烟既然买通了寺里的僧厨,肯定会做得隐晦些,至少也把剩下的食材处理干净,岂知会被孟茯苓的人逮个正着,这算什么事?   太后也不知岳凝烟是怎么买通那些僧厨做荤菜的,传出去于敬国寺的名声有害,她又经常到敬国寺礼佛,肯定也会累了她的名声。   此时此刻,太后真想亲手拍死岳凝烟这个蠢货,也有些后悔这般尽心帮她出气,反而惹得自己满肚子气。   “人证物证俱在,岳小姐还敢抵赖不成?”孟茯苓眉梢一挑,语带质问。   她也觉得岳凝烟蠢透了,不禁感到疑惑,像岳凝烟这么蠢的人是如何骗过岳韶清的?岳韶清的智商应该不低才对。   “一派胡言!什么人证物证?食材分明是你自己做剩的,不然,怎么是由你的人拿来的?那些僧厨,和我的丫鬟,肯定也是被你的人逼迫。”   说岳凝烟蠢吧!偏偏她又反应很快地狡辩,还反咬孟茯苓一口。   “那你说,你丫鬟不是去膳房毁灭证据,这时候去做什么?”孟茯苓淡声道,看岳凝烟的眼神,如看白痴一样。   岳凝烟被孟茯苓不加掩饰的轻蔑,惹得心火直冒,要不是旁边的洛瑶拉着她,她都忍不住冲到孟茯苓面前了。   “谁说她去膳房就一定是毁灭证据?谁又规定这时候不能去?”岳凝烟也不知该如何辩驳,脱口便这么说。   此话一出,孟茯苓有些错愕,岳凝烟明明蛮不讲理,还这么理直气壮。   在场的女人不是嫔妃、就是朝廷命妇,都是有身份、自认涵养极佳的人,听了岳凝烟这番话,皆忍不住蹙下眉头。   “凝烟,退下!”太后怒斥道。   她人老,眼未花,把众人的鄙夷看在眼里。岳凝烟是她侄女,如此,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姑姑,她——”岳凝烟还要说什么,却对上太后冷厉的眼神,只得悻悻地闭嘴。   见此,孟茯苓怎会不明白,太后还想包庇岳凝烟。到最后,黑锅可能还是由她来背。   孟茯苓挣不开押着她的宫人,只不屈地瞪着太后。   太后被孟茯苓瞪得愈加恼火,正想把罪责扣在孟茯苓。   不成想,怡馨会站出来,为孟茯苓做证,“禀太后娘娘,奴婢可以证实孟夫人做这道东坡肉,没加荤腥,做菜过程,更没见一点肉。”   不提太后多恼怒,孟茯苓震惊不小。她知道人性多是自私,大多数人是不愿多管闲事。   何况,怡馨与她不过刚认识,又是太后的人,怎会不怕被太后治罪,而挺身为她做证?   不仅是孟茯苓,众人都想不通,怡馨可是太后的人啊!   “怡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太后的声音反倒比刚才平静了,但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暴怒的前兆。   “太后娘娘,奴婢知道。”怡馨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了。   孟茯苓怎么都不认为怡馨会是冲动之人。心道莫非有什么隐情?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明知触怒太后没好下场,还敢站出来帮她。   “好!好一个知道,哀家看你是——”太后怒极反笑。   她身边的人竟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吃里扒外之举,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可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打断太后的话。   众人闻声往发声源望去,皆惊变了脸色,发出惨叫的人竟然是莲妃。   莲妃痛苦地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如纸,歪倒在椅子上,裙上染了一大滩血。裙子下还不断有血流涌出来。   太后也吓坏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孟茯苓?着急地命人喊来随行的太医,“来人!快、快传太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孟茯苓神色也异常凝重,心知莲妃在这时候小产绝对是冲着她来的,要知道莲妃吃过她做的菜。   孟茯苓这想法刚起,小冬瓜就不知被谁推了出来,直接倒在众人面前,并且从他身上掉出一包药粉。   “小冬瓜!”孟茯苓惊白了脸,心跳错漏一拍,奈何行动受制,无法冲到小冬瓜面前。   好在无意没被人擒押住。她跑到小冬瓜,将小冬瓜扶了起来。   无意懊恼不已,若她在小冬瓜身边,哪里会让人推他?   “娘亲,小冬瓜不疼!”小冬瓜却不哭不闹,他自然知道是谁推了他。 ☆、第151章 该不会是穿来的吧?   方氏走到小冬瓜摔倒的地方,捡起从他身上掉出来的药包,故意问道:“瑾扬,从你身上掉出来的是什么?”   因为她口口声声说小冬瓜是她孙子,小冬瓜不耐烦之下,就说他大名叫孟瑾扬,不姓祁,和定安王府没一点关系。   方氏便喊他瑾扬,孟茯苓一直叫惯了小冬瓜,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看到方氏拿着药包走到小冬瓜面前,问他是什么药,她心觉不妙。   这时,太后已经将莲妃安置到寺里的厢房,太医也诊出莲妃小产的原因。   太后见方氏拿了药包,立即让太医检验里面的药粉,一验方知是堕胎药。   又把莲妃吃过的菜全验查了一遍,其中素鱼香肉丝里被下了堕胎药,所下的药与从小冬瓜身上掉出来的一般无二。   太后把药狠狠砸到孟茯苓脚边,“孟茯苓,药是从你儿子身上所带,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还是那句话,我临时被太后您传来敬国寺,哪里来的时间准备堕胎药?再说,我儿子先被定安王妃带走,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把药放在他身上?他一直和定安王妃在一起,我又在厨房,我如何教唆他在莲妃娘娘的菜里下药?何况,我和莲妃娘娘无怨无仇,麻烦你们想害我们母子,用点脑子,使点高明的手段!”   孟茯苓真的是怒至极点了,若说之前还会顾忌太后的身份,现在真的是不管不顾了。   太后又怎样?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诬陷人?把污水全往她身上倒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小冬瓜拖下水,难怪巴巴地去接小冬瓜。   小冬瓜是她不可触犯的逆鳞,容不得这些人利用他来做这些阴秽之事。   “大胆!竟敢这么跟哀家说话,真不知祁大将军怎会看上你这欠缺教养的村姑。”太后指着孟茯苓,气得浑身直发颤。她活到这么大年纪,谁敢对她如此放肆?恐怕只有孟茯苓一人。   “姑姑,莲妃娘娘是皇帝表哥最宠爱的妃子,孟茯苓竟害得她小产,这种歹毒的女人,就该打杀了!”岳凝烟忿然道,眼里则现出了得意之色。   洛瑶也适时火上浇油,“太后娘娘,不管孟东家出于什么目的,这般做法实在是过于歹毒。”   “来人,孟茯苓谋害皇嗣,杖责二十大板,打入刑宫,待皇上发落。”太后听了火气更甚,不再给孟茯苓辩解的机会,便直接下令。   其实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又岂会看不出孟茯苓是被诬陷的,只是她素来不喜莲妃,又有心偏袒岳凝烟,毕竟岳凝烟是她弟弟唯一的女儿。   是以,她会顺水推舟,把这谋害皇嗣罪名推给孟茯苓。   太后之所以要把孟茯苓打入刑宫,待皇上发落,一来莲妃不同于一般的嫔妃,二来是顾虑祁煊,真的处置了孟茯苓。必定会激怒祁煊。   而众人听到刑宫二字,脸色皆大变,要知道刑宫可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宫人、嫔妃的地方,一旦踏进那里,绝不可能完好走出来。   果然,得罪太后,没有好下场,个别心善一些的人,默默地对孟茯苓投以同情的目光。   孟茯苓知道辩解无用,除非有确切的证据,不然,太后是不会放过她。   该怎么办?这顿板子,可不能白挨,饶是她脑子转得再快,也无法立即想到应对之策。   当宫人准备将她按在地上杖责时,小冬瓜突然甩开无意的手,跑到孟茯苓身前,展开双手,做出保护姿势,“不准动我娘亲!”   孟茯苓心头一震,眼睛莫名泛酸,小冬瓜这么小,就懂得保护她了。   她怕小冬瓜会受到牵连,柔声哄道:“小冬瓜乖,娘亲没事,快到无意身边去。”   说着,孟茯苓还冲无意使了个眼色,示意无意把小冬瓜带走。   可小冬瓜转身抱住她的腿,怎么都不肯离开,还道:“娘亲别怕,小冬瓜会保护你的。”   众人见了小冬瓜的举动、听了他的奶声奶气的话,心头都不由一软,无不动容。   有些人见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劝他退下。   “孩子,哀家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不治你的罪,你且回到你奶奶身边去。”太后见小冬瓜长得可爱,莫名地涌起怜惜之心,不自觉地放缓语气。   再则,太后以为小冬瓜是祁煊的儿子,再如何刁难孟茯苓,都不可能拿小冬瓜怎样。   方氏听太后这么说,心里再不愿,也上前,要去抱小冬瓜,“瑾扬,乖!奶奶带你去吃好的。”   “滚开!”小冬瓜退开一步,避开方氏的手。   精致的小脸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厉,让众人大吃一惊。   “瑾扬,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如此无礼?难道你娘没教你要尊重长辈?”方氏的笑容一僵,尴尬过后,就板起脸,教训小冬瓜。   话中的意思,是指孟茯苓没把小冬瓜管教好,令小冬瓜没教养。   小冬瓜仰起粉嫩的小脸,理直气壮道:“我娘有教我要尊老爱幼,不过得看人的,为老不尊的人除外。”   稚嫩的童音煞是好听,但说出的话令方氏虚伪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可不是嘛!居然被这么小的孩子,讽刺为老不尊,任谁都感到没脸。   连太后见状,心情都莫名好了一些,看着小冬瓜说话的神态,涌起异样的情绪。   “瑾扬,你!”方氏气极,一口气堵在心腔里不上不下,甚是难受,偏偏她又不能和一个三岁小孩计较。   她憋着气,让人强行抱走小冬瓜,可小冬瓜死抱着孟茯苓的腿,怎么都不肯松开。   孟茯苓也很无奈,众人都纷纷哄劝小冬瓜,岂知,小冬瓜却语出惊人:“药是她给我的,她说那是好吃的。”   小冬瓜说这话时,还伸出一只手。指着岳凝烟。   众人都怔住,皆不禁想,怎么又是岳凝烟?看着她的目光,皆充满质疑。   “小鬼,别胡说!我何时给你堕胎药了?”岳凝烟气炸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堕胎药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听洛瑶的建议,到宫里求太后帮她出气,还有调换东坡肉的事,她甚至不知方氏会把小冬瓜带来。   唯一一次与小冬瓜接触,还是到这里时,小冬瓜主动粘过来,拽着她的衣服不放,那时她还很嫌弃地把小冬瓜推开。   “小孩子说谎可不好。”太后皱眉道。又归咎于孟茯苓没把孩子管教好。   “小冬瓜,你说药是岳凝烟给你的,可有其他人看到。”孟茯苓笑了,她儿子真是聪明,竟懂得把岳凝烟拉下水。   她是不相信岳凝烟会直接把药给小冬瓜,藏到他身上还有可能,便认定他是为了帮她,才那么说。   小冬瓜一个劲地点头,把矛头指向方氏,“有啊、有啊,方大婶看到了。”   这下,方氏也躺枪了,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   洛瑶给了她一瓶有银子也难以买到的养颜圣药,只请她帮忙把小冬瓜带来这里,她知道洛瑶定是有害孟茯苓的计划。   既能收拾祁煊和孟茯苓,又能得到养颜圣药,何乐而不为?   方氏只照做,并没有问洛瑶要做什么,却没想过,她出面带人,即便不知道洛瑶的计划,一旦事发,也会受到牵连。   就在方氏愣神之际,小冬瓜又道:“方大婶,对不对?”   她方回过神来,不悦道:“什么大婶?我是你奶奶!”   这小鬼,难道不觉得叫大婶很土吗?方氏很不满这个称呼。   孟茯苓目光嚼着一抹讽刺,“奶奶?除了长得老之外,我怕你当不起!不过,你的记性确实差,总是忘了阿煊和你没关系!”   “娘亲,原来那是什么胎药啊,为什么她们都说是好东西?还让我说,是你给我的。”小冬瓜一派天真道。   “你胡说、胡说!我和你根本不熟,更没碰过你,如何给你?”岳凝烟气急败坏地吼着。   她真是憋屈得要死,她原以为是同行的哪个妃嫔对莲妃下药,她还想趁机推到孟茯苓头上,哪里知道小冬瓜会来这么一手?   “不熟吗?可是你都抱过我了。”小冬瓜小模样有些委屈,嘟着小嘴道。   “对啊,未开宴之前,我看到岳小姐抱了祁大将军的公子。”有个夫人附合小冬瓜的话,其实她看到的是小冬瓜扑向岳凝烟,但她看不惯岳凝烟,才如此说。   有一个人开口,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可见岳凝烟的人缘有多差,再一个原因,就是她们认为童言无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板有眼的说谎?   但没人看到小冬瓜低头的瞬间,眼里划过一丝得意。   方氏带他来这里之前,是和众人聚在宫外侯着太后。一起出发的。就是在那人群混杂之时,有人碰了他一下,把药包塞进他的衣服里。   哼!真当他一无所觉?他就猜到方氏无故与他亲近,必定在酝酿什么算计孟茯苓的诡计。   他要让害孟茯苓的人自食恶果,便没把药包扔了,先前看到太后刁难孟茯苓,他十分恼火,强忍着没冲出来。   毕竟他现在是小孩子,不能表现得太过了,会让人起疑。   思索了一下,小冬瓜又补充道:“就是那时候她给我的,我说我不要,她就生气地把我推开。方大婶就跟着说那是好东西。”   此话一出,令小冬瓜的话更有说服力,确实,多数人目睹岳凝烟推开他,只是没听到岳凝烟和方氏对他说什么。   “小小年纪,颠倒是非的本事可不小,我压根就没跟你说过堕胎药是好东西,更没劝你收下。”方氏在心里将小冬瓜骂个半死。   她觉得自己被小冬瓜耍了,祁煊那贱种生出的儿子,跟他一样贱、一样难缠,亏他之前还装得那么乖顺,原来是等在这里。   “娘亲,方大婶好凶、好可怕!我怕怕——”小冬瓜惊恐不已。更是抱孟茯苓不肯松手。   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在场的女人大多已为人母,平时极喜欢小孩,见小冬瓜这般,一时忘了方氏的身份,都忍不住出声指责方氏。   孟茯苓暗暗为小冬瓜点个赞,还真难为他这么卖力表演,看到岳凝烟和方氏都阴着脸,气得说不出辩解之语,真够痛快。   总之,因为小冬瓜横插这一脚,孟茯苓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她还没开口。冷眼看了有一会的太后却道:“孟氏,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懂得嫁祸给别人,来帮你开脱。”   “娘亲,什么是嫁祸?”小冬瓜茫然不解道,黑亮的大眼扑闪、扑闪地,尽显无辜。   不等孟茯苓回答,小冬瓜又道:“是不是像她一样从那里掏出药给我,就是嫁祸给我?”   小冬瓜边说,还边指着岳凝烟挂于腰间的荷包。   “药是从荷包掏出来的?那定有药粉落在里面。”孟茯苓经小冬瓜那么一指,一下子便想到这点。   岳凝烟却以为是小冬瓜胡说八道,她荷包几时装过什么药粉?“真好笑,小孩子的话怎么可以信?孟茯苓。要是我荷包里真的有药粉,我就承认是我下了堕胎药,栽赃给你的!”   太后想阻止岳凝烟说出这番话,已是来不及了,精明如她,已觉得小冬瓜比一般的小孩子还要聪明。   且,她们母子俩又似一搭一唱般,不得不防,可岳凝烟说话像没经过大脑一样,真是令她气闷不已。   岳凝烟的话已出口,太后也只得让一个嬷嬷下去查她的荷包。   “这话可是你说话的,在场的夫人都听到了,到时还望各位帮忙做个见证。”孟茯苓要的就是岳凝烟这句话。同时她也在赌,她竟莫名地相信小冬瓜不会无故去指岳凝烟的荷包。   “我说的又如何?反正我的荷包——”岳凝烟未完的话,随着嬷嬷摘下她的荷包、从荷包里倒出少许药粉,戛然而止。   “回禀太后娘娘,岳小姐的荷包里确实有药粉。”嬷嬷如实禀报道。   “太医,验!”太后沉声道,太医得令,接过药粉仔细验查一番。   太医很快就验出来了,“回太后娘娘,与莲妃娘娘所食之药,一般无二。”   “不、不可能、我没有、没有…………”岳凝烟懵逼了,喃喃念道。   她总算知道自己有多蠢了,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刮子,恨不得当做没说过若真找到药粉,她承认之类的话。   “岳小姐,证据确凿,你还不快认罪?不知你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令你不但替换东坡肉,还谋害莲妃娘娘陷害我。”   孟茯苓笑意不止,亏得岳凝烟愚蠢,若非如此,太后还可能找借口帮她脱罪。   这么多人当见证,太后就是有心帮岳凝烟,也怕落下话柄了。   要她惩罚岳凝烟,她又心有不忍,此时。她真的怨极了孟茯苓,心想孟茯苓要是乖乖认罪,哪会整出这么多事?   “太后娘娘,我娘亲说过您是最大公无私的。”小冬瓜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太后。   太后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说,哪里好意思再包庇岳凝烟?何况,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   叹了口气,太后硬下心肠,“来人,将岳凝烟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太后深感无奈,也觉得自己老糊涂了,做甚掺合这些事?想起来,主要还是岳凝烟不争气。   “姑姑。不要啊,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岳凝烟被拉下去,不断大喊大叫,直喊自己冤枉。   太后听着心烦气躁,今日本来就是寻个由头刁难孟茯苓,岂知,事情大出她的意料之外,连留下来的心情都没有,更谈何礼佛?   最后,交代了待莲妃的身子好些再回宫,命妇们自便,她自己则带着嫔妃先行回官。   至于岳凝烟,挨了二十大板后。也被太后带回宫了,说得好听点是带回去让皇上发落。   可谁不知道太后还是有意包庇她,不然,怎么都直接打入刑宫?她原来还说要把孟茯苓打入刑宫来着。   为此,许多人心里为太后贴上了‘不公’、‘护短’的标签。   倒是方氏算是倒霉了,她也被太后带回宫,甚至有些人猜想,太后会不会让她帮岳凝烟背黑锅?   ******   “小冬瓜,岳凝烟荷包里的药粉是你放的吗?”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孟茯苓才问小冬瓜。   “对啊,娘亲,小冬瓜是不是很厉害?”小冬瓜心知瞒不过孟茯苓,便嚷嚷着邀功。   “是,我的小冬瓜真厉害。”孟茯苓顺着小冬瓜的话赞道。   话间一顿,她又问:“那小冬瓜,你告诉娘亲,你是怎么发现你身上有药,还想着放到岳凝烟的荷包里?”   孟茯苓记得小冬瓜只在岳阳侯府见过岳凝烟一面,而那次岳韶清带她到将军府,小冬瓜根本就不在场,又怎么会认得她?   就算小冬瓜再聪明,也不过只有三岁稚龄,怎么会有如此慎密的心思?如何发现药包不对劲,是如何放在岳凝烟荷包里?   越想,孟茯苓越震惊,小冬瓜这份心机,完全是一个小孩该有的,饶是再聪明,也不可能聪明到这种地步。   “娘、娘亲——”小冬瓜被孟茯苓看得很心虚,完了!她是不是怀疑他了?   “小冬瓜,你还没回答娘亲的话呢?”刚刚那一瞬间,孟茯苓好似捕捉到小冬瓜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心里的疑虑愈发扩散。   小冬瓜想哭的心都有了,不禁在心里哀嚎,我滴娘!能不能别问了?他一心想帮孟茯苓,倒忘了想好应对她的借口了。   他知道他今日的举动,在其他人眼里,是小孩子天真,藏不住话,但仅仅是针对别人,孟茯苓却不好糊弄。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聪明,没办法!”小冬瓜撅着小嘴嘟囔道,他只能装傻,企图蒙混过关了。   见小冬瓜不愿说实话,孟茯苓心沉了沉,回想起以往小冬瓜的异举,惊了一下,他该不会和她一样,也是穿来的吧?   随即,孟茯苓又压下这个荒缪的想法,怎么可能?他是她生的,除了比一般的小孩聪明,偶尔有会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之外,其他方面,和别的小孩没有不同之处。   孟茯苓摇头,罢了!想不通,暂时不想了,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至于岳凝烟,得解决掉了,因为有太后偏护,即便她得到惩罚,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孟茯苓也知道以岳凝烟的智商,绝对想不出今日害她之计,八成又是洛瑶在搞鬼,看来,这个洛瑶不赶紧除掉,后患无穷。   “娘亲,你怎么了?”小冬瓜小心翼翼地看着孟茯苓,他紧张极了,生怕她看出什么来。   如果小冬瓜知道孟茯苓在猜测他是不是穿来的,估计会发懵,无法理解何为穿越。   孟茯苓的思绪被小冬瓜打断了,她摇头,“娘亲没事,咱们回府了。”   “哦!”小冬瓜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母子俩赶回将军府,却发现祁煊还没有回来。   孟茯苓有些担心。毕竟祁煊见了皇上,将事情处理好后,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她和小冬瓜,不该这么久都不见他人。   ******   孟茯苓的担心并非多余的,祁煊随田七进了宫,田七没带他到御书房,而是皇上寝宫的偏殿。   皇上有时为了避人耳目,会与祁煊在他偏殿里议事,是以,祁煊也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祁煊没想到,进了偏殿,不见皇上。却看到易冰云衣不遮体、满身伤痕地躺在殿中,紧闭着眼睛,不知死活。   “田七,这是怎么回事?”祁煊心下起了疑惑。   自那天易冰云在酒楼中毒后,他便派人暗中守在学士府附近,为防有人杀她灭口。   易冰云到底是如何脱离他的眼线,进了宫,而且还是在皇上的寝宫?皇上的寝宫守卫森严,幕后主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弄进来的?   他冷视着田七,田七呵呵冷笑道:“就是这么回事。”   说完,竟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地捅向自己的心口。   因为祁煊与田七离了有些距离,田七又似演练了很多次一样。速度又快又狠,令他遂不及防,无法及时阻止田七自杀。   事到如今,祁煊如何会猜不出幕后主谋让田七将他引来这里的意图?只怕那人的算盘要落空了,想算计他,也要皇上相信才成。   祁煊只皱下眉头,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过去检查田七的尸体,倒是让他发现尸体不对劲了。   他没有看易冰云一眼,就要走向殿门,易冰云刚好悠悠转醒,发出微弱的呻吟。   祁煊脚步一顿,到底还是扯下田七的外裳走向易冰云。目不斜视,把外裳盖在她身上,方问:“是谁带你来的?” ☆、第152章 面具男到底是谁?   “祁、祁大将军,我不能说,他会灭我满门的。”易冰云眼皮时掀时闭,双目涣散而无神、气若游丝。   “不说?本将军也会灭你满门!”祁煊俊眉皱得更紧。   他刚才以为易冰云死了,才没有过来查看,现在见她还有一口气,若不问出点什么,倒觉得可惜。   “你不会的!我是、他最爱的人。”易冰云吃力地仰起头,绽出一抹苦涩、却自信的笑容。   “最爱的人?你不配!先前若不是觉得你还有用,本将军早就替启源杀死你这贱人了!”   启源是太子的名讳,私下,祁煊都是直呼其名。   易冰云不提还好,一提,便激起祁煊积压在心里已久的怒焰,恨不得撕了她。   别人不知道,祁煊却知道太子与易冰云的事,她的身份还及不上太子妃之位,太子也因大局未定,为了保护她,没把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   当祁煊知道那日在假山与面具男苟合的人是易冰云后,真的很想杀了她。很为太子不值。   亏得太子真心待她,她不但背叛太子、甚至太子所中的毒,十有八九是她下的。因为她能令太子放松警惕、可以任意接近他。   要不是她是找出面具男的关键,祁煊岂会留她到现在?不能立即杀了这个毒害太子的贱人,他心里也烦闷不已,为了不让孟茯苓担心他,便没有告诉她。   易冰云听后。脸色更加灰白,却没再说话。   “启源的毒是你下的,对不对?”祁煊质问,目光如利箭般刺向她。   易冰云颤着唇,微微点头,艰涩地开口,“除了那人的身份,其他的,我可以告诉你。你、你说的没错,毒是我下的。我、我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迁怒他们。”   她说出这些,只是不想祁煊误以为她家人知情。背叛太子的只有她,也是那个人让她接近太子,为了布下情网,让太子对她放下戒心,她花费了很多心力。   可笑!太子至死,都不知道她接近他是为了要她的命,她从未爱过他,她爱的是那个将她当做利用工具、把她害得这么惨的男人。   现在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一心帮他,却落得这种下场。   可她偏偏还要顾及家人的安危,受面具男威胁,不得把他的身份供出来、甚至还要帮他害祁煊。   “他到底是谁?”祁煊捕捉到她眼里闪烁的恨意,再度逼问。   “我不能、不能说,但、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背部被我抓出三道指痕,我的指甲涂出特殊的药水,那指甲痕是、无法消退、颜色很——”易冰云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很低弱,撑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自她在天源酒楼中毒,她便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既然不能把面具男的身份供出来,只能做些准备,在自己的指甲上做手脚。   祁煊眸色一闪,追问:“颜色如何?”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祁煊知道殿外的人一旦撞进来,他就成了杀害田七、奸辱易冰云的真凶。   这就是主谋引他来的目的,既能把他从孟茯苓身边调走,又能陷害他。   而他和田七是从偏殿后一道设有机关的暗门进来的,殿外的守卫不知他进来,便无法从他进殿的时间、与易冰云受受辱、田七的死亡时间做对比,以证明他的清白。   所以,被人撞见的话,必定会把他当成真凶。虽然,祁煊肯定皇上会相信他,但能免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黑、黑色。”易冰云说得极为艰难。听了脚步声近了,她拼尽全力吼道:“求你放过我、祁——”   面具男给她最后的任务,就是在有人靠近时,诬陷祁煊,因此才没立即杀了她。   但祁煊似料到她的意图,在她喊出他名字之前,抬起早就凝聚了内力的手掌。一掌劈在她的天灵穴上,令她无法说出他的名。   易冰云暴突着眼睛,到死都想不通,面具男告诉她祁煊从不亲手杀女人,所以即便他立马离开这里,她也能喊出他的名字,不想,祁煊连眼都不眨,直接杀了她。   祁煊杀了易冰云后,心知要走已经来不及,便跃身,飞上了横梁。   他刚平躺于横梁上,殿门就被人大力撞开了,进来的人,为首的是皇上,还有易大学士也来了。   易大学士见了女儿衣裳不整的尸体,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哪里还顾得了规矩,“不!云儿、云儿…………”   皇上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到底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易冰云弄到他偏殿凌辱?而他、还有殿外的守卫竟然毫无所觉。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把易冰云弄来的呢,知情的。定觉得他的寝殿可任人随意进出。   “恳求皇上为小女做主。”易大学士伤心欲绝,不忍去看女儿的尸体,只能不断地对皇上磕头。   他脑子虽混乱,却知道除了手腕了得,能出入皇上寝宫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皇上的住处,没有皇上允许,更不可能轻易进出。   易大学士想着,竟忍不住怀疑皇上了,就算怀疑又怎样?他又能与皇上硬碰硬?   “爱卿,你放心,朕一定会把真凶找出来。”皇上压下心头火,出言安慰易大学士。   随即,他命人封查宫门,查看今日进出宫的人,一面传女医验易冰云的尸体。   待皇上处理完这些事宜、易大学士离开,祁煊才现身于他面前…………   ******   祁煊回到将军府,天已经黑了,孟茯苓也等了他许久。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去那么久?”孟茯苓一见到祁煊,就忍不住问道。   祁煊不想隐瞒她,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她,这次连太子与易冰云的事都说了。   “易冰云真能装,胆子也够大,连太子都敢毒害。”孟茯苓唏嘘不已,也觉得太子可真够悲催的,竟是被自己心爱之人毒害,至死都不知。   听祁煊说,太子文武兼备、胸有大谋。结果,还是栽在女人手里。也不得不说易冰云了得,但她最后也没落得好下场。   以女子的直觉,孟茯苓倒觉得易冰云爱的是那个面具男,她不肯说出他的身份,定不仅是为了顾虑家人的安危。   “我倒是好奇那人的身份,连皇上都查不出易冰云是如何被带进宫的。”孟茯苓道。   面具男的心思慎密得惊人,掐算好时间,把易冰云在皇上偏殿的事泄露给易大学士。   所做的一系列动作,应该有迹可寻才对,偏偏查起来,却令人如何都查不出。   面具男为了陷害祁煊,杀了田七,让属下易容成田七的样子。能把手伸到皇上身边的人、连皇上偏殿那道暗门都知道。   说明面具男在宫里不是很有势力、就是有地位不低的人相助。   不必说,孟茯苓便怀疑上次美食大赛决赛,在鱼里下毒的人定然也是面具男。   孟茯苓刚这么想,祁煊便道:“我怀疑他和宫里谁有联系。”   “幸亏皇上相信你,那人算是白费功夫了。”   “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祁煊皱眉。   孟茯苓见祁煊眉眼间透出悲痛之色,心里抽了一下,知道他是为太子的死耿耿于怀。   她动了动唇。却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得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茯苓,待局势大定,我们到岐山县长住。”祁煊轻抚过她缎子般顺滑的头发,声音比平常还要温柔。   孟茯苓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忽地,重重点头,“好!”   祁煊低头,将要含住她的唇之际,突然,猛地抬起头,往房门的方向望去,眸光先是一凛,很快就正常。   “怎么了?”孟茯苓微怔,不解他奇怪之举。   “小冬瓜在外面偷听,现在跑开了。”祁煊沉声道。   “他为什么偷听?”孟茯苓惊了一下,猛然想起小冬瓜的异样。   祁煊皱眉思索,想到假田七一事,心里不由得发沉。   孟茯苓心情也沉重了起来,苦思无果,便把小冬瓜自进京后异举说与祁煊听,说着,她惊呼一声,“他该不会不是小冬瓜?”   这么一想,孟茯苓惊慌不已,急急推开祁煊,往外面跑去。   祁煊自是追了出去,两人是在花园里找到小冬瓜的,他坐在花圃里,小小的身子曲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里。   孟茯苓看到小冬瓜这般,心里难受极了,忘了刚刚还在担心小冬瓜被人调包了。   她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抚着他的背,柔声问:“小冬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亲,我头晕晕。”小冬瓜仰小脸,眼眶已红透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头晕晕?娘亲带你去看大夫。”孟茯苓一听,甚为紧张。   孟茯苓心想,刚刚小冬瓜莫非是因为头晕才去找她,而不是偷听?她宁愿这么想,也不愿去怀疑小冬瓜有意偷听。   殊不知,小冬瓜暗暗松了口气,他在听他们说话时,已尽量屏住呼吸了,却还是被祁煊发觉了。   小冬瓜还放松没多久,祁煊就拉开孟茯苓,大手在他脸上摸索一番,摸不到易容的痕迹,也未将提起的心安放回去。   “葫芦,你非礼我干嘛?”小冬瓜嘟着小嘴,满脸不高兴。   “是真的!”祁煊没理会小冬瓜,对孟茯苓道。   “娘亲。要蒸什么好吃的?我肚肚饿饿、头也晕晕,好可怜。”小冬瓜故意扭曲祁煊的意思,小嘴一扁,一副快哭出来的委屈相。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做什么?”孟茯苓不满祁煊当着小冬瓜的面,说小冬瓜的真假,嗔了他一句,就去哄小冬瓜。   祁煊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冬瓜一眼,并未再说什么。   ******   祁煊料想事情不简单,果然如此,今早学士府等女眷披麻挂白、哀乐不断,抱着易冰云的灵位到将军府门口,扬言要找祁煊讨个说法。   易大学士没来,由易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女、庶子女、以及妾室等。   “祁煊,你出来!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你害死我女儿,还想躲到什么时候?给我滚出来…………”   “……………………”   一干人哭骂着,一声高过一声,早在她们来时,就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这会。整个将军府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都对易夫人等人指指点点,没人相信她们的话,在百姓们心里,祁煊是如神祉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如她们所说那般不堪?   其实祁煊和孟茯苓在大门后,听了有一会了。孟茯苓听不得有人辱骂祁煊,非常气愤。   她刚要出去,祁煊就拉住她的手,“不急!”   而将军府斜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道:“殿下,我们何时下去?”   “祁煊都没出来,你急什么?”男子勾了勾唇角,紧盯着将军府的大门。   当他看到祁煊与孟茯苓一齐走出大门时,眸色瞬间黯了下来。 ☆、第153章 要人证,还不简单   “祁煊,你还我女儿命来!”易夫人见到祁煊,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要冲过去撞他。   但还未靠近祁煊,就被她的左右的人拉住。   “娘,咱们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闹事的。”易云龙被祁煊折断的手还吊着,现在看到祁煊,忍不住发怂,底气不足地劝说易夫人。   “讲道理?像他这种以势欺人,心肠歹毒的人,还有何道理可讲?”易夫人咬牙切齿道。通红的双目如淬了毒一样,死死地瞪着祁煊。   但她这话一出,立即引起围观百姓的不满,“我呸!你他妈的才以势欺人、心肠歹毒呢!祁大将军是我们的大英雄。怎么可能像你们所说那样不堪?”   “就是!她们肯定是故意抹黑祁大将军的,大家快把她们赶走!”   “赶走她们,不准她们辱骂祁大将军!”   “………………”   百姓们一声声地谴责易夫人等人,很快,声浪压灭了她们的声音、压得她们的气焰减弱了不少   孟茯苓见此情况,心下稍安,亏得祁煊在百姓心里威望高。   只是,孟茯苓无法理解易大学士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之前在酒楼时,她觉得他是明事理的人,怎么会放任家人跑到将军府门口闹?   若说他是为了帮女儿讨回公道,所以才不怕与祁煊对抗,也说不过去。因为他大可以收集证据,再告到皇上那里,怎么都比在这里闹事的好。   反正,眼下这种做法太愚蠢了,完全是市井刁民的处事方法,除了抹黑祁煊,没有实质的作用。   而且,皇上还在调查这件事,把易冰云的死因压下了,被易夫人这么一闹,人人都知道易冰云死前被人凌辱过。   如此一来,易冰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所以,孟茯苓觉得易冰云很可悲,死后,连名声都被家人摧毁殆尽。   “也许就是为了抹黑我呢?”祁煊似听到孟茯苓的心声般,低声道。   他目光清冷地看着口口声声辱骂他的人。削薄的唇微微上扬,轻勾着一抹冷漠的弧度,冷冷道:“证据!”   “祁煊,别以为我们没证据!”易夫人被祁煊的目光冻得胆儿一颤。强装镇定地吼道。   “呵呵!易夫人,若你真的有证据,大可以直接去告他,又何必来这里闹?”孟茯苓冷笑。   立即有人附合孟茯苓的话,“对啊,有证据,可以直接去告祁大将军嘛!”   还有人道:“她不是之前在孟东家的酒楼里闹事的学士夫人吗?那时候她女儿被丫鬟下了毒,她还污蔑孟东家。”   说话的这个人,上次刚好在孟茯苓的酒楼吃饭,知道易冰云中毒一事,也认得易夫人。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更以为易夫人是故意把污水泼到祁煊身上的。   “闭嘴、闭嘴!我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拿自己女儿的死,来污蔑人?”易夫人厉吼。   也许是她神色间的悲痛过于浓烈,令百姓们都禁了声,静静地看着她。   “要证据是吗?说实话,物证没有,只有人证!”易夫人瞪着祁煊和孟茯苓,命人把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推到众人面前。   “人证?难道他亲眼目睹本将军辱杀你女儿?”祁煊面上波澜不惊,没有因那男人的出现,而表现出半点异样。   “那倒没有,但是我姐离世的时候,现场还有田七公公的尸体。是这个人亲眼见到你随田七公公离开,可他们二人的尸体被发现时,你却不在,难道不是你杀了人,便逃离现场?”易云龙忍着对祁煊的惧怕,出声质问。   祁煊倒没想到这个问题。当时他和孟茯苓快走到城门,假田七才追上去,有人看到很正常。   易云龙见祁煊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心虚了,说话更有底气了,“祁煊,亏你还是堂堂大将军,怎地就做得出这种事?”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大姐姐。可以向她求亲啊,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她、为什么………”易冰云一个庶妹,指着祁煊,哭得肝肠寸断。   “本将军对她无意。即便本将军喜欢一个女人,也无需使用这种手段。”祁煊不耐道,他最不厌烦应对女人。   孟茯苓见来的都是女人,说过让她来处理。可他舍不得她代他去应对这一大群女人,便一同出来。   “而且可能到皇上的寝宫?就算真的想做什么,也要找个僻静之地。”孟茯苓接着祁煊的话,说道。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其实易云龙认为祁煊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但他的嫌疑很大。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孟茯苓冷瞥了易云龙一眼。   易云龙在房事方面确实有特殊癖好,所以,被孟茯苓的话刺得面红耳赤,却不知要如何辩驳。   “够了!你们别想转移话题,祁煊,你敢说你没和田七公公进宫?”易夫人大声质问祁煊,颇有咄咄之势。   “没有!”祁煊毫不心虚道,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不远处屋顶上的两个人。   唇边轻嚼着一抹讽笑,“本将军没空与你废话,你若觉得是本将军害死令媛,可以带上所谓的证据去告本将军。”   “告就告,你以为我不敢?”易夫人心里有些打鼓了。她原以为祁煊为了保住名声,会选择息事宁人的。   没想到他的口气还如此强硬,一点都不心虚。易夫人来这里之前,坚信祁煊是害她女儿的凶手,现在却不甚确定了。   “请便!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易夫人,我奉劝你,在状告阿煊之前,得准备充足的铁证。像这种所谓的人证,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雇请来做伪证的。”孟茯苓语气淡淡的。似不以为意。   就在易夫人被孟茯苓堵得无话可说时,那个证人开口了,“孟东家,当时我在离城门口不远的面摊上吃面,看到祁大将军随一名公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看到的不止我一人,还有面摊的老板。”   “那时辰城门出入的人很多,看到你和田七公公一起离开的肯定不少,我们带来作证的,你们说是我们雇请的人,若是随意去问呢?”易云龙说完,觉得自己甚为聪明。一起去询问证人,看祁煊还怎么抵赖?   可他却不想,祁煊哪会闲得与他们一起挨个去城门口问百姓、寻证人?   祁煊正要说话,人群外。就有人道:“要证人,还不简单!”   这人的声音听似不大、略显轻佻,实则注入了内力,扩于众人耳里,便无比清晰。   孟茯苓听得出是洛昀皓伪制出的尚启延的声音,暗道他消失了好些日子,怎么这时候出现?   祁煊皱眉,自知道洛昀皓对孟茯苓的心思后,他就愈发不待见洛昀皓了。再说,洛昀皓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看了许久的戏才现身,到底有何目的?   众人不由自主地让出道,有人认出洛昀皓的身份,惊喊出声。   一时之间,除了祁煊与孟茯苓之外,在场的人都向洛昀皓行礼。   “五殿下,你有何贵干?”孟茯苓有些不喜洛昀皓以这种方式出现,还有,他方才所说的话。   而且,洛昀皓一出现,祁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加上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154章 怎么不是王八?   洛昀皓面上划过一丝无奈,他看起来像是来捣乱的吗?孟茯苓将他看成什么人了?   “本殿下是来帮祁大将军作证的,怎么?不欢迎?”   作证?他来作什么证?孟茯苓看向洛昀皓,眼神现有狐疑之色。   祁煊不语,同样不解洛昀皓来作什么证。   易夫人生怕洛昀皓插手,急忙道:“五殿下,谁都知道您与祁煊的关系匪浅,您帮他作证,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   “你言下之意,是说本殿下会做伪证?”洛昀皓狭长的眸子泛着点点寒光,薄唇却带了几分笑意。   易夫人想说不敢,又不甘心,是以,犹豫了一会。   洛昀皓可没耐心去等易夫人答话,不耐烦地用内力地她挥到一边,内力控制得当,不会令她受伤、或摔倒。   “你们口口声声说祁大将军是与田七公公一起走的,真是可笑!明明是本殿下差人去请他到府上饮酒的,我们足足饮到天黑,他方回将军府。与易大小姐出事的时间不符,又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五殿下。当时有人看到是田七公公把祁煊请走的,您不能为了偏帮他,就扭曲真相啊!”易云龙本不敢再多说,架不住被易夫人推上前,只得硬着头皮道。   “田七?你们是说他?”洛昀皓说着,就对随他同来的蒙面男子招了招手。   众人也好奇为何洛昀皓的属下,大白天的还蒙着脸。当他把蒙面布揭开时,易夫人和易云龙吓得有些发懵。   “你、你、不是、死了、死了吗?”易夫人指着那人连声音都颤得如同被狂风猛刮一样,断断续续地。   “天啊!田七公公诈尸了!”易云龙乱无形象地叫嚷着,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   “娘、二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了?田七公公不是死了吗?”易云龙的妹妹易冰雪不解道。   易夫人和易云龙曾在宫宴上见过田七,认得田七的长相,自然不会认错。   “没、没认错,他和田七公公长得一模一样。”易夫人双腿抖得不像样,她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田七’还站在眼前,更坚信自己没认错。   “呵呵,易夫人,他可不是田七,田七的孪生兄弟田八。一直跟在本殿下身边做事,那日是本殿下命他去请祁大将军的,也难怪会被人误会。”洛昀皓呵呵笑道,手腕一抖,甩开玉骨折扇,轻摇着。   田八?怎么不是王八?孟茯苓听得眼角猛抽了几下。   不过,她倒真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一开始见洛昀皓是以那种方式出现的,还真怕他是哪根筋抽了,要来捣乱,毕竟他时常不按常理出牌。   而且,她觉得自他假冒尚启延后,性情似变得有一点不同,虽然不明显,她还是察觉到了,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同罢了。   “这怎么可能?五殿下,田七公公怎么还有个孪生兄弟?我们都没听说过啊。”易夫人压根就不知道田七有没有孪生兄弟,只是不相信会这么巧,祁煊当日被所谓的田八请走,没多久田七就死了。   “不可能?那你可以去查啊!田八还是本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有登记在册,很容易查。”洛昀皓敢这么说,自然是做足准备了。   “看来是误会,看在易夫人痛失爱女、伤心过度的份上,我们便不与你们计较。”孟茯苓知道见好就收,说得颇‘大度’。   “就说祁大将军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原来是误会。”人群中,有人了然道。   也有人不这么认为,“什么误会?她们肯定是故意把易大小姐的死赖到祁大将军头上,好抹黑祁大将军。”   一旦证明了祁煊的清白,围观的人将易夫人等人骂得更凶了,要不是碍于祁煊和洛昀皓在场,恐怕会冲上去暴打她们,才不管她们是不是因为亲人去世。才在这里闹事。   孟茯苓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只觉得厌烦不已,正想准备收场,一辆马车就疾驶而来,马车刚停下,易大学士就从马车上跳下来。   “祁大将军,真是对不住!是拙荆糊涂了。还望您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易大学士急得满头大汗,一来就给祁煊道歉。   他不过是出府一趟,哪里料到妻子会弄出这么大的仗势,来将军府闹事?若是他,就算借他一百个胆,都不敢得罪祁煊。   女儿死的那天,有人暗中传信让他去宫里,昨夜又有一个自称目睹看到祁煊与田七进宫的人不请自来。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祁煊最有可疑,但易大学士冷静下来后,发现里面有诸多疑点。   再则,他相信以祁煊的身份、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更不可能蠢得跑到皇上寝宫,还让人窥知了,暗中通知他。   他料想定是有人想把他当枪使,而这个人才是谋害他女儿的真凶。   “易大人,你得好好劝劝尊夫人,切莫因为急于寻找真凶,而把罪责推到阿煊头上。”孟茯苓‘好言相劝’,让人一听,更觉为易夫人的行为所不耻。   易大学士皱了皱眉,对孟茯苓这话很反感。偏偏他妻儿闹事的行为属实,他再辩解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会让人以为他是在狡辩。   “老爷,我们没有闹事,只是想帮云儿讨回公——”易夫人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还不甘心道。   “闭嘴!跟我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若不是在场的人过多,易大学士真想一巴掌抽醒他这个不省事的妻子。   别说真凶不是祁煊,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为了女儿,去得罪祁煊。   易夫人被丈夫凶厉的眼神震得不知所措,眼泪滚滚直流,不敢再多说什么。   祁煊自洛昀皓出现后,就没说什么,现在只冷冷地看了易大学士一眼,便牵着孟茯苓进府。   被人闹到家门口污蔑,结果,祁煊却没有一句责怪的话,令百姓直赞他大度、心胸宽广。   却不知,祁煊是懒得与易家等人计较,今日肯现身,不过,是不想孟茯苓独自去应对她们。   而在易大学士他们走后,祁煊以传音入密之术,命隐在附近的影卫去捉那个证人。   “喂!等等我啊!”洛昀皓见祁煊与孟茯苓进府了,也急忙追赶上去。   “滚!”祁煊头也不回,只冷冷吐出这个字。   “你们是怎么回事?”孟茯苓实在想不通。原来祁煊都没这么排斥洛昀皓啊,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茯苓,我们没事,是他性情古怪。”洛昀皓笑嘻嘻地跑到孟茯苓身侧,半句都不提祁煊不让他接近她的话。   “你说谁性情古怪?”祁煊转头,星眸迸出危险之光。   他现在是越看洛昀皓越不顺眼,之前他失忆时,察觉到韩桦霖对孟茯苓有意,还没如此反感。   大抵是因为洛昀皓明明喜欢孟茯苓,却不显露出一丝痕迹,要不是他无意中捡到那块玉佩,定还蒙在鼓里。   “嘿嘿,我古怪、我古怪,还不行吗?”洛昀皓摊手一笑。对祁煊的态度并不以为意。   天知道,他那次被祁煊揭穿喜欢孟茯苓的事实,消沉了很久,却时时注意着她的情况。   至近几日,方恢复过来,反正他从未想过要插入她和祁煊之间,既然问心无愧。为何要在意祁煊的看法?   “洛昀皓刚才还帮了我们,别摆着一张臭脸了。”孟茯苓见洛昀皓和往常没两样,也没多问,只凑到祁煊耳边,低声道。   祁煊冷哼一声,“哼!别被他骗了,他这人很虚伪。”   孟茯苓忍不住笑出声。他这不加掩饰、醋意横生的样子,像极了他失忆时。那个时候,他只是葫芦、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身份与责任。   现在,因为他的身份,她在外都叫他的名,人后才叫他葫芦。他说过随她高兴,可她就不想让人听了,背地里笑话他。   她突然很怀念那段时光,虽然村里极品多,但也好对对,没有如现在这般,处处透着未知的阴谋。   要不是陆管家至今未醒,她真想回岐山县,出来这么久了,很挂念薛氏和金氏。   “小姐,他偷看了很久才现身。”无意有心帮祁煊,便揭穿洛昀皓。   “男人婆,你这就不懂了,大招一般在后面才放。”经无意这么一说,洛昀皓的神色稍稍一滞,很快又恢复常色。   进了正厅,孟茯苓脸色略沉,才问:“你怎么弄来一个田八,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   洛昀皓就知道孟茯苓会问,只得如实告诉她。   原来他得知宫里发生的事,怀疑陷害祁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毒害太子和尚启延的主谋。   他猜想那人会找上易大学士。便亲自守在学士府外面,见那个所谓的证人鬼鬼祟祟混进学士府,面见易大学士夫妇。   易大学士把那个证人关到柴房,并不加理会,反倒是易夫人有些意动。   洛昀皓才找人易容成田七的样子,弄了个田八的假身份。   “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该怎么谢我?”洛昀皓说着,目光移向孟茯苓。   “多管闲事!”祁煊可不会领情,孟茯苓却觉得是应该谢谢洛昀皓,就留他用午膳。   ******   易冰云的死,就如同巨石落入海里,落下时,水花高溅,沉入海里后,便了无声迹。   如同,面具男一时兴起玩的一出游戏般,令皇上气闷不已,近来连连召来祁煊,商讨揪出那个人的对策。   宫里守卫比以往多出了一倍,陷入了一种令人慌闷之感。   即便如此,皇上也没忘了处置岳凝烟与方氏。要说这岳凝烟也是奇葩,见罪责无法推脱了,就干脆拖方氏下水。   因为是方氏把小冬瓜带到敬国寺的,又经小冬瓜亲自指认,皇上自然是不相信一个三岁小孩会编出那么有理有据的谎言。   皇上最宠爱莲妃,更痛心失去的龙种,一怒之下,下旨命岳凝烟和方氏到普慧庵思过。   岳凝烟一个未出阁、未议亲的女子,到尼姑庵思过,名声定然尽毁,又没个期限,谁知道要思过多久?   说不定待她自由了,早误了议亲的最佳之期,加上名声摆在那里,任她身份再高,都无人敢娶,毕竟高门大户,结亲除了身份,最注重名声。   圣旨一下,岳凝烟内心是奔溃的,她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富贵生活。怎么可以到尼姑庵过清苦日子?   她不甘心啊!此时此刻,她恨极了孟茯苓,认为是孟茯苓害了她。   怒火冲脑之下,岳凝烟又听了身边丫鬟的挑拨,让人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就怒气冲冲地出府。   殊不知,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全是乔氏的人。逮到机会,就会怂恿她犯错。   这边,岳韶清收到岳凝烟提着菜刀出府的消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孟茯苓那张酷似心爱之人的容颜,心脏猛地一紧,极怕她会出事。   “备马!”岳韶清没有多耽搁,立即命人备马,势必要追回岳凝烟。 ☆、第155章 这女人疯了   岳凝烟坐上马车,直往将军府而去,还未到将军府门口,她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出头,远远就看见孟茯苓上了一辆马车。   她目光凶狠地瞪着孟茯苓的马车,命令车夫加快速度,“快跟上那辆马车!”   此时,孟茯苓抱着小冬瓜,小鸡翅靠在她身旁,没发现有人马车跟在后面。   今日,天气正好。两个小的缠着要出来玩,孟茯苓无法,只得带他们出来。   可小冬瓜的身子刚恢复不久,实在不适合逛街。好在她之前听闻京里有一家茶楼,里面提供的点心也很独特。   孟茯苓打算带两个小的去品尝一番,反正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吃货,她也想试试别人做的点心如何。   不过,那家茶楼有个规矩,那就是去喝茶的客人必须提前去预定,所以,她先让无意过去了。   祁煊又被皇上传进宫了,小冬瓜提都没提祁煊,倒是小鸡翅问道:“姐姐,怎么不让姐夫一起去?”   不等孟茯苓回答,小冬瓜就不满道:“别提葫芦,好不好?”   孟茯苓一听到小冬瓜叫祁煊葫芦,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纠正过很多次,都无法令小冬瓜改口。   “他那么疼你,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孟茯苓捏着小冬瓜的小脸,笑得很无奈。   “你应该叫姐夫爹。”小鸡翅把脸凑到小冬瓜面前,笑嘻嘻道。   “他才不是我爹呢,娘亲又没嫁给他。”小冬瓜推开小鸡翅的脸,扭过小身子,摆出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要说最令小冬瓜憋屈的事,不是前身的死因,而是与祁煊的关系。   以前两人是很要好的朋友,若他不死,以后还可能是君臣。   而现在,祁煊和他这身体的‘娘亲’在一起,要给他当爹。身份落差太大了,他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要他喊祁煊爹,打死他都喊不出口。   “反正姐姐早晚都要嫁给姐夫的嘛。”小鸡翅也无法理解。小冬瓜为何不肯接受祁煊。   小冬瓜扁着小嘴,不接小鸡翅的话,孟茯苓看着,觉得好笑。   待到了茶楼门口,马车停下之际,孟茯苓和竹香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下了马车。   “小姐,无意怎么没在门口等我们?不知她订了哪个雅间。”竹香奇怪道。   孟茯苓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无意订了雅间,会在门口侯着他们才对。   “进去问问——”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从不远处的马车跳下的岳凝烟打断了。   “孟茯苓。站住!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岳凝烟提着菜刀往孟茯苓狂跑过来,本来就有些黑的脸,此时更是阴沉得可怕。   孟茯苓被突然冒出来的岳凝烟,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把小冬瓜推开,“竹香,快带他们进茶楼。”   “小姐!”竹香也想保护孟茯苓,可她又不能不顾两个小的。   她一边呼救,一边带小冬瓜和小鸡翅躲进茶楼。   来往的路人、与茶楼进出的客人都被这一幕吓住了,却无人帮忙上前阻拦岳凝烟。   孟茯苓的车夫又把马车赶去茶楼后面了,因为茶楼离将军府不远,她想着有无意在,也就没带侍卫。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倒也没那么惊慌,在岳凝烟靠近她时。她及时侧开身子,令砍向她的菜刀落了空。   “岳凝烟,你疯了!”孟茯苓见岳凝烟跟疯了一样,厉喝道。   “对,我是疯了,都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皇上怎么会罚我到普慧庵思过?”岳凝烟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狰狞得可怕。说话的声音似从牙缝挤出来的一样。   说着,她又举起菜刀,疯狂地砍向孟茯苓,神色中透着令人惊骇的狠绝。   孟茯苓不断闪躲着。她虽没武功,反应却很快,也亏得岳凝烟同样不会武功,不然。照岳凝烟那股狠劲,她早就挂彩了。   但孟茯苓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躲,怕波及到无辜的人。   “我才不要去普慧庵,你去死、去死…………”岳凝烟疯狂地砍向孟茯苓,每一刀都落了空,令她更加暴躁。   岳韶清策马赶来,看到岳凝烟提着菜刀追砍着孟茯苓,心猛然一抽,怒喝道:“住手!”   岳凝烟本就气得发狂,听到岳韶清的声音,如同火上浇油,砍得更加卖力了。   这时,竹香安置好小冬瓜他们,在茶楼的大厅里搬了一张椅子,冲了出来,猛力地往岳凝烟身上砸。   “啊——”岳凝烟隧不及防。背部被椅子竹香砸个正着,痛得尖叫了一声。   孟茯苓见状,趁机抬起脚,踢向岳凝烟持刀的手腕,把她手上的刀踢到地上去。   “竹香,揍她!”孟茯苓心腔的火狂烧着,尽管累得直喘气,还是手脚齐出,与竹香一起暴打岳凝烟。   可恶!她难得有空出来喝茶,岳凝烟这疯女人,就跑出来对她喊打喊杀。   再说,岳凝烟明明害她在先。活该被皇上惩罚,竟反过来把错都推到她身上。   孟茯苓想到岳凝烟不过是个冒牌货,却敢这么嚣张,真是气到了极点。   这会,她火气正旺,无暇去管是不是还在茶楼门口,不将岳凝烟教训一顿,难消她心头之火。   “孟茯苓、你这贱人,快住手,我爹是岳阳侯,我姑姑是太后,你敢打我、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别看岳凝烟看起来凶悍。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论起打架,竟然还不如孟茯苓和竹香。   孟茯苓见岳凝烟还在拼爹,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你爹来了,又怎样?我照样可以收拾你!”   “住手!”岳韶清大声喝止,翻身下马,疾跑向她们。   他一开始是要阻止岳凝烟砍孟茯苓,现在见岳凝烟被打得整个人曲卷在地上,他心里很不好受。   岳凝烟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女儿,他怎会不心疼?   可孟茯苓却误会了,以为岳韶清从头到尾都只护着岳凝烟,哪怕清楚他不知道岳凝烟是冒牌货,她心里仍旧堵得慌。   “如果我不呢?岳侯爷是不是要仗势欺人?”孟茯苓讽刺道,并夺过竹香手中的椅子,用力砸向岳凝烟。   岳韶清没有辩解,只是伸手挡住椅子,“孟姑娘,我代小女向你赔不是,还请你放她一马。”   “什么叫放她一马?依岳侯爷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害她、都是我的错?”岳韶清的话,令孟茯苓不满,声音愈发冷冽。   两人在说话,没看到地上的岳凝烟目露狠光,探手要去捡起地上的菜刀。   小冬瓜跑出茶楼门口,恰好看到岳凝烟的小动作,大喊道:“娘亲小心!” ☆、第156章 哎呦,砸中了   小冬瓜眼看岳凝烟的刀,就要砍到孟茯苓身上了,他惊骇欲绝,想都没想,便脱下自己脚下的鞋子,用力砸向岳凝烟。   虽然他如今还小,也不会武功,但他还是太子时武功不弱,扔鞋子之时,使用了巧劲,正正地砸中了岳凝烟的脸。   孟茯苓拿椅子的手被岳韶清挡住了,她侧对着岳凝烟,察觉到岳凝烟的凶举,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幸好突然飞来一只小小的鞋子,砸中岳凝烟的脸,挡住了岳凝烟的视线。   她在岳凝烟即将倒地之前,猛地抬起一脚,正好踹中岳凝烟的腹部,令其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岳凝烟,你找死!我说过,就算你爹在这里,我照样敢收拾你!”孟茯苓大怒,拿着椅子,想过去砸岳凝烟。   岳韶清见女儿摔倒了,自然不肯让孟茯苓再打。便拦住她,不肯让她过去,“孟姑娘,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   “算了?你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我于死地,几句话就想让我算了,要让她继续坑害我吗?没门!”孟茯苓冷笑出声,说出的话,如带了尖刺一样,刺得岳韶清心口阵阵发疼。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看着她,竟说不出辩驳的话。也是,岳凝烟屡次害她,他凭什么要她不与之计较,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过了一会,他望着她,苦笑道:“是我管教不严。”   孟茯苓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就扫见岳凝烟又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岳凝烟倒地时,刀飞出老远。   所以,这次岳凝烟没有过去捡刀,而是冲向孟茯苓。   孟茯苓要闪开,岳韶清没能及时收回手,他的手还横挡住孟茯苓,令她无从闪躲,被岳凝烟撞倒在地上。   她摔倒时,从她身上掉出一只系着红线的玉扳指,岳韶清正要过去把她扶起来,就看到这玉扳指,顿时僵立当场,震惊而又激动得无以加复。   岳韶清怔怔地、如失了魂一样,捡起玉扳指,不自觉,竟红了眼。   就在岳韶清失神之际,孟茯苓很快就起身,她面如覆冰,跑到岳凝烟面前,抬手就啪啪啪,一连甩了岳凝烟好几记耳光。   岳凝烟没想到孟茯苓这么快就从地上起来。来不及闪躲,便挨了这几记耳光,整个人都懵懵的。   刚好这时,无意从另一个方向而来,“小姐!”   “无意,点了她的穴道。”孟茯苓见无意来了,就让她点岳凝烟穴道,无意会一种独门点穴法,连祁煊要解,都得运用内力、且费上不少功夫。   “是!”无意刚来,还不明情况,孟茯苓让她点穴,她自是不会多问,而且,连岳凝烟的哑穴也点上了。   岳凝烟气得发狂,脸上又痛得火辣辣地,可惜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呼痛都不能,只能死死地瞪着孟茯苓,眼神怨毒不已。   孟茯苓回瞪过去,冷声道:“算了!岳凝烟,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下次若敢再仗势欺人,别说你爹,就算你太后姑姑来了,都没用!”   围观的人听到她这话,纷纷开口谴责岳凝烟,嚷着让孟茯苓别放过她之类的话,因为众人都目睹了是岳凝烟一来就提刀追砍孟茯苓,并且还搬出岳韶清和太后,这可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百姓最厌恶的就是仗势欺人之辈,自然瞧不上岳凝烟的行为,为孟茯苓打她之举叫好。   “哼!”孟茯苓冷哼一声,对无意使了个眼色。   无意会意,暗暗以内力点了岳凝烟另一个穴道,令岳凝烟浑身又痛又痒,这种痛痒绝不一般,似痛到灵魂深处、痒到骨子里一样。   这种点穴手法,一般可用在刑罚之上,常人难以忍受,而且没有解穴之法,要足足一个时辰,方能自动解开。   岳凝烟被折磨得快发疯了,偏偏无法表现出半分,无人知道她此时正处于一种极端的痛苦之中。   孟茯苓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她岂会轻易放过岳凝烟?不过是碍于围观的人太多,不好做得太明显。   这时,岳韶清拿着玉扳指走向孟茯苓,他顾不得岳凝烟,神色异常激动地问孟茯苓:“这玉扳指是谁给你的?”   “与你无关,还我!”孟茯苓脸色一凝,不予回答,伸手就要夺回扳指。   岳韶清收回手,不肯将玉扳指还给孟茯苓,执着地问孟茯苓,“告诉我,玉扳指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岳韶清已经猜到了,她这张像极心爱之人的脸,和玉扳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他想听她亲口承认。   孟茯苓扬唇,勾起一抹寒透人心的笑意,“我捡来的!”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打一开始,她就对岳韶清有意见,再则,她以为他刚才是故意拦住她,害她被岳凝烟推倒。   “不可能,这么可能是捡的?你娘的名字是不是叫——”岳韶清被她的笑意刺得万分难受,他不相信玉扳指是她捡来的,欲询问她娘的姓名。   “我说是捡的,就是捡的,难道岳侯爷想将他人之物据为己有?”孟茯苓声音愈发冷厉,话方说完,就趁他不注意,扬手抢回玉扳指。   岳韶清手里一空,心里也空了一角般,喉咙里却像堵塞了,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眼神黯然地看着孟茯苓转身走向茶楼门口,见她面对小冬瓜时,面上的寒意瞬间褪去。   他幽叹了口气,转身落寞离去,甚至忘了岳凝烟的存在、也忘了骑上坐骑,淡弱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愈显萧条……   ******   经岳凝烟那一出,孟茯苓等人也没心情喝茶了,直接返回将军府,刚回到府中,无意就告诉她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你没看错?”孟茯苓不禁扬高了声音,皱着眉头,看着无意。   “小姐。属下没看错,确实是魏盛和乔氏。”无意肯定道。   无意先行去茶楼订雅间,可还没到茶楼,经过一家客栈门口,恰巧,见到乔氏和岳阳侯府的管家魏盛一同走进客栈。   尽管他们两人都戴了帷帽,无意也只在那次赏花宴见过他们一次,但她经过特殊训练,不仅记忆绝佳,连眼力也不凡,能透过帷帽,认出他们的身份。   本来无意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他们行为亲昵,又弄得如此神秘,因而令无意想一探究竟,便跟着进客栈。   结果,无意探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谈完,居然还滚到床上疯狂地做那种事。   要不是如此,无意也不会耽搁那么久才去茶楼。   “没想到乔氏这么饥不择食,看来是岳韶清不愿碰她,令她寂寞难耐。”孟茯苓讽笑道。   她甚觉恶心,那个魏盛少说也有六十多岁了,长得又难看。而乔氏才三十多岁,又是侯夫人,竟然和自己府上的管家搞在一起,岳韶清头上那顶帽子够绿的。   她很好奇,若岳韶清知道自己的妻子和管家搞在一起会怎样,不过,她也觉得好笑。   原来魏盛深得岳韶清信重,岳韶清把寻女儿一事交给魏盛。不想,魏盛和乔氏有奸情,他把这事告诉了乔氏。   乔氏怕岳阳侯府的一切会落在岳韶清女儿手里,就找来岳凝烟这个冒牌货糊弄岳韶清,可她没想到,岳凝烟进侯府后,被岳韶清的宠爱、被富贵迷了眼,渐渐不受她控制。   所以,乔氏如今很想把岳凝烟赶走。却反被岳凝烟以此威胁,她现在更怕岳凝烟太蠢,会在岳韶清面前露出破绽。她这次和魏盛在客栈私下见面,就是商量岳凝烟到普慧庵后,除掉岳凝烟。   “小姐,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岳韶清,揭穿岳凝烟的身份?”无意提议道。   “还不到时候。”孟茯苓本来不想插手岳阳侯府的事,但岳凝烟一次次地害她,令她无法容忍。   孟茯苓也没忘了乔氏上次和洛瑶联手害她的事,这一次,倒可以连乔氏一起除掉。   她不想打没把握的仗,必须把证据收集齐全才好。不过,有时,再充分的证据,也比不得亲眼目睹。   不如今晚让祁煊带她夜探岳阳侯府?先把岳阳侯府的现状弄清楚,再想出对付她们的办法。   主意一定,孟茯苓笑道:“真不知岳凝烟是怎么骗过岳韶清的,乔氏也算是蠢,找了一颗不受自己控制的棋子。”   “小姐,岳阳侯对您似乎很不一样,您千万要小心些。”无意目睹岳韶清拿孟茯苓玉扳指,深怕岳韶清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便出言提醒。   “无妨。”孟茯苓没解释什么,只淡笑道。   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小冬瓜拿鞋子砸岳凝烟的举动,“你去把小冬瓜叫来。”   小冬瓜没在茶楼吃到点心,这会,正和小鸡翅在花园里玩泥巴,等着孟茯苓做给他吃呢。   无意颔首,便出去叫小冬瓜,岂知,小冬瓜说孟茯苓没把点心做好,他就不来。   孟茯苓微微蹙眉,怎么觉得小冬瓜像是在躲避她一样?不然,前不久,还誓言坦坦地说自己是小小男子汉,不玩泥巴。可早先刚一进府,让她做东西给他吃后,就拉着小鸡翅一溜烟地跑开。现在叫他也不来。   越想,孟茯苓心里越觉得怪异。本来,她打算自己去叫,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   她想做沙琪玛来哄小冬瓜,他是十足的小吃货,在美食面前毫无抵抗力,说不定能趁他吃东西时,令他说出实话。   是的,孟茯苓觉得小冬瓜明显有事瞒着她,可她现在只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以为美食可以诱哄他。   殊不知,他身体里居着成年人的灵魂,又岂会受美食诱惑得藏不住话?   孟茯苓想拿食物套小冬瓜的话,是以,做得格外认真,她把面粉和鸡蛋加在一起,揉成了面团儿。   然后,拿着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一张圆圆的大饼,再拿着刀,将面皮切成小细条,很细的那种,切完,就下锅炸熟。   “夫人,这是什么新鲜吃食?”一旁的厨子没见过这么弄面食的,好奇不已。   “这叫沙琪玛。”孟茯苓说着。看着炸得脆脆的,才在另外的一个锅,加上糖块和水一起熬煮。   这过程,她不停的拿着锅铲搅拌,见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倒了一点蜂蜜进去,以防粘锅。   等到这锅里冒起了小泡泡了,便将炸好的面条迅速倒进去拌匀,拌好后,放在准备好了的容器里,用力将它压实了,等到冷了之后,就可以吃了。   冷却好的沙琪玛,散发着浓郁的香甜的气息,脆脆的,又香又甜。孟茯苓分了一点给在场的厨子后,自己也尝了一块,觉得还挺满意。   她端起沙琪玛,准备离开厨房,经过一个也在揉面的厨子身边,她似想到什么,放下盘子,走到那厨子身边,捏出一小块面团。   那厨子还以为孟茯苓要指点他,很是高兴,可当他看到孟茯苓居然用面团捏出一只小鞋子的形状。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夫、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什么吃食?”   有谁把吃食做成鞋子形状?几个厨子见状,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孟茯苓没理会他们,做好之后,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和小冬瓜的鞋子差不多重,就想象着茶楼和她当时所站的地方距离,用力往厨房门口扔去。   好死不死,祁煊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玩得满身脏兮兮的小冬瓜和小鸡翅。   祁煊见有‘异物’迎面砸来,没有多想,第一反应就闪身躲开,却忘了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家伙。   孟茯苓眼睁睁地看着小冬瓜以非常快的速度。矮下身子,躲开了面粉鞋子。   倒霉的小鸡翅平时反应明明很快,现在却没能及时躲开,任面粉鞋子直直地砸到她脸上,把她砸懵了。   呃,孟茯苓也有点懵,她没想到祁煊会在这时候回府,还和小冬瓜他们来厨房。   见面粉鞋子竟挂在小鸡翅的鼻子上没掉下来,那样子很滑稽。噗嗤!孟茯苓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怎么进来了?”   “姐姐,你干嘛砸我?”小鸡翅被孟茯苓这么一笑,觉得委屈不已,扁着小嘴。很不高兴。   “小鸡翅乖!姐姐哪里舍得砸你?姐姐是砸着玩,刚好你们就进来了。”孟茯苓笑道,走到小鸡翅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她的手沾满面粉,把小鸡翅的脸,捏得更白了,弄得小鸡翅小嘴撅得更高、更不乐意了。   一旁的小冬瓜心虚极了,在小鸡翅被面粉鞋子砸中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会,他见孟茯苓在逗小鸡翅,晶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便哈哈大笑道:“哈哈,小鸡翅这样子好好笑。”   不成想,孟茯苓看向他,笑得不明深意:“小冬瓜,你跟娘亲来一下。”   糟了!娘亲叫他干嘛?小冬瓜心里直打鼓,面上却笑得很天真,还咽了咽口水,摆出一副馋相,“娘亲,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小冬瓜肚肚饿饿。”   祁煊不明所以,好笑地抱起小冬瓜,往那盘沙琪玛走去,“爹带你去看看你娘亲做了什么好吃的。”   要是以往祁煊要抱小冬瓜、在他面前自称爹的话,他绝对会抗议,不肯让祁煊抱。现在他想躲开孟茯苓的探究,便异常老实。   可小冬瓜却没想到,他越是这样,孟茯苓心里的疑惑越大。   孟茯苓扔面粉鞋子,是算好距离的,她发现就算她使尽全力,都不一定有小冬瓜在茶楼时砸得远。   何况,当时孟茯苓看得很真切,岳凝烟被小冬瓜的鞋子砸得差点摔倒,她才踹了岳凝烟一脚。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冬瓜的力气不一定有她大,却砸得很有技巧,还有刚才躲面粉鞋子的速度,快得不该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有的。   再加上小冬瓜对祁煊的态度突然转变。这种种,都令孟茯苓不得不起疑。但她见小冬瓜这般表现,知道他肯定不会对她说实话,她略想一下,还是决定不要直接去问他。   ******   入夜,孟茯苓身着夜行衣,由祁煊带着她,潜入岳阳侯府。   祁煊听她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也觉得应该来岳阳侯府查探一下,她要随同,他也没意见。   原本孟茯苓没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祁煊,但经白天的事,怕他多想。只得如实说与他听。   自小冬瓜落水一事后,岳阳侯府的守卫就很森严,却难不住祁煊。他带着孟茯苓,穿梭于夜色之间,也恍若无人之境。   因为事先让影卫踩过点,他们也不用怎么找,原本要先去乔氏的住处,经过岳韶清的书房,见还有亮光。   纸窗上映着人形黑影,那是岳韶清的影子,他手里似拿着什么,孟茯苓顿觉好奇,“葫芦,我们去那屋顶。”   祁煊明白她的意思,便带着她飞向书房的屋顶。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上,祁煊轻轻掀开一块瓦片。   孟茯苓不会武功,在来这里之前,祁煊拿了特制的屏息药给她服下。现在她倒不怕泄了气息,直往书房里面看。   岳韶清手里拿着一副画像,怔看了很久,眼睛是一片通红,面上是浓浓的悲伤。   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正逢战乱,他受人算计,不幸重伤、失去武功,流落到一个偏远的小村。被一名上山摘野菜的农女所救。   这农女名叫薛青莲,她明明生性胆小、性格柔弱,却不愿对他见死不救。因怕家人责怪,便没带他回家,留他在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养伤,每日都会偷偷带吃的去山上看他。   她自己没有银子给他买药,偷偷拿家里的粮食到城里卖,换了伤药给他治伤,常常因此被爹暴打。她受了伤,在他面前都强装无事,可如何瞒得过他?   饶是再强硬的心都会被感动,渐渐地,岳韶清对她动了心。而他长相俊美,自小在山野小村长大的薛氏,自然是抵不住,萌动了春心。   再加之,岳韶清伤得极重,又没有好的养伤环境,这伤就好得极慢,一养就几个月。本就有好感的两人,感情逐渐加深、至互订终身。   两个有情人,情到浓时,自然而然,便做了欢好之事。可岳韶清终究还是要回京都城,离开之时,薛氏已怀上了他的孩子。   岳韶清向她许诺,定会回来迎娶她。却没想到,他回京不久后,她所在的村子就遭敌军入侵。   待他再度回去,整个村子已再无人烟,因为幸存的村民都搬到别处去了。   岳韶清寻了很久,都寻不到薛氏的踪迹,更不知她是否还活着。他因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姐姐看不过去,为他做主赐了婚,让他娶了乔氏。   他是长情的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不易更改,加上靠近他的女人。不是为了他的出众的外表、就是身份权势,唯独薛氏真心爱他。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岳韶清还放不下薛氏,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她的下落,也希望他们的骨肉安在。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线索,他便派魏盛去寻,带回来的却是薛氏的死讯,和他们的女儿岳凝烟。   “青莲,我想我弄错了,凝烟一点都不像你。”岳韶清温柔地抚着画中人,语气透着无奈与愧疚。   屋顶上的孟茯苓看清了画上的人是年轻时的薛氏,也将岳韶清的表情看得极清楚,她勾唇发出无声的冷笑。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岳韶清糊涂,当年他离开时,薛氏刚有孕。分别那么多年,他又从未见过原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岳凝烟错认成他女儿的?   其实,孟茯苓刚从薛氏口中得知他们的故事时,就觉得很狗血,特别是岳韶清刚离开不久,薛氏所在的村子就遭敌军入侵,村民们死的死、逃得逃。   薛家人还算幸运,无人损命,逃到如今的宝鸡村安家,而薛氏的有孕的事,被她爹娘发现了。   她爹气得半死,就把她嫁给岭云村一直娶不到媳妇的孟春田,换了一些粮食。   不过,薛家人不敢把薛氏有孕的事泄露出去,怕孟家人知道了,要‘退货’。亏得那时薛氏月份小,孟家人都是心粗的,好歹瞒了下来。   孟茯苓想着,岳韶清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索,“来人,把魏管家叫来。” ☆、第157章 谁算计谁?   岳韶清开始怀疑魏盛了吗?孟茯苓暗笑,若让他看到他最信重的管家和乔氏搞在一起才好呢,就算他不爱乔氏,作为一个男人,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也受不了。   没多久,魏盛来了,他向岳韶清行过礼后,方问:“侯爷,不知您找老奴来,有何吩咐?”   “再把你寻到凝烟的经过说与我听。”岳韶清收好画卷,神色清冷地看向魏盛。   魏盛心里一阵咯噔,冷汗直冒而出,心想难道侯爷怀疑什么了?饶是心里再慌张。他依旧面不改色,“回侯爷,当时老奴寻着线索去………”   孟茯苓听着魏盛讲寻找岳凝烟的经过,唇畔不禁扬一抹讽笑。   原来起初几年,薛氏所在的村子了无人烟,后来局势稳定,就陆陆续续有人重新搬回去。   岳凝烟的亲人当年都惨死于敌军刀下,只有她和她娘幸存下来,母女俩相依为命,近几年也重回到那个村子,所住之处便是薛氏家的旧址。   当然了,以上是魏盛回禀岳韶清的说法,是真是假,也只有他和乔氏、岳凝烟知道。   而岳韶清让魏盛去寻薛氏时,只告诉魏盛,薛氏的姓名、年纪,与他是哪一年与薛氏相遇。   结果,岳凝烟却能清楚地说出薛氏和岳韶清相处的点滴,连当初岳韶清所待的山洞,都能说出来。   孟茯苓也有些纳闷了,如果岳韶清真的只告诉魏盛这些。那么魏盛和乔氏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寻来的冒牌货又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应该是哪里出差错了,再则,魏盛告诉岳韶清、薛氏已不在人世,无从对证,难怪岳韶清会相信岳凝烟是他女儿。   “侯爷?”魏盛说完,见岳韶清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气氛突然变得很怪异。   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岳韶清才看了他一眼,倒没再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孟茯苓觉得很无趣,她还以为岳韶清会有什么动作,结果,这么轻易就让魏盛走了。   她正想示意祁煊带她离开,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岳凝烟来了。   “狗奴才,我要见我爹,敢拦我的路,找死!”   “快让开!不然的话,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岳凝烟被门口的侍卫挡住了,吵嚷个不停。   要是以往,岳韶清绝对会让她进来,并好言好语地哄着她,如今厌烦不已。   “爹,我要见你,你叫他们放我进去啊!”岳凝烟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大声哭喊了起来。   “凝烟,你早点休息,后天要去普慧庵了,明日记得先收拾行李。”岳韶清声音平平,没有一点起伏。   “不!爹,我不要去普慧庵,你帮我求求皇上,不要让我去!”岳凝烟厉声大哭着。   她白天被无意的点了穴,又在街上站了许久,现在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还要靠丫鬟扶着,若非如此,她早就闯进书房了。   现在。她怎么都想不通,岳韶清明明很疼她,为何不肯见她?还要执意要她去普慧庵?   “你做错了事,就要自己去承担后果!”岳韶清眉头紧锁,语气很严厉。   自猜到岳凝烟可能是冒牌货后,岳韶清很想立即揭穿她,可碍于无凭无据。   “我没错!错的人是孟茯苓。爹,是不是因为她,你才不疼我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岳凝烟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了。   “闭嘴!不得胡说!来人,把她拉下去。”岳韶清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因为岳凝烟的话彻底爆发了。   孟茯苓很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竟说他看上孟茯苓,这话简直荒缪至极!   “爹!你、你怎么可以为了孟茯苓凶我?就算你看上她了,也不能这样!我是你女儿啊…………”岳凝烟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还大吼大叫。   最后,还是忠心的侍卫,怕她的话对岳韶清影响不好,自作主张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走。   岳凝烟一走,岳韶清抬手一挥,就从暗处跃出一个黑衣人。   “去调查凝烟的真实来历!”岳韶清对暗卫下令道。   魏盛跟了他近二十年,他倒没真的怀疑魏盛,他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岳凝烟身上。   孟茯苓暗骂了一声愚蠢,就用手轻了祁煊一下,祁煊会意,抱着她飞离岳韶清的书房。   “还要不要去乔氏那里?”祁煊知道孟茯苓心里已有主意,还是问道。   “暂时不去。我猜魏盛会以为岳韶清对他起疑了,定会去和乔氏碰面,商讨对策,你派人盯着他们。”孟茯苓摇头。   “好,那我们回去了。”祁煊了然,孟茯苓所说,与他所想的一样。   ******   孟茯苓猜得不错,魏盛被岳韶清叫了后,一直惶恐不安。   他暗暗了解到白天在茶楼门口发生的事,更觉得事态不妙了。   当夜,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趁着天还未亮之时,偷偷摸摸地跑去乔氏的住处。   这时候的守卫最松懈,倒是无人发现他。   他轻门熟路地爬进乔氏寝房的窗户,见乔氏睡正香,守夜的丫鬟睡在不远处的小榻上。   魏盛怕丫鬟突然醒来,就拿了椅子,狠狠砸在丫鬟头上,那丫鬟于睡梦中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夫人。醒醒!快醒醒!”魏盛推了推乔氏,可怎么都没能把她推醒,干脆扒了她的裙子,用手使劲捣弄,才把她弄醒了。   乔氏被弄出得满身燥热,她睁开眼,看到是魏盛,吓了好大一跳,“你怎么来了?”   她可不信魏盛是专门来弄她的,肯定是有要紧事。   “夫人,不好了!侯爷可能怀疑我了。”魏盛这才把岳韶清叫他的事、告诉乔氏。   “此话当真?”乔氏狐疑道。   “真得不能再真了,侯爷是捡到孟茯苓的东西后,才对我起疑。我就觉得奇怪了,孟茯苓的东西与侯爷有什么关系。会令侯爷这般。”魏盛苦着老脸,着急道。   “看来得计划不仅要提早,还要改动一下,岳凝烟后天要去普慧庵,你安排…………”乔氏眼眸半眯,思索了一下,便想出了对策。   “夫人你这办法真是妙啊!既能除掉岳凝烟,还能把脏水泼到孟茯苓身上,一箭双雕!”魏盛听后,直赞妙计。   “呵呵,那是自然,谁让我聪明过人呢。”乔氏呵呵一笑,身子就缠上魏盛。   刚才被他那么一弄,若不得到满足。她痒得怪难受的。   已经有了解决之法,魏盛也安心了不少,推着乔氏,双双倒向床榻…………   却不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落入躲在暗处的龚烈耳里。   ******   转眼,就到了岳凝烟去普静庵这日。岳韶清改变亲自送她去的初衷,只派了几个得用的侍卫护送。   马车行到半路,岳凝烟的肚子突然一阵翻搅,难受得要死,“停车!快停车,本小姐肚子疼。”   她感觉自己快拉出来一样,极想找个地方解决了。   经她这么一喝。马车当真停了,外面的侍卫询问道:“小姐,您有何事?”   “本小姐要、要大号,快憋不住了!”岳凝烟肚子实在是难受得紧,说话也顾不得什么。   马车外面的侍卫听到岳凝烟说话如此低俗,眼里划过一丝鄙夷,面上还是恭敬地把车帘掀开。   一旁的丫鬟着急道:“小姐,奴婢扶您下车。”   岳凝烟一下了马车,就甩开丫鬟的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向路旁的林子跑去。   她一跑进林子,她的丫鬟就掩嘴暗笑,心道这泻药发作的时辰算得太准了,刚好在此地。   岳凝烟可不知她被自己丫鬟算计了。进了林子,跑到一棵大树后面,掀开裙子、褪下亵裤,就稀里哗啦地拉了起来。   顿时,浓重的屎臭气便弥漫在树林里,她拉得正痛快,丝毫未察觉到危险逼近。   靠近她的黑衣人却被熏得差点当场呕吐。忍不住嫌恶道:“真臭!”   “啊!是谁?”岳凝烟听到突然冒出一道冷沉的声音,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自己拉的屎堆上。   又稀又臭的屎粘得她满屁股都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黑衣人。   但她没有因此忘了危险的存在,急急转头过头,“你是谁?想干什么?”   “干你个头!就你这恶心样。白给老子干,老子都不干!”黑衣人冷声道,抬手劈在她后颈上,直接将她劈晕过去。   黑衣人劈晕了岳凝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把她装进麻袋里,抗在肩头,往树林深处跑去。   外面道上的侍卫们等了许久,都没见岳凝烟出来,便进来找她。   可除了一大坨稀屎,哪里还有岳凝烟的身影?她的丫鬟似想到什么,惊呼道:“糟糕!小姐说过要逃跑,不想去普慧庵,看来真的跑了。”   “你们几个去追小姐。我先回府禀报侯爷!”为首的侍卫吩咐另外几个侍卫去找岳凝烟,自己则往回赶。   ******   岳凝烟在前往普慧庵途中逃跑,这事自然传到孟茯苓耳里。   她并不意外,因为她早就知道了魏盛和乔氏的计划。   “相信岳韶清会喜欢我送他的‘大礼’。”孟茯苓抱着小冬瓜,一勺一勺地喂他吃甜蛋羹,一边与祁煊说道。   他们说话没有避忌小冬瓜,可以说是孟茯苓故意为之,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冬瓜的神色。   但小冬瓜的注意力只放在甜蛋羹上,似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若他知道你是他女儿,定会——”祁煊说道。   “知道了又如何?我若是不认他,难道他还要强迫我不成?”孟茯苓知道祁煊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他的话。   祁煊似看出孟茯苓心里的纠结,“也不让他见娘?说不定娘心里还放下他。”   “到时再说吧!”孟茯苓叹气道,她到底不能为薛氏决定什么。   不过,薛氏把岳韶清的事告诉她,并不是要她寻岳韶清、认祖归宗。   两人在说话之时,小冬瓜表面上很认真地吃着甜蛋羹,实则心里转了好几个弯。   他隐隐猜到面具男与宫里的谁有联系,只是苦于无进宫的机会。   若是孟茯苓与岳韶清相认,便是太后的侄女,进出宫的机会就多了。他也可以跟着进宫。   如此一想,小冬瓜抬起头,冲孟茯苓甜甜笑道:“娘亲,我还要吃!”   “你都吃两碗了,不撑吗?”孟茯苓捏了捏小冬瓜的小鼻子,宠溺一笑。   小冬瓜正要开口,无意就从外面进来,禀报道:“将军、小姐,乔氏的人已经动身了。”   “这么快,她真是迫不及待。”孟茯苓不紧不慢地拿起手帕为小冬瓜擦嘴,擦完,才对无意说:“该‘我’上场了,你先去准备。” ☆、第158章 一出‘好戏’   将军府外面,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或躲在不远处的小巷子,或藏于另一处。   他们守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孟茯苓何时会出府,若她今日不出府,那他们就得一直守下去。   突然,有个黑衣人看到孟茯苓出府了。急忙向同伴打手势,几人迅速聚在一起。   孟茯苓出府只带了竹香,这次没有乘马车,也没有坐轿子,两人似散步般,一派闲然之态。   待她们离将军有些距离,经过一条小巷子前,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了几个黑衣人,猛地将孟茯苓拽进去。   “啊!小姐——”竹香惊得大叫出声,但黑衣人不给她呼救的机会,及时将她打晕过去。   要不是乔氏交代,要留活口到将军府报信。恐怕黑衣人会杀竹香灭口。   黑衣人打晕竹香后,连孟茯苓也一起打晕,扛在肩头。   “头儿,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居然要劳动我们几个,我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搞定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不屑道。   被称为头儿的黑衣人,呵斥道:“上头怎么交代,我们便怎么做,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几个黑衣人便往城外疾跑而去,他们一离开,就有三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从暗处现身,两人紧追上去。   留下来的那个黑人将竹香扶了起来,点了她一处穴道,使她清醒过来。   ******   孟茯苓醒来的时候,是身处一间破旧的农屋里。   她身旁躺着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岳凝烟,岳凝烟的手脚被捆绑住,只是晕迷了过去。   在场还有乔氏和魏盛,捉孟茯苓的黑衣人不知所踪。   “孟茯苓,你终于醒了。”乔氏坐在椅子上,笑得极为阴冷。   “乔思怡,怎么是你。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我使不上力气?”孟茯苓一脸惊恐地瞪着乔氏。   孟茯苓越惊恐,乔氏就越得意,她走到孟茯苓面前,“不怎样。只是想让你杀了岳凝烟而已。”   “为什么要让我杀她?”孟茯苓震惊、且不解道。   转而,她似发现什么一样,看向魏盛,“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魏盛没说话,只仔细看着孟茯苓,过了一会,才对乔氏说:“像!很像画上的女人。”   其实那晚岳韶清叫魏盛过去,魏盛进门时,他方把画卷收起来,巧的是,魏盛刚好看到画上的女人的半张脸。   当时魏盛没注意,过后。越想越觉得画上的女人,长得有些像孟茯苓,可因为只看到半张脸,他无法确定。   所以,现在才与乔氏一同来见孟茯苓,这会,看到孟茯苓,更觉得她与画上的女人长得相像。   如此看来,就不难解释岳韶清近来的反常,孟茯苓很有可能是他女儿。   魏盛和乔氏一同出现,也不怕孟茯苓看到他们,将他们供了出来。毕竟眼见为实。   他们的目的,便是要岳韶清以为孟茯苓杀了岳凝烟,只要岳韶清没确认孟茯苓的身份,那么岳凝烟便是他女儿。   自己女儿被杀,他若不将凶手绳之以法,世人当如何说他?   再则,乔氏不仅让人通知岳韶清、还有几个官员来做见证。   暮时,即便岳韶清知道孟茯苓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得不将她惩办,因为他素来公正、不徇私。   “哼!再像也没用,待她成了杀岳凝烟的凶手,岳韶清也不会袒护她。”乔氏恶声道。   “可惜了,没命享受荣华富贵!”魏盛看着孟茯苓,惋惜道。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孟茯苓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听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乔氏冷笑着,看着孟茯苓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   原本她只是单纯地不喜孟茯苓。现在知道孟茯苓可能是岳韶清的亲生女儿,就恨不得将孟茯苓那张秀美的脸给撕烂了。   乔氏不光心里那样想,还真的要伸手去挠孟茯苓的脸。   这时,刚好有个黑衣人在外面道:“夫人。侯爷他们正往这边赶来。”   “夫人,快动手吧!我们得赶在侯爷来之前离开这里。”魏盛催促道。   正是因为他们打算在岳韶清来之前离开,才不怕让孟茯苓看到他们,反正到时岳韶清等人只看到孟茯苓杀人一幕。他们又没在场,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好,我亲自来!”乔氏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塞进孟茯苓手里。   “不、我不杀人!”孟茯苓使劲地摇头,但乔氏抓着她被塞了匕首的手,狠狠地捅入岳凝烟的心口。   岳凝烟原本还处于昏迷当中,突然心口一阵剧痛,猛地睁开眼。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暴瞪着双目,咽下最后一口气。   “岳凝烟!”孟茯苓看着死不瞑目的岳凝烟,整整都怔住了一样。   “放心。你很快就可以和她作伴。”岳凝烟一死,乔氏心里一阵快意。   她再也不必提心吊胆,担心岳凝烟在岳韶清面前露出破绽,将她抖出来。   乔氏正要松开手。让孟茯苓保持拿匕首捅杀岳凝烟的样子。   不成想,自醒来,便一直做出惊恐之相的孟茯苓,突然手腕一翻,反过来擒住乔氏的手。   孟茯苓的另一只手则成掌,用力击向乔氏的肩头,直接将乔氏的身体击得撞倒在地上。   “你不是孟茯苓!”魏盛见状,大惊失色。也不去看乔氏怎样了,拔腿就跑向门口。   可他哪里跑得过孟茯苓?才跑出几步,下一刻,孟茯苓身形一闪,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跑?没那么容易!”孟茯苓,不对!是无意。   无意一手掐住魏盛的脖子,一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媚药丸,塞进他嘴里。然后,捏住他下巴用力一抬,使他顺利吞下媚药丸,方松开他。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魏盛惊骇不已,将手指伸进嘴里。使劲去抠,可怎么都抠不出来。   这媚药丸的药性非常强,一旦进入体内,药效立时就发挥,他顿时口干舌燥,浑身如着火一般。   那边的乔氏被撞得骨头快散架了一样,浑身剧痛,也亏得无意为了让她有力气与魏盛做‘运动’,没有在掌上灌注内力,否则,她必定重伤。   “想害我家小姐,得掂惦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无意拿出同样的媚药丸,逼近乔氏。   “不、不要、唔唔——”乔氏惊恐万状,拼命地摇头。   可她挣不开无意的擒制,还是被塞了媚药丸,药效同样很快就挥发。   他们很快就被药物蚕食得没有了意识,只有欲望在他们体内疯狂地叫器,拼命地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   在药物的催动下,两人抱在一起,开始亲吻、抚摸对方,纠缠在一起,并发出一声声不堪入耳的淫声秽语。   无意面上尽是嫌恶,没去多看他们一眼,便走出屋子。   外面的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无意知道,是被自己人处理了。   因为无意被捉来时,假装昏迷,一路上还有影卫藏于暗处,跟过来。   一旦她在屋里有所动作,影卫便会解决乔氏外面的人。   影卫将那些人的尸体处理完,便过来叫无意,“无意,岳阳侯来了,快走!”   “好!”无意应了一声,就随他们一起离开。   他们刚走,岳韶清等人就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来。 ☆、第159章 自作自受   与岳韶清同来的,除了几名官员,还有祁煊。   他们赶到农屋,还没进去,远远就听到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岳韶清的脸色瞬间大变,因为他收到的信函里说、岳凝烟被孟茯苓绑到这里。   “进去!”岳韶清几乎是用跑的,他从未如此慌张过,慌得无心去细听那不断吟叫的女声是属于谁的。   此时,他心里担心的不是岳凝烟,而是孟茯苓,生怕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紧跟了上去,唯独祁煊一脸淡然。   如果岳韶清够冷静,绝对能从祁煊的反应看出端倪,便能猜到孟茯苓不会有事。   碰!岳韶清用力推开木门,入目的是两具赤裸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体,不远处还有岳凝烟的尸体。   因为角度关系,令门口的人看不清那对正疯狂的男女的容貌,他们也没有因为众人的到来而停止。   “把他们分开!”岳韶清大怒,厉喝道。   虽然没看清那对男女的容貌,岳韶清还是松了口气,凭感觉,他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孟茯苓。   至于岳凝烟,他原来非常疼她,可面对她的死,他只是略显难受,再无其他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如何不明白会有这样的差别?有时候,父女天性、血脉亲缘是难以磨灭的。   这时,侍卫强行将乔氏和魏盛分开,乔氏甚至还不满地扭动着、叫嚷着:“不、不要拉我………”   魏盛的反应更加夸张,直接爆粗口:“滚开!老夫………”   “侯爷,这不是侯夫人和贵府的管家吗?”有个官员难以置信道。   太劲爆了!个个都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没想到乔氏和魏盛会搞在一起,而且还联手杀了岳凝烟,当着岳凝烟的尸体做那种事。   没错!在场的人除了祁煊。人人都这么想的,是以,皆震惊不已,更觉得重口。   几个官员收到的信函,是乔氏以岳韶清的名义邀请他们来这里,时间是一样的,   巧的是,他们刚好在城门口碰见岳韶清,尽管岳韶清表明没有写过信函给他们,可他们都很好奇,还是一起来了。   但他们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可以。他们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他们目睹岳韶清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要是他觉得脸面挂不住,而报复他们,那就糟了。   同时,他们也很同情岳韶清,女儿被妻子所杀,妻子又和管家搞在一起。   “岳侯爷,该不会是侯夫人借你之名,通知我们来看这出好戏的吧?”祁煊讥笑道。   “不是吧?做出这种事,怎么还会让人来看?”有人忍不住惊呼道,没说出口的是、未免太不要脸了?   也有人赞同祁煊的话,心道在尸体旁苟合。这么重口的事都做得出来,叫人来看便算不得什么了。   “用水泼!”岳韶清听了官员的话,只觉得有只无形的手在啪啪地打他的脸一样。   就算他不爱乔氏,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人苟合,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再加上,与她苟合的男人,还是他信重的管家,等于承受着双重的背叛。   侍卫领命去提水,好在这农屋后面有一口井,侍卫很快就提来两桶水,直接将乔氏和魏盛的头按进桶里。   咕噜咕噜………两人的药性挥发得差不多,头被按在水里一连灌了好几口水,终于清醒了些。   乔氏意识逐渐回笼,先是神色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赤裸的身子,目光又移到魏盛身上、与岳凝烟的尸体。   最后才看向岳韶清他们,她原本就被情欲熏染得通红的脸,刷地一下,爆红得可怕。   “啊——”乔氏尖叫着用双手挡住身体,可挡得了上面、却遮不住下面。   魏盛也懵了,顾不得一张老脸,跟条狗似的爬到岳韶清脚边,哭嚷着:“侯爷、侯爷,事情不是这样的,老奴被孟茯苓陷害了——”   啪!魏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   没等他从脸上的剧痛缓过劲,岳韶清就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踢得老远。   “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杀害凝烟,当着凝烟的尸体苟合不说,还妄想推到他人身上。”岳韶清怒斥道。   他将整件事连串起来,细想了一遍,在场众人收到的信函都指明是孟茯苓绑架了岳凝烟,由此看来,主导这一切的人,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孟茯苓。   乔氏和魏盛会在这里,很有可能他们就是主谋,想害孟茯苓不成,结果,反而自食恶果。   想到这里,岳韶清不由得转头看向祁煊,见祁煊神色冷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祁煊一定是知情的,不然,涉及孟茯苓的事,他绝不可能如此冷静。   不得不说,冷静下来后,岳韶清脑子运转得极快,一下子就把事情理清楚了。   “侯爷、侯爷,我们是冤枉的,是孟茯苓把我们捉来这里,逼我们吃下媚药,她还杀了凝烟。”乔氏恨死孟茯苓了,她做梦都没想到会被孟茯苓反将一军,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疏漏,为什么孟茯苓会知道他们的计划,并且做好防备?   “闭嘴!死到临头了,还想诬陷茯苓。”祁煊眸色一凛,抬手挥向乔氏。   碰!乔氏被他的掌风扫翻了,猛地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侯爷,要不要先安置一下令千金?”方才最先说话的官员,见岳韶清自进来都没有过去看一下岳凝烟,忍不住道。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觉得不对劲,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岳韶清素来疼爱这个好不容易才寻回的女儿。   怎么这会,女儿死了,岳韶清不但没有一点悲痛之色,也没有过去探看一番?   乔氏感觉到生命在逐渐流逝,脑子也瞬间清明,知道不管怎样,岳韶清都不会放过她。便不再求饶。   她死死地瞪着岳韶清,不甘道:“岳韶清,因为你知道孟茯苓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想帮她掩下杀人的罪行,全推到我和魏管家头上,对不对?”   什么?孟茯苓才是岳韶清的女儿?众人被乔氏的话震得七荤八素,皆难以将岳韶清和孟茯苓联系在一起。   不得了!他们一来就窥知了这么多秘事,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在场的官员们都直冒冷汗,特别是刚才说话的官员悔得想一巴掌抽晕自己,没事那么多嘴做什么?   其中一个官员抹了一把冷汗,艰涩道:“侯爷、大将军,下官还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去吧!”岳韶清还没开口,祁煊就先批准了。   其实当众人碰在一起时,岳韶清怕事情于孟茯苓不利,不让那些官员跟去,反倒是祁煊同意的。   现在,家丑当前,岳韶清自然巴不得这些人赶紧走,便没说什么。   有一,就有二、有三,官员们纷纷告辞,没一会,全走光了。只剩下岳韶清与祁煊,以及他们的近卫。   祁煊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岳韶清,“岳侯爷,这原本是你的家事,本将军不便留下来。但是,他们企图把脏水泼到茯苓身上,本将军有权旁观侯爷审问。”   岳韶清岂会听不出祁煊话中的讽刺?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祁大将军放心,本侯自不会冤枉了孟姑娘。”   “侯爷,你杀了我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何必白费力气审问?”乔氏彻底绝望了,嘶声吼道。   魏盛却还一个劲地问自己辩解、向岳韶清求饶,极显贪生怕死。   岳韶清目光扫到他们赤裸的身体上,眼里尽是厌恶之色,“帮他们穿上衣服,把凝烟的尸体抬出去。”   对着他们的裸体,岳韶清只觉得恶心至极,自是审不下去,只好命侍卫给他们套上衣服。   从乔氏方才的话,岳韶清也肯定岳凝烟不是他女儿了,对于冒充他女儿的人,更不必厚待。   侍卫也只是将衣服往他们身上随便一套,就寻了绳子把他们吊在横梁下面。因为要审问,自然免不了动刑。   原本是乔氏用来陷害孟茯苓的杀人现场,成了临时审问房。   魏盛被吊得异常难受、手腕被绳子勒破皮、磨得出血,哭嚎着求饶。   许是见岳韶清不为所动,又有心袒护孟茯苓,魏盛只能极力将自己摘出来,“侯爷,老奴错了,老奴不该冤枉孟夫人,是、是夫人逼老奴的。”   乔氏将死一般,低垂着头,但听到魏盛的话,突然一口气上来,尖声道:“魏盛,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把责任全推给我?”   于是,这对不久前还疯狂苟合的男女,开始互相攀咬对方、互相推卸责任。   岳韶清冷眼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气愤到了极点,也怪自己识人不清,错信了魏盛这么年。   对于乔氏的背叛,他只觉得颜面尽失,却没有多大的感受,毕竟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岳侯爷,这样可不行,还没开始审问,就如此乱。”祁煊也有些厌烦了,微微曲指,对乔氏虚空一弹,便点住她的哑穴。   祁煊再看向魏盛时,眸光极冷,“你可以说了。”   诚如祁煊所说,如果不是扯到孟茯苓,他不会插手岳韶清的家事。   “说、说什么?”魏盛见祁煊点住乔氏哑穴,只让他一个人说,他反而有些发懵、不知该说什么好。   岳韶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祁煊。冷声道:“说你们如何寻来凝烟来蒙骗本侯,又怎么知道本侯与青莲的事,并告与凝烟知?”   他根本不必去审问是谁杀了岳凝烟、与今日这件事的真相,不管真相怎样,都与孟茯苓无关。   岳韶清只想借此机会,问出与他真正的女儿、薛氏有关的事。   “侯爷,老、老奴若如实回答,您能不能饶老奴一命?”魏盛实在是怕死,事到如今,还不忘争取活命的机会。   “你没资格与本侯讲条件!”岳韶清冷笑一声,对一旁的近卫使了个眼色。   近卫会意,然而。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刑具,只得抽出佩剑,一剑剑地凌迟着魏盛。   他很有技巧,避开魏盛的要害,专挑极具痛感的位置下手。   “啊、住、住手、侯爷,快让他住手…………”魏盛痛得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住地求饶。   祁煊勾了勾唇,呵!岳韶清平时都以温和之态示人,没想到他也有狠厉的一面,果然,人不能只看表面。   “到底说,还是不说?”岳韶清没理会祁煊带有探究的目光。再问了一遍。   魏盛痛得死去活来,终于扛不住了,“说、老奴说…………”   他还想编出对他有利的谎言,但只要有一句不实的话,就被近卫以剑狠割,这番下来,他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全盘托出。   原来魏盛去到薛氏所在的村子时,薛氏家的原址并没被人住,而是她邻居一个孤寡妇人尚在,妇人姓林,与薛氏关系极好。   薛氏当年救了岳韶清、并怀上岳韶清的孩子,生性胆小的她,整日惶恐不安,害怕被家里人知道。   作为她的好姐妹,林氏看出了薛氏怀有心事,追问之下,薛氏便告诉了她。   后来,敌军入侵,两家人各奔东西。   林氏全家,仅剩她一人,在逃难中,林氏误了最好的年华,加上家人的离世,令她心灰意冷。便终生未嫁,一个人回到老家居住。   魏盛找不到薛氏,心想林氏作为薛氏的邻居,应该知道些什么,倒真的让他蒙中了。   他从林氏口中骗出薛氏与岳韶清的事后,就杀了她灭口。   魏盛先偷偷传信给乔氏拿主意,乔氏让他寻一个好控制的女人,冒充岳韶清的女儿。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说薛氏、连同她肚子的孩子都死了,但乔氏嫁给岳韶清多年,他都从未多看她一眼。   她很不甘心,才打算找人假冒岳韶清的骨肉,来争得岳韶清的心。   找儿子吧,她怕岳阳侯府会落在儿子手里,所以,就给岳韶清找了个女儿。   魏盛挑了一名年纪符合的女子,也就是岳凝烟。事先教过她该如何说、如何做,才把她带回侯府。   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薛氏真的生了个女儿,更想不到岳凝烟一接触了荣华富贵,就不受他们控制。   魏盛说完之后,岳韶清依旧寒着脸,眉头一拧,怒道:“你没有说实话!”   “侯爷,老奴全、全说了。绝不敢有半句虚言。”魏盛哭道,他现在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孟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本侯的女儿?”岳韶清可没忘了乔氏之前说过的话,他们分明是知道孟茯苓的身世。   魏盛微怔,这才明白是漏了这段,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岳韶清。   吊在他旁边的乔氏苦于口不能言,随着他说出真相,她的心越来越凉。   乔氏的身体原本已虚软无力,也许是恨毒了出卖她的魏盛,竟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用头狠狠地撞向他的头。   魏盛根本就毫无防备,乔氏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居然生生地撞得两人都头破血流、当场双双毙命。   连岳韶清和祁煊都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他们竟是这样了结性命的。   “死了倒干净!”祁煊见人已死,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自然准备走人。   岳韶清却叫住了他,“祁大将军,请留步!”   “岳侯爷,你还有何事?”祁煊没有转身,声音很凉薄。   “劳烦你告诉茯苓一声,待我把眼下的事处理完,便去找她。”岳韶清动了动唇,顿了一下,改口直呼孟茯苓的名,而非客气地称她为孟姑娘。   祁煊听岳韶清改变对孟茯苓的称呼。他皱了皱眉,到底没多言,头也不回便离开农屋。   岳韶清目送着祁煊离开,想到孟茯苓对他的态度,心头无比沉重。   ******   祁煊回到府上,把岳韶清审问魏盛的经过告诉了孟茯苓。   孟茯苓听后,久久不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氏与岳凝烟的死,让孟茯苓出了气,反倒没那么气岳韶清了。   她一开始不待见岳韶清,是因为他识人不清,连女儿都能错认。更多的是岳凝烟仗他的势,屡次来害她。   可她心里明白,岳韶清也很可怜,被妻子与信任的管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除了识人不清这一点,倒是不错的人,别说他是堂堂侯爷,就是一般的男人,都不可能记挂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近二十年,除了太后赐婚的乔氏,不纳一名妾室。   祁煊将孟茯苓的表情变化,尽收入眼里,明白她的心情,将岳韶清的话转达于她听。   孟茯苓想都没想,就道:“不见!”   说真的,她现在无法再责怪岳韶清,可还是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他。   她既然说不见,祁煊定然是依着她。   接下来,不到两日的时间,乔氏和魏盛的所作所为、与岳凝烟冒牌货的身份,传得沸沸扬扬。   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岳韶清虽失了颜面,却博得所有百姓的同情。   百姓们无不唾骂乔氏和魏盛,但更多的是在猜测岳韶清真正的女儿是谁,众说纷纭。   传到孟茯苓耳里却变了味,令她有些反感,因为查得是岳韶清自己让人泄露出去的。   她清楚岳韶清不惜损了名声,让人知道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是在做给她看、提醒她,他也是受害者,是在变相地寻求她原谅。   孟茯苓实在不喜他这种做法,她原本收拾好情绪,打算见他一面,现在改变主意了。   “小姐,岳侯爷又来了。”无意禀报道。   “不见!”孟茯苓依旧是这两个字,语气尽显厌烦。   无意走后,竹香忍不住道:“小姐,您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他。”   孟茯苓又何尝不知呢?躲避不是办法,更不符合她的性格,罢了!还是把话说清楚。   她叹了口气,坐了一会,便准备去见岳韶清。   无意就回来了,神色有些凝重,手里还拿着一只信鸽,“小姐,岳侯爷走了。不过,岭云村传信来了。”   她回来复命途中,刚好有岭云村的信鸽飞来,信鸽还没飞到孟茯苓住处。就被她截下了。   孟茯苓进京时,留下了两名影卫,约定好隔多长时间就传信向她禀报、岭云村和酒楼的情况。   一般没有要紧事,影卫不会提前传信给她,无意也知道这点,所以神色才显得凝重。   孟茯苓拆开纸条,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大概意思是说薛氏出事了,让她速速赶回岭云村。   她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强作镇定道:“无意,快去叫你们将军回来,竹香你命人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回岐山县。”   无意和竹香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都不敢多问,只听命行事。   这时候,也只有小冬瓜敢问孟茯苓,“娘亲,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乖!你外婆出了点事,不得不回去。”孟茯苓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摸了摸小冬瓜的脑袋。   “那陆爷爷怎么办?”小冬瓜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陆管家留在府上是最安全的。”孟茯苓急着赶回岭云村,自是不可能带着陆管家奔波,将他留在将军府是最好的选择。   而祁煊收到消息,很快就赶回府。孟茯苓把事情告诉他。   “我和你一起回去。”祁煊略想了一下道。   “这么匆忙,没有事先请示皇上,他肯让你离京吗?”孟茯苓蹙眉。   “你不用担心,皇上会批准的。”祁煊暗道,就算皇上不肯,他也要陪她回去,不然,他放心不下。   说着,祁煊看向小冬瓜,他和孟茯苓都还未说什么,小冬瓜就生怕他们撇下他,急嚷道:“娘亲,我也要回去。”   “把他和小鸡翅都带上吧!”孟茯苓无奈道。   她原本打算把小冬瓜和小鸡翅留下,可一想到上次方氏把小冬瓜带走的事,又不放心。   算了!把这两个小家伙一起带上,不把他们放在跟前,她会牵肠挂肚。   祁煊刚要说什么,突然,门口就响起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160章 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走了吗?”孟茯苓闻声望去,脸色蓦地一沉,来人居然是岳韶清。   说着,孟茯苓狐疑地看向无意,猜想莫非是无意带岳韶清进来的?   毕竟无意禀报岳韶清已经走了,再则,无人领路的话,岳韶清也找不到这里来,守卫也不会放他进来。   “小姐,是属下亲自送岳侯爷出府的。”无意急忙辩解道。   岳韶清笑了笑,看着孟茯苓的目光异常柔和,“你别怪她,是我自己爬墙进来的。”   他出了将军府后,来到靠近孟茯苓住处的高墙外,爬墙进来的。   岳韶清来过好多次,每次孟茯苓都不肯见他,不得已,他让人探查了将军府的地形、与孟茯苓的住处。   还有守卫交接的时辰,一般守卫交接时,比较松懈,他便趁机用飞抓爬墙进府。   他实在是想见她,才采用这种方法,不然,以他的身份又何需爬墙?   “爬墙?”孟茯苓听后不禁哑然。   她知道岳韶清当年被薛氏救下时。因为伤势过重,而武功尽失,现在不能使用内力,也只能用些拳脚功夫。   可她没想到岳韶清堂堂一个侯爷,为了见她,居然爬墙进府。   “是啊,你一直避见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岳韶清笑得很无奈。却一点都不以此为耻。   孟茯苓心里很不是滋味,别过头,不去看岳韶清。   祁煊将孟茯苓揽入怀里,冷眼看着岳韶清,“你还偷听我们说话。”   “是,我都听到了。”岳韶清大方承认,目光一直停留在孟茯苓身上,“茯苓。让我见见你娘,好吗?”   自从猜到孟茯苓是他女儿,他便让人去调查了她,也知道薛氏尚在人间。   他激动了很久,却不敢贸然去岐山县找薛氏,打算求得孟茯苓的原谅,再与她一同去岐山县。   不成想,她还没原谅他,就要回岐山县了,他说什么都要和她一起回去。不然,谁知道她何时进京,他的日子也就难熬了。   “你见她做什么?”孟茯苓本想否认与他的关系,想想,还是罢了。   以她对薛氏的了解,猜想薛氏十有八九会原谅岳韶清,但肯定不会和他在一起。   因为薛氏是极传统的女人。就算不知道岳韶清的身份,也会认为自己嫁过人,配不上他,若知道他的身份,就更不可能了。   “求她原谅我没能及时找到她,让你们母女吃了这么多年苦。”岳韶清愧疚道。   若非知道孟茯苓是他女儿,从她身上着手调查,他还找不到薛氏,现在一经调查,知道了她们母女的过往。   特别是想到时孟茯苓的遭遇,岳韶清整颗心就疼得直抽,他岳韶清的女儿本该无忧无虑、娇养长大,却被人那么轻贱,怀上来路不明的孩子不说,还上吊轻生。   在岳韶清看来,孟茯苓没死成,反而性情大变,不再随意任人欺,开作坊、酒楼,定是逼得无奈,不得不变强。   便是如此,才令岳韶清更加心疼她,心里堆积的愧疚绝对非寻到岳凝烟那会可比的。   孟茯苓从岳韶清口中听到一个‘求’字,心下一震,继而不冷不热道:“如果只是这样,那就不必了,因为我娘从未怪过你。”   薛氏从未怪过他?岳韶清听后一喜,可孟茯苓接下来的话,令他笑容瞬间僵住了。   “因为我娘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又谈何怪?”孟茯苓说这话时,也有些不忍,但再不忍。也要说实话,让他有心理准备。   是的,孟茯苓同意让他一起去,毕竟躲得了一时、避不开一世,他与薛氏之间早些了断,对彼此都好。   “没事,我会让她、让你都接受我的。”岳韶清语气坚定道。   孟茯苓掩下心里的动容,凉笑道:“话别说得太满了。”   “这么说。你同意让我跟你一起回去了了?”岳韶清只听孟茯苓这语气,就知道她同意了。   他心想,孟茯苓既然同意,定是开始接纳他了,如此一想,心情好上许多。   “嗯。”孟茯苓淡应一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喜悦,令她不忍再打击他。   ******   孟茯苓他们收拾妥当,当天下午便启程,而祁煊也征得皇上同意。   殊不知,一直暗中注意他们的洛瑶,一得知他们离京,便也乔装,于后脚跟上。   孟茯苓他们都很担心薛氏,急于赶路,加上洛瑶故意走另一条小道,是以,他们不知道洛瑶也往岐山县赶。   他们心急燎火地赶路,缩短了行程,赶到岐山县,便直接回岭云村。   刚到村口,就遇到一个在作坊干活的工人,他看到来了两辆马车、近十个骑马的人,直接吓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才认得为首身穿墨色修身束袖衫的男人是祁煊,“你、你是葫芦?”   祁煊听到这称呼,脸色略沉,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   一旁的岳韶清面上划过一丝笑意,他在调查孟茯苓时,就知道祁煊在岭云村口有这么一个名字。   那村民又把注意力放在岳韶清身上,见他身穿月色直裰,气度不凡,浑身透着一股清贵之气。   他心想,葫芦抛弃孟茯苓那么久,突然回来不说,还带回一个贵人,该不会是发达了吧?   没错,如今全村的人都以为葫芦抛弃孟茯苓走了,而孟茯苓前几个月离开,便是去寻夫了。   不等这村民多想,孟茯苓就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停下了?”   “有人挡路!”祁煊淡扫那村民一眼。   经他一说,孟茯苓才注意到那个挡路的村民,“王大哥,是你啊!”   她急着回家,没空闲聊,就想让那个村民让一下道。   不过。那村民见了孟茯苓很激动,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茯苓,你总算回家了,你娘她不见了…………”   薛氏的事几乎没有一个村民不知道,他一直在作坊干活,自然也很关注了,便急忙告诉孟茯苓。   “找死!”孟茯苓听到又是薛家人在作怪。面色瞬如寒霜。   薛家人听说孟茯苓出门了,也以为她去寻葫芦这个负心汉。   一开始,他们还不敢怎样,但随着孟茯苓久久未归,以为她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就动起了歪心思。   先是薛青松假装重病没银子治病,他婆娘、兄弟就三天两头跑去求薛氏。   薛氏本来就是心软、善良的人,孟茯苓又不在身边。没了主心骨。   而金氏虽怨儿子们,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有不心疼的?就求薛氏拿银子给薛家人。   亲娘开口了,薛氏不忍心拒绝,就拿银子接济薛家人,梅香和乔婆子只是下人,哪里管得了主子的事?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薛家等人见从薛氏手里拿银子这么容易,就想得到更多。   于是,薛青松假装病情加重,说临死前想见薛氏和金氏一面,把她们骗到薛家,至今都不见她们回村。   梅香她们报了官,衙役插手,都没能找到人,薛氏母女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孟茯苓谢过了那个村民。便发信号,唤出她留在岭云村的影卫。   她知道影卫对此事会更加清楚,收到信号赶来的只有一个影卫。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把我年后救出来?”孟茯苓一见到影卫便问。   她就觉得奇怪,连梅香她们都懂报官,何况是影卫?   影卫武功高强,要对付薛家那些没有武功的渣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怎么到现在还寻不到薛氏她们,还需要传信让她赶回来?   “回禀夫人,当日…………”影卫把事情了一五一十地道来。   两个影卫分工明确,一个负责盯着孟茯苓几家酒楼、食坊的情况,一个则负责薛氏的安全。   除非特殊情况,他们从未擅自职守,可说来也巧,那天,负责保护薛氏的影卫见有一个村民鬼鬼祟祟往藕田而去。   他便过去探看。原来那村民是想偷莲藕,像偷莲藕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少次了,这些手脚不干净、好占便宜的村民,是见孟茯苓不在家,才敢行偷窃之事。   有时是老王自己处理了、有时影卫也会暗中帮忙。   刚好就是影卫去藕田时,薛氏和金氏随薛家人回宝鸡村。   她们本来要带梅香、和葛婆子同去,薛家人却说薛青松将死、见不得生人。她们才没有带。   “蠢!”孟茯苓骂了一声蠢,气得肺都疼了。   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薛氏吃那么多次亏,怎么都记不得教训?为何还要相信薛家人的鬼话、还要去帮他们?若非如此,又岂会上他们的当?   祁煊明白孟茯苓的心情,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抚。又问那影卫:“当真找不到她们?”   “回将军,寻到了,被藏在……………”影卫说道。   影卫搜遍了宝鸡村,都找不到薛氏她们的下落,就守在薛家附近。   但薛家人与平常生活无异,没有半点异动,影卫就捉了薛青松的婆娘肖氏逼问,可她一口咬定薛氏她们早就离开了。   肖氏不过是普通的村民。影卫在未证实薛氏的情况之前,自是没杀她,只将她关押起来。   薛家少了一个人,却无人理会,没掀起一点风浪。   起初,肖氏怕说了会被灭口,再害怕,还是嘴硬不肯说。直到刚刚影卫对她动刑,她才说了实话。   原来薛家人当天就逼薛氏趁孟茯苓不在,把所有产业都给他们,薛氏自是不肯。   金氏也气得要命,就出口训责她的不孝子们,结果,金氏被薛青松失手打死了。   出了人命,薛家等人也怕,特别薛氏还扬言要报官。他们既害怕薛氏真的报官,又不愿错过得到孟茯苓产业的机会。   他们知道薛氏和金氏久久没回岭云村,一定会有人找她们,就匆匆处理了金氏的尸体。   薛氏则被被他们藏到邻村、肖氏的娘家里,打算等避过风头,再谋孟茯苓的产业,因此,衙役和影卫在宝鸡村找不到她们。   影卫正要去救薛氏,赶至半路,就被孟茯苓的信号召回来了。   “你确定我外婆真的死了?”孟茯苓听到金氏的死迅,脑子里浮现出金氏那张慈祥的面容,心口又闷又痛。   虽然与金氏相处的时间不长,孟茯苓对金氏这外婆极有好感,没想到薛青松竟连自己的亲娘都杀,薛家那些人个个都禽兽不如。   “是!”影卫给了孟茯苓肯定的答案。   “无意,你送小冬瓜和小鸡翅回家。”孟茯苓强压住心里的抽痛之感,吩咐道。她则和祁煊去救薛氏。   孟茯苓上了祁煊的马,一时忽略了岳韶清,他沉着脸,也跟在她和祁煊后面。   岳韶清说道:“你娘有事,我自然要去救她!”   “那就一起去。”孟茯苓无力说什么,她也明白他的心情,便没反对。   只是不知薛氏突然见到岳韶清会有什么反应,恐怕惊吓多过惊喜吧?   ******   孟茯苓他们探听清楚肖家的地址,就直接赶去。   他们刚抵达肖家院子外面,抬目一望,就看到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桌子尽是残羹剩菜,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   一看便知道肖家人今日宴请客人,而客人吃完宴,正陆陆续续散去。   孟茯苓一见到这场景,心里就涌起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岳韶清。他似乎有同感,脸色同样很差。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骑马冲进肖家的院子。   喝得醉醺醺的众人,见岳韶清衣着不凡,怒气冲冲地骑马闯进院子,个个都吓得发懵,酒顿时醒了大半,皆尖叫不止。   “啊!这人是谁啊?怎么突然闯来?”   “哎哟!院门被马踏坏了!”   “…………………”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吵嚷着,直到祁煊和孟茯苓,以及侍卫们都进来,他们才惊得大气都不敢喘。   “青莲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岳韶清冷厉如刀的眼神扫射着众人。   可这些人无人敢开口,不是低着头,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孟茯苓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见在场没有薛家人,更觉得不妙。   此时,屋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凄厉地惨叫声,“啊——” ☆、第161章 令人难堪的重逢   尽管惨叫声是男的,孟茯苓还是深觉不妙。   祁煊刚把她抱下马,岳韶清已经跑进去了。   岳韶清心里慌得厉害,生怕薛氏出了事,他寻着发声源,来到一间门半开着的房间,直接抬脚将门踹开。   最先入目的是地上一个长得很瘦弱的中年男人,他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捂着重点部位。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当岳韶清的目光移到炕上衣裳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身上时,心跳好像瞬间凝固住了一样。   似有什么将他的喉咙堵住了,他的眼睛又酸又涩。   尽管多年未见、尽管她没有抬起头。只一眼,她纤细的身形,便和他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他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再见到她了。   在来岐山县的路上,岳韶清想了无数遍,见到她该说什么、该怎么做,但现在他的心腔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填充着。   岳韶清久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哽咽地唤着薛氏的名,“青莲!”   薛氏抱着双膝。浑身直颤个不停、低低抽泣着,仍旧沉浸在差点被强的恐惧中,她的身体也燥热不堪。   刚才那男人要强她,她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他踢下炕的,现在真的是无力动弹了。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道每每只有在梦中才出现的声音,这声音时时萦绕在她梦里。   连此时,薛氏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缓缓抬起头,对上那熟悉、而又好看的眼时,她懵了。呼吸瞬间停止了一般。   薛氏怔怔地看着岳韶清,以为自己不单出现幻听,还出现了幻觉。可为什么他的样子如此真实?眼神为何如此灼热?令她的心也开始发疼。   “青莲!”岳韶清又唤了一遍,她满脸通红、无助,令他心疼至极。   岳韶清几个箭步,就来到炕前,将薛氏拉入怀里,鼻间吸取着属于她的馨香。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靠着在一副画像来思念她,如今终于真实地将她抱在怀里了。   不等他细细感受薛氏的存在,便察觉到她气息很不稳。身体也颤得不像话,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   薛氏遍布泪痕的脸神色非常复杂,既有痛苦、亦有难堪,唯独没有一丝喜悦,因为她感觉到他是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岳韶清了,做梦都没想到会是在她最狼狈的情况下与他重逢,难堪而又羞愧,让她很想一死了之。   “青莲,你怎么了?”岳韶清紧张地问道。她的脸实在是红得不正常。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走开!别碰我!”薛氏突然拼命地挣扎、推打着岳韶清。   孟茯苓和祁煊进来了有一会了,只是不忍心打断他们。这会,也注意到薛氏的脸色有异。   “娘,你被下药了?”孟茯苓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大惊。   岳韶清立即明白了,原来薛氏被下了媚药,才有如此不正常的反应。   他转头冷瞪着还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命令侍卫,“把他捉起来!凌迟!”   “是!”侍卫领命,捉了那男人就出去。   孟茯苓心里也万分无奈。谁料得到薛氏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岳韶清重逢?   她很了解薛氏,知道薛氏此时定是恨不得去死,她自然不愿薛氏死。眼下,不管薛氏的心情如何,她都希望岳韶清能帮薛氏解媚药,她暗叹了口气。“好好待我娘!”   孟茯苓抛下这句话,就和祁煊走出屋,并把门关上。她要去处理肖、薛两家渣货。   “青莲,我们——”孟茯苓他们一走,屋里只剩下薛氏和岳韶清两人。岳韶清感觉前所未有的紧张。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薛氏就哽声赶他:“你走!你快走!我、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她的身体越来越难受,浑身上下都被强烈的渴望包裹住。若非肖家用的是劣质的便宜媚药,她也不可能撑到现在。   药效是在岳韶清抱住她时开始逐渐发作的,她实在不愿就这样把身子交付给他。   那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做那种事,任是谁都无法接受。   岳韶清明白薛氏的感受,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媚药的折磨,“青莲,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但得先帮你解了媚药。”   说完,他再度抱住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就低头俘获住她的唇。   他温柔又不失霸道地吻着她。将她抗拒的声音,尽数吞入口中…………   ******   孟茯苓收拾了肖家人后,留下几名侍卫守在肖家,以免有人打扰薛氏和岳韶清。   她则和祁煊前往薛家,今日,她就要将薛家连根拔去。既为金氏和薛氏报仇,也杜绝了往后的麻烦。   途中,她与祁煊共骑一匹马,她有些庆幸道:“幸好我们来得早,若迟了一步,娘她——”   孟茯苓到底没有把话说完,心里还是非常愤怒。   她一直以为薛家那些人不过是极品、不要脸,没想到他们不但害死金氏,还怂恿肖家人对薛氏下药。   孟茯苓从肖家人口中得知、他们是如何与薛家人狼狈为奸的。   薛家人许诺,得了她的产业,便分肖家人一半的好处,肖家人才同意帮忙匿藏薛氏。   薛家人一开始也只打算逼迫薛氏交出她的产业,后来,薛青松的大舅子肖炎看上了薛氏。   肖炎是个丧妻多年的鳏夫,见薛氏颜色还不错,就动了娶她的心思。他便与薛家人商量,薛家人都觉得可行。   如此一来,肖炎就能以薛氏丈夫的身份,名正言顺地霸占孟茯苓的产业,到时再分一半给薛家人就好。   双方达成共识之后,薛青松就怂恿肖炎给薛氏下媚药,用不着拜堂,请了亲朋好友来庆祝一番,就当做薛氏嫁给了肖炎。   “好在娘没事,你也别想太多了。”祁煊不擅安慰人,只能如此道。   “可外婆不在了。”孟茯苓想到金氏的死,心里还是很难过。   祁煊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就见薛家人背着大包小包地从他们家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捉住他们!”孟茯苓也看见了,她怒声大喝。 ☆、第162章 活烤薛家狗   薛家等人也听到了孟茯苓的声音,都不敢回头去看她,吓得拔腿就跑。   说来也巧,要去肖家所在的村子,得从宝鸡村口经过。   孟茯苓他们急于救薛氏,才先去肖家,直奔村口时,被薛氏的二弟薛青泉看到。   他正准备出村呢,看到好几匹急奔而过,吓了好大一跳,虽然马跑得快,但他还是认出孟茯苓就在其中。   当初孟茯苓家杀猪,他有随薛青松去蹭杀猪宴,他爹被孟茯苓扣留时,他也跟着去要人。   反正,他是见识过孟茯苓的厉害,看到她回来了,很害怕,就急忙跑回家告诉家人。   薛家人听薛青泉说孟茯苓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不少人,都吓坏了,生怕被报复。   他们匆匆商量了一番,决定离家避避风头,所以,才有眼下这番逃跑之举。   “想跑?没那么容易!”孟茯苓冷笑道,随着她声音落下,侍卫便将薛家众人制服了。   他们的惊叫声引来宝鸡村其他村民的围观,每个人都没帮他们的意思。   一来,孟茯苓等人衣着不俗,带来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   再则,薛家人的名声烂得受村民们所不耻,村民们或多或少知道他们捉了薛氏的事,但怕引祸上身,才无人多说一句闲话、去管闲事。   “不关大家的事,都回去、回去!”姚里正也闻迅赶来了,见到孟茯苓等人这番架势,当机立断地驱散村民。   孟茯苓见姚里正如此上道,心下很满意,故意问道:“姚里正。这几个人?”   姚里正之前见识过孟茯苓的处事手腕,自是知道她今日不会善了,他可不想为了薛家这些老鼠屎,而去得罪她,便道:“这几个人与我们村子无关,随你处置。”   “还是姚里正明事理。”孟茯苓赞了一句,便命侍卫现场架起火堆,砍来几根粗大的树干。   “孟、孟茯苓,你想干什么?”薛家众人挣扎不得,又看到火堆,惊得差点魂飞魄散了。   他们说话时,侍卫把几个大人都捆绑在树干上,一人绑了一根,并把他们的衣服都扒了。   男的被扒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女的则剩亵裤和土布肚兜。   至于几个小孩子,孟茯苓并不想对他们怎样,毕竟大人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无关,她只让侍卫将他们、关在他们家里。   便是如此,薛家人都嚎哭着求饶,却不是因为被扒衣的羞耻,是隐隐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感到恐惧。   姚里正、以及还没走光的村民,皆瞪圆了眼,看这架势,也都猜到孟茯苓想做什么。个个都惊恐不已,心想幸亏刚才没有多管闲事。   “想干什么?自然是想请各位乡亲们尝尝火烤人肉。”孟茯苓见薛家人吓成那样,凉凉一笑。   周围的村民听后,脸色惊变,纷纷摆手、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客气了…………”   说完,哄地一声,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生怕跑慢了一步,孟茯苓真的会请他们吃烤人肉。   “孟茯苓,求求你,别烤我们…………”薛家人听到要烤他们,不断求饶,嚎得眼泪、鼻涕齐流。模样又丑又恶心。   “你们在杀我外婆、欺我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孟茯苓不会因为他们的求饶,而有所心软,只觉得他们活该,更想为薛氏和金氏报仇。   “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把你娘嫁给肖炎,可是、可是我们没杀你外婆啊!”薛青泉的婆娘哭喊着,眼睛还不忘瞪向薛青松,想暗示孟茯苓、金氏是薛青松杀的。   孟茯苓早就知道是谁是杀金氏的凶手,便没去理会那婆娘。   “要不要把肉割开,加点调料?”祁煊见孟茯苓心情好上一些,凑趣道。   “好啊!不过,待烤得差不多再加。”孟茯苓见祁煊出言吓唬薛家人。点头附和的同时,又深觉好笑。   烤得差不多,还要割开肉、加调料?薛家人惊恐得快发疯了,女的直接晕了过去。   待他们被架到了火堆上,开始时,还只觉得有些温热,但很快,他们全身汗毛被炙烤得卷曲起来,空气里隐隐渐渐透出一股焦糊的气味。   他们吓破胆,见求饶没用,就拼命嘶吼怒骂着,“小贱种,你敢这么对我们,你不得好死,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孟茯苓眉稍都没动一下,随口应了一句,“放心,一会儿烤熟了,我先把你们碎尸万段。”   她说完,还问祁煊,“你说,先吃哪个好?”   “都好,我喜欢外焦里嫩的。”祁煊应道,朗声大笑。   孟茯苓很少见祁煊这般大笑,呼吸一滞,跟着道:“我也是,火大一些!”   一时之间,哭声混着惨叫声,响彻在整个宝鸡村里。   “啊!不要、茯苓、姑奶奶,求你饶了我吧!人是大哥杀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啊!”薛青泉此时被烤得如同熟透的虾子,惨叫着,急着推脱责任。   薛家老三、以及他们的婆娘,见状,都跟着撇清责任。   薛青松见两个兄弟、和弟媳妇把事都推给他一个人,气得呕血,骂得更厉害了,“呸!你们几个不要脸的玩意,好意思推到我一个人头上?难道你们就没参与?我、啊——”   薛青松说话时,侍卫故意转动着树干,让他身体的正面朝向火堆,瞬间,他的‘重点部位’,更是成为全身最火热的一处。   他终于崩溃了,哪里还顾得大骂?扯着脖子又开始嚎哭起来,“茯苓啊!你饶了我吧!我是你大舅舅啊!不、你就当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给你做牛做马,我再也不敢了…………”   嚎着、嚎着,他双腿间就喷出了黄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滴到火堆上。   火堆上立即冒起一阵白烟,浓重的骚臭味顿时弥漫开。熏得握着他那根树干的侍卫手一松,后退了好几步。   随着侍卫松手,薛青松整个人摔到火堆上,嗤地一声,他身上仅有的一条裤衩被火烧没了,他爆出一声凄烈的惨叫声:“啊——”   薛家其他人都吓傻了,连尖叫都忘了,眼睁睁地看着薛青松在火堆里痛苦地打滚。   孟茯苓可没想就这么弄死薛青松,就命侍卫把他拉出来。   “别看!太污眼了。”祁煊见薛青松身上唯一一件遮羞物被烧毁了,拉过孟茯苓,不让她看。   其实薛青松是趴在地上的,根本就看不到那里。   不过,孟茯苓顺着祁煊的意。没多看一眼,吩咐侍卫提些水泼薛青松。   薛青松刚脱离火堆,身上被烤得没一处好皮,本就又烫又痛,被水那么一泼,差点连焦黑的皮都脱掉了,可谓是雪上加霜、痛上加痛。   “把他们都放下来!”孟茯苓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让侍卫把其他人都放下来,同样拿水泼。   个个都痛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若不是那细微的呻吟声不断,定会让人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有些村民因为好奇,就躲在不远处偷窥,结果,见了这番场景,都吓得不轻,对孟茯苓多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畏惧。   “不打算杀了他们吗?”祁煊见孟茯苓似想留薛家人的狗命,有些不赞同。   “把他们和肖家人一起送去衙门吧,没必要为了这些人,脏了自己的手。”孟茯苓摇头。   将薛家人收拾一番,倒还没什么,若是没经过任何正规途径、无视律法,就杀了他们,难免会遭人诟病。   她不想因此损了祁煊的名声,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仗大将军的身份,欺凌百姓、视人命为草芥。   再说,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把薛家人送到衙门,不单是他们本身就杀了人、匿藏并逼迫薛氏嫁人,县令也会惧于祁煊的身份,重重的惩治他们。   祁煊也想到这点,便问孟茯苓,“你希望他们得到怎样的惩罚?”   “让薛青松给外婆偿命,其他人蹲一辈子大牢好了,省得出来祸害人。”孟茯苓说完,又往薛家的方向看去,那些孩子是无辜的。该如何处置?   祁煊看出孟茯苓所想,提议道:“一般犯人的孩子若是无辜的话,官府会有安置妥当。”   ******   将薛、肖两家人处置后,孟茯苓他们并没有去打扰薛氏和岳韶清,而是寻到金氏已经腐败的尸体,回家准备后事。   次日,岳韶清才把薛氏送回家,薛氏起初异常沉默,待知道已把金氏的尸体寻回,更是伤心欲绝。   哭到最后,薛氏直接晕了过去,孟茯苓亦心疼不已,也明白薛氏的心情。   亲娘被大哥所杀,自己又是在那种情况下与心爱之人重逢,本就软弱的薛氏,自是不堪打击。   金氏下葬之后,薛氏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主要还是躲避岳韶清,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就连面对孟茯苓,薛氏也是羞愧难当,毕竟让自己女儿知道,她中了媚药、与岳韶清刚重逢,就行了欢好之事。   孟茯苓见此情况,愁得不行,劝解过后,薛氏还是难以释怀。   可怜岳韶清日日都守在薛氏门外。想见她、想求她原谅,又不敢破门而入,只得隔着一道门,向她倾诉多年来的相思之苦、并劝慰她。   这日,孟茯苓端了她亲手做的清粥小菜,送去薛氏的房间。   见岳韶清还站在门外,一脸愁苦的样子,倒让孟茯苓有些不忍了。   孟茯苓唤了岳韶清一声,让他去吃饭,他却上前,欲接过她手上的托盘,“我送进去吧。”   “我娘不会见你的,你应该让她冷静一番,日日守在这里,把她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孟茯苓忍不住提醒道。   她本来想让他们自己解决,没打算插手的,可看着他们这样,她也怪难受的。   岳韶清微微一怔,似豁然开朗般,若孟茯苓没说,他倒没想到这一点,果然是当局者迷。   随而,他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把她逼得太紧了。”   见他明白了,孟茯苓不准备与他多说其他的,正要敲门,他却问:“茯苓,你肯与我说这些,是不是原谅我了?”   孟茯苓转头,对上岳韶清满含期翼的眼,到底没忍心直接否绝,只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是我娘接受你,我自是没理由不认你。”   说实话,她已不再反感他,除了错认岳凝烟一事,他并未做错什么。   但她不是原主,对她来说,认不认他这个爹,并不重要。所以,取决于薛氏的态度。   “我会让你们母女接纳我的!”岳韶清誓言坦坦道,说完,便走开。   孟茯苓叹了口气,敲响了房门,“娘,开门,是我。”   过了一会,薛氏才出来开门,她红肿的双眼还蕴有泪水,显然是刚哭过。   孟茯苓心知薛氏定是一直站在门后。听到她和岳韶清的对话了。   她关上门,把托盘放在炕桌上,“娘,喝点粥吧,你这些天都没吃多少东西。”   “茯苓,娘不饿。”薛氏摇头,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又不是铁打的,哪会不饿?”孟茯苓蹙眉,实在是不喜薛氏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娘真的不——”薛氏还想说自己不饿,见孟茯苓脸色微沉,就说不出口了。   “娘,你是怎么想的?对岳韶清,是不是还有情?不管有没有。都没必要这样吊着他,大可与他说清楚,对你、对他都好。”   孟茯苓不希望薛氏逃避下去了,开门见山道。   方才她与岳韶清说,让薛氏自己冷静一番,不过是劝他别守在门外,好让她能与薛氏独聊。   她心知,要是真的让薛氏自己去冷静,只会让薛氏胡思乱想、最后陷入死胡同里,难以自拔,必须点拔一下。   “我——”薛氏想说自己对岳韶清已经没有感情,可舌头像被猫叼走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孟茯苓无力地抚额,她就知道这么多天了,薛氏还是处于茫然之中。   她干脆问道:“娘,你说不上来?那我就当做你对他已无意,帮你去跟他说清楚,让他走、不再纠缠你。”   孟茯苓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边在心里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果然,如孟茯苓所料,薛氏在十步之内喊住她,“茯苓!”   薛氏脸色涨得通红,深吸了好几个口气,才鼓起勇气道:“娘、娘,配不上他。”   孟茯苓了然一问:“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你嫁过人?”   薛氏点头,又摇头,“不单是这个原因,他还骗了我。”   重重叹了口气,薛氏才说出另一个原因,她怪岳韶清当初不但没有告诉她真实身份、连真名都隐下了,对她用了岳清这个化名。   当年,薛老头要把薛氏嫁给孟春田,薛氏很想去找岳韶清,但她只知道他来自京都城,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而且,京都城那么远,她怀了孩子。又身无分文。   是以,她只能认命地嫁给孟春田,可她这么多年,都没能忘了岳韶清。   孟茯苓总算是知道薛氏真正的心结了,薛氏是以岳清之名来想他的,却没想到,他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笑了,问道:“娘,如果你当时知道他的身份,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薛氏愕然,随即,便摇头。   孟茯苓继续说:“他当时身受重伤,说不定是不想连累你、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没对你说实话……………”   自回来,因为薛氏的躲避,孟茯苓一直没机会与薛氏独聊。   现在,孟茯苓把在京中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特别是岳韶清如何以画睹人、苦苦寻找薛氏。   末了,孟茯苓道:“娘,若他真的在意什么身份,就不会苦寻你这么多年。”   “可我嫁过人。”薛氏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黯然。   “他还娶过妻呢!”孟茯苓不以为意道,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女人,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那不一样——”薛氏不赞同孟茯苓的说法,刚开口,就被孟茯苓打断了。   “谁说女人就一定低男人一等?在我看来,你们都嫁娶过,没什么不一样的。”她话已至此,其他的,得让薛氏自己去想,她无法左右薛氏的思想。   ******   孟茯苓劝过薛氏之后,就开始巡视酒楼,毕竟离开那么久。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传信向她汇报酒楼的情况,到底不如亲眼所见。   小鸡翅和小冬瓜因为金氏的离世,而怏怏不乐,孟茯苓就把他们也带上,权当作是散心。   他们最先去的是城里的酒楼,再来是临县,来到临县的时候,祁煊突然收到一封匿名的信函。   祁煊看了信函之后,俊面沉如墨,只对孟茯苓道:“你们现在酒楼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等孟茯苓说什么,祁煊就急急离开,她顿觉担忧,他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   恰巧,这时掌柜来报:“有个客人在菜里吃到刀片,嘴巴都被割伤了,他的朋友不愿善了。”   因为那桌客人有些来头,又确实是在菜里吃到刀片。掌柜赔礼无用,刚好孟茯苓在,便来求助她出面。   “我去看看。”孟茯苓心里涌起了不安之感,怎么事情都凑到一处?   想归想,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她只得将小冬瓜和小鸡翅安置在雅间里,让无意看着他们,她则带了两名侍卫随掌柜出去。   孟茯苓一走,小鸡翅就嘟囔着,“小冬瓜,我好无聊啊!”   小冬瓜掀了掀眼皮,淡淡看了小鸡翅一眼。   因为装小孩,为了不让孟茯苓起疑。他平时都得装作很喜欢和小鸡翅一起玩。   现在,他没空理小鸡翅,暗自猜想是谁写信函给祁煊,到底是什么事?令祁煊那么着急。   “小冬瓜,你怎么不理我?”小鸡翅推了推小冬瓜,有些不高兴了。   “我困困!”小冬瓜绽开一抹有些敷衍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挪动着小身子,让自己离小鸡翅远一点。   “困?噢,那你先睡一会吧!”小鸡翅听到小冬瓜困了,放弃叫他玩的念头。   她正准备让无意给她叫些点心吃,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无意过去开门,原来是个伙计,他托盘上装了几碟点心、和一壶茶水。笑吟吟道:“小东家、小姐,东家怕你们饿了,让小的送些吃的过来。”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小鸡翅不疑有他,还真的以为是孟茯苓让这伙计送来的。   她想都没想,就要伸手抓点心吃,却被小冬瓜拦住了,“这是娘亲给我吃的,你不能吃。”   小冬瓜自然不可能和小鸡翅争食,是他察觉到不对劲,孟茯苓刚离开雅间不久,即便真的让人准备点心,也不可能那么快上来了。   小孩子争食,在无意看来很正常,她便没当回事。   那伙计眼里却划过一丝异色,虽然稍纵即逝,还是被小冬瓜捕捉到了。   小冬瓜刚要让无意捉住他,他却以极快的速度,掏出一把白色粉末,往无意脸上撒去。   伙计的动作又快又猛,没有一点预兆,连无意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只吸了一点粉末,就直接晕了过去。   粉末弥漫于整个雅间之中,小鸡翅和小冬瓜也闻到了,连无意都晕倒,何况是他们两个孩子?   所谓的伙计,扯唇冷笑,原本的男声竟变成阴冷的女声,“哼!孟茯苓,这次看你怎么逃!”   说罢,他扔下一封信函,抱起小冬瓜,跃出窗口,运着轻功飞离酒楼。   因为门关着,雅间的隔音效果极佳,久久都无人发现雅间里的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直到孟茯苓处理完客人的事回来,她刚走近雅间的门,便觉得不对劲。   “小冬瓜,娘亲回——”孟茯苓边说,边猛地推开门。   话还没说完,孟茯苓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无意和小鸡翅,唯独小冬瓜不见了。   孟茯苓的眉头一跳,只觉得像是有一记炸弹丢在了脑海中,炸得她脑袋嗡嗡的疼,有一种血压极速上升,脑充血的感觉。   她身后的侍卫见地上还有残留的白色粉末,猜想道:“夫人,她们应该是中了迷药。”   “你们去把小冬瓜追回来。”孟茯苓极力让自己镇定,对侍卫道。   也不知小冬瓜被捉走多久了,但愿捉走小冬瓜的人没跑远,能把小冬瓜救下来。   “是!”侍卫领命,急忙赶出去。   孟茯苓又让掌柜去查明有谁趁她离开时进来,她刚要过去抱起小鸡翅,就看到桌上的信函。   她一眼就认出这信函的外封,与祁煊收到的一模一样,瞬间明白了,原来祁煊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孟茯苓立即拆开信函,看完之后,气恨得几乎要咬碎了牙,“可恶!” ☆、第163章 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   这时,祁煊赶回来了,孟茯苓还未说什么,他看到雅间场景,又没看到小冬瓜,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茯苓,小冬瓜是不是被人捉了?”祁煊满脸急色,似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你自己看!”孟茯苓把信函递给祁煊,语气极显无力。   祁煊看后,愤怒地捏住信函,瞬间以内力将信函化为灰烬。   同时,他也很自责,“都怪我太大意了!”   祁煊收到的那封信函,是以他娘当年的真正死因、线索引开他的。不然,岂是随便一封信函就能令他轻信?   一来,是因为他娘确实死得蹊跷,只是多年来,他查不到原因。   二来,对方说得有理有据,还知道一些常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没想到对方只是为了引开他。   “这不怪你,是对方太狡猾了。”孟茯苓并没有怪祁煊。   确实是捉走小冬瓜的人过于狡猾,先对祁煊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再制造客人误食刀片一事,把她引开。   能在客人的菜里放刀片、不引人注意的进入雅间,说明这个人是假扮成伙计,桌上那几碟点心。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一想,孟茯苓便让人把小鸡翅和无意弄醒。   无意醒来后,看到孟茯苓和祁煊也在,记忆逐渐回笼,她的目光在雅间里寻了一遍,寻不到小冬瓜,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   扑通!无意双膝一曲,直直地跪在孟茯苓面前,把事情的经过了告诉她,并愧疚道:“小姐,属下没保护好小公子,请小姐责罚。”   这是孟茯苓第二次在无意脸上看到如此惊慌的神色,第一次则是小冬瓜落水之时。   孟茯苓自己都焦心不已,更没心力去安慰无意。只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得想办法救小冬瓜才是正经。”   无意听后,不管不顾地要往外跑,被孟茯苓拉住了。   祁煊对孟茯苓说:“你放心,我会救出小冬瓜的。”   孟茯苓一听,就知道祁煊不让她去,她不赞同道:“那人指名要我一个人去。若他见去的人是你,却没看到我,说不定会伤害小冬瓜。”   信函的内容指定要她一个人赴约,分明就是针对她的,她要是没去的话,那人肯定会对小冬瓜下手。   不管怎样,孟茯苓都不敢掉以轻心,小冬瓜是她的命根子,她绝不能让他有事。她很怕去迟了一步,小冬瓜就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祁煊对小冬瓜的担忧丝毫不亚于孟茯苓,可他也不想她涉险,对方做足了准备,只为引她去,必定不会放过她。   想了想,祁煊道:“不如像上次那样,再让人易容成你的样子?”   孟茯苓越来越焦虑不安,明知道祁煊是在关心她,但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祁煊,你不是小冬瓜的亲爹,就算你再疼他,也无法明白我的心情。”   话一出口,孟茯苓就后悔了,因为她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可是道歉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祁煊微怔,眸子里划过一丝黯然,但绝不是被孟茯苓的话所伤。   孟茯苓却误会了。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他了,“葫芦,我——”   “一起去吧!”祁煊说完,就握住孟茯苓的手,拉着她走出雅间。   ******   那人约孟茯苓今夜子时,于岐山县外的乱石山见面。   乱石山,山如其名。满山都是乱石,或碎石成堆、或石如长柱拔地而立,多是奇形怪状。   据说每到夜里,乱石山上就会响起诡异的怪音、还有白影飘来荡去,因此,还得了鬼山的别名。   不过,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孟茯苓觉得是虚传、夸大其词。   那人约她在乱石山见面,不过是想占着地理之势来害她罢了。   为保小冬瓜安全,孟茯苓与祁煊说好,他与影卫隐于暗处,先由她一个人现身,他们伺机行动。   如此时,孟茯苓一个人走于山道上,四周时不时响起乌鸦呱呱地怪叫声,她终于知道传说中的诡异怪声的由来了,原来是乌鸦的叫声。   而这个朝代的人并不知道乌鸦这类鸟,便产生了误会,知道是乌鸦的叫声后,孟茯苓也不觉得有什么。   再则,她一心担忧小冬瓜。更不会惧怕周围的环境,甚至尽量加快上山的脚步。   待她走到山顶,入目的是一块块竖立在地上的尖锐巨石,周围还真有几道白影飘荡在巨石之间。   加上今夜乃月初之际,月儿如勾,只有惨淡的薄弱月光倾撒下来,使得气氛更加诡异。   孟茯苓有种身处鬼片拍摄现场的感觉,但她无暇去多想,她抬步往巨石深处走,一面着急地扫望着、寻找小冬瓜的身影。   一面又忍不住想那人有没有伤害小冬瓜?小冬瓜还这么小,就被捉来这种地上,肯定吓坏了,她越想越心疼。   终于,孟茯苓走到最里面时。看到小冬瓜小小的身躯被装在一个网兜里,网兜的另一端系在一块石头顶端,将小冬瓜悬吊着。   他只穿着中衣裤,衣裤原本应该是白色的,此时,却遍布点点血迹。   看到这一幕,孟茯苓的心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得破碎不堪,浑身的血液瞬间逆流,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小冬瓜!”   孟茯苓的理智在看到小冬瓜时尽数化为乌有,她疯了似的向小冬瓜跑去。   可孟茯苓还未靠近小冬瓜,脚下像踩到什么,突然响起无数道破空的声响,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利箭,从四周疾射向她。   她大惊,慌乱地闪躲,堪险险地避开几支差点射中她的箭。   “小心!”匿于暗处的祁煊见此情况,急声大喊,身形如电,疾飞到孟茯苓身边,一手将她护在怀里,一手挥动着大刀。将那些箭劈开。   主子都现身了,影卫又怎会继续匿藏?自是都从暗处飞出来。   当祁煊和影卫阻掉所有箭时,那些飘荡在乱石间的白影也纷纷飘飞过来,成了一个个真实的人。   他们身着白色衣裤、白鞋,头上都戴着白色的布袋、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的剑都涂成白色。   因为孟茯苓服过屏息药,知道这些人出现时,没有气息泄出,应该也是服了屏息药。   祁煊却一点都不意外,他乍见到白影,就看出那是真人所扮,本来打算趁其不备再揭破,但那些箭突然射出,他不得不提前现身。   他恰巧见其中一个白衣人的剑在打斗时砍在石头上。石头立即嗤地一声,蚀掉了一角,剑上的白色颜料明显是剧毒,便出声提醒属下,“大家小心,他们的剑有毒。”   “葫芦,快救救小冬瓜!”孟茯苓眼下只心系着小冬瓜,每看被装在网兜的小冬瓜一眼,她的心就痛上几分。   “好!”祁煊点头,让无意保护孟茯苓,自己便飞向小冬瓜。   祁煊刚靠近石头,还没碰触到小冬瓜,就从石头后面飞窜出好几个黑衣人,身形一看便知是女子。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孟茯苓,自然不可能不对她动手。   黑衣女子中有一人,持剑逼近孟茯苓,来势极猛,还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像是事先安排好似的,那黑衣女子一靠近,就有两名白衣人缠住无意。   “孟茯苓,拿命来!”黑衣女子刻意捏造出假声。恨意森然。   孟茯苓一看就知道这黑衣女子是主谋,却不知黑衣女子为何如此恨她。   可她的小冬瓜被折磨成那样,她又何尝不怒、不恨?头一次,她特别恼自己不会武功。   孟茯苓连闪躲的速度,都快不过黑衣女子的剑,特别是黑衣女子还对她虚空一弹,隔空点住了她的穴道。   眼看锋利的剑刺向孟茯苓的心口。偏偏她无法动弹,她惊得瞳孔紧缩,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此时想到的却是小冬瓜。   “小姐,小心!”无意见孟茯苓有危险,顿时大惊,也瞬间爆发了一样。以灌注了内力的剑,直接砍掉缠住她的白衣人持剑的手。   紧接着,无意飞身过去,以剑格挡住那黑衣女子的剑。   两人的剑抵在一起,谁都无法移动半分,无意趁着空隙,以另一只手解开孟茯苓的穴道。   “呵!”黑衣女子发出一声冷笑,用没持剑的手成微曲的掌,狠击向无意。   无意刚好收回那只手,想都没想,转而,欲接下黑衣女子这一掌。   而孟茯苓在穴道解开后,就蹲下身子,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起身之际,刚好看到黑衣女子的指缝间闪着寒光,似乎夹了一根针在指间。   孟茯苓下意识,就认为那根针有毒,立即大喊:“无意,她的手有毒针!”   无意一听,翻掌避开黑衣女子的手掌,并顺势一扭,攀握住对方的手腕。   孟茯苓的反应也算是快,在无意擒住黑衣女子的手腕之时,用手里的石头猛力砸向她的头。   黑衣女子没想到孟茯苓会突然偷袭她,被石头正正地砸中头部。   她刚发出一声闷哼声,无意趁机抬脚踢中她的腹部,直接将她踢飞出去。直直地撞在一块石头上。   “小姐,您没事吧?”无意一踢飞黑衣女子,就紧张地看向孟茯苓。   “我没事,快去救小冬瓜!”孟茯苓说完,就向小冬瓜所在的石头跑去。   祁煊刚好解决了几个黑衣女子,把小冬瓜救了下来。   “葫芦,小冬瓜——”孟茯苓刚要问小冬瓜怎样了,目光就对上小冬瓜那张惨白得无一丝血色的小脸。   令孟茯苓惊骇的是小冬瓜的唇黑得很不正常,明显是中毒了。   “小、小冬瓜!”孟茯苓眼睛一热,心腔内除了有剧痛在蔓延,更有前所未有的愤恨,恨极了对小冬瓜下毒手的人。   她猛地转身,对那个黑衣女子怒吼:“你到底是谁?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孟茯苓越痛苦,黑衣女子就越高兴,她抬手往头上抹了一把血,方猖狂大笑道:“孟茯苓,你知道你儿子中了什么毒吗?”   不等孟茯苓回答,她就自顾自道:“噬心毒,除了生父的心头血,便无药可解。”   孟茯苓被黑衣女子的话。震得两耳嗡嗡作响,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幸亏祁煊及时闪身站到她身后,让她靠在他怀里,他另一手则抱着小冬瓜。   “不!”孟茯苓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要用生父的心头血才能解小冬瓜的毒,可她连小冬瓜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祁煊见孟茯苓满脸绝望,心疼不已,他刚要开口。   黑衣女子就兴奋地仰头狂笑:“哈哈,谁不知道你儿子是个父不祥的野种?”   “闭嘴!”祁煊暴怒,厉吼一声,就把小冬瓜交给无意,他自己则提刀飞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蒙面布下的唇勾起一抹讽笑,“祁煊,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陪孟茯苓同来,你当真以为我没做足准备?”   她说完,趁祁煊还未逼近她之前,抬掌使出十层内力,往不远的一块巨石击打过去。   碰!巨石瞬间被黑衣女子的掌风击得破碎,而且,巨石一破,周围也爆出轰隆的巨响。   无数的大小石块从四周翻滚过来、并炸开,顿时碎石块四溅、灰尘滚滚直起,这种情况与爆炸无异。   “啊!”孟茯苓惊叫一声,整个人扑向无意,用身体挡住无意怀里的小冬瓜,生怕他被石块砸中。 ☆、第164章 他是小冬瓜的亲爹?   “茯苓!”这种情况下,祁煊自然以孟茯苓和小冬瓜的安危为重,转身,飞过去保护他们。   祁煊从无意怀里接过小冬瓜,一手揽住孟茯苓的腰,带着他们闪躲滚落下来的石头,无意与一干影卫则护在他们左右。   可那石头像滚不完般,一个劲地向砸他们。   而黑衣女子在击出那一掌之前,就站在事先预定好的安全范围,不过。仅仅只有她,对于属下的死活,她丝毫不管。   “将军,她应该是在石头上涂了‘毁石散’。”龚烈道,他的声音略带忧色。   祁煊不语,就算龚烈没说,他也看出来了。   ‘毁石散’是一种非常稀有的毒剂,一般可用在军事上、或者开路造渠。   涂在一排、或者很接近的石物之上,点火、或者以内力震开,就会发生爆炸。只因稀有,所以特别昂贵,一般人用不起。   就算用得起,若非必要,也甚少有人愿意用,因为涂过毁石散、炸开后的石头起初会散发出毒气。人闻了,轻则头晕,重则中毒身亡,随闻的量所定。   不过,黑衣女子不知,因为她在雅间撒迷药之举,在来这里之前,孟茯苓他们服一种可抵挡迷药、毒气的解毒丸。所以,即便吸了毁石散的毒气,都无事。   “哈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黑衣女子认定孟茯苓他们必死无疑,就算不死,困在这里,闻多了毁石散的气味也会中毒。   她大笑过后,不做停留,运起轻功向预定的安全路线飞去。   “祁煊,别让她跑了!”孟茯苓不甘道。   她知道眼下得先离开这里、先救小冬瓜要紧,但见黑衣女子跑了,生怕黑衣女子会把下山的路都毁了。   事实也如孟茯苓所料,祁煊带着他们母子,与众影卫逃出来,要下山时,发现山路被摧毁了。   好在影卫杀尽黑衣女子的人时,留了两个活口,他们知道还有另一条安全路线,龚烈逼得其中一人说了出来。   *******   孟茯苓他们安全离开乱石山后,没有回岭云村,而是就近回到酒楼,安置在酒楼后面的院子里。   当孟茯苓褪去小冬瓜身上的血衣后,她身子一晃。脸上的血色瞬间尽数消失。   小冬瓜小小的身躯上遍布道道血肉模糊翻开的鞭痕,看起来非常狰狞可怕,他小脸皱在一起,似非常痛苦的样子。   其他人一看,眼睛也震惊得瞪大。眼眸里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小冬瓜别怕,娘亲在这里…………”孟茯苓颤着手,不敢再去触碰小冬瓜,生怕把他弄疼了。   说完,孟茯苓低头小心翼翼地吻了小冬瓜其中的看起来最严重的伤处。   再抬头时,她唇上也染了一大片血迹,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祁煊也心疼小冬瓜,心疼得快窒息了,见孟茯苓如此痛苦,他抬手欲擦去她的眼泪。   孟茯苓别过头,晶莹的泪水冲刷着她唇上的血液,一颗颗的滴落在了祁煊的手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众人见了极其不忍,小鸡翅被竹香抱着,哭得差点断气了。   这时。龚烈带了一个年轻人急急赶来,“将军,风临来了。”   风临本是祁煊无意中结识的江湖人士,精通医术,只要祁煊出征,他就留在军中当军医。   他平时便到各地的药山采药、游历,祁煊需要他时,就以特殊的传信方式寻他。   刚结束南蛮之战,风临就离开了,恰巧跑来岐山县。   因为特殊原因。在陆管家受伤时,祁煊未能及时联系上风临。   祁煊这次来岐山县,还派人寻找风临,前两天才寻到他。   刚下乱石山,祁煊就让龚烈去把风临叫来给小冬瓜治疗。   “可恶!是谁如此狠毒?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如此毒手。”风临乍见到小冬瓜时,也非常震惊。   “风临,别废话!”祁煊催促道,多耽搁一会,小冬瓜便多受一会的苦。他自是不舍。   “好!”风临也不敢浪费时间,他先帮小冬瓜把脉。   一搭上小冬瓜的脉搏,风临的脸色就惊变,但他没说什么,只继续查看小冬瓜的伤势。   孟茯苓没错漏风临的表情变化,她知道肯定是因为小冬瓜中毒的事。   小冬瓜的鞭伤虽然严重,可再严重,也比不得所中的毒,她慌声问道:“小冬瓜怎样了?他身上的毒可能解?”   风临看了孟茯苓一眼,没回答她,而是先帮小冬瓜处理伤口。   他越是这样,孟茯苓心里就越难受,紧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了,若是可以。她真的愿意代替小冬瓜承受这些伤痛。   祁煊见孟茯苓咬得嘴唇破开、并流出血,心狠狠抽痛着,“茯苓,别这样!风临的医术很高,肯定能帮小冬瓜解毒。”   孟茯苓抬起泪眼,满含希翼地盯着风临,希望风临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真的很希望黑衣女子是骗她的,骗她噬心毒,除了生父的心头血,便无药可解。   但是风临接下来的话。把孟茯苓打入绝望的深渊。   风临再是不忍,还是如实道:“这孩子中的是噬心毒,得用生父的心头血作为药引,不然,无药可解。”   “小公子!”   “小冬瓜!”   竹香是孟茯苓身边的人。自是知道孟茯苓的情况,小鸡翅同样也清楚,她们听后,抱在一起嚎啕痛哭。   “闭嘴!都不准哭!小冬瓜不会有事的!”孟茯苓用力抹去眼泪,大声怒斥竹香她们。   她怎么都不愿接受小冬瓜没救的事实,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风临,“那用生母的心头血呢?”   祁煊正要说他是小冬瓜的亲爹,就听到孟茯苓这么问,整颗心像被人拿刀生生割开了一样。   “不能!将军不是孩子的爹吗?用将军的便可。”风临是这两天才认识孟茯苓和小冬瓜的,他也以为小冬瓜是祁煊的儿子。   孟茯苓无比艰难地开口,“他、他不是小冬瓜的亲爹。”   祁煊听了她的话,终于鼓起勇气,承认道:“我是!”   孟茯苓先是错愕,再来便以为祁煊是急于救小冬瓜才这么说。她摇头,“葫芦,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茯苓,小冬瓜都这样了,你以为我有心思开玩笑?”祁煊反问道。语气极为无奈。   “你真的没开玩笑?”孟茯苓相信祁煊不可能在这时候开玩笑,但他的话,太令她难以置信了。   如果他真的是小冬瓜的亲爹,为何这么久都不肯站出来承认、向她坦白?   瞬间,孟茯苓的脑子里填满了一大堆疑问。与对小冬瓜的担忧交织着,这一切太过沉重,压得她快窒息了。   祁煊很后悔顾虑太多,没早点告诉孟茯苓,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只会令她更痛苦。   风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祁煊承认是小冬瓜的生父,他自然是相信祁煊的。   “太好了!将军是孩子的亲爹,这下孩子有救了。”风临说完,就招呼祁煊走近些。   祁煊愧疚地看了孟茯苓一眼,便依言走向风临。   “为保险起见,我先帮你们鉴定下。”风临从药箱拿出一只特制的药碗,倒了一些特殊的药水在里面。   他边倒,边说:“一般的滴血验亲可能会不准,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药水,从未出错过。”   风临做完这些准备后,先拿针扎了祁煊的手指,挤了几滴血在碗里,紧接着才把小冬瓜的血挤进去。   在场的人皆紧张不已,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碗里的血。   祁煊一直认为自己是小冬瓜的亲爹,倒没那么担心。   孟茯苓却紧张得紧握着双拳,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一会,当碗里的血出现变化时,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怎么会这样?”孟茯苓怔怔地盯着碗里的血,她的身体不住地发颤。 ☆、第165章 悲催!葫芦里外不是人   祁煊和小冬瓜的血沾在一起,就全部染成乌黑色,又迅速分开,久久不合。   孟茯苓震惊的是血变成黑色,而祁煊则是难以相信、他的血和小冬瓜的血无法融在一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小冬瓜的亲爹。”祁煊喃喃自语道,神色尽是难以置信。   风临见众人震惊的神色,摇头道:“别急,再等等。”   他这话并没有成功安抚众人的情绪,孟茯苓虽然不认为祁煊会是小冬瓜的亲爹,但还是掩不住失望。   “茯苓,我们再等等。”祁煊把孟茯苓揽入怀里,他还抱着希望、希望自己就是小冬瓜的亲爹。   孟茯苓盯着那碗里血,目光怔然而无神,似乎没有听到祁煊的话一样。   可是等了许久,血始终都没能融合在一起,孟茯苓的心逐渐往下沉。   祁煊也无力地闭上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都已经放弃了,竹香突然惊叫了起来,震得祁煊猛地睁开眼,与孟茯苓再度看向碗里。   此时,碗里的血,以一种快得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融合在一起。   “啊!”孟茯苓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既高兴小冬瓜有救了,又气愤祁煊的欺骗。   “太好了,风临快用我的心头血救小冬瓜。”祁煊急于救小冬瓜,一时忽略了孟茯苓的心情。   待风临冲他使眼色,他才发现孟茯苓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了一抹愠色,“茯苓,我——”   “风临,刚才血怎么会变黑?”孟茯苓的目光,自祁煊的脸上掠过,不去多看祁煊一眼。   祁煊心腔溢满了苦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简单,因为孩子中了毒啊!”风临说道,这下,他总算看出孟茯苓和祁煊之间的问题了。   “那开始吧!”孟茯苓点头,便催促道。   风临小心翼翼地看了祁煊一眼,才道:“大家都出去,孩子的爹娘留下来就好。”   众人依言。都走出房间,风临才让祁煊脱去衣衫、赤裸着上身,躺在小冬瓜身边。   孟茯苓看着风临拿出一根中空的银针扎入祁煊的心口………   这里没有麻药,祁煊被风临以银针生生地取了心头血,那种钻心的剧痛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可他愣是不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他只是不错眼地看着孟茯苓,她别过头,眼泪无声地落下,没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多难受。   为什么他要瞒着她?不!他的行为已经构成欺骗了,若非小冬瓜中了噬心毒,需要生父的心头血,他是不是要骗她一辈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房间内异常安静。除了听到风临配药、瓷瓶碰撞的声音,便无人开口说一句话,气氛莫名的怪异。   被取了心头血,饶是武功再高强的人都会受不了,可祁煊一直看着孟茯苓,没有闭目休息。   风临看不下去了,便趁祁煊不备,点了他的昏睡穴。   解毒的过程极其复杂、也很漫长,孟茯苓并没有干站着,她暂时放下对祁煊的怨怒,把心思都放在小冬瓜身上。   她时不时递一杯茶水给风临,或帮他接过用完的药瓶,似乎让自己有事做,能减弱一些紧张感。   两个时辰后,风临擦去小冬瓜吐出来的黑血,舒了口气,“好了!毒清完了。”   孟茯苓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人一放松,全身的力气也似瞬间抽干了一样。   “夫人,你先去休息,孩子和将军让别人照顾就好。”风临抹了一把汗,见孟茯苓面上尽是浓浓的疲惫,有些不忍道。   说完,没等孟茯苓应声,他又冲房门的方向大喊:“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   一直在外面等待的人也很不好受,现在听到风临的喊声。顾不得规矩就直接推门而入。   “姐姐、姐姐,小冬瓜的毒解了吗?”小鸡翅哭得眼睛红肿不堪,睁都睁不开,连视线都模糊不清,凭着感觉在竹香怀里挣扎着、要过去看小冬瓜。   孟茯苓见状,更加心酸了,走过去,把小鸡翅抱在怀里,“小冬瓜没事了、没事了。”   她的声音也颤都不像话,天知道!她有多怕会失去小冬瓜。   “太好了!姐姐,小鸡翅放心了。”小鸡翅说完,竟闭眼、晕了过去。   “小鸡翅,你怎么了?”孟茯苓大惊。急忙让风临看看小鸡翅。   “没事,只是睡着了。”风临说道。   小鸡翅是哭得太久、之前又因担心小冬瓜而提着心,现在精神一松懈,便立即沉沉睡着。   “竹香,你带小鸡翅去休息。”孟茯苓把小鸡翅交给竹香,又让祁煊的近卫,把他送到隔壁的房间休息。   她自己则打算留下来照顾小冬瓜,无意怕她身体受不住,关心道:“小姐,您去歇息,属下照顾小公子吧?”   孟茯苓摇头婉拒,“我要守在这里,让小冬瓜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不然,他会害怕的。”   无意见孟茯苓坚持,也就没多说什么,退出房间,默默地守在门口。   等人都走光了,孟茯苓握住小冬瓜的小手,心疼地看了他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她脑袋涨得难受、眼皮也渐渐发沉,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小冬瓜浑身无力,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眼皮掀开一条细缝,模模糊糊地看了趴在炕边的孟茯苓一眼,嘴里喃唤了一句娘亲,又闭上眼。   孟茯苓睡得很不安稳,哪怕是睡着了,也惦记着小冬瓜。   是以,小冬瓜一开口唤她,她立马就醒了,急望向他。   果然,孟茯苓看到小冬瓜的手指动了动,动作很细微,却令她欣喜若狂,“小冬瓜、小冬瓜……”   小冬瓜没睁开眼,他的手指还在微微地动着。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沉、好重,似在嗡嗡作响,   长长、如扇子般的睫毛随着小冬瓜睁眼的动作微微颤动,看得孟茯苓愈发紧张。   孟茯苓坐在小冬瓜身边,异常激动的问道:“小冬瓜,你醒了?快看看娘亲。”   小冬瓜半睁开眸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孟茯苓,“娘亲………”   他从未觉得能听到孟茯苓的声音,是如此幸福的事,很怕自己是在做梦。   被黑衣女子鞭打、灌毒时,他是那么的绝望、不甘!   是的,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没报仇,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同时,小冬瓜想到再也不能看到孟茯苓、不能陪着她,他就莫名的难过。   就连此时。小冬瓜也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现在不过是出现幻觉。   小冬瓜想到自己彻底死了,忍不住悲伤地自语:“娘亲,我都来不及去见你最后一面。”   说着,顺着小冬瓜的眼角、缓缓留下两道眼泪。   孟茯苓看着小冬瓜流泪,心如刀割般疼痛,她赶紧将小冬瓜抱起来搂在怀中,轻哄着他:“小冬瓜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这里,以后娘亲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温柔地抚着小冬瓜的后背。   小冬瓜靠在孟茯苓的怀里,感受到了自己熟悉的温暖和味道。让他完全睁开了眼。   “娘亲,真的是你吗?”小冬瓜抬起眸子,就看到孟茯苓近在咫尺的面容。   “是娘亲,小冬瓜不怕,没事了。”孟茯苓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抚着他。   “是真的,真的是娘亲,小冬瓜也没死了,真好。”小冬瓜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认出来这里是酒楼后面院子的房间。   孟茯苓因小冬瓜的苏醒而感到激动,她的小冬瓜总算没事了。   她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小冬瓜的鼻尖,“傻冬瓜,说什么傻话呢,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说完,顿了下,孟茯苓又紧张道:“小冬瓜,你现在感觉怎样了?还疼不疼?”   小冬瓜心一暖,眼睛微微泛酸,他摇头:“娘亲,我不疼了,就是觉得脑袋有点重,其他还好。”   那么多鞭伤,怎么可能不疼?小冬瓜只是不想让孟茯苓担心罢了。   “不疼就好,你饿不饿?娘亲去给你熬粥喝。”孟茯苓明白小冬瓜的心思,却没点破,他越懂事,她就越心疼。   “娘亲,我饿了,我要吃香香的粥。”小冬瓜扯开小嘴,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待孟茯苓一走,他的笑容迅速褪去,回想着事情的始末,推测着对方的身份。   那黑衣女子故意捏着声音,他听不出是谁,只知道她真正的目标是孟茯苓。   他被带到乱石山后,就陷入昏迷中。其实,刚才他很想问孟茯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现在不过是个小孩子,问了反而会让孟茯苓起疑。便压下疑问。   看着自己又短又小的手,小冬瓜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可恨!若非他体内装着成年人的灵魂,真是小孩子的话,那几鞭子,就足以让他毙命,更别说下毒了。   不管是他前身、还是当了孟茯苓的儿子,何曾受过这样严重的伤?   这笔账他记下了,但同时,他更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弱小。   ******   孟茯苓可不知小冬瓜的心思,她刚才走出房间,就看到祁煊站在外面,紧紧望着房门的方向。   “小姐,将军来很久了。”守在门口的无意道,是祁煊不让她向孟茯苓禀报的。   “你先去休息,换别的侍卫来。”孟茯苓没接无意的话,只让无意去休息。   无意本来想告诉孟茯苓,祁煊取了心头血,身体还很虚,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   祁煊一见孟茯苓出来,就急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茯苓,小冬瓜醒了?我——”   他还没说完,就对上孟茯苓冷冽的眼神,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孟茯苓很想直接走开,不搭理他,但见他看起来很憔悴,心里很不是滋味,口气极冲道:“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风临不敢点祁煊的昏睡穴太久,便提前帮他解开。他一苏醒,就不听劝阻,跑来找孟茯苓。   但他又不敢直接进去,生怕会惹得她更不快,只能默默地守在外面。   现在面对孟茯苓的怒火,祁煊更加后悔,“茯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瞒着你。当初,我——”   “祁煊,欺骗就是欺骗,别说什么隐瞒,也别告诉我、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想听!”孟茯苓愤怒地打断祁煊的话。   不管他怎么强原主的,她相信他肯定是迫不得,她不怪他、更不会揪着这事不放。   她无法容忍的是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她实话,但他却选择欺骗她。   孟茯苓最痛恨的就是欺骗,会令她想起自己在现代因欺骗所遭受的伤害。   “我没想过要骗你!”祁煊辩解道,不愿她误会他。   他起初是担心让人知道小冬瓜是他的亲生儿子,会让多方势力盯上他。   现在除了见过幼时的他的人。才知道小冬瓜长得像他,大多数人不知情。   孟茯苓母子刚进京时,就有不少人暗中派人到岭云村调查他们,都以为小冬瓜不是他的亲生骨肉,才迟迟没对小冬瓜出手。   当然,小冬瓜那次落水是意外,这次则是因为他是孟茯苓的儿子。   孟茯苓深深地看了祁煊一眼,一言不发地甩掉他的手,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祁煊手上一空,连心都像空了一角般,唇边的笑容更加苦涩。   ******   因为小冬瓜的身体不宜移动,孟茯苓等人便没有回岭云村,她让无意回家给薛氏和岳韶清报信。   待无意回来时,他们也跟着来了,很显然,薛氏太过担心小冬瓜,反而忘了躲避岳韶清,与他同坐一辆马车来的。   “茯苓,小冬瓜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薛氏得知小冬瓜的情况后,心疼像被人摘了心肝一样,哭得死去活来。   孟茯苓早料到薛氏会这样的反应,毕竟连她自己一想到初见小冬瓜伤势的样子,就有痛哭的冲动。   薛氏过于伤心,连被岳韶清揽入怀里都不知道。还把他当成孟茯苓。   孟茯苓没有点破,听着薛氏埋怨没有早点通知她,只得无奈道:“娘,我急着救小冬瓜,哪里有心思想别的?”   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她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救小冬瓜,加之爆出祁煊是小冬瓜的亲爹。   她整个人又懵又痛苦,怎么可能记得派人去通知薛氏他们?再说,薛氏那时候来的话,只会添乱。   薛氏听到孟茯苓的声音离她有些距离,才发现抱着她的这个怀抱过于宽大,她怔了一下。   萦绕于鼻间的男子气息,让她知道自己被谁抱住了,她急忙将岳韶清推开,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的脸。   岳韶清见薛氏如此反应,却松了口气,看来离她完全接纳他之日不远了。   祁煊倒是有些羡慕了岳韶清了,因为见这情况,岳韶清很快就能与薛氏重修旧好。   而他还不知要如何寻求孟茯苓的原谅,她现在理都不理他,甚至不让他接近小冬瓜,真是苦逼啊!   偏偏这时候,薛氏为了掩饰尴尬,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葫芦,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怎么不过来看看小冬瓜?”   祁煊在心里哀叹道。谁说他愿意站那么远?不想看小冬瓜?还不是怕惹孟茯苓嫌?   他有些哀怨地看着孟茯苓,没有回答薛氏。   倒是岳韶清打一进来,他就发现祁煊和孟茯苓不对劲了,只是眼下不方便问而已。   薛氏还想问什么,小冬瓜就半掀开眼皮,虚弱道:“小冬瓜痛痛,外婆呼呼。”   小冬瓜一出声,就引去了薛氏的注意力,哪里还顾得上追问祁煊,立即心疼地哄他。   殊不知,小冬瓜是在帮祁煊解围,虽然他平时一副不待见祁煊的样子,但那只是他无法接受好友成了自己的爹。并不是真的讨厌祁煊。   至于祁煊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一事,他早就猜到了,毕竟他和祁煊自幼相识。哪里会不知现在的自己、与幼时的祁煊长得非常像?   接下来几日,祁煊可谓是过得水深火热,他本想亲手照顾小冬瓜,从小冬瓜身上下手,来求得孟茯苓原谅,可孟茯苓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再则,薛氏听说他是小冬瓜的亲爹,向来性情软弱的她,竟然动了真火。   薛氏气祁煊没有站出来承认,害孟茯苓背负不堪的名声,哪怕现在村里人当面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都说小冬瓜是野种。   可怜祁煊如今是里外不是人,孟茯苓母子不理他,丈母娘见他也没有好脸色。   还有岳韶清,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不待见祁煊,他当然不能例外。   ******   祁煊被晾了好多天,心里拔凉拔凉的,头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愁得不像样。   无奈之下,祁煊来到风临的临时住处,想让风临帮他想办法、让孟茯苓早点原谅他。   风临正在捣药,听到祁煊的来意,差点惊掉了下巴,他没听错吧?祁煊要他帮忙想办法哄孟茯苓?   他闲暇时,虽然喜欢和女人厮混,但那也是为了研究医术。   再说了,那些都不是正经的良家女,用在她们身上的法子,哪能用在孟茯苓身上?   风临假咳几声,干笑道:“将军,女人嘛!都很好哄的,你可以买些珠宝首饰、好看的衣裳啊!”   祁煊瞪了风临一眼,“茯苓不是一般的女人,那些她看不上眼。”   “都看不上眼?那你就睡服她,保准隔天起来,她什么气都消了。”风临继续出馊主意。   “睡服?不行!”祁煊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了。   他认为孟茯苓不仅仅是气他的隐瞒,还可能对他当初那样夺走她的清白、让她怀上孩子的事耿耿于怀。   要是再不管她的意愿,强迫她做那种事,那他更别想得到她的原谅了。   “这不行、那不行,我也没办法了!”风临停止捣药,无奈道。   作为祁煊的好友、属下,风临自是不忍心见祁煊发愁。   不是说喝酒能浇愁吗?是以,风临提议道:“将军,不如我们去喝酒?边喝边想办法?”   而且,风临觉得女人最了解女人,哄女人的事,还得请教女人。所以,他提议去青楼喝酒。   祁煊心想。他不过是去喝酒,顺便寻一个哄孟茯苓的法子,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结果,到了青楼,祁煊见到那些浓妆艳抹的妓子,厌恶得反胃,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了。   最后,只得将妓子赶出雅间,就他和风临两人喝酒。   许是祁煊过于烦闷,一连喝了许多酒,一直喝到亥时,他醉意冲脑,才惊觉太晚了。   “我们回去了!”祁煊推了推歪倒在椅子上的风临。   风临喝得醉醺醺的,被祁煊这么一推。打了个酒嗝,大喊道:“结账!”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没多久,老鸨就亲自来了。   “二位爷,这就喝好了?”老鸨笑得非常风骚,甩动着手里熏得香喷喷的手帕。   “离我远点!”祁煊皱了皱眉头,压下恶心之感,不悦道。   老鸨对祁煊的态度不以为意,一张涂满白粉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嗲声嗲气道:“爷,雅间费加酒菜,一共是三十八两银子。”   “风临。给她银子!”祁煊本想付账,突然才想起他身无分文。   以前失忆时,银子都由孟茯苓掌着,他也甚少买东西。   现在,他出门都有带侍卫,银子由侍卫带着、需要时由侍卫来付,根本不必他自掏腰包。   因为今晚要来这种地方,他碍于颜面,把侍卫都遣走了,尴尬之际,只得让风临来付。   再说风临,他听到祁煊要他付账,惊得酒醒了大半。不是吧?他心说今晚祁煊定会请他喝酒,就没带银子出门。   “将军,我没带着银子啊!”为免人家知道祁煊的身份,风临自踏进青楼,就一直称祁煊为祁兄,现在一急,倒忘了改口。   一出口,风临就后悔了,来这种地方,哪能让人知道祁煊的身份、和真名?传出去,有损祁煊的名声。   在老鸨听来,却是他们没银子付账,想喝霸王酒。便冒充将军。   她顿时变了一副嘴脸,尖声喝道:“没银子?你们两个王八蛋,没银子学人家逛什么青楼?也不出去扫听扫听,老娘是什么来头,敢赖账,看老娘不剁了你们!”   祁煊大怒,他堂堂大将军,何时被人指着鼻子骂王八蛋?   他想将老鸨教训一番,可想想,确实是自己理亏,便没立即发作。   风临也怒,但他不急着发火,脑子一转。他笑道:“你去天源酒楼,报上葫芦这个名字,自有人拿银子给你。”   他现在知道祁煊还有‘葫芦’这个别名,就搬出此名。   祁煊脸色一变,怒道:“不行!”   要是让孟茯苓知道他来这种地方,无疑是火上浇油,更不可能与他和好。   风临狡黠一笑,凑到祁煊耳边低语,“将军,这招叫兵行险招,你可以…………”   ******   孟茯苓刚哄小冬瓜睡下,无意就神色慌张地走来。   “无意,何事如此慌张?”孟茯苓奇怪道。   “小、小姐。将军他………”无意本想好该如何告诉孟茯苓,可看到孟茯苓,又难以启齿了。   孟茯苓眉心一跳,心里莫名一慌,无意是行事稳重的人,现在却这般慌张,难道祁煊出事了?   她急声追问,“他到底怎么了?快说!”   好在无意也不是扭捏之人,深吸了口气,才如实道:“小姐,春满楼的人上酒楼讨债了,说将军嫖了妓,却没银子付账。”   孟茯苓听后,脑子似有什么炸开一样,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葫芦嫖妓?还没银子付账?” ☆、第166章 茯苓发飙,化身母老虎!   “是,掌柜不相信,就遣人来请示您。”无意说着,见孟茯苓的脸色瞬间黑沉,在心里默默地为祁煊点蜡。   “好!真是好得很!”孟茯苓怒极反笑,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的。   她是不相信祁煊会嫖妓,可若他没有,又有谁敢假用他的名嫖妓,还让青楼的人来讨债?看来是她最近冷落他太甚,他皮痒了!   “讨债的人还在?”孟茯苓问道,酒楼就在前面,她现在过去,讨债人还在的话,倒可以随他一起去青楼。   “还在,掌柜还没给银子。”无意点头。   主要是掌柜没经过孟茯苓同意,不敢给啊!酒楼里谁不知道祁煊是孟茯苓的男人?东家的男人嫖妓,谁敢私自帮他还债?   孟茯苓没再说什么,让竹香照看小冬瓜,便和无意一起去酒楼。   到了酒楼,掌柜就急忙迎了上来。指了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对孟茯苓道:“东家,那人是春满楼的管事。”   “欠了多少银子?他人还在春满楼?”孟茯苓阴着脸道。   掌柜很少见孟茯苓气成这样,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还在,欠了三十八两银子。”   他知道孟茯苓口中的他是指祁煊,这会,他倒不敢多提祁煊一个字,说得意简言骇。   “三十八两?”孟茯苓听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心火蹭蹭直烧。   祁煊不止嫖妓,一嫖还花费三十八两银子,没银子付债,还想让她替他付?他真敢想啊!她没扒了他的皮都不错了!   东家的脸色太吓人了!掌柜暗暗咽了咽口水,才道:“是三十八两银子,春满楼是岐山县最大的青楼,所以,比一般的青楼要贵些。”   话是这么说,掌柜却腹诽,难道祁煊嫖的是便宜的妓子,怎么才花三十八两银子?   要知道春满楼除了酒菜不怎么贵之外,妓子可贵得很,动辄都得花费上百银子,几十两的是便宜货。   掌柜却不知祁煊和风临只是喝酒,根本就没嫖妓。   而且,他后面那句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气得孟茯苓爆了一句粗口,“死三八!”   掌柜以为孟茯苓是气愤祁煊嫖妓花了三十八两银子,倒没多想‘死三八’还有何骂人之意。   “让那人带我去春满楼!”孟茯苓没理会掌柜会作何感想,让他把春满楼的管事叫来。   祁煊嫖妓想让她付债,没门!她倒要去看看,他是如何嫖的!   春满楼的管事见了孟茯苓,态度是毕恭毕敬的,也不敢直接开口问她要银子了,老老实实带她去春满楼。   孟茯苓到春满楼的时候,老鸨听到她亲自来,放下手头上的事,急急忙忙迎了过来。   老鸨满脸堆笑道:“哎哟!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孟东家,奴家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才知道您是少见的美人啊!”   一般青楼是不允女子进来的,但整个岐山县,如今谁不知道孟茯苓的大名?   先不说她自己开了那么多家酒楼、食坊,而且,她在京都城夺得美食大赛第一名、得了御赐‘天下第一厨’的金匾的事,早就传遍了岐山县。   老鸨一直想结交孟茯苓,却寻不到门路。所以,当她听到祁煊他们报出孟茯苓都名字时,哪怕不相信孟茯苓的相公会没银子付账,还是打算试一试。   说不定能因此认识孟茯苓呢?老鸨是这么想的。现在看到孟茯苓亲自登门,她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了。   “不敢当!”孟茯苓冷应道,没有多看老鸨一眼,只让老鸨带她去找祁煊。   老鸨做这一行,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一点都不介意孟茯苓的态度。   “孟东家,这边请!您相公今日的消费都算奴家账上。”老鸨太过高兴,忽略了孟茯苓的黑脸。   跟在孟茯苓身后的无意眼角抽了抽,甚感无语。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雅间的——”老鸨想说前面雅间的隔壁,未料,‘隔壁’二字未出,孟茯苓就跑了过去。   无意也不知老鸨还有下文,急忙跟了上去。   且说,孟茯苓一靠近雅间,就听到一阵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吟哦声,甚至连暧昧的啪啪啪声都听得到,可见里面的人做得有多激烈。   这一刻,孟茯苓气疯了、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有的只是被祁煊背叛的不甘、与狂烈怒火。   她根本就无法正常思考,直接抬起脚,将门踹开了。   一入目就是两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赤裸身体,是标准的男上女下。因此,孟茯苓只看到男人的背部,没看到他的脸。   床上的女人惊呼了一声,那男人还来不及抬起头,孟茯苓就冲了过去,在经过桌子时,顺手抓起一张椅子,狠狠地砸到男人身上。   孟茯苓最痛恨的是欺骗、与背叛,再加上她爱上了祁煊、太过在乎他,更加受不了他与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此时的她,满脑子都被怒火填充着,用椅子对着眼前的男女胡乱猛砸着,根本无暇去辩别、那男人发出的呼痛声是不是祁煊的。   无意头一次见孟茯苓如此发飙,也有些傻眼了,但她理智尚在,看出床上的男人不是祁煊,连忙出声提醒孟茯苓,“小姐。您冷静点,那不是将军!”   “无意,你别帮他说话了!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定要他好看!”   孟茯苓不是那种遭受了背叛,就只会哭着跑开、或者故装大度的女人,她会将背叛她的人教训一顿。   不过,她真的是气糊涂了,竟以为无意是在帮祁煊求情,也不想想祁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被她砸得无力起来辩解?   “小姐,他真的不是将军。”就在无意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拉开孟茯苓时。眼角余光瞥见出现在门口的人,有些不忍直视了。   祁煊和风临听到孟茯苓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他还靠在风临身上装醉,看到孟茯苓如此‘凶狠’,着实吓了一大跳。   祁煊也是头一次见孟茯苓这般,看到床上的倒霉蛋的惨相、与孟茯苓下手的狠劲,他有些不敢想象,若她手上的椅子砸在他身上会怎样。   风临更是目瞪口呆,他认识孟茯苓的时日尚短,还不了解她的性情。   此时一看,风临直接将她归类为不可得罪的母老虎,打从心底的同情祁煊。   “快让她住手!”祁煊低声让风临阻止孟茯苓,再打下去,可别出人命了。   风临反应过来,急忙大喊:“夫人,别打了!那不是将军,将军在这里!”   孟茯苓听到风临的声音,才觉得不对劲,当即停下手,往门口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孟茯苓瞬间石化了,懵懵地看着门口的人,又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   这时,床上的男人缓缓地抬起头,艰难地伸手指着孟茯苓,他痛得五官全皱在一起,表情又非常茫然,“你、你是谁?为什、什么打我?”   说完这句话,男人直接晕死过去。他身下的女人伤得比较轻,见孟茯苓住手了,就怒声痛骂她。   “你给我闭嘴!孟东家肯打你,是你的福气!”老鸨刚有机会插上话,一开口,就把那女人训了一顿。   可怜那女人做到一半,无故挨打,还得挨训,但也只能乖乖闭嘴。   “他们的医药费全在我头上,也劳烦妈妈代我向那位公子赔不是。”孟茯苓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定情绪,拿出几张银票递给老鸨。   老鸨没再说免单之类的话,接过银票,向孟茯苓保证,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在她看来,这也是在卖人情给孟茯苓的一种方式。   “多谢了!”孟茯苓语气平平道,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经过祁煊他们身边时,目光冷然。似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祁煊本想引孟茯苓前来,再装醉,赖着她、央她原谅。   照风临的话说,烈女怕缠郎,适当地耍无赖,反而能令女人无可奈何。   祁煊活到这岁数还没追过、没哄过女人,对孟茯苓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便接受了风临的提议。   现在见孟茯苓直接将他无视了,他怎会不知弄巧成拙了?再也顾不得装了,急急追上去,“茯苓,你听我说,我只是喝酒,什么都没做。”   在见识了孟茯苓砸人之举后,祁煊一开口就解释,生怕她误会了。   但孟茯苓一脸冷漠,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更别提理他了。   “夫人,是我见将军心情不好,把他骗来的。您千万别怪他。”风临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急追在他们后面,帮祁煊解释道。   无意听到风临的话,狠瞪他一眼,“我就说将军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原来是你怂恿的。”   风临好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事情弄到这局面,恐怕将军也会怪他。果然,这年头,好人最难做。   ******   孟茯苓回去后。因火气未消,把祁煊阻在门外。   祁煊在院子里,整整站了一夜。   翌日,孟茯苓刚起来,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是薛氏和祁煊的声音。   她听到祁煊的声音有些嘶哑,心里难受得发慌,他站了一夜,她也跟着失眠了一夜。   孟茯苓不是性情扭捏之人,也知道有误会,便要尽早解释清楚,可她真的好气、好气。   特别是想到自己跟疯子一样打错人,而祁煊在一边看,她就觉得自己被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孟茯苓甚至以为祁煊故意去那种地方、故意不带银子,骗她去,她觉得自己再一次被他欺骗了。   任谁都不容许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所以,孟茯苓此时无法原谅祁煊。   吱!开门声打断了孟茯苓的思绪,进来的是薛氏。   “茯苓,你脸色好差?难道你也一夜没睡?”薛氏刚要说什么。就注意到孟茯苓难看的脸色,与微微发黑的眼眶。   本来薛氏得知祁煊在外面站了一夜,心有不忍,想帮祁煊说话,现在见孟茯苓这样,心疼不已,又埋怨上了祁煊。   “娘,我没事。”孟茯苓强颜欢笑道。   “茯苓,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薛氏说道。   昨晚青楼的人上门讨债的事,早就传开了。不过,那时薛氏已经睡下了,她是刚起来时,听梅香说的。   她没有立即来找孟茯苓,而先找了无意,把昨夜在青楼里发生的事了解清楚。   亏得无意把事情看得通透,知道祁煊为何会到青楼,还在薛氏面前,适时帮祁煊说好话。   薛氏刚才见了祁煊,也把祁煊训骂了一顿,而祁煊难得肯解释一番,还请求薛氏让孟茯苓见他、听他解释。   “嗯。”孟茯苓抬目看了薛氏一眼,她知道薛氏想帮祁煊说话,只应了一声,便沉默了。   “茯苓,葫芦到青楼确实不对,好在他没有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他也不该把他是小冬瓜亲爹的事瞒着你,你晾了他很多天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原谅他吧?”薛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你跟岳韶清呢?你也原谅他了?”孟茯苓抬头,定定地看着薛氏。   经薛氏这么一说。孟茯苓不由得想到薛氏和岳韶清的事上去,也想到自己劝薛氏的话,心下一动,反问薛氏。   “我——”薛氏老脸不由得一红,哽了一下,顿了好一会,才嗔怪道:“是在说你和葫芦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她现在确实想通了,倒也没有再刻意躲避岳韶清,但见了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孟茯苓摇头苦笑,“娘,我们的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娘知道了,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薛氏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孟茯苓的,便不再多说。   她们在说话,并没发现炕上的小冬瓜眼皮动了,他根本就没睡着,把她们的话都听去了。   孟茯苓一夜没睡的事,小冬瓜也知道。可他并不清楚孟茯苓去青楼后发生什么事。   他以为是祁煊逛青楼了,才惹得孟茯苓生气。是以,他有些怨恼祁煊,但以他对祁煊的了解,祁煊不可能去逛青楼才对。   小冬瓜绞尽脑汁都想不通,又不能开口问,真是苦恼至极。   孟茯苓不知道小冬瓜已经醒了,待薛氏出去后,她觉得确实应该和祁煊说清楚。   她打开门,却不见祁煊的人,他已经走了,她明明很气他,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   用早膳的时候,祁煊不在,也不知去哪了,奇怪的是连小鸡翅和竹香都不在。   “小鸡翅去哪里了?”孟茯苓问无意,无意摇头,只道不知。   倒是梅香开口了,“小姐,小鸡翅刚起来时。钟掌柜就来了,说要带小鸡翅到外面吃。”   孟茯苓听了,倒没多想,钟离骁自留在城里这家老店当烤肉师傅后,做事稳重、又很勤快。   她观察了他很久,逐渐对他放下戒心,无意中发现他其实是很有才干的人,又深谙经商之道。   半年前,孟茯苓在金河县新开了一家烤肉坊,便将钟离骁从厨房调出来。安排他任烤肉坊的掌柜。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身在岐山县,还是金河县,钟离骁一有空就会来看小鸡翅。   他待小鸡翅好得没话说,也没再提过自己是小鸡翅大哥的话。久而久之,消除了小鸡翅对他的意见。   现在,饭桌少了祁煊和小鸡翅,似乎空了许多了,孟茯苓愈加烦躁,一顿饭下来。可谓是食不下咽。   祁煊是用午膳的时候,和风临一起出现的,小鸡翅却没有回来,孟茯苓感到不对劲了。   她正要命无意去找,金河县烤肉坊的一个管事就惊慌失措地赶来,人还没进院子,就大声惊喊:“东家、东家,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小姐,是李管事。”无意经常跟在孟茯苓身边,都认得各酒楼、食坊的管事。   “让他进来!”孟茯苓放下喝到一半的汤。蹙眉道。   李管事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跑来,连口气都来不及歇,就气喘吁吁道:“东家、不、不好了!钟掌柜偷了地契,把地契卖了,他还卷走、卷走烤肉坊所有现银逃走了……………”   他也是买家上门收店面,才知道烤肉坊被买了,从金河县到岐山县需要近两个时辰,他片刻不敢停歇地赶来报信。   幸亏他知道孟茯苓待在这酒楼后的院子,不然,得浪费更多时间。   “什么?”孟茯苓听到钟离骁卷款逃跑的事,如遭雷击般,又不明白地契明明放在家里,怎么会被钟离骁偷了?   突然,孟茯苓想到小鸡翅被钟离骁带走的事,顿时大惊道:“糟糕!小鸡翅!”   早上钟离骁来的时候,祁煊还在,这会,自然明白孟茯苓的意思。   他不忍孟茯苓担心,便道:“茯苓,你别担心。我马上去救小鸡翅。”   祁煊说完,就带了几名侍卫出去追救小鸡翅了。   “将军,你的身体——”风临反应有些迟钝,他刚开口,祁煊已经跑没影了。   这下,风临急得不行,祁煊前几日取了心头血,身体刚恢复,昨晚喝那么多酒、又站了一夜未眠,导致内息不稳、身体状况很不好。   是以,祁煊一早就去找风临诊看,这就是祁煊早膳未出现的原因。   因为是风临怂恿祁煊去青楼的,孟茯苓以为他是在装模作样,加之担心小鸡翅,便没去理会他。   “李管事,你随我去烤肉坊。”小鸡翅有祁煊去追,孟茯苓就要去处理烤肉坊的烂摊子。 ☆、第167章 什么狗屁破靠山?   孟茯苓刚坐上马车,似想到什么,对充当车夫的无意道:“先回村!”   “是,小姐!”无意对于孟茯苓的命令从来只会服从,不会去过问原因。   倒是着急的李管事不解了,“东家,咱们不是要去烤肉坊吗?”   真是急死他了,人家都上门收店面了,还扬言一天之内,不把店面腾出来。就砸了烤肉坊。   孟茯苓没答,反而问李管事,“是谁买了店面?”   “是方家大公子方授,他可是金河县有名的纨绔,也不知钟掌柜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李管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忿然道。   孟茯苓眉头久久未舒,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小鸡翅,再来才是烤肉坊的事。   她恼自己错信了人,也怪钟离骁太会装、太会忍,居然能隐忍了一年多,令她、令小鸡翅都放下戒心。   说不定在他打算留下来时,就开始谋划着该如何带走小鸡翅了。卖了她的店面、卷走烤肉坊的现银,估计是顺便为之。   由此看来,此人城府极深,也许连他的身份都是造假的,可他到底是什么人?   同时,孟茯苓也隐隐觉得小鸡翅的身份不简单。   无意赶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岭云村家里,孟茯苓让他们在外面等她,她自己进了家门。   孟茯苓直奔自己房间而去。从炕柜的暗格里找到了烤肉坊的房契。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钟离骁卖给方授的房契是假的。   如此一来,孟茯苓倒没那么担心烤肉坊的事。   她把房契收好,就急忙出门。启程去金河县。   从岭云村到金河县的路程不短,硬是被无意缩短了近一半的时辰。   孟茯苓等人烤肉坊时,门口除了坊里的伙计,还有几个县衙的衙役。   他们见孟茯苓来了,都松了一口气,孟茯苓一问,才知道李管事一走,方授就命人赶走客人、还砸店。   另一个管事立即去报官,可衙役来了,也不顶事,因为方授搬出了他的靠山。   孟茯苓非常火大,她来不及问方授的靠山是谁,里面就有人大喊:“公子,来了个女的,应该就是孟茯苓。”   紧接着,响起另一道粗劣的男声,不以为意道:“来了就来了,还怎么着?别说是孟茯苓,就是打到皇上跟前,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别以为拿了个做菜第一名,就了不起啊?爷的祖宗说出来,就是县令,也得三拜九叩!”   孟茯苓听了,面如寒霜。命无意打发了衙役,便走进店里,当她看到桌椅四倒、满地狼藉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再扫目一看,就大厅中央那张桌子完好无损,坐着一个长得油头粉面、身穿绿色绸缎所制的衣裳、头顶白玉发冠,宛若一颗大白菜的年轻人。   不用说,这颗大白菜就是方授,打一照面,孟茯苓就心生一股浓浓的厌恶感。   方授还想大吹一番,可一见到孟茯苓,眼睛就瞬间发亮,大嘴微张,嘴角还有疑是口水的液体流出来。   还是他身后的小厮提醒道:“公子,您流口水了。注意形象啊!”   “胡扯!本公子可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绝世美男,怎么可能流口水?”方搜恼怒地踹了小厮一脚,却又用手大咧咧地往嘴上抹去。   见孟茯苓走来,他又故意整了整衣裳,还假咳几声,“你就是孟茯苓啊?”   “那人就是方授?”孟茯苓停住脚步,问李管事。   李管事点头,而无意从地上扶起一张桌子、椅子,请孟茯苓坐下。   孟茯苓坐在桌子的一侧,冷声道:“你去让他过来。”   方授还想等着孟茯苓过来。结果,孟茯苓反倒叫他过去,觉得她没把他放在眼里,哪还管她长得好不好看?顿时大火,“你什么意思?敢叫本公子过去?该是你滚过来才对。”   “无意!”孟茯苓没理会方授,只唤了无意一声。   无意立即拔出佩剑,浑身杀气顿起,看起来极为骇人。   方授着实被无意的气势骇住了,双脚很久没出息地发抖,可又不想在底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是以。他只能故装镇定,不屑道:“少吓唬人!过去就过去,谁怕谁啊?”   他领着几个家丁,摇着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向孟茯苓。   一过来。就把房契往孟茯苓面前的桌上用力一拍:“既然你来了,现在该清帐了吧!”   孟茯苓眉梢一挑,看也不看房契一眼,冷笑道:“行啊!你开个价,房契我们赎回来。”   方授见孟茯苓这么‘好说话’,真以为无意刚才只是在吓唬他,心里的惧意顿消,底气更足了。   他不怀好意地呵呵一笑:“开价,成啊!”说着,就伸出一只手来。   李管事问:“五百两?”   方授的小厮噗嗤一笑:“听好了!是五万两。不是五百两,我们公子说了,想把房契赎回去,就得这个数,少一钱都不成。”   李管事抽了一口凉气,五万两都能买下这里整条街了,这不是成心讹人吗?   孟茯苓脸色愈冷,“五万两买个铺子?你在做白日梦吗?再说,这房契说是偷出去的,来路不明,我先告钟离骁一个偷盗罪,再告你个趁机讹诈。管你们家祖宗是谁,我也不怕,用你的话说,就是打到皇上跟前。也得分个青红皂白。”   方授心思转了几转,嗤笑道:“话别说得太早了,你可知我祖宗是谁?我背后的靠山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   孟茯苓明知方授手里的房契是假的,却迟迟没拿出来。就是想套问出他的靠山是谁。   她要处理方授不难,但她不想他后面真杵个靠山,指不定什么时候,耍什么阴招,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你祖宗是谁我不知道。我却知道除了皇上,谁也担不起三拜九叩的大礼。呵!要是传出去,便有犯圣之嫌,可是要杀头的。不过,你大可以说出来,看能不能吓死我。”孟茯苓语带讽刺道。   方授气得差点吐血!该死的孟茯苓居然拿杀头大罪威胁他。   说起来,他家只是方氏家族里的分支,只是他家靠着方家这棵大树,才能在金河县混得出体面。   他平时也是仗着方家、特别是一个嫁入定安王府当王妃的姑姑的势,在外胡作非为罢了。   前些天。已经到普慧庵里思过的方氏传信给他爹,让他爹帮忙弄垮孟茯苓的产业。   他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又觉得方氏都已经到普慧庵思过,他要是真的和孟茯苓对上,若是吃了亏。方氏也无法出面帮他撑腰,便推脱了。   不得不说方授的爹还有点脑子,可方授却不以为然,觉得孟茯苓不过是得了皇上御赐的金匾,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村姑,有何可惧的?   所以,方授前两天就开始暗中接触钟离骁,他却不知正好帮了钟离骁的大忙、促使钟离骁逃跑的计划提前。   “孟茯苓,你够胆!居然敢威胁我!给我听好了。我姑姑可是定安王府的王妃,怎样?看不把你吓死!”   因为金河县离京都城太远,美食大赛的事能多传到这里是因为造势极大,而孟茯苓与祁煊的关系还未传到这里来。   这里、包括岐山县的人,只知孟茯苓有个上门女婿,名叫葫芦。   噗嗤!孟茯苓听到方授的靠山居然是方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茯苓心道,真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方氏授意方授来找她麻烦的?   不过,方氏算哪门子靠山?她自己都困在普慧庵。什么时候能出来都说不准。   “孟茯苓,你笑什么?”方授莫名其妙道。   他还等着孟茯苓吓得向他求饶,可她非但不求饶,还笑得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她是吓傻了?   “无意,你说这人能蠢到这份上,真是不容易啊!”孟茯苓讽笑着,对无意道。   “小姐,属下也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无意很配合地答道。   “你们说什么?竟敢说我蠢,我——”方授气炸了,正要对孟茯苓破口大骂,却被她的举动惊住了。   孟茯苓拿起方授放在桌子上的房契,当着他的面撕得稀巴烂。   “你、你疯了,居然撕了房契?”方授真的是惊得不知所措,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孟茯苓会把房契撕了。   “不过是一张假房契,撕了又如何?”孟茯苓凉凉一笑,把真房契拿了出来。   这下,方授傻眼了,房契不是被他买了吗?怎么孟茯苓还有一张?   不对!她这张肯定是假的,不然,她干嘛把他那张撕了?   如此一想,方授立时火冒三丈,用手指着孟茯苓,怒吼道:“好你个孟茯苓!把我的真房契撕了,还想拿张假的来糊弄我?没门!” ☆、第168章 茯苓,帮我揉揉   “假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真是假!”孟茯苓眸色一凛,便把房契一侧的金线展现在方授面前。   方授看到房契上的金线,脸色瞬间大变,他自然知道一般用来充当房契的纸张,一侧都有一道金线,若没有便是假的,视为无效。   “不可能、不可能…………”方授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慌乱地蹲到地上去翻找被孟茯苓撕碎的假房契,企图找出上面的带金线的碎纸。   孟茯苓冷眼看着方授在地上翻找,讽笑道:“别以为你跟狗一样蹲在地上,就能找到。”   “你!”方授听了孟茯苓的话。大受刺激,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孟茯苓,恶声道:“我这张房契怎么可能是假的?一定是你让钟离骁拿假房契卖给我、讹我的银子!你快把银子还给我,否则,我告你讹诈罪!”   孟茯苓气笑了,这方授还真是个人才,说他蠢吧,他又能立即反咬她一口。   “随你!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让钟离骁卖假房契给你。而我,可以告你以假房契讹我不成,反过来污蔑我,还砸了我的店。”   孟茯苓说着,伸出一根纤葱玉指往满地的狼藉一指,继续道:“证据就摆在眼前,看你如何抵赖?讹诈罪、污蔑罪,加上毁人财物罪,这些就够你吃一壶。”   无意见孟茯苓将方授唬得发懵,眼里划过一笑意,坏心地补充道:“小姐,听说私造房契也要下大牢的。”   “无意,亏得你提醒我,不然,我倒忘了这一点。”孟茯苓颔首,对无意投意赞赏的眼神。   “孟茯苓,你太无耻了!敢算计我,我要你好看!”方授已经认定是孟茯苓联合钟离骁算计他,气得很想弄死孟茯苓。   孟茯苓摇头失笑,心说这个方授真够奇葩的。单凭自己的猜测,就固执已见地认定是她算计他。   其实那张假房契很好辩别的,也就方授这智商,会被钟离骁骗。   想着,孟茯苓故作不解道:“哦,你要怎么给我好看?”   “哼!我姑姑是定安王妃,你真敢告我的话,我就让她搞垮你所有产业!”方授到现在还搞不清事实,依旧搬出方氏来压孟茯苓。   “好!这话我记下了,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孟茯苓懒得再和这样的蠢货多说了,她把真的房契交给无意。   “无意,这事交给你了,把他的衣服扒光,绑到衙门。今日他砸毁多少东西,以十倍赔偿,误工费、客人们的压惊费…………”   孟茯苓极尽所能地列出一大堆赔偿名目,加上起来,不但把损失的补回来了,连同被钟离骁卷走的现银也补上了。   “啊?”方授瞪大了眼,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傻懵懵地看着孟茯苓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间,就莫名地多出一连串,他听不懂的赔偿之名。主要是银子一笔又一笔,多得他都弄不清,到底需要赔偿多少银子。   除了方授本人。在场的人都惊得不知所以然,唯独无意的神色平静自然。   “你、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算计我的,居然还敢这般讹诈我,小心我让——”方授久久才甚没底气地说道。   孟茯苓唇角弯了弯,“你知道方氏为何会被皇上罚去普慧庵?”   方授愣愣地,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问题。   孟茯苓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道:“因为她心思歹毒,把手伸到我儿子身上。”   “你儿子?”方授再一次惊得膛目结舌,他虽不知孟茯苓和祁煊的关系,可他家靠山为何会受罚,自然知道一二。   据他所知方氏与人联手对莲妃下药,又栽赃给祁煊的儿子,所以,才会被罚去普慧庵思过。   可方授不知祁煊的儿子叫何名、生母又是何人。   现在孟茯苓一说,不知为何,他竟莫名的相信了,也许是因为她打一开始就不怕方氏的原因吧。   方授越是相信,就越心慌,方氏的身份哪能和祁煊比?更何况,方氏现在还困在普慧庵。   “那你不就是——”方授正要说出祁煊的名字,孟茯苓就令无意点了他的哑穴。   末了,孟茯苓方道:“下次要找人麻烦,得把人家的底细弄清楚了,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她之所以搬出祁煊。一来是看不惯方授总是拿方氏来压她,二来也是料准方授不敢泄露祁煊的身份。   就算泄露了也没什么,因为相信用不了多久,葫芦就是祁煊的事,就会传到这里来。   方授带来的人见他被无意制住,全一涌而上,但五六个人一起上。都不是无意的对手,全被无意点了穴道,扔出烤肉坊。   孟茯苓现在急着想赶回岐山县,迫切地想知道祁煊有没有将小鸡翅带回来,所以,便把烤肉坊的事交给无意处理。   无意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处事手腕自不必说,再则,孟茯苓也说得如此清楚了。   另外,孟茯苓又写了一封信函,令李管事拿到邻近的一家酒楼,给另一个掌柜,让那掌柜兼顾烤肉坊的事。   安排好一切后,孟茯苓才急急赶回岐山县,她是直接回酒楼的。   孟茯苓刚到院子,就看到祁煊的近卫端着盆血水,从祁煊房间里急急走出。   薛氏等女眷都在外面,皆一脸急色。孟茯苓见此情况。脸色瞬间惨白。   还没问是怎么回事,竹香就迎了过来,“小姐,您回来了。”   “是不是葫芦受伤了?”孟茯苓急问道,瞧着情况,她便猜到是祁煊受伤了。   “小姐。是将军受伤了,您别——”竹香应道,她怕孟茯苓太过担心,刚要说什么,孟茯苓就推开她,急步跑向房间。   此时此刻。孟茯苓哪里还顾得上生祁煊的气?乍知他受伤,她的心就乱成一团。   孟茯苓推开房间的门,风临刚好在帮祁煊包扎伤口,他是伤到背部,并没有昏迷,还很清醒。   “你怎么会受伤?”孟茯苓见包扎后。血还把白色棉布染得血红,她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又心疼不已。   她想起祁煊上一次受伤,还是云素心假冒她那一次,之后,便没见过他受伤。毕竟他的武功很高,一般人很难伤到他。   祁煊转过身,抬目对上孟茯苓充满担忧、心疼的眼神,心下大喜,她是不是原谅他了?同时,他又舍不得让她担心。   他刚想说自己没事,叫她别担心,风临就假咳几声,暗暗对他使眼色。   祁煊明白风临的意思,顿时感到非常纠结。   可孟茯苓太过担心祁煊,一时竟没注意到风临的小动作,倒是岳韶清看得分明,却没有截破。   “夫人,将军取心头血,刚恢复不久,又喝了酒,还站了一夜未眠,身体本就不好,还…………”风临总算知道何谓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他见祁煊久久不语,暗骂了一声木头,就急忙将祁煊的伤势告诉孟茯苓。   祁煊的伤是钟离骁所致,原来钟离骁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武功应该不比祁煊差。而且,祁煊追上他时。他身边还有许多高手。   再说,祁煊的身体状况极差、内息又不稳,打斗时,不慎中了钟离骁一掌,还未缓过劲,便被钟离骁的属下砍中了后背。   孟茯苓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心里阵阵抽疼,终于知道祁煊要出去救小鸡翅,风临为何会那么着急了。   说到底,她当时太过担心小鸡翅、又生他的气,才忽略了他。   而钟离骁果真是不简单,当初他是重伤到岭云村的,又不曾见他显露过武功,以致于让人忘了他会武功的事。   他可真会装,表面装得让人看不出破绽,背地里又纠集属下。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了捉小鸡翅,处心积虑那么久,小鸡翅对他有什么用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及他的属下都是异国人,定会把小鸡翅带出大楚国。   孟茯苓一想到小鸡翅还落在钟离骁手里,就急得不行。   “茯苓,对不起,我没救回小鸡翅。”祁煊吃力地抬手,企图抚去孟茯苓眉间的愁色。   风临见状,无力地抚额!我的天!这么好的机会,祁煊居然不懂把握,倒说些煞风景的话做什么?   按他说,祁煊就应该呼痛、装弱,来博取孟茯苓的关心。   可风临不明白,孟茯苓见祁煊这时候,还只顾及她的感受,令她有些动容,对他气也渐消。   风临看不过,还想帮祁煊说话,岳韶清就道:“祁煊伤势不轻,需要休息,让茯苓陪他就好。”   言下之意,是要其他人都出去,风临对祁煊猛眨了几下眼睛,才跟着众人一起出去。   房里,便只剩下祁煊和孟茯苓,两人一时无言。气氛倒有些怪异,毕竟不久前,孟茯苓还不理睬祁煊。   “茯苓,我——”祁煊刚打破沉默,孟茯苓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抱歉之类的话,便截断了,“不怪你,你尽力了。   祁煊眼角暗抽一下,下一瞬,双手便捂上心口,面露痛苦之色,“不是、茯苓,我心口好疼,你帮我、帮我揉揉。” ☆、第169章 我不敢了,这回真的很疼!   孟茯苓蹙眉,到底是不忍心见祁煊难受,只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帮他揉心口。   她心想,当时祁煊可能是心口中掌,可她这样揉没事吗?   刚这么想,她就被祁煊拉入怀里,将她抱得紧紧地、似乎要把她镶入身体里一样。   “放手!这样你会更难受的。”孟茯苓不敢挣扎,怕加重他的伤势。   “茯苓,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祁煊把头埋在孟茯苓颈边,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难受、很压抑。   祁煊心里确实很难受、很怕孟茯苓不再理他。任何人都可以误解他,唯独她不行,他只在乎她对他的看法。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度日如年,很难熬,多么希望她能原谅他。   明明只有几天的时间,却感觉好久没有抱她、靠她这么近,想她想得快发疯了。   孟茯苓感受着他拂在她颈边的温热气息,他压抑的声音中透露出来的痛苦,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也令她豁然明白了什么。   他是不擅言词、而又骄傲的人,此时却放下身段,央求她的原谅,叫她如何气得起来?   她从来就不是矫情的人,不会逮着他的错处,不依不挠。   罢了!两人明明很相爱,没必要如此互相伤害。   孟茯苓深吸了口气,声音掩不住哽咽:“那好,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祁煊身体一震,却是因为高兴的,她肯给他解释的机会,便是愿意原谅他了。   “我当时…………”祁煊把当初为何会强了原主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那时太子还未中毒,祁煊被皇上派来怀宁府办一则密事,身边出了奸细。   途经岐山县时中了埋伏,又中了一种有催情作用的毒。被追杀、逃到岭云村,误打误撞遇到刚被程家休弃的原主。   他逃了那么远,内力已压不住毒性了,若不和女人合欢,就会七窍出血而死,加上当时他理智渐失,才拿原主解毒。   终于说出来了,祁煊心里轻松了很多,可他竟不敢抬头去看孟茯苓的表情。   “说完了?”孟茯苓问道,语气有些淡。   “呃?”她太过平静了,倒让祁煊有些捉摸不透,是不气他?还是怒极必反?   “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孟茯苓对他的反应有些无语。   “没有!我都老老实实交代了。”祁煊心想,她不是要他解释为何会夺走她的清白吗?   可他想不通,他都解释了,没有一句隐瞒,她怎么还不满意?   “还敢说没有?”孟茯苓眉头蹙得更紧了。忍不住伸手往他腰上掐去。   祁煊冷不丁被孟茯苓这么一掐,疼得倒抽一口气,其实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没什么。   但他突然想到风临的话,男人在人前可以很强大。在自己女人面前,该装弱时装弱,如此可以博得女人的心疼。   虽然风临怂恿他去青楼的事,办得很不靠谱。不过,从刚才他假装心口疼,孟茯苓肯帮他揉的情况来看,应该有用,所以,他决定试一试。   于是,祁煊就舍下脸面,直喊:“疼、疼,茯苓你轻点。”   “真疼?”孟茯苓狐疑道,她抬头看了祁煊一眼。   “真的很疼,估计青了,要不。你帮我吹吹?”祁煊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装疼,来博得女人的心疼,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吹你的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后来怎么又到岭云村。”孟茯苓没好气地用力地拍了他的头一下,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伸手帮他揉、被她掐到的位置。   经这么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祁煊心道,这招果然管用,早知道这么管用,他昨晚又何必去青楼?   不管心里的想法如何。祁煊还是如实回答她的问题。   原来他当时解了毒,拖着伤体,赶回京都城时,太子却中毒了。   祁煊命龚烈、以及几个亲信之人,到各地寻找配制解药的药材。寻找药材的人还没回来,他又听风临说有一味药材,只有岐山县这一带有。   没错!无巧不成书,风临说的那味药材,刚好在岭云村的山上。   祁煊本可以派别人去,可他没忘了自己夺走一个陌生女人的清白。他不是那种吃了便吃。只当作一夜风流的男人。   所以,祁煊打算亲自前去,除了寻了药材,还想对那女人负责。   不成想,他一离京。便有几拔刺客尾随着他而去。因为那时太子还没死,多方势力都怕他是去帮太子寻解药。   他的伤本就没好,一路解决了好几拔刺客,体力终于不济。   而最厉害的那拔刺客,却颇有心机地趁他刚解决完其他刺客之后。才现身。   不然,祁煊也不会再度受伤,他寻着记忆到了岭云村,巧的是误进了连大辉家的苞谷地,又非常倒霉地被孟茯苓用石头砸得失忆。   孟茯苓总算知道他到岭云村的原因了。不得不说,他那时真是倒霉透顶了。   只是,她想到他有对原主负责的想法,心里就很不舒服。   再往深处去想,若原主没死、她没占据原主身体的话。他是不是就和原主在一起?   哪怕孟茯苓知道祁煊那时对原主没感情、他是有责任感的男人,她都无法完全释怀,也许是她太过在乎他了。   “茯苓?”祁煊说完了,见孟茯苓不知在想什么,竟想得出神了,便低头轻咬了她嫩白的耳垂。   孟茯苓被耳上的酥麻之感刺激得回过神,佯怒地瞪着他,却不说话。   “茯苓,我都老实交代了,你别再生我的气,好吗?”祁煊故作可怜道。   可孟茯苓还是没说话,祁煊有些急了,握住她小巧的肩头,摇了摇,“茯苓,你说话啊!我第一次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噗嗤!孟茯苓被祁煊这句话。弄得彻底破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听!他那哀怨的语气,好像她是吃了他、又不肯负责的负心汉一样。   还第一次?可孟茯苓觉得是第二次,因为第一次。她这具身体是原主在使用的,与她无关。   祁煊见孟茯苓笑了,他悬在心里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也跟着绽开一抹极其灿烂的笑容。   他缓缓低下头,欲吻上她的唇,她却伸手抵在他胸口,将他推离一些。   “怎么了?”祁煊不解地看着孟茯苓,不是原谅他了吗?怎么还不给他亲?   孟茯苓笑意吟然地问:“钟离骁打中你哪里?”   祁煊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老实道:“右肩——”   话还没说完,祁煊便立即掐断话尾,因为他终于知道她为何这么问了。   祁煊暗呼糟糕,刚想亡羊补牢地解释一番,孟茯苓的笑容已冷,抡起粉拳用力地砸向他受伤的右肩。   可怜祁煊压根就不敢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一拳。   这回真的很疼,疼得他皱紧俊眉,“茯苓,你下手好重,把我打疼了。”   偏偏孟茯苓不再吃他这套了,猛地将他推开,忿忿道:“疼死你活该!”   孟茯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徒留祁煊一个人。   祁煊懊恼得不行,他怎么能说漏嘴?这下,当真是活该呐!   ******   孟茯苓从祁煊房间出来,倒不是真打算不理他。   其实他刚才那样子蛮好笑的,若是让他的属下们看到,定会惊掉下巴。   她想到祁煊午膳还没吃两口,就去救小鸡翅,这会肯定饿了,便向厨房走去,打算熬点粥给他喝。   孟茯苓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薛氏和岳韶清在里面。   薛氏亲自在熬粥,岳韶清站在一旁,深情地看着她。   她红着脸、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岳韶清。   孟茯苓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既然薛氏在熬粥了,她又何必进去当电灯泡?   是以,孟茯苓转身离开。   薛氏没发现孟茯苓来了,倒是岳韶清瞥见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忍不住勾出一道迷人的笑容。   恰巧,薛氏抬起头,对上岳韶清含笑的凤眼,顿时失了神。   竟没察觉岳韶清的唇、缓缓压向她…………   ******   孟茯苓可不知她走后,岳韶清对薛氏做了什么,她想着得去看看小冬瓜。   她还没走到小冬瓜的房间,酒楼的掌柜就满头大汗地疾步走来。   “东家,烤肉坊那边传消息来了。”掌柜大气都来不及喘,便说道。   孟茯苓神色一凝,疑惑道:“烤肉坊不是有无意在?又出什么状况了?”   难道无意搞不定?不可能!孟茯苓相信无意的能力,再说,她当时都把事情安排妥当了。   每个酒楼、食坊之间都养了一种特殊的信鸽,是用来互通消息的。   烤肉坊被买,因为方授一开始,给了一天时间清店。李管事没想到方授会趁他离开时砸店,他以为还有时间,又不放心用信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传给孟茯苓,就亲自来赶来报信。   这一次却用了信鸽,莫非是情况太过紧急?怕赶不上报信?   短短瞬间,孟茯苓的心思转了好几圈,脸色愈发凝重。   “不是烤肉坊的事,是无意姑娘杀人了。”掌柜说着,把纸条递给孟茯苓。 ☆、第170章 有意外发现   “杀人?”孟茯苓眉心猛跳,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将纸条打开。   纸条上只写着无意杀了方授,让孟茯苓速速赶去。   孟茯苓看完,冷着脸,将纸条撕碎,她不相信无意会杀方授,其中定有什么内情。   “套车!”孟茯苓立即命人套车,她脑仁隐隐作疼。   一天之内出这么多事,老在两县之间来回奔波,任谁都会累。何况,她又没有武功傍身,身体早就累得不行了。   几乎是在她刚说套车,祁煊的房门就开了,他倚在门旁,“茯苓,我陪你去。”   祁煊看见孟茯苓眉间的疲惫之色,他心疼极了,恨不能帮她抹掉。   “不必了!你还有伤在身,就别给我添乱了。”孟茯苓拒绝道,她哪能让祁煊带伤同她奔波?   “我没事了,可以——”他就是不放心让她独自去应对一堆糟心事,很想陪在她身边。   孟茯苓瞪了他一眼,语气甚为不快地打断他的话:“先前是谁在我面前。要死要活地喊痛?”   祁煊被孟茯苓这么一说,俊脸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非常不自在,“先前是先前,现在好多了。”   风临听到动静走来,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去了,忍笑道:“将军伤得不轻,不宜奔波。还是我陪夫人去吧!”   祁煊对上孟茯苓带有愠色的明眸,怕惹得她不快,便不再坚持,只交代风临与几个近卫,千万要保护好孟茯苓。   “行了、行了,我说将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风临故作不耐道,心想将军惨了。一遇到孟茯苓就大变样。   想归想,风临可不敢说出来,那不是找死嘛!   孟茯苓没功夫多耽搁,带上人,就往金河县赶,因为她不会骑马,脚程慢了些。   是以,她暗下决心,有空得让祁煊教她骑马、和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   一路上,孟茯苓一直着急地催赶车的侍卫快点。她知道无意现在被关在县衙大牢,但她到了金河县,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先到烤肉坊。   果然,李管事已焦急地等着她,一见到她,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孟茯苓一听,就知道无意是被人陷害的。   无意把方授押到县衙,方授的家人问讯也好去。   方授虽不甘,见了他爹方铜,还是暗暗将孟茯苓与祁煊的关系告诉方铜。   方铜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懂得取舍,虽然心疼要赔偿的银子,还是乖乖地掏出腰包,也不愿得罪祁煊。   也亏得他有钱,不然,得倾家荡产了。他付了银子,便带走方授。   无意把烤肉坊的事安排妥当,刚准备回岐山县,方铜就领了衙役又找上门,说无意害死了方授,要拿她抵命。   原来方授一回到家,就突然毒发身亡,仵作发现他腰间有一个细小的针孔,针孔含有剧毒,才导致他毙命。   不用多说,方铜自然认定是无意下的黑手,无意知道自己眼下嫌疑最大,不想不明不白地背负杀人的罪名,便随衙役走了。   “无意那男人婆,绝不可能胡乱杀人的,我得看看尸体。”风临直接道。   几人又急往县衙赶,殊不知,他们刚离开烤肉坊,一个面蒙黑纱的女子,从烤肉坊的小巷后面走出。   这女子正是洛瑶,就是她把小冬瓜捉到乱石山的。   当时她也受了伤,特别是头部被孟茯苓用石头砸中,到现在还没完全好。   原以为能把孟茯苓他们困在乱石山上。让他们吸入大量的毁石散毒气而死,没想到他们命那么大。   她却损失了不少属下,今日刚打算回京,就收到孟茯苓的烤肉坊被买的消息。   洛瑶本想推波助澜,但她赶来时,事情已被无意解决了,倒无她的用武之地。   “主子,我们该回京了。”她的属下。自她身后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   孟茯苓来到县衙,方授的家人并不在,他的尸体安置在停尸房里。   金河县的县令,依旧是薛青青的丈夫吴绘森,孟茯苓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他毕竟是当官的,自然时时关注京里的事,消息也比百姓灵通。早就知道葫芦就是祁煊,只不过不敢宣扬出去。   此时,他见了孟茯苓,倒多了些敬意,先与孟茯苓客套几句,就直奔主题。   “孟东家,方大公子自烤肉坊出来,一直被无意姑娘押制住,她的嫌疑最大。”吴绘森一脸为难。   若是可以,他真想直接放了无意,哪里敢得罪孟茯苓?   孟茯苓没接他的话,只让他带她去见无意,让风临去看尸体。   吴绘森不敢不应,命一名衙役带风临去停尸房,他自己则亲自把孟茯苓领到大牢。   他不敢怠慢无意,将她单独关在一间比较干净的牢房里。   无意对于孟茯苓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孟茯苓不可能不管她,“小姐,您来了。”   孟茯苓颔首,对吴绘森道:“吴县令,放她出来。”   “孟东家,不是本官不肯放人,只是案子还未查明。”吴绘森干笑着。   见孟茯苓皱眉,他又继续道:“若本官放了无意姑娘,必定会让人以为本官徇私枉法,也无法向方家人交代啊!”   “我看你是收了方家不少好处吧?”经薛青青一事,孟茯苓对吴绘森没什么好印象。   “孟东家话可不能乱说,本官为官公正廉明,怎么可能会受贿?”吴绘森不会承认自己拿了方家的‘办事费’。   他自是不敢得罪孟茯苓,也知道此事不好办,未想过帮方家的忙,就只想贪图方家的银子罢了。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吴大人何必较真?”孟茯苓暗暗冷笑,她会信吴绘森的鬼话才怪。   转而,孟茯苓问无意,“你看过尸体了?”   孟茯苓知道作为习武之人,无意应该能从尸体上看出什么端倪。   说到这个,无意就来气,“吴大人听从方家人的话,不让属下看尸体。说是怕属下动手脚。”   此话一出,吴绘森顿觉尴尬,还是无意开口驱散他的尴尬。   “小姐,属下有话与您单独说。”无意冷扫了吴绘森一眼。   不等孟茯苓开口,吴绘森就命人把牢房打开,并主动避开。   吴绘森一走,无意就低声道:“小姐,属下发现方家人、特别是方铜对方授的态度很冷漠。”   无意发现方授死了,方家人所谓的伤心显得有些虚伪,便觉得不正常。方家其他人不说,方铜死了儿子,不是应该很伤心才对吗?   经无意这么一说,孟茯苓立即将疑点转移到方家人身上。   大户人家后宅之中,即便有阴秽之事也正常,也许是方家有人趁机毒杀方授也说不定。   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毒针扎方授,也只有近身之人做得到,并不让人起疑。   孟茯苓思索了一下,“无意,暂时委屈你了。”   刚才她见无意被关,心有不平,未经细想,才要吴绘森放无意出来。   现在想来,是她欠缺考虑,在还没查明真相、证明无意的清白之前。就放无意出来,定会落人口舌,更会让人认为她贿赂了吴绘森。   所以,只能暂时委屈无意,她会尽快查明真相,替无意讨回公道。   显然,无意也明白这一点,她笑道:“小姐。不过是待在牢房,算不得委屈。”   孟茯苓听了,心下一酸,她知道无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吃过很多苦。   无意被杀手组织收养、训练成杀手,因一次任务失败,被组织弃杀。   她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被风临救了,风临将她引见给祁煊,成为将军府唯一的女侍卫。   孟茯苓交代了无意几句,便离开牢房前去停尸房找风临。   她刚到停尸房,风临就出来了,“夫人。”   风临说话时,还对孟茯苓使了个眼色,孟茯苓便知他有什么发现,不便当众说。   吴绘森恰巧看到风临使眼色,不明所以,以为风临和孟茯苓是在眉来眼去,竟觉得他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他寻思着,要不要偷偷向祁煊告密,说不定能借此攀上祁煊。   孟茯苓不知吴绘森心里的龌蹉想法,问到:“吴大人,这尸体,我们也看过了,何时能开堂审讯?”   吴绘森敛去眼里的异色,笑答:“不知孟东家何时方便?”   言下之意,孟茯苓想何时开堂,他就何时开堂。   孟茯苓也没客套,直接道:“那你等我通知吧!”   吴绘森压下心里不满,忙不迭地连声应下。   ******   孟茯苓和风临出县衙后,寻了个无人之处,风临把他从方授身上找到的东西,拿给孟茯苓看。   “这是什么?”孟茯苓疑惑地接过一张纸条,看这纸条的大小,应该是绑信鸽腿上,用来传信的。   她打开一看,大吃一惊,猛然抬头,盯着风临,“这是从方授尸体上找到的?”   风临点头,肯定道:“没错,夹在他衣裳的暗袋里,纸条又小,若非像我一样,脱去他衣裳,仔细查找,绝对发现不了。”   事关无意,风临又精通医术,就点了领他去的衙役的穴道,验了方授的尸体。他验得很仔细,才发现这张藏得很隐密的纸条。   “看来方授的死,十有八九是方家人所为,不过是将无意当成替罪羔羊。”孟茯苓笑意愈冷。   她小心地收好纸条,这可是很重要、可以扳倒方氏、定安王府的证据。   没错!方授的死牵扯到方氏、乃至整个定安王府。   纸条是方氏传给方铜的,原来方氏要方铜增加私造假银的数额。   私造假银可是要灭九族的死罪。孟茯苓想不通方氏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授意的?   不知为什么,孟茯苓脑子里第一个窜出面目男来,总觉得此人过于神秘,很多阴谋都应该与他有关一样。   至于这么重要的纸条为什么会落入方授手里,还有待查证。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因为这张纸条,才惨遭自家人灭口。   就算没有无意,他早晚都得死,说来说去,是无意倒霉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没有此事,她也发现不了这么重要的密事。   孟茯苓的思绪飞快运转着,已想出了个大概。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方铜一家不过是方氏家族的分支,他们一家却能得到方氏的庇护。   其实是方氏需要利用他们家,他们家一直以经商为生,产业颇丰。若私造官假银、并把假银匿藏起来,还有明面上的产业可以掩护。   再则,方氏身处京都城,方铜一家又在偏远的金河县,谁会想到这两者之间,会勾结在一起。做什么不法的勾当?   孟茯苓勾了勾唇,方氏千算万算,定算不到会被她发现这个秘密。   “那我们要如何帮无意洗刷冤屈?”风临没有问孟茯苓假银的事,他的重点放在无意身上。   孟茯苓不答反问,“你的武功怎样?”   “比无意高一点。”风临不明白孟茯苓为何突然问起他的武功,还是如实道。   “那就很不错了。”孟茯苓点了点头,才说要风临天黑之后,潜入方家查探一番。   今晚。孟茯苓没有再赶回岐山县,而是在烤肉坊落脚。   待终于能歇口气时,李管事把方家赔偿的银子全数呈到孟茯苓面前,请她过目。   孟茯苓心想方家的产业虽多,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银,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她便不辞辛苦地一锭一锭地检查银子,还真的还让她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假银。   真不知方铜是急糊涂了,还是脑子坏了?竟把这么重要的证据送给她。难道就不怕她发现有假银,进而捉住他与方氏的把柄?   也许是他对自造的假银有信心,认为不会被人发现?   孟茯苓把假银另收一处,到时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还得问问祁煊,毕竟事关重大。   等她把手头上的事都办妥,才发现时辰不早了,可风临还没回来。   莫非不顺当,出现什么状况了?孟茯苓刚这么想,风临就回来了。   风临身着夜行衣,跃窗而入,一来就道:“夫人,有重大发现!” ☆、第171章 会不会是那个人?   孟茯苓关上窗户,才问风临,“你发现什么了?”   风临语气略显激动,令她的心跟着高高提起。   “方授是方铜亲自毒害的…………”风临把他在方府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孟茯苓。   当时风临找到方铜的房间,方铜与他妻子正在商量方授的事。   风临从他们的话里得知,方授不过是他们抱养的。   方夫人、以及许多妾室,都生不出儿子,便抱养了方授。   不成想,方授来他们家不到两年,方夫人就怀上身孕。   因为不是亲生的,方铜才对方授下得了杀手,起因确实是那张纸条。   是方铜刚收到纸条。与方夫人在密谋时,恰巧被方授偷听到。   方授记下方铜将纸条放于何处,趁方授不在,偷了纸条。事后。他还拿纸条威胁方铜,要方铜把家产分给他。   方铜自然不肯受方授威胁,父子俩的关系因此恶化,偏偏方铜被方授捉住了把柄。两人便一直僵持不下。   而方授从此多了一个爱偷听方铜谈话的爱好,他才知道方氏让方铜弄垮孟茯苓产业的事,不然,也不会来招惹孟茯苓。   “他们在找被方授拿走的纸条,还打算一口咬定是无意毒害方授的。”风临说道。   “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推卸杀人罪责的机会,但这就是你所说的重大发现?”孟茯苓秀眉微蹙,她听得出风临的话还没说完。   “当然不是,是这个。”风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大沓信件和一些纸条。   孟茯苓拆开来看,是方铜和方氏之间的通信,这些信件更早的是几年前,原来他们很早就开始私造假银了。   从信上的内容来看,方氏背后还有人,就是那人指使她的,那人的身份应该很高,而祁佑铭对此事毫不知情。   他们最近一次通信,是方氏让方铜弄垮孟茯苓的产业,只不过方铜没有照做。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方铜的书房。找这些信件,又费了好大的劲。”风临的语气,颇有邀功之意。   孟茯苓却无心多说别的,只道:“辛苦你了。”   突然,她才想起一个问题,风临一下子将方铜所有信件都拿走,会不会被他发觉?   孟茯苓眼下希望方铜不会去查看那些信件。别太快发现了。   “有了这些信件,我们可以威胁方铜——”风临还想说拿这些信件、威胁方铜,令方铜不再状告无意,就被孟茯苓打断了。   “我说风临。你头脑太简单了。这么重要的信件只拿来救无意,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孟茯苓有些无语了。   要救无意的法子多得是,何必白费这么重要的证据?便宜了方铜他们不说,还让他们有了防备之心。   “夫人,对我来说,无意比这些信件重要得多。”风临义正言辞道,他也知道这些信件的重要性,可他急着想将无意从牢里救出来。   孟茯苓微怔,竟从风临眼里看出一些情意,顿时了然。   别看风临每次与无意见面,都一口一个男人婆,变着法子损无意。其实他是喜欢无意的。   孟茯苓暗暗摇头,风临平时看起来头脑很灵活,也会给祁煊出些馊主意。可他遇到无意的事,脑子竟难以转弯、有些愚钝了。   她反问道:“你以为把信件还给方铜,他就肯站出来承认他才是凶手?或者,你只希望他不再状告无意就好?若他只是撤销对无意的状告,也不能证明无意是清白的,她一样得背负杀人的罪名。”   风临被孟茯苓说得满脸通红。知道她的话在理,便纳纳道:“我的意思是先把无意弄出来再说。”   孟茯苓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便让风临回去休息。   *******   翌日一早,孟茯苓还在睡梦中。丝毫不知炕上多了一个人。   她是在祁煊温柔的吻中醒来的,刚睁开眼,就对上他俊美绝伦、刀削般的面庞。   他的五官精致而立体,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此时,他削薄的唇微微上扬,轻勾着一抹迷人的弧度,惑人至极。   孟茯苓刚睡醒,头脑还有些迷糊,有一瞬间的恍惚,“葫芦,你怎么来了?”   “你一夜未归,我不放心。”祁煊顿了一下。才道,没说他因此失眠了一夜。   要不是知道她无事,他昨夜就赶来了,哪会熬到现在?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明明有伤在身。还来做什么?”孟茯苓这时脑子清醒了一些,恼怒道。   可她未察觉她此时的语气,有些像在训不听话的小孩,如同训小冬瓜一样。   祁煊哭笑不得。却还连连称是,末了,才问事情的进展。   说到正经事,孟茯苓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等着。”   孟茯苓说完,轻轻推开他,下了炕,拿出那些信件给他看,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祁煊只看了几封,脸色已发沉,“没想到方氏暗中做下这等不法勾搭。”   “你有什么打算?若是揭发出来,定安王府肯定会受到牵连。”孟茯苓问。   “此事暂且压下,与无意的事分开处理,待回京再说。”祁煊俊眉紧皱,凝思想了一下,继续道:“定安王府如何,与我无关。”   孟茯苓这才松了口气,她最主要还是担心祁煊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听他这语气,便知不会。   再来,她不希望他因为顾念与祁佑铭的父子之情,而做事缚手缚脚、心慈手软。   她自从知道祁煊的往事后,就非常厌恶祁祐铭,他除了生祁煊之外。不仅没负过一点为人父的责任,而且,对祁煊非常狠心绝情。   祁煊明白孟茯苓的心思,淡声道:“从他将我扔到军营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我爹,若定安王府因方氏受到牵连,也是他自作自受。”   孟茯苓到底没说出安慰之语,暗叹口气,方道:“你说授意方氏造假银的人,会不会是那个人?”   祁煊知道她口中那个人是指面具男,摇头,“回京再从方氏身上下手。顺着这条线,查出幕后主谋。”   其实经孟茯苓这么一说,祁煊也觉得可能是面具男。   可他更想借此机会,查出他娘的真正死因。自从上次小冬瓜出事,那黑衣女子以他娘的死因引开他,这事,便成了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   特别是当时龚烈擒获了那黑衣女子的一个属下。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对方供出是受方氏指使。   所以,祁煊更是怀疑方氏,觉得他娘的死很多可能与方氏有关。   但祁煊却不知,那黑衣女子是洛瑶。   洛瑶在行动之前就命令属下,若是不慎失败被捉的话,一定要自称是方氏所派,她的目的在于,令祁煊和定安王府彻底反目。   “方授是方铜所杀,这次不动方铜的话,得找个人出来顶罪才行。”   她心知还不能将已经知道方铜和方氏造假银的事泄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在处理无意这件事时,也要谨慎一些。   “顶罪之人,可以在方家找。”祁煊也赞同道,随即,他问方授中的是什么毒。   “普通的剧毒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孟茯苓说道,风临早就验出方授是死于什么毒药之下。   祁煊没回答她,又问了方家人口的情况,   随即,祁煊便挑了一个替罪羔羊,保准会如剜方铜心头肉般。   “不是吧?你太腹黑了。”孟茯苓听要拿谁当替罪羔羊,不禁拍案叫绝。 ☆、第172章 栽赃嫁祸   入夜,一个黑衣人如化成一道黑影般,疾飞入方家、方二公子方隆的房间里。   没多久,方隆就被换上一身黑衣、且,陷入昏迷,被黑衣人扛了出来,直往县衙的方向而去。   黑衣人直接破开停尸房的门,将方隆扔在方授的尸体旁,拿了一瓶毒药塞到方隆衣服里。   并将尸体的衣服全扒开,拿出一把匕首,在尸体上划开几道口子,最后,才把匕首塞到方隆手里,制造出他要解剖尸体的假象。   而吴绘森收到匿名告密,得知有人闯入停尸房,急急忙忙带人过去看。   同时,方铜也收纸条还在方授的尸体上,此时已有人先到停尸房找的消息。他大急之下。顾不得什么,就亲自往县衙的停尸房赶。   吴绘森先赶到到停尸房,他到都时候,方隆刚好醒过来。   他先是一脸茫然地看了吴绘森一眼,顿了好久,才发觉自己的处境。   “啊——”方隆瞬间吓懵了,他急甩掉手里匕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吴大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绘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问我、我问谁?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装出一副严肃之相,“方二公子,这得问你了,你半夜三更,闯进这里做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啊!”方隆几乎快崩溃了,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吴绘森眼里划过一丝不屑,方家大公子是个纨绔,二公子却是胆小如鼠的窝囊废,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哭成这样。   他准备让衙役把方隆捉起来时,方铜正好赶过来了。   方铜还没靠近停尸房,就听到吴绘森说要捉他宝贝儿子的话、与他儿子的哭声,心觉不妙。   他着急地大喊:“且慢、且慢!吴大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方铜,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有什么误会?”吴绘森板着脸道。   方铜这时才看清楚停尸房里面的情况,头脑嗡地一声,差点晕倒。   他一看就知道有人陷害方隆,儿子是他自己生的,什么德行,他清楚!绝对没胆、也不可能会跑来剖方授的尸体。   方铜定了定神,才道:“吴大人,犬子生性胆小,绝不可能做出解剖自己兄长尸体的事,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是不是被人陷害,得好好调查才是。”吴绘森说道。   “吴大人,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方铜走近些,对吴绘森低声道。   “通融?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你要我怎么通融?”吴绘森眸光一闪,故作为难道。   方铜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才对吴绘森比了三根手指。   见吴绘森摇头,只得多加一根,可吴绘森依旧摇头。   方铜气得牙一咬,压低声音。“一千两!”   吴绘森这才满意地点头,刚要命人放了方隆,就突然响起一道冷笑声。   “好阔绰!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说话的人正是孟茯苓。   她离停尸房还有些距离,能听到方铜要出一千两银子贿赂吴绘森,还是身旁的祁煊告诉她的。   “孟、孟东家,你怎么也来了?”吴绘森看到孟茯苓吓了好大一跳。顿时心虚不已。   他没见过祁煊本人,便没认出孟茯苓旁边的人正是祁煊。   孟茯苓不答反笑,待走近些,才讽刺道:“昨天吴大人还自夸为官公正廉明,其实不然,吴大人只要动动嘴皮子,腰包一下子就多了一千两银子。”   “没有的事,孟东家你肯定是听错了。”吴绘森冷汗直冒,又觉得奇怪,孟茯苓离得那么远,是怎么听到的?   “有没有,吴大人心里清楚。”孟茯苓眸色一凛,走到停尸房门口,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方铜一直在打量孟茯苓,心觉她来得太凑巧了,说不定就是她算计方隆的。   这想法刚起,方铜已开口质问了,“你就是孟茯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方隆是方铜唯一的亲儿子,平时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现在他认定孟茯苓就是陷害方隆的人,说话自然不可能会客气。   “呵!我半夜出现在这里,就有不可告人的阴谋,那他呢?还拿匕首解剖尸体,该怎么说?”孟茯苓反问道。   就算眼下的情况一看,便知是有人陷害方隆又如何?反正,眼见为实,好比捉奸要成双,捉贼要拿赃。   总之。方隆是赖不掉的,方铜绝计想不到自己杀了养子,要嫁祸给无意。结果,却由他的宝贝疙瘩来背这个黑锅。   孟茯苓不怕方铜怀疑是她陷害方隆,方铜定也只会以为她是为了救无意,才设下这一局。   “隆儿是被人陷害的。你这么巧就来这里,肯定与你脱不了干系。”方铜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一旦涉及方隆的事,不管事实如何,他都非常护短。   “与我有没有关系,你口说无凭,而我却听到你打算拿一千两银子贿赂吴大人,你要是不心虚,又何须行贿赂之举?”孟茯苓神色显得淡然,与面红耳赤的方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派胡言,我心虚什么?”方铜满腹怒火,偏偏孟茯苓每说一句话。都像拿住他的死穴一样,令他有些无力招架。   “谁都知道你两个儿子素来不合,说不定是你二儿子杀了方授,觉得不够,今夜又跑来剖尸。你为了帮他脱罪,便打算用一千两银子贿赂吴大人。眼下被我撞见了,你自然心虚。”   孟茯苓的语气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样,刺得方铜差点吐血三升。   一旁的吴绘森也大急,哪能让孟茯苓说他受贿,传出去对他的官声有莫大的影响,“孟东家,你真的听错了,本官真的没有受贿。”   孟茯苓未开口,开口的是祁煊,“本将军听到了。”   并不是说祁煊的存在感太低,而是方铜刚才一心想帮方隆洗脱嫌疑,才未注意到他。   吴绘森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孟茯苓、与方隆身上。   现在,祁煊一开口,又自称本将军,可把这两人吓得不轻,都愣愣的。   “你是祁、祁大将军?”吴绘森久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完了。   别看方铜对孟茯苓的态度那么不善,可在祁煊面前。直接焉了下来,吓得连屁都不敢放。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敢冒充本将军?”祁煊面无表情地反问。   “没有、没有,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祁大将军恕罪。”吴绘森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急忙向祁煊行礼。暗骂自己瞎了眼,这么一尊大神在眼前,居然不认得。   “哼!若不把此事处理妥当,本将军当真以为你因为受贿,才罔顾眼前的事实。”祁煊并未把话说完,不蠢的人都听得他的意思。   “是、是,下官一定禀公处理,给大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吴绘森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点头道。   “祁大将军,您不能——”方铜一听吴绘森这话,心都凉了。   他正要和祁煊理论,被祁煊一记凌厉的眼刀一扫。当即歇菜了。   “不能如何?”孟茯苓笑问,他们都知道祁煊的身份,搬出来也无妨,还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会不会被说成祁煊以权威逼他们,不在她和祁煊的考虑之内,因为祁煊只说要吴绘森以公正的态度来审办此案,并未说其他的。   至于孟茯苓会和祁煊一同出现,不过是为了做个见证,以防吴绘森被方铜贿赂,不然今夜的计划就算泡汤了。   事实证明,他们出现得正合适,方隆着下是百口莫辩了。   巧的是。这时方隆因奋力挣扎,从他身上掉出一只药瓶。   “爹,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身上。”方隆傻眼了,辩解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方铜痛心地以手掩面,也不知要怎么帮儿子争辩。   “吴绘森。你可要让人验验瓶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祁煊冷冷抛下这句话,就带孟茯苓离去。   有了祁煊这句话,吴绘森更不敢包庇方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为了方家,而去得罪祁煊?说不定连乌纱帽都不保。   于是,第二天。吴绘森就开堂审理此案,以他对祁煊的态度理解,判定方隆是毒杀方授的凶手。   从方隆身上掉出来的毒药与方授所中的毒一模一样,又有那么多人证,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   无意自然无罪释放,方铜无法把罪责推给无意。反而还搭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不是方隆一事发生得令方铜措手不及,方氏又困在普慧庵,他肯定会求助方氏。   ******   处理了无意的事,孟茯苓连带将烤肉坊的事也安排妥当,才和祁煊赶回岐山县。   接下来,他们又不断派人寻找小鸡翅,找了过一个多月,都没有一点进展,小鸡翅很有可能被钟离骁带出了大楚国。   就在孟茯苓急得打算亲自去寻找小鸡翅时,薛氏私下找了她,“茯苓。我、我要和你爹一起回京。”   孟茯苓开始没细听,待她反应过来后,惊讶不已,“回京?我爹?”   这段时间,孟茯苓除了照顾小冬瓜,就忧心小鸡翅的事,一时忽略了岳韶清和薛氏。   孟茯苓没想到他们的进展会这么快,薛氏甚至已经承认岳韶清是她爹。   “是、是啊!”薛氏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去正视孟茯苓。 ☆、第173章 消息真是灵通啊!   孟茯苓惊讶过后,很快就了然,从薛氏不再刻意逃避岳韶清起,就注定她会被岳韶清‘拿下’。   一来是因为薛氏对岳韶清还有情,二来则是薛氏性情单纯、又善良,岳韶清要‘拿下’她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孟茯苓一直称岳韶清为侯爷,要她改口喊他爹,怪不自在的。   “你爹主要是想带我回京成亲,也让你认祖归宗,而且太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   说到太后时,薛氏语气明显带有不安,毕竟她活这个岁数,一直待在乡野山村,从未踏足过京都城,更别说要见太后了。   孟茯苓没吭声,心里有些不快,薛氏与岳韶清未问过她意见,就要她认祖归宗。   虽说他们在一起了。她作为薛氏的女儿,认祖归宗也是正常的,但至少得事先问一下她的想法。   反正,他们决定之后,再告诉她,多少令她觉得自己不受尊重。   “茯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小鸡翅,所以不想回京?”薛氏没发觉孟茯苓的异样,以为她只是在担心小鸡翅。   孟茯苓暗叹口气,她何必与薛氏计较太多?她知道薛氏是没有主见的人,定是听从岳韶清的决定。   她不禁庆幸岳韶清爱薛氏,不然。以薛氏这种性情,嫁入岳阳侯府,只有受虐的份。   同时,孟茯苓也很担心太后会不待见薛氏、嫌弃薛氏的出身、以及嫁过人。要知道,太后只有岳韶清一个弟弟,很是看重岳韶清。   “娘,你放心,我会陪你进京的。”孟茯苓没有说太多,只以安抚的语气道。   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小鸡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钟离骁应该不会伤害小鸡翅。   若钟离骁的目的是伤害、甚至是要小鸡翅的性命,就不可能隐忍这么久,千方百计地带走小鸡翅。   罢了!她不放心让薛氏去应对太后,一想到太后曾经那么针对她,她心里也是有疙瘩的。   薛氏见孟茯苓同意了,没有多想,还为此感到高兴。   孟茯苓甚觉无语,她走出房间,岳韶清正好走过来,高兴地与她打招呼,“茯苓!”   “嗯!”孟茯苓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没有开口叫他。   岳韶清也不介意,笑得很慈蔼,“茯苓,你娘应该和你说了?我们——”   “说了,我会陪她一起进京,至于认祖归宗的事,另说吧。”孟茯苓不耐地打断他的话。   岳韶清脸色一僵,不解孟茯苓明明不反对他和薛氏在一起。而且,薛氏能这么快原谅他,要多亏她开解薛氏,怎么现在反倒对他有意见一样?   “茯苓,你怎么了?是因为太后?”岳韶清想起太后刁难过孟茯苓,便猜想道。   见孟茯苓没回答,岳韶清就以为是,“太后当时是误听馋言。其实她心地不坏,并非有意针对你。”   “岳侯爷,只要我娘开心,我自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也请你们不要未经我同意,就帮我做任何决定,最起码得尊重我。”   孟茯苓不会和薛氏说这些。可岳韶清不同。她觉得这事问题虽不大,但得挑明来说,免得有一、就有二。   岳韶清瞬间明白孟茯的意思了,细想一下,对于要孟茯苓认祖归宗一事,他和薛氏确实做得不妥,没有事先征寻孟茯苓的同意,决定后,才告诉她。   他想明白后,很诚恳道:“茯苓,是爹欠缺考虑,你别往心里去。”   孟茯苓脸色稍霁,口气缓和了许多,“何时启程?”   “待你把这边的事安排妥当。”岳韶清暗暗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要让孟茯苓完全接纳他,比薛氏还要难。是以,在她面前,他都怕行差一步。就令她反感。   孟茯苓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便离开,因为她也不知要和岳韶清说什么。   ******   孟茯苓他们是等到小冬瓜的身体完全恢复才进京的,而祁煊的身体底子好,又有武功在身,早就康复了。   今日,是抵京之日,本来孟茯苓和小冬瓜要住进将军府,薛氏则随岳韶清回岳阳侯府。   可孟茯苓不放心,岳阳侯府突然空降一个从乡野山村出来的女主人,还没正式嫁给岳韶清。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服气?   薛氏怎么掌得了侯府的中馈?岳韶清又不可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所以,孟茯苓打算先陪薛氏在岳阳侯府住一段时间,帮薛氏料理掉个别心术不正的人,整顿一下府中事。   可祁煊不满了,眼见孟茯苓要让人把行李搬进侯府,他急忙拦住她。“你是我的女人,小冬瓜是我儿子,怎能不和我同住?”   小冬瓜腻在孟茯苓怀里,他偏要和祁煊唱反调,“你又没娶我娘!”   祁煊哑然,他和孟茯苓好像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顿了一会,他当着薛氏他们的面,问孟茯苓,“那你何时肯嫁给我?”   孟茯苓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们不是说好,等把方氏、以及定安王府解决后,再成亲吗?   不止祁煊急。薛氏也急啊!小冬瓜都这么大了,祁煊和孟茯苓还不成亲。   “别在门口说这些,行不行?”孟茯苓无奈道。   祁煊悻悻地闭嘴,想从孟茯苓怀里接过小冬瓜,小冬瓜赖在她身上,不肯让他抱。   令他觉得自己在孟茯苓。与儿子前面,是最没地位的。   孟茯苓好笑地摇头,“你先回将军府吧?离开这么久,应该有不少事要处理,等我安置好,就去看陆管家。”   “茯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陆管家,回来再整理行李。”薛氏突然道。   孟茯苓岂会看不出薛氏心里的忐忑?   薛氏从马车下来,看到府门高立的侯府、与一大群出来迎接的下人,面上就露出了惧意,这会,明显是存了逃避的心理、不敢进去。   孟茯苓心想,都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府的理?薛氏现在要是不敢进府的话,肯定会被底下的人看轻。   “没事的,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想什么时候进府都可以。”显然,岳韶清也看出了薛氏的想法了。温声安抚她。   “嗯。”有岳韶清这番话,薛氏安心许多。   不等她真正安心,太后的懿旨就到了,竟是要传薛氏和孟茯苓进宫。   薛氏瞬间面无血色,她知道进京,面对太后是早晚的事。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太后的消息真灵通,我们刚到,连府门都没进,她的懿旨就到了。”孟茯苓眸色微沉,太后明显是算准他们何时到府,才下旨传召她和薛氏。   孟茯苓知道,传她是假,太后真正想见的人是薛氏。一般进宫,得准备一番,比如衣裳、装扮,都有讲究的。   太后却命她们即刻进宫,压根就不给她们准备的机会。明摆着要看她们的笑话,更可能借题发挥。   岳韶清也想到了这一点,听到孟茯苓略带讽刺的话,心里顿生愧疚,“青莲莫怕,我陪你们进宫。”   “好,那——”薛氏什么都不懂,眼下更是六神无主,便要应下。   孟茯苓就阻断她的话,“太后指名要我和娘进宫,你要是同去的话,只会让她更加不待见我娘。”   虽然孟茯苓很不想承认。但薛氏要嫁给岳韶清首先要过的是太后这一关。否则,太后有的是法子阻拦他们在一起,针对薛氏。   “茯苓说得没错,你不能陪她们去。”祁煊也说道。   “你也不行!”孟茯苓知道祁煊接下来要说什么,一阵抢白。   祁煊闷闷地看了孟茯苓一眼,便不说话了。   最后。决定由无意陪孟茯苓和薛氏进宫,还有像无尾熊一样挂在孟茯苓身上,怎么都不肯下来的小冬瓜。   小冬瓜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宫,自然不肯放过这机会。   亏得上次太后看起来很喜欢小冬瓜,孟茯苓觉得太后应该不会刁难他,才同意让他一起进宫。   ******   祁煊和岳韶清到底是不放心。祁煊坚持送她们到宫门,对此孟茯苓没意见。   他们是坐着轿子去的,未料,刚到达皇宫偏门的时候,皇上就派人传召祁煊。   孟茯苓猜想太后料到祁煊会送她们进宫,应该事先让皇上传召祁煊。   “我先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会有人来领路。”祁煊说完,又凑到孟茯苓耳边低语几句。   孟茯苓了然一笑,微微点头,薛氏却不明所以。   她们一面坐在轿子里等着,一面透过轿子里的小窗子,打量起皇宫来。   孟茯苓不是第一次进宫,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薛氏紧张得不行。   令孟茯苓惊讶的是小冬瓜异常淡定,竟没有好奇地东张西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太监过来了,孟茯苓忙招呼薛氏下轿。一起走到宫门前。   那太监似乎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白白净净的,声音有些尖细。   斜眼扫了她们一眼,见她们衣着普通,便带了几分轻视。也许因为孟茯苓是美食大赛夺冠者,才没有言语上的不敬。   太监在前头领路,顺便跟她们说了宫里的规矩,以及一会儿见了太后该如何行礼。   孟茯苓虚应几声,未多做理会,心里却思索着要如何应付太后。   一路不知走了多远,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才到太后的寝宫。   领路的太监将她们交给另一个管事太监,才由管事太监带她们到正殿。   “茯苓。”薛氏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不由伸手去拉孟茯苓的袖子。   不成想,薛氏刚碰到孟茯苓的袖子,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尖厉的呵斥声:“放肆!” ☆、第174章 醉得一塌糊涂   薛氏吓得手一抖,急忙要缩回手,却被孟茯苓握住了,“娘,别怕!”   孟茯苓冲薛氏投以安抚一笑,方转头,看向站在殿外的人,来人是她之前在敬国寺见过的嬷嬷,好像姓邓。   此人长得一副刻薄相,定是经太后授意,才敢呵斥薛氏。   孟茯苓凛凛一笑,“邓嬷嬷是吗?放肆的人是你吧?岳阳侯的女人,你也有资格呵训?”   她本要说岳阳侯的妻子,但想想还是作罢,毕竟薛氏和岳韶清还没有成亲。   不过,她很奇怪,太后对岳韶清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难道她在岳韶清身边安插了眼线?以太后对岳韶清的重视程度,也不无可能。   “大小姐言重了,是这位夫人行举不妥。”   邓嬷嬷的冷厉只针对薛氏,与孟茯苓说话时,又换一副嘴脸,不敢有半点不敬,仅仅因为孟茯苓是岳韶清的亲生女儿。   这就改口称她为大小姐?邓嬷嬷的区别待遇,令孟茯苓不忿,她最讨厌这种势利的人。   “大小姐,太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请随奴婢来。”邓嬷嬷在宫里也是有品级的管事嬷嬷,在孟茯苓面前,却极其恭敬。   孟茯苓这才知道太后根本不在寝宫里,她更是窝火,由刚刚的管事太监直接领她们去,不就好了?非要他们在这等上一会。   邓嬷嬷带着他们出了正殿,面前的景色陡然一变,孟茯苓神色淡然。   薛氏却忍不住瞧了几眼,暗暗咂了咂嘴。   邓嬷嬷瞧见薛氏眼底的惊叹,微微翘了翘唇角,眼底露出一丝鄙夷,脚下的步子也故意加快。   许是邓嬷嬷的不加掩饰,连薛氏都察觉到她眼里的鄙夷,连忙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更显得不安。   孟茯苓脸色愈沉。却没有多说,只低头看怀里的小冬瓜。   小冬瓜似感觉到了,抬头冲孟茯苓绽出璨然笑容,也不说话,撅起小嘴往她的唇亲了一下。   他们跟着邓嬷嬷在御花园里转了好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竟是一个小湖,湖中心有一个亭子。   远远地就瞧见亭子里有不少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人,那人自然是太后。   孟茯苓目力极好,看到太后底下坐着好几个女人。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太后的表情,只觉得入目,便是一身晃眼的明黄色。   “小冬瓜,你怎么了?”孟茯苓感觉到小冬瓜的身子微微僵硬,便有些担心。   但她低头顺着小冬瓜的目光望去,发现他竟像在找人一样。   连叫几声,小冬瓜都没反应,孟茯苓干脆轻拍着他的脸,他才回过神来,“娘亲,怎么了?”   “没事!”孟茯苓神色微滞,到底没说什么。   邓嬷嬷领着他们匆匆往那湖心亭走去,踏上九曲小桥之后,无意被邓嬷嬷留在桥头。   而薛氏不敢再东张西望,低眉顺目地走在孟茯苓身边,一步一步走近湖心亭。   孟茯苓暗扫了亭里的人,衣着华贵、打扮讲究的女人不少。她瞬间明白了,这些女人肯定是皇上的妃子。   她们看她和薛氏的眼神多是不屑,甚至有的还掩嘴暗笑。   孟茯苓直接将她们无视了,从容不迫地向太后行礼,至于其他妃子,反正无人与她说过身份,她便当作没看到。   小冬瓜更不可能向皇上的妃子行礼,他装出一副天真不知礼的样子。   只是他没看到皇后很失望,他知道凭他现在的情况,要在宫里调查什么,很不容易。   需要的得到皇后的帮忙才行,皇后是他前身的亲娘,若知道他就是太子,肯定会帮他的。   倒是薛氏学着孟茯苓的样子行礼。因为紧张,说得磕磕巴巴,惹得那些妃子们哄然大笑。   这些人往日哪里敢在太后面前这般?她们个个皆是人精,都知道太后有意刁难薛氏。   薛氏窘得满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孟茯苓见了,既不忍,也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太后抿了口茶,微微蹙眉,把目光移到薛氏身上,细细打量起薛氏来。   她早就知道岳韶清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一个出身乡野的女人,现在见到真人了,单看薛氏这副胆小软弱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样的村妇,哪里配得上她出类拔萃的弟弟?   “你就是薛青莲?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放下手里的茶盅,面无表情道。   薛氏唯唯诺诺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太后。   孟茯苓无语了,本来太后就看不起薛氏的身份,见薛氏这般软弱,肯定更加不喜。   说句真心话,别说太后,连孟茯苓自己都不喜薛氏的性情。   “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韶清?”太后直接道,语气都带着刺人之感。   孟茯苓见不得薛氏被刁难,正想开口帮她,没想到薛氏猛地抬眼直视太后,“太后娘娘,因为韶清爱民妇!”   薛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说出这话,太后脸色徒然一变。   孟茯苓面上划过一丝诧异,薛氏的反应令她很意外,随即,她笑开了,很想为薛氏喝彩。   可不是?论什么配不配?只要岳韶清爱她,便是最大的资本。   “好大的口气,岳侯爷要什么绝色美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爱上你一个要貌没貌、要才无才的村妇?”一名妃子讽笑道。   “我原以为宫里的宫女都很循规蹈矩,不成想,还有比我这村姑还不如的,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孟茯苓淡扫了那妃子一眼,故意把那妃子误当成宫女。   “你——”那妃子正要训责孟茯苓,太后却喝道:“宁贵嫔,谁准你开口的?还有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   其他妃子暗自幸灾乐祸,她们都知道太后今日的用意,可无人敢出这个头。   宁贵嫔吓得直告罪,她还想讨好太后,不想,竟弄巧成拙了。   太后训了她一番,就让她回去禁足思过。   “茯苓,上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是哀家误会你了。”太后对孟茯苓的态度好上不少,与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她知道孟茯苓才是岳韶清的亲生女儿,对于上次在敬国寺的事,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太后也觉得把孟茯苓一起传召进宫,很失策。   现在她要给薛氏作难,孟茯苓肯定会阻止,她总不能连孟茯苓一起教训。   “您是太后,民妇不敢放在心上。”孟茯苓不卑不亢道。   言下之意,你是太后,你想怎样就怎样。   太后脸色略僵,并没动怒,她故意曲解孟茯苓的话,“你没放在心上,哀家也放心了。”   说着,她又把注意力移回薛氏身上,口气似缓和了许多,“薛氏。你说得也有道理,既然韶清喜欢你,哀家也不好做出棒打鸳鸯的恶事。”   薛氏有些难以置信,太后这意思是要成全她和岳韶清。   孟茯苓却不相信太后大费周章,到头来却轻易放过薛氏。   她知道太后此时心里肯定很纠结,又想刁难薛氏,又希望与她修复关系。   果然,孟茯苓的想法一起,太后就道:“薛氏,韶清喜品各种美酒,你既要嫁与他为妻,自然也要懂得品酒之道,才能琴瑟和鸣。”   薛氏听后,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她哪里料到太后要她品酒?别说什么品酒,她一杯即倒,该怎么办?她着急地看向孟茯苓。   孟茯苓面沉如墨,太后果然是太后,连教训人的方式都不一般,场面话说得漂亮,还让人挑不出错,偏偏岳韶清确实有品各种美酒的爱好。   她冷眼扫向那些妃子,个个都幸灾乐祸,显然,她们的作用在于笑话薛氏。   “看来你没意见,应该也懂得品酒之道,那得让哀家开开眼界了。”太后说完,就命人上酒。   很快,宫人就搬来一张长桌子,又在桌子上面摆放了整齐的一溜杯子。   孟茯苓见这架势,不用说,就知道太后早有准备。   她也有些着急,薛氏的酒量,她很清楚,但话说到这份上,薛氏若不从,太后定然又以抗命之罪来治薛氏。   “哀家让人准备了十二种美酒,薛氏,你只要分别说出他们的名字和年份便可。”太后将薛氏和孟茯苓的表情变化,尽收入眼里,笑意更甚。   “若说错了如何?”孟茯苓问道,她可不相信说错了会无事。   “要是错了三杯以上,说明你娘与你爹不适合。”太后眼含笑意地看着孟茯苓。   “太后,你以为他们的感情,能以几杯酒来论?你未免将岳侯爷看得太肤浅了,若真要这么论,那么天下间,爱饮酒的男人,岂不是都得娶同样会饮酒的女人为妻?不然,就活该被拆散?”   孟茯苓终于动了真火,太后这老女人,以这种方法来逼薛氏离开岳韶清,未免太荒缪了。   太后脸上也染上了愠色,她看在孟茯苓是她侄女的份上,才忍让孟茯苓,可孟茯苓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气得声音也有些发颤。“不会、或者不敢就直说,哪里来这么多缪论?”   孟茯苓还要说什么,岂料,薛氏大声道:“民妇敢!”   天!孟茯苓听到薛氏的话,不由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还在想如何推掉呢,可薛氏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胆子、勇气都大增,这根本不像是薛氏的作风。   “好!勇气可嘉!”太后惊讶地看了薛氏一会,才说出这句虚伪的赞赏之语。   众妃子、宫人们看薛氏,都如同看白痴一样。   其实薛氏也是脑子一热,不等她多想,话已经出口了,“茯苓、我、我——”   孟茯苓已经无力吐槽了,再度体会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含义。   “太后,我替我娘喝。”她深吸口气,才说道。   太后本想说不可以,但见孟茯苓一脸坚决,转念一想,孟茯苓自小在乡野山村长大,哪里机会饮但好酒?再说,会饮酒,并不代表会品酒,想通之后,太后便同意了。   孟茯苓暗道一声拼了,当她走向那张长桌,小冬瓜却拉住她。“娘亲,我帮你喝。”   “乖!别闹,好好待在你外婆身边。”孟茯苓心下一暖,温柔地摸了摸小冬瓜的脑袋。   “娘亲,我没闹,我真的可以帮你。”小冬瓜拉着孟茯苓的手不放,着急道。   孟茯苓怎么可能会让小冬瓜代她喝,她掰开小冬瓜的手,走到长桌旁。   她端起第一杯酒,凑到鼻尖闻了闻,回想她现代的父亲最喜以酒做菜,曾为了做出一系列以酒为主题的菜,专门去学品酒。   他每次学什么,都不顾她愿不愿意。就要她跟着一起学。   是以,孟茯苓对品酒之道,也略知一二,只是甚少有机会实践。   而且,除了当初酒楼刚开业那会,她亲自选用酒楼要购进的酒之外,几乎没怎么喝过古代的酒,罢了!只能拼上一拼。   幽叹口气,孟茯苓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二十年的岭洲梅花酒。”   亏得她酒楼有这种酒,只不过年份比较短,可她知道如何凭借酒味来断定年份。   不等众人惊讶,她又端起第二杯,闻了一闻。连饮了几口,才道:“三十年的玄洲梨花酿。”   “可都对了?”太后有些不敢相信孟茯苓真的会品酒,问守在长桌旁的宫人。   “回太后娘娘的话,孟夫人都答对了。”宫人恭敬地如实答道。   这下,无人敢轻视孟茯苓了,唯有小冬瓜担忧不已。   他清楚自己娘亲的酒量如何,也看得出她表面上不显异样,眸子已染上水雾,分明是将醉之相。   孟茯苓的酒量还是可以的,是酒的年份长,后劲大也大。   她怕酒没品完之前就醉了,所以,不敢多耽误,又端起第三杯酒。“三十四年的云洲百花酒。”   第四、五杯都被她说对了,其实有连猜带蒙的成份。   到了第六杯酒,她的脑子就开始发晕了,视线也有些模糊,身子微微晃了起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连饮了好几口,都未说出是什么酒,她心里有些发急,可越急、越品辩不出来。   薛氏急得冷汗直冒,太后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孟茯苓全说对了。   “茯苓,你能品出五杯酒已经很难得了,这第六杯酒,若你品不出——”太后扬唇笑道,正要下最后定论。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道了一声‘且慢’,打断了太后的话。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小冬瓜吸引了,只见他从薛氏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跑到桌子旁。   接下来,他的举动,令所有人惊得下巴差点掉落。   众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小冬瓜以两只肥短的小手扶住桌子边缘,用力一按,整个身躯往上一提,小短腿也攀上了桌子。   孟茯苓也震惊得说不出话了,加上她有些醉意,竟眼睁睁地看着小冬瓜爬上了比他人还高的桌子。   就在众人不解他那么小的身躯怎么会爆发出如此惊人之力、不用垫脚就爬上桌子之际。   小冬瓜又做出了惊人之举,他居然趁孟茯苓愣神之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以极的速度一饮而尽。   “不可以,快给我吐出来。”孟茯苓回过神时,小冬瓜已经把酒喝光了。   她急得不行,小冬瓜还这么小,怎么能饮酒?   小冬瓜冲孟茯苓露出灿烂、天真的笑容,奶声奶气道:“今岁的新酒,竹叶青,酒入口甜绵微苦,芳香醇厚,无刺激感,余味无穷,以汾酒为底酒…………”   听着小冬瓜不但说出酒名,连酒的成份、功效都说出来,孟茯苓傻眼了。   儿子是自己生的。有没有饮过酒,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却不知道从未饮过酒的小冬瓜会品酒。   他才算是品酒,而不是像她一样,只是单纯说出年份和酒名。   众人都以看妖怪的眼神看着小冬瓜,偏偏小冬瓜一杯接着一杯,全准确无误地品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竟没有一点醉意,真是奇了、怪了!   “小冬瓜,别喝了、会醉的。”薛氏见小冬瓜那么小一个孩子,为了她,而连饮那么多酒,她大哭了起来,万分自责。   孟茯苓的酒劲已经上来了,动作很迟钝。根本就拦不住小冬瓜。   太后因小冬瓜是岳韶清的外孙,也生怕他喝出个好歹,只能作罢。   “来人——”她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让人阻止小冬瓜,小桥的另一头就有一人疾飞过来,此人正是祁煊。   祁煊飞落在孟茯苓身边,他俊脸阴沉得骇人,二话不说,一手揽住孟茯苓的腰,一手揪出小冬瓜的衣领,把小冬瓜从桌子上拽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抬起脚,直接将桌子踹翻了。   众人第一次见暴怒的祁煊,一个个都吓坏了。特别是他浑身迸发出强烈的迫人气势,令人惊得大气都不敢喘。   “你、你来了,小冬瓜喝、喝了不少酒。”孟茯苓视线有些模糊,硬是祁煊高大的身形晃成两个。   祁煊低头看着她通红的娇颜,心狠狠抽痛着,抬头冷冷地瞪着太后。   太后虽被祁煊瞪得莫名地心虚,对他的行为仍感到气愤,“祁大将军,你这是何意?”   她认为祁煊仗着功绩高,又得皇上宠信,才不将她放在眼里,真是气煞她了。   “太后,你有什么可以冲着本将军来,再拿本将军的妻儿下手。就别怪本将军做出什么不当之举了。”祁煊语带威胁。   他说完,不再理会太后,就带着孟茯苓母子,以轻功飞离湖心亭。   经过桥头时,祁煊命无意过去带薛氏离开。   得了祁煊的命令,无意才不管这里是皇宫、太后还在亭子里,就直接过去带薛氏走。   太后再气,也不敢多做阻拦,当真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皇上也往这边赶来,并对太后的做法很不满。   ******   祁煊将孟茯苓母子带回将军府,把小冬瓜交给风临照看后,便将孟茯苓安置在他房里。   “葫芦,我热、我头好晕。”孟茯苓躺在床上。   她感觉祁煊要走开,下意识地用脚攀在他腰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   如此便罢,她竟然还用身子去蹭他,蹭得他反应顿起。   祁煊深邃的眸子不由暗了几分,他知道她是醉了,还是忍不住训道:“不是告诉你,若太后要刁难你们,就让无意通知我吗?怎能喝那么多酒?”   事实证明,跟醉鬼是没道理可讲的,孟茯苓只觉得他太吵,张嘴就往他的唇一咬。   “嘶!”祁煊冷不丁被孟茯苓咬个正着,她下嘴真狠,直接把他的唇咬破皮了。   见祁煊吃疼,孟茯苓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松开他的脖子,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摸着,“葫芦、你真好看,我想吃了你。”   “茯苓,你这是在点火。”任何正常男人被心爱的女人如此撩拔都会受不了,祁煊也不例外。   但他觉得喝醉的孟茯苓很可爱、很主动大胆,他很喜欢这样的她。   勾唇一笑,他欺身压了下去,很快,两人就坦诚相见,房内春意四起…………   ******   孟茯苓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全身快要散架似的,遍布着点点欢爱过的痕迹。   虽然她头很疼。但昨天的记忆全数回笼,才记得是她借着酒意主动撩祁煊的,战况又极其激烈。   那画面涌进她脑海里,令她双颊不自觉地染红。   对了!小冬瓜喝了不少酒,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一想到小冬瓜,孟茯苓心里便涌起了怪异之感。   她总觉得小冬瓜越来越怪异?试问有哪个三岁小孩子懂得品酒之道?   也许有些人天生酒量好,可品酒并不是单会饮酒就行,品酒是一门学问,若不是真正懂得鉴别、或有经验,根本就不可能说出酒的好坏。   不管了,孟茯苓决定问问小冬瓜,她刚要起床,祁煊就亲自端了洗漱用具进来。   他笑看着她,眉眼里尽是溺人的柔情,“我料到你会在此时起来。”   孟茯苓心里暖暖的,倒没有不自在,“小冬瓜呢?他怎样了?”   提到小冬瓜,祁煊眸色一闪,“他没事,用了早膳去看陆管家了。”   孟茯苓想了想,到底还是说出自己对小冬瓜的担忧。   “我也觉得小冬瓜不寻常,不过,就算问他,他也不一定会说。”祁煊说道。   因为他已经问过小冬瓜了,小冬瓜只会说不知道,然后又是一派天真,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   “葫芦,小冬瓜这样。我好担心。”作为一个母亲,面对孩子的变化,却不明原因,任谁都会感到恐慌、担忧。   孟茯苓甚至想过小冬瓜会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只是擅于伪装?   如果是的话,那她真正的小冬瓜岂不是已经?所以,她不怎么敢往这方面想。   “别担心,也许是小冬瓜生来就不凡。”祁煊边帮孟茯苓洗漱,边安抚道。   孟茯苓点头,心里却想得好好观察小冬瓜,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孟茯苓又问了薛氏和岳韶清的事。   “这点事,岳侯爷自会处理妥当。”祁煊笑了笑。   ******   果然,如祁煊所说,岳韶清去找了太后,也不知如何劝说她的,竟令她同意他与薛氏的亲事。   并且,太后还给他们赐婚,连带着也帮孟茯苓和祁煊赐婚。   孟茯苓惊讶极了,她可不认为太后会那么好说话。   祁煊却早就意料到一样,一点都不意外。   这一日,祁煊打算亲自去普慧庵一趟,不想,祁佑铭却派人请他和孟茯苓到定安王府。   奇怪的是,祁佑铭居然正正经经地下请贴,还是他亲手写的。   “这老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孟茯苓看了请贴,便直接扔到地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就不信祁佑铭请她和祁煊会安好心。说不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总之,宴无好宴,她正想劝祁煊别去,祁煊却道:“去便去!”   对此,孟茯苓很不解,“祁佑铭也不知想玩什么花样,真的要去?”   祁煊不答反问:“方氏的事该解决了,必定会牵连定安王府,到时祁佑铭肯定会求我伸出援手,你说我帮还是不帮?”   孟茯苓一怔,经祁煊这么一说,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就算定安王府的事影响不到祁煊,可祁佑铭毕竟是祁煊的生父,世人只知他们不合,却少有人知道详情。   若祁佑铭真的向祁煊求助,他却坐视不管,定会被人截脊梁骨的,骂他不孝不义。   毕竟古代以百善孝为先,不管亲生父母做得再不对,作为儿女都不得怎样。   而祁煊的意思,是要彻底脱离定安王府,之前他和定安王府断绝关系,也不过是口头上,那么这次?   如此想着,孟茯苓震惊地看着祁煊,后者则点头,证实她的想法。   “既然要到定安王府‘做客’,总不能空手而去。”祁煊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孟茯苓有些心疼祁煊,若非祁佑铭太过绝情寡义,他也不可能做出这般决定。   她压下心疼之感,扯出笑意,“那你想准备什么‘大礼’送给他?” ☆、第175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小冬瓜要跟孟茯苓他们去定安王府,孟茯苓知道有正事要办,便不让他跟。   就她和祁煊两人同去,她很好奇祁煊口中的大礼是什么,可不管她怎么问,他都是笑而不语,实在是令她好奇不已。   他们刚抵达定安王府门口时,孟茯苓有些惊讶,因为外面站了几排下人,是为了迎接他们。   除了祁佑铭之外,几乎所有的庶子、庶女都出来了。一见到祁煊,都非常恭敬向他行礼。   祁佑铭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越是这样,孟茯苓越觉得有鬼。   “放心!”祁煊对孟茯苓投以安心的眼神,只道了这两个字,便没再多说。   孟茯苓第一次来定安王府,仔细打量起来,待进了大门之后,她发现里面相当深远,小桥流水,假山湖石,长廊环绕,看起来倒是不差。   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宴客的正厅,还未进去,孟茯苓就看到祁佑铭坐在上首主位上,一个年轻人则坐于下首头一个位置。   祁佑铭的儿女中,孟茯苓只见过祁玉。而祁粼之名,她听过很多次,却从未见过本人。   但现在不必多说,她也猜得出那个年轻人定是祁粼,按理说,那个位置应该只有嫡子才能坐。   祁煊还没正式与定安王府断绝关系,今日又特地邀请祁煊来,祁粼却当着祁煊的面占了那个位置。   还有在外迎接他们的排场看起来虽不小,却没有一个正经的主子,由此看来,祁佑铭不过是做做样子,依旧打心底没将祁煊放在眼里。   短短瞬间,孟茯苓就看得分明,心里更加心疼祁煊,不由得握紧他的手。   “王爷,大公子回来了。”领他们进来的管家一边请祁煊他们进去,一边禀报道。   “嗯!回来就好,坐吧!”祁佑铭神色很淡漠。微掀了眼皮,看了祁煊一眼。   祁粼跟着道:“大哥坐啊,在自己家,别客气。”   听听,嘴上说自己家,又说什么别客气?那语气更像是主人家对待客人般。   孟茯苓听了,只觉得窝火,转头看向祁煊,他面上波澜不惊。根本就不为所动。   上首隔着桌案摆着两张椅子,祁佑铭坐在左边,祁煊拉着孟茯苓,直往右边走去。   他随手拉了一张椅子摆在旁边,与孟茯苓一起坐下,如此,便是他们和祁佑铭并排而坐。   祁粼见不单是祁煊、连孟茯苓所坐的位置都压他一头,瞬间满脸怒意。   祁佑铭更觉得祁煊不把他放在眼里,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那位置岂是你坐得的?”   “凭我的品阶、官位,如何坐不得?”祁煊冷声道。   他偏不承认自己与祁佑铭的关系,而是抬出自己的身份,气得祁佑铭差点吐血。   祁粼见自己爹吃瘪,便看向孟茯苓,问祁煊:“那她呢?又凭什么坐在那里?”   “她是我妻,自然坐得,你们专门下帖请本将军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商论位置问题?”祁煊面若寒霜,讽刺道。   经祁煊这么一说,祁佑铭这才想起正事,“当然不是,今日让你来,就是为了你的亲事。”   孟茯苓心下一沉,料想祁佑铭定是得知太后给她和祁煊赐婚,觉得无利可图,就想插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祁佑铭还另外为祁煊安排了亲事,十有八九是洛瑶。   “本将军的亲事轮不到定安王操心!”祁煊一点都不顾及祁佑铭的颜面,话里话外都是和祁佑铭划清界限。   祁佑铭被祁煊的话堵得面色更加难看,正要大发雷霆,又想到目的没有达成,只得死死忍住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亲事本该由本王做主,就算太后帮你赐婚了,也不影响本王为你再择一门亲事。”祁佑铭忍着满腔怒火道。   祁煊正要开口,孟茯苓就先问道:“难道你要帮阿煊纳妾?”   太后已帮她和祁煊赐婚,祁佑铭再给祁煊寻一门亲事,可不就得纳妾吗?   祁佑铭一哽,狠狠地瞪了孟茯苓一眼,“不是纳妾,是娶平妻,与太后的旨意不冲突。”   “哦!是哪家闺秀?”孟茯苓似没看到祁佑铭的黑脸般,继续问。   “洛丞相的千金,洛小姐知书达理,容貌上佳。根本不是某些乡野女子可比的。”祁佑铭说话间,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   面对祁佑铭的讽刺,孟茯苓不以为然,倒是她发现在说起洛瑶时,祁粼眼里明显浮现出爱慕之意。   孟茯苓瞬间了然,祁佑铭想让祁煊娶洛瑶,祁粼却喜欢洛瑶,真是有趣!直接让祁粼娶洛瑶不就好了?   “定安王,你无权插手本将军的亲事。那个洛瑶,你若喜欢,便自己娶了。”祁煊浑身如裹着熊熊怒焰,直烧向祁佑铭。   他听不得有人拿孟茯苓与其他女人比较、被别人贬低。   祁佑铭被祁煊后面那句话气炸了,什么叫他喜欢,他就自己娶?   他酝酿了许多训责祁煊的话,到口时,却有些语塞,“本王是你爹,怎么无权管你?”   “你不配当本将军的爹!”祁煊冷声道。   “混账!你敢不认本王?没有本王,哪里来的你?”祁佑铭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怒瞪着祁煊   他怕祁煊不肯来,还亲自拟了请帖,打算好好劝说祁煊,可现在祁煊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噗嗤!孟茯苓听了祁佑铭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话未免太糙了。   孟茯苓的笑声,令祁佑铭火气更甚,立即将矛头对准她,“你笑什么?有何可笑的?”   “没什么,你继续、继续!”孟茯苓笑得更厉害了。   “爹,别生气,大哥和未来的大嫂是有口无心的。”祁粼巴不得祁佑铭气得忘记要祁煊娶洛瑶的事,嘴上却故意这么说。   祁粼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轻易地将祁佑铭的怒火挑拔到极点。   “你的大礼何时送?送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某些人又要满足感喷粪了。”孟茯苓的声音很大,说的话让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大胆!你说谁满嘴喷粪?”祁佑铭怒斥道,抓起桌上的茶壶,气得想砸孟茯苓,却又不敢真的砸下去。   要不是顾念孟茯苓是岳韶清的女儿,祁佑铭早就把她轰出府了,就算是太后赐婚,他也会逼她让出正室之位。   “此地无银三百两。”孟茯苓笑着奉送了祁佑铭这句话。   “够了!大哥,你怎么能和外人联手气爹?你这样是大逆不道!”祁粼站出来,做出一副要和祁煊理论的样子。   祁煊压根就不拿正眼看祁粼,在他眼里,祁粼不过是不入流的跳梁小丑。   祁粼从小就嫉妒祁煊,祁煊凭什么样样比他优秀,现在又凭什么不把他当回事?   就在祁粼差点控制不住冲上去和祁煊动手之际,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爷、二公子,不好了!外面来一大群人,说二公子欠了他们银子。”   “你说什么?是谁如此大胆。敢上门讹诈?”祁佑铭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想讹诈。   可祁粼听后,脸色惊变,气焰全消了,诺诺地不敢说什么。   孟茯苓心道,莫非这就是祁煊准备的大礼?她对祁煊投以询问的眼神,祁煊颔首。   “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佑铭见祁粼这般才起了疑心。   “爹、我、我前些天在赌庄输了不少银子。”祁粼颤着声,犹豫了好久才道。   “你怎么跑去赌了?到底欠下多少银子?”祁佑铭不敢相信在他眼里最优秀的儿子。居然喜欢上赌博,还欠了不少银子,让人找上门讨债。   “三、三十万两银子。”祁粼壮着胆子说出数额,还不忘补充道:“也不全是赌博所欠,其中二十万两是用来买古经书的。”   “什么?三十万两银子?”祁佑铭脸色一白,脑袋像被人拿着大铁锤狠狠地捶打过一样。   他的手忍不住一哆嗦,端在手里的茶壶嗒掉了下来,正正砸到他的脚背上,疼得他抱着脚四处乱跳。   孟茯苓忍笑不止。祁佑铭这滑稽样,哪里像一个王爷?   祁佑铭没心思去理会孟茯苓,忍着脚痛,着急地追问:“到底是什么经书能值二十万两银子?”   “爹,太后的寿辰不是快到了?儿子偶然认识一个高僧,他手里有一本古经书,在寺庙里供了几百年,其价值难以估量,儿子求了好久,才让他同意以二十万两银子卖给儿子的。本想着,让爹您在太后寿辰之日献给太后,太后素爱佛法,定能讨得太后欢心。”   祁粼不提自己输银子的事,口口声声强调自己买经书是为了让祁佑铭当作寿礼献给太后,乃是一片孝心。   其实祁粼原本很少赌博,是前些天被一些平时经常一起花天酒地的朋友拉去的,他们都是些世家子弟,个个出手阔绰。   他本来就是极好脸面的人。自然不甘示弱,没想到手气会那么差,逢赌必输。偏偏他们都笑话他,令他心生不服,越不服、就越想赌。   赌着赌着,不光把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还倒欠了赌庄十万两银子。   之后,祁粼恰巧认识了一位云游归来的高僧,得知高僧手里有一本古经书。他费尽口舌才让高僧同意把经书卖给他。为了买经书,他又四处找人借银子。   祁粼心想,把经书献给太后的话,得到的赏赐,肯定远比买经书所花费的二十万两多。   他还想偷偷献给太后,好独吞赏赐,没打算在寿当日献上,压根就不想让祁佑铭借花献佛。   而祁佑铭果然相信祁粼的话,但他并没有因此忽略了祁粼赌博的事。   这些年。他除了空有定安王的虚名,毫无建树,凭他那点俸禄只能勉强维持王府众人的生计,又没有其他发财之道。   所以,三十万两对他来说是非常大的数目,已经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再怎么着,你也要与本王商量啊!”祁佑铭愁得不行,却没忍责怪祁粼。   祁煊看在眼里,唇边笑意凛然。孟茯苓也心火直冒。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孟茯苓知道定安王府的真实情况,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祁佑铭接下来会让祁煊帮祁粼偿还债务。   这时,管家又来报:“王爷,那些人在外面吵闹,说若是今日不还银子,他们就要告到皇上跟前去。”   祁佑铭急得团团转,最后走到祁煊面前跟前。以理所当然的口气道:“你好歹是本王的儿子,府里不宽裕,你也该出些力气,这三十万银子你来出,先把外人打发走了,咱们再商量你的亲事。”   孟茯苓眸色一凛,愤然地瞪着祁佑铭,好个不要脸的老家伙!不仅要祁煊替他们还债,到现在还惦记祁煊的亲事。   祁煊揽住她腰部的力道愈大。幽深的眼眸尽是无法探知的寒意。   孟茯苓真的很心疼他,她刚要开口,祁煊仿佛听得天大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定安王真是好大的口气,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本将军拿三十万两来救济你们,凭什么?”祁煊用了‘救济’二字,带有侮辱之意。   不等祁佑铭回答,又讽刺道:“别说凭你是我爹之类的话,因为我们早就没了瓜葛,别忘了你当年把本将军扔到军营时说过的话。”   “逆、逆子!”祁佑铭指着祁煊,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记得祁煊他娘叶氏死后没多久,他就续娶方氏。   方氏刚嫁进定安王府,总是噩梦不断,便请了高僧前来,算出祁煊是不详之人,八字与方氏犯冲。   祁佑铭因此渐渐疏远祁煊。恨不得当做没有这个儿子,为了远离祁煊,他把祁煊扔到军营里。   “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养育本将军多年已算是仁至义尽,从今以后,本将军的死活与你无关。”祁煊冷冷道出祁佑铭当年说过的话。   虽然孟茯苓听祁煊说过这段往事,再度经他口中说起,依旧扯得她的心疼痛不已。   祁佑铭已经算不上是一个人了,简直禽兽不如,试问哪个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这些绝情至极的话?   “不管怎样。你今日一定要拿出三十万两银子出来。”祁佑铭脸色青白交加,憋了许久,依旧想强迫祁煊拿出三十万两银子。   孟茯苓气笑了,她总算见识到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以前村里那些极品和祁佑铭比起来算是小儿科,祁佑铭才真的担得起‘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花。   “定安王,你还要不要脸?随随便便就要逼阿煊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国库,还要来得快些。”   “你给本王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祁佑铭呵斥道,恶狠狠地瞪着孟茯苓。   “该闭嘴的人是你,想要本将军替你们还债,做梦!”祁煊怒喝道。   “放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祁佑铭恼怒之下,伸手要去打祁煊。   但对上祁煊冷厉的眼神,与迫人的气势,他的手举在半空,就是不敢落下来。   祁粼这会也指望祁煊拿出银子,急忙拉住祁佑铭的手,“爹。您息怒、息怒啊!”   转头,又对祁煊道:“大哥,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出银子?你口口声声说与我们没有关系,可你的户籍还与我们绑在一起,便与我们是一家人,家人有难,你坐视不管,未免说不过去。”   孟茯苓心道,这祁粼并不蠢啊!而且还很狡猾,知道搬出祁煊户籍的事。   她倒有些不解,像祁粼这样的人,明明赌博欠下那么多银子,怎么还会花二十万两银子去买什么古经书?也许是祁煊找的人诓人的本事太高明了。   祁煊不理会祁粼,也懒得与他们继续纠缠,冷声对祁佑铭说道:“我要脱离定安王府,从今以后,与定安王府再无瓜葛!”   “逆子,你说什么?”祁佑铭听后。立时暴怒高喝。   他以前确实恨不得当做没生养过祁煊,可这些年,祁煊越来越出息,强大得成为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有这样一个儿子,祁佑铭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他还想着如何从祁煊身上捞得好处,怎么能与祁煊断绝关系?   祁粼听后,心下大喜,既能让祁煊帮忙他偿还债务,而且再也不用担心祁煊会回来与他争夺世子之位。   其实祁粼的想法很可笑,以祁煊今时今日的地位,区区一个世子之位、如同空壳的定安王府,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此时,祁粼压下心里的狂喜,忿忿道:“爹,既然大哥如此绝情,又不屑当你儿子,我们便顺他的意吧?”   孟茯苓想一巴掌甩在祁粼的脸上,这人无耻到了极点,真令她恶心!   她想打人的想法刚起,手已经高举而起,猛地甩在祁粼的脸上。   祁粼被孟茯苓使尽全力的一巴掌打懵了,是脸上的剧痛刺得他回过神,他怒不可遏,“贱人!你居然敢打我?找死!”   他刚抡起拳头,却因祁煊接下来的话,唬得气焰全消了。   “你若敢动她一下,别说三十万两,就是一个铜板,本将军都不会出,而且还会让你死得更惨!” ☆、第176章 做足了恶人   祁粼咬着牙,忿忿地放下拳头,实在不愿承认自己害怕祁煊。   这时,管家又跑来了,急得满头大汗,“王爷,那些人要闯进来了,要不要打出去?”   孟茯苓有种想笑的冲动,可不是吗?这管家时不时跑进跑出、来回传达外面的情况,每次都慌张得像有人在背后追杀他一样,这次倒没有马上走。   “打什么打?要是他们告到皇上跟前,怎么办?”祁佑铭暴怒道。   他被管家搞得更加心慌。可他又不想和祁煊断绝关系,该怎么办?   想了许久,都想不到解决之策,无奈,祁佑铭只好压下怒气,强扯出一抹没甚诚意的笑容,“阿煊,咱们是一家人,就算平日有什么嫌隙,也都过去了,这时候也该齐心合力才好。”   “哼!谁和你是一家人?”孟茯苓已经无力去评价祁佑铭的脸皮厚度了。   “祁佑铭,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烂?”祁煊这次直呼祁佑铭的名字,面含讽笑,眼里却是冷寒一片。   祁佑铭与祁粼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冷颤,这时候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说再多话,都无法令祁煊平白无故掏出三十万两银子。   “你这个逆子!”祁佑铭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得慌,看祁煊的眼神,如同死敌般。   祁粼又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帮他抚着心口,劝道:“爹,您就答应他吧?求他是没用的!他自以为当了大将军。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想和我们断绝关系,这等不孝不义之人,不认也罢。”   祁佑铭想了想,觉得祁粼的话有道理,再不答应。说不定祁煊一文钱都不会出,反而不值当。   “哼!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本王可以答应,但你可别后悔,更别来求本王原谅!”祁佑铭明明一脸不情愿,嘴上还这么说。   “这老畜生是脑子不好用,还是太过自大了?”听祁佑铭一口一个畜生,孟茯苓实在是气不过,冷笑着问祁煊。   “别理他,他脑子有问题,从未正常过。”祁煊抬手轻捏了孟茯苓柔嫩的脸一下,笑得极其宠溺。   “你们——”祁佑铭双目都要喷出火一样,正要冲过去教训孟茯苓。   祁粼立即拉住他,“爹,咱们是大度的人,和他们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把事办了吧。”   笑话!好不容易才劝他爹答应,真闹起来的话,不止三十万两泡汤,也无法把祁煊分出去。   孟茯苓看到祁粼这样子,甚觉恶心,心想,洛瑶就该配这种人。   祁佑铭的脸色精彩至极,最后还是忿忿地命令管家:“你去把族长请过来,记得走后门。”   他怕族长看到大门外讨债的人。就让管家请族长从后门进府。   没多久,管家就把族长请过来了,算起来,祁佑铭还得管族长叫一声二叔,现已年近七十。   一见族长到来,祁佑铭和祁粼都急忙行礼。   族长只是点点头。就直接上前和祁煊寒暄。   祁煊的娘亲去世后,对他亲近的长辈实在不多,这族长是其中之一,并非是因为他的身份。   是以,祁煊待族长的态度极好,两人聊了起来。   他们直接把祁佑铭和祁粼,当成透明的一般。   祁佑铭被晾在一旁,表情非常尴尬,但在族长面前不敢放肆,强扯出笑意,上前招呼族长上座,又唤了丫鬟上点心茶水。   族长摆摆手,也不多啰嗦,直接问道,“不忙,你们请我来,所在何事?”   那管家只说有急事,并未说祁煊要脱离定安王府的事。要不是听到祁煊在,族长才不会来定安王府。   他向来看不惯祁佑铭的行事做派,特别是当年祁佑铭将祁煊扔到军营一事,不知背后有多少人在截祁佑铭的脊梁骨。   哪个人不认为祁佑铭蠢得无可救药?宁可疼宠祁粼这毫无作为、难成大器的儿子,却将祁煊这么优秀的儿子,当成死敌一样。   很多人想攀上祁煊,还攀不上呢,所以,祁佑铭是世人眼中的白痴。   而且,最令族长不满的是,祁佑铭居然让他从后门进府,太不把他这个族长当回事了。   “二叔。事情是这样的,祁煊想自立门户,便特意请您过来做下见证。”祁佑铭似没发现族长对他的不满,怕祁煊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便一阵抢白。   “阿煊,是怎么回事?”族长眉头一皱。没理会祁佑铭,而是问祁煊。   祁佑铭又忙说道:“二叔有所不知,家门不幸啊!祁煊如今大了,翅膀硬了,我也是伤心啊,但是又不好拦着他。”   “我没问你。你插什么嘴?”族长老眼一瞪,呵斥道。   族长到底是长辈,祁佑铭还是有些怕他的,便乖乖闭嘴了。   孟茯苓见状,对这个族长印象极好,她看向祁煊。   他握紧她的手。对族长说:“二叔公,很多事,相信不用说,您也知道。以前我年纪小也就罢了,如今我已成人,即将成亲。所以。这才劳烦二叔公出面做个见证,分家出户。”   祁煊没有多说一句祁佑铭的不是,语气淡淡道。   族长虽厌恶祁佑铭的做法,也不好评判定安王府的事,现在请他来了,他自然是偏向祁煊。   于是,族长也不等祁佑铭开口,就道:“既然如此,那就分吧!”   族长说完,就让随从去把几个族老也请过来做个见证、与分家所需之物。   待人来齐了之后,族长才问:“要怎么个分法,你们可是商定好了?”   “二叔。这几年府里也不宽裕,方才祁煊说了,他只要脱离定安王府,什么家财也不要,还另外要给我留三十万两奉养银子。”祁佑铭厚颜无耻道。   他也不敢说要祁煊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是为了还债务。直接说成奉养银子。   孟茯苓听后,有些哑然,虽说祁煊非但不要定安王府的一分一毫,还反过来帮他们还债,可祁佑铭怎么能如此没脸没皮?   “三十万两?”族长听后,惊得瞪圆了眼睛。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几个族老也都震惊不已,难以相信祁佑铭会开这么大的口。   “对,三十万两。”祁佑铭本想说一分都不能少,但他见族长已经发沉的脸色,到底是不敢说。   “把未成亲的儿子踢出家门,不但不给家产,居然还反索重金。三十万两,你怎么开得了口?”族长重重拍着桌子,大声斥骂着祁佑铭。   孟茯苓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敛去,她上前一步。   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说道:“二叔公。您不知道,王爷今日叫我和阿煊过来,是想让阿煊违抗太后的旨意,改娶洛丞相的千金。阿煊不从,他便说若不听他的话,就将阿煊逐出家门。刚好王府外面来了一些讨债的人。说是祁粼赌博欠了三十万两银子。他就逼阿煊拿出三十万两银子给祁粼还债,阿煊气不过,只能要求自立门户。”   孟茯苓一口气说了许多真假掺半的话,对付祁佑铭和祁粼这类人,就该这样,不必留什么情面。   “你胡说八道!我何时让祁煊违抗太后的旨意了?三十万两也是他自愿给的。我可没逼他。”祁佑铭气急败坏道。   祁粼也连忙帮腔:“二叔公,您别听她胡说啊,我怎么可能会去赌博,而且还欠下那么多银子。”   他的话刚说完,其中一个族老说道:“她没说谎,我们几个进来时,外面还有许多讨债的人。”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附和,因为是族长派人去请他们过来的,自然不会放着大门不进,反而走后门,因此让他们看到了外面的讨债人。   族长经由祁煊,知道孟茯苓的身份,本就没有质疑她的话,现在几个族老都证实王府外有人在讨债,更是相信她所说。   但这件事,他还得听祁煊亲口说,“阿煊,你真的愿意帮祁粼还债?三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也没道理让你来还。”   祁煊笑了笑,一脸无奈道:“二叔公,我也是被逼无奈,他用孝道压我,我又能如何?索性,给他们银子。不过。分出去后,我与他们再无瓜葛,定安王府的事,与我无半点关系。”   孟茯苓暗赞一声好,她倒不知祁煊会这么说。   如此一来,族长他们一定认为祁煊要自立门户。是被祁佑铭所逼,就不用背负不孝之名。   毕竟自古以来,只有父弃子,父亲做得再绝情,作为儿子都不能如何,更何况是主动提出自立门户?   果然,族长等人听后,纷纷谴责祁佑铭。   “祁煊,你这个逆子!居然敢诬赖你老子!”祁佑铭没想到祁煊会这么说,气得半死,抓起椅子就要砸祁煊。   祁煊冷眼看着他,不闪也不躲,但他到底还是惧于祁煊的身份,不敢砸下去。   不过,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祁佑铭是做足了恶人,任他再怎么狡辩,族长等人都不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族长气得花白的胡子直颤个不停,对祁煊道:“阿煊,我准你自立门户,你也用不着给祁粼还债,没这个规矩!你爹若再逼你,就算他是王爷,我也照样能以族规处置他。” ☆、第177章 到底谁才是冤大头?   祁佑铭听后,脸色大变,愤怒道:“二叔,我敬你是族长、是我二叔,多方忍让,你怎能是非不分,只偏袒祁煊?”   但祁佑铭的质问,惹得族长更怒,令族长觉得祁佑铭不将他放在眼里。   族长正要怒斥祁佑铭,祁煊就道:“二叔公。银子我给他就是,就当做尽最后的孝道。至于他要用这笔银子给祁粼还债,那是他的事。”   “不行!你常年出征在外,为人清正,怎么可能拿得出三十万两银子?”族长摇头,不肯让祁煊来当这个冤大头。   其实听族长这么一说,孟茯苓也有些担心了,毕竟她不知道祁煊的计划。   她又联想到他在岐山县上青楼,却没银子付账的事,再则,平时也没见过他有什么大数额的花用,也许他挂有大将军之名,却没甚银子呢?   祁煊可不知孟茯苓已认为他是个穷将军,他说道:“二叔公,我确实没这么多银子。只能向同僚借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茯苓更担忧了,族长直接以拐杖指着祁佑铭,连说了好几声:“作孽啊!”   祁佑铭也信以为真。但他气的是祁煊怎么不暗暗凑银子,说出来做什么?总之,他认定祁煊是故意给他添堵的。   “劳烦二叔公帮我做见证了。”一道笑意自祁煊眼里划过,他说道。   族长等人还想劝说祁煊,但见祁煊一脸坚决。却半点儿没有愤恨模样,猜想他肯定是对祁佑铭寒透心了。   于是,族长叹气道:“罢了,既然阿煊你都同意,我也不多说了,拿纸笔写文书吧!祁佑铭,以后你们与阿煊再无关系,不得再去骚扰阿煊。”   “二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分明是他狠心要和我断绝关系,我还觉得伤心呢!算了,以后不见更好。”祁佑铭准备提笔写文书,听到族长的话,还是气不过,忍不住出言辩解。   “冥顽不灵!”族长冷哼一声,懒得接祁佑铭的话。   祁佑铭狠瞪祁煊一眼,才继续写文书,在他即将写好之际。   祁煊上前扫了两眼,冷声道:“再加一句,自出家门,再无瓜葛。婚丧嫁娶,自尊其便。”   “逆子,以后有你后悔的!”祁佑铭愤然道,到底还是把这句话加了上去。   末了,祁佑铭又签了自己的名字。   族长拿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才签了名字。   签完之后,族长把文书递给祁煊,说道,“阿煊,你虽位居高位,还如此重情重义,实在难得!可惜——”   族长说可惜时,冷瞥了祁佑铭一眼,才继续道:“可惜有人被猪油蒙了心!”   祁煊未答,只回以一抹苦涩的笑容。   族长又叹了口气,带着几位族老,边摇头,边向门口走去。   待族长等人一走。祁佑铭就拉住祁煊的袖子,“分家文书你也拿到了,赶紧拿三十万两银子来。”   “对!快点把银子拿来!”祁粼也着急道。   祁煊厌恶地拍掉祁佑铭的手,冷漠道:“慢慢的等吧!我一时也拿不出三十万两。”   “那你赶快去凑啊!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要银子。”祁佑铭不耐烦地催促,他又让管家告诉那些讨债的人,让他们先进府,等祁煊送银子过来。   “明日再到将军府拿,记得带上收据!”祁煊冷笑一声,便牵着孟茯苓,往门口走去。   “你说什么。还要等到明天?”祁佑铭声音,顿时拔得老高。   “定安王,你以为凑银子,不需要时间啊?当人人都跟你一样,靠逼迫、抢夺。就有?”孟茯苓转头,讽刺道。   “你这粗野村姑,别——”祁佑铭眼下最痛恨的人不是祁煊,而是孟茯苓,她说话句句带刺。刺得他万分恼怒。   孟茯苓冷笑着打断祁佑铭的话,“定安王,请慎言!骂我,等于骂谁,你该清楚。”   岳韶清已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太后更是在懿旨上,承认她这个侄女。好歹她也是皇亲国戚了,祁佑铭再骂她是粗野村姑,就是对皇室不敬。   孟茯苓不屑当什么皇亲国戚,更不屑有太后这样的姑姑。早先祁佑铭拿她和洛瑶比较时,她也没以此去堵他的话。   现在不过是要再气他一把,果然,他因她的话,生生憋红了脸,指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茯苓与祁煊赖得再去理会他们,直接走出门。   刚上轿子,孟茯苓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问出来了。“你真的要凑银子给他们?”   若祁煊真的要凑银子给祁佑铭他们,孟茯定会觉得肉疼。   祁煊好笑的以手刮了刮孟茯苓的鼻子,“你觉得我会这么便宜他们?”   孟茯苓摇头,这不像祁煊的作风,难道他还有后招?这么一想。她眼睛大亮。   她拉着他的手,问道:“快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给他们银子!”祁煊将她抱在腿上,双手环住她的纤腰,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笑道。   “说来说去。还是给他们银子,难不成,给了之后,再让人抢回来?”孟茯苓随口道。   不想,祁煊大笑了起来,“茯苓,莫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居然让你猜中了。”   “去!你才是蛔虫,这办法太俗套了!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孟茯苓抡起拳头,往他的胸口捶打了一下。   顿了一下,她又追问道:“快把你的计划说与我听。不准再卖关子。”   祁煊也没打算再卖关子,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孟茯苓。   原来他自进京就在谋划着,想脱离定安王府,却不想落人口舌。是以,他把目标放在祁粼身上。   他先是命人让那些经常和祁粼在一起的世家子弟怂恿祁粼赌博。赌庄的那边也动了手脚。   之后,又找人假扮云游归来的高僧,引祁粼上当、到处借银子买古经书。   “那些世家子弟不会把你泄露出去吧?”孟茯苓问完这句话,又觉得有些傻气。   祁煊做这些根本不必亲自出马,更不用让那些人知道是他指使的。他有的是办法。   果然,祁煊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放心,怎么不放心?说正经的,你真的要跟人借银子?”孟茯苓推开他的手。   “你该不会认为我很穷?”祁煊忍笑不禁,总算意识到她的想法了。   “不然,你真的有三十万两银子?”孟茯苓反问,不等他开口,又戏谑道:“要不,我借你?用身体偿还就好。”   “我的身体早就是你的了,哪能用得着偿还?”祁煊低头轻咬了她的嫩白的耳朵一下,方继续道:“光是皇上的赏赐就不止三十万两,每次打入敌军老巢,都收缴不少金银财宝。”   说着。祁煊凑到耳边,说了一个数额。   孟茯苓听了,震惊得瞪大着眼睛。   “怎么?吓到了?”祁煊很喜欢她出现这种反应,觉得很可爱。   孟茯苓怔了好久,才道:“想不到你这么有钱。真看不出来。”   “我是你的,全部家当也是你的,以后我的俸禄也上交给你,可好?”祁煊一脸宠溺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孟茯苓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绝不反悔!”祁煊说着。晶亮的星眸中溢满浓烈的爱意。   孟茯苓情不自禁地吻了他的眼睛一下,方问:“对了!那古经书是怎么回事?是假的吧?”   祁煊却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他们不是打算把经书献给太后吗?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   次日,祁佑铭派亲信到将军府取银子,并带上了收据。   未多久,祁煊脱离定安王府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知道祁佑铭逼迫祁煊凑三十万两银子、替祁粼还债的事。   而祁煊顾念父子情份,还是到处凑银子替祁粼还了债务。   反正所传的,与孟茯苓当时在定安王府与族长等人说的一般无二。   其中,不单是祁煊命人暗中扩散出去,族长等人看不惯祁佑铭的做法,与交好的友人说,他们的友人再与其他人说。   反正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祁佑铭与祁粼臭名远扬,成了世人唾骂之人。   而非但无人觉得祁煊自立门户不对,都觉得他太过重情义,他原本的民望就很高,这下,他更是深得百姓赞誉。   却无人知道,祁佑铭派去拿银子的人,还未回到定安王府,在途中就遭人打劫去了。   就算祁佑铭认定是祁煊所为,也没有证据,又是离开将军府后,才被人打劫,没有理由去找祁煊理论。   三十万银子没了,可讨债的人还在啊,可把祁佑铭父子气得吐血、又急红了眼。   “爹,您说该如何是好?”祁粼焦急道,他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你问我、我问谁?该死的祁煊,居然敢这么对我!”祁佑铭咬牙道,一提到祁煊的名字,他眼里就迸发出狂烈的怒焰。   “爹,不如我们先把古经书献给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会给我们丰厚的赏赐。”祁粼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提议道。 ☆、第178章 这下活该了   “离太后寿辰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就献给太后,会不会太早了?到时又要拿什么当寿礼?”祁佑铭犹豫道。   “爹,太后过寿,若收到合心的寿礼,肯定会赏赐送礼之人,但那天定会有不少人送上奇珍异宝。”祁粼的意思很明白,到时太后要赏赐的人一多,所赏之物自然就少一些。   这也是祁粼一开始打算私底下把古经书献给太后的原因。   祁佑铭经祁粼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但他怕自己贸然把古经书献给太后,会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毕竟眼下人人都在唾骂他,他必须慎言慎行。   想来想去,他觉得由祁粼去献古经书比较合适,祁粼年轻,即便传出去,也不会令人多想。   “那由你进宫献经书,不过,外臣很难进后宫,得好好打点一番才是。”祁佑铭一提到打点,又觉得肉疼。   而祁粼一听到由他去献古经书,眼睛却是一亮,心想,到时他可以贪下一些赏赐之物,若不够还债,剩下的缺,让他爹去筹就是了。   如果这父子俩知道方氏暗地里行造假银之事,肯定不会想着靠得太后赏赐来还债。   ******   祁佑铭极力疏通关系,想给祁粼争取到面见太后的机会,但因祁粼没有官位在身,又只是继室所生,根本没资格见到太后的面。   无法,祁佑铭还是决定和祁粼一起去献古经书。   此时,祁佑铭父子俩正在太后寝宫的偏殿里,紧张地等着太后的召见。   过了许久,才有人将他们带到太后跟前,他们与太后行过礼之后,才拿出古经书。   “太后娘娘。微臣知道您素爱佛法,费尽心力特意寻了这本古经书…………”   接着,祁佑铭又把古经书夸得天花乱坠,更是对太后说了不少奉承的好话。   一旁的祁粼窝火不已,本来嘛!古经书明明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的,可祁佑铭却独揽了功劳,他倒成了陪衬的。   “呈上来!”太后面无表情地听祁佑铭说完一大堆废话,才淡淡道。   她的话刚说完,立即有宫人将放在金制托盘上、盖着红绸布的古经书,呈到她面前。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将红绸布掀开,一本封面泛黄、边缘有些破烂的经书,便出现在太后眼前。   她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地拿起古经书。翻看了一会,片刻后,她猛地抬起头,满脸怒意。   祁佑铭和祁粼还巴巴地等着太后夸赞、以及赏赐。   岂知,太后徒然大怒,厉喝道:“来人!将定安王父子拿下!”   “啊?”祁佑铭懵了,压根就想不通太后为何会突然发怒,还要拿下他们父子。   “太后娘娘,微臣不知哪里做得不妥,惹得您不快,请娘娘明示!”祁佑铭着急道。   “定安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盗哀家的经书,再呈给哀家。”太后面如寒霜。显然已气愤到了极点。   什么?古经书原本就是太后的?还是他们偷盗的?祁佑铭父子被太后的话震得不知所措。   “哼!别以为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哀家就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太后气笑了,重重地拍打了桌子一下。   见祁佑铭父子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太后说道:“前段时间,有人潜进哀家的寝宫,盗走哀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古经书,哀家命人寻了好久都未果。没想到被你们偷了,偷了便罢,居然还敢拿来献给哀家,你们是真蠢,还是认为哀家好糊弄?”   太后的寝宫被盗贼潜入过、还盗了东西,并顺利逃脱,绝非光彩的事。   所以。此事被压下、未曾公开,目前还在查找盗贼的踪迹,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太后本来不想接见祁佑铭父子,就是听说他们得了一本价值难以估量的古经书,想献给她,她才同意传见他们。   她想确认他们手里的古经书,是不是她被盗的那本。现在一见,果然与她被盗的经书一模一样。   “不、不是的,太后娘娘,您肯定是认错了,这本古经书是犬子从一个高僧手里所购,真的不是您被盗的那本。”祁佑铭心焦不已,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盗贼。   “什么高僧?既然如此。你们倒是说说看,那个高僧的法号叫什么,他又是如何得到这本古经书的?”太后冷笑一声,质问道。   祁佑铭急忙看向祁粼,催促道:“粼儿,你快告诉太后娘娘啊!”   祁粼犯难了,想了一会才道:“爹,是空远大师买给我的。”   空远大师是敬国寺主持圆净的师叔,是一位得道高僧,常年云游四海,行踪飘渺不定。想见他面的人多不胜数,却甚少有人能见得到他的面。   祁粼的话一出,惹得太后更加盛怒,特别是祁粼口中的‘买’字,在她看来,是侮辱了空远大师。   “一派胡言!无知之辈,居然敢污蔑空远大师?别说空远大师行踪不定,再则,他乃得道高僧,怎么可能盗了哀家的古经书,再转买给你?”   但凡喜爱佛法的人,无不敬崇空远大师,连太后也不例外,自然由不得谁对他不敬。   “太后娘娘,我句句属实啊!那位大师确实自称空远大师。”祁粼真的是吓坏了,竟在太后面前自称我。   他也猜到自己很有可能遇上冒牌的空远大师,被人蒙骗了。   太后见祁粼还死不肯承认,便冷声道:“哀家这本古经书就是圆净大师所赠!”   言下之意是圆净大师赠了她古经书,作为师叔的空远大师,怎么可能会偷盗回来?   总之,任谁都不可能相信祁粼这拙劣的‘谎言’。   “这、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我被人骗了?”祁粼连连摇头,不肯相信自己上当受骗的事实。   祁佑铭哪里还看不出祁粼被人骗了?他虽疼祁粼,但眼下这种关头,自然得先自保要紧。   他在心里衡量一番,决定把祁粼推出来挡罪,这想法刚起,他就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祁粼怒骂:“你这个蠢货,是遇上骗子了!怎么连骗子的伎俩都识不破?”   说完,祁佑铭又急忙向太后请罪,“请太后娘娘恕罪,是微臣未管束好犬子,才导致他无知,被盗贼蒙骗。”   祁粼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相信他爹三言两语,就想把责任推给他。   “爹、你怎么可——”祁粼实在是气不过,刚要开口,就被祁佑铭打断。   “蠢货!还不快向太后娘娘请罪,兴许太后娘娘会念在你无知的份上,饶了你这一回。”说着,祁佑铭还暗暗地对祁粼使眼色。   祁粼哑然。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他爹会把无耻的一面用在他身上。   太后冷眼看着他们父子,祁佑铭那点小心思,又岂会逃得过她的眼?   “定安王,你若对古经书的来历毫不知情,又怎会随祁粼一道拿来献给哀家?”太后是极为精明之人,自是看出祁粼确实受人诓骗。   只是她听闻过祁佑铭这段时间的作为,更知道在她已为祁煊和孟茯苓下旨赐婚的情况下,他还背着她,为祁煊另择了一门亲事。   太后认为祁佑铭的行为是在打她的脸,她正想着教训他一番,他就把机会送到她面前,她自然要好好利用眼下的机会。   “太后娘娘。微臣冤枉啊!微臣不知粼儿是被人蒙骗,才买了这本古经书,更不知古经书是您丢失的。”祁佑铭喊冤道,话里话外都想把自己摘出来。   祁粼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劲地喊冤,太后听得厌烦,“够了!冤不冤,待调查便知,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先到刑部大牢待着。”   祁佑铭听到刑部大牢,心都凉了大截,偷盗太后东西的罪名可大可小,全看太后如何处置了。   他们明显是被人蒙骗,太后却不顾祁佑铭的身份,直接下令把他们父子一起打入刑部大牢,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后是有意为之。   一般进入刑部,待刑部审明后,会送都察院参核,再送到大理寺,重重下来,也不知要被囚多久。   天!祁佑铭简直无法想象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他可是王爷啊!   若是传出他与祁粼因为盗太后东西,而被打入大牢,不说王位保不保,就是他这张老脸都丢尽了,难以抬头做人。   “太后娘娘,微臣——”祁佑铭还想开口辩解,就被听令进来的御林军押了下去。   待他们父子俩都被押下去之后,邓嬷嬷忍不住问道:“娘娘,定安王怎么说都是王爷,这么做,会不会不妥?”   她是服侍太后几十年的老人,深得太后信重,便敢问太后。   太后已褪去面上的寒意,笑道:“定安王毫无建树、愚昧无用,又是那般待祁煊。皇上早就想收拾他,卖祁煊一个人情。不过,祁煊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皇上才迟迟没有下手。”   她以为自己是在帮皇上拢住祁煊的心。殊不知,皇上已得了祁煊上交的方氏造假银的证据,收拾祁佑铭是早晚的事。   ******   刑部大牢   青石墙壁上每隔一丈,就插了一只火把,火光突突跳跃,也映得四周更是阴森。   几个狱卒围着一张木桌,正在扔骰子赌钱,不时高声呼喝,赢得人放声大笑,输得人直骂娘。   沿着通道往里而行,是一间间用粗铁条隔成的牢房,每间牢房里都蹲了几个满面污秽、衣衫褴褛的囚犯。   有的愣神发呆,有的一脸绝望。总之,神态各异。   而祁佑铭父子,就关在倒数第二间牢房里,他们因为身份特殊,才有幸分了个单间。   在别的囚犯眼里,他们是得了优待,但两人却一直吵闹个不停。   祁粼发髻散乱不堪,衣衫也弄得很脏,趴在铁栏边上大声喊着:“我冤枉啊,我没有偷盗古经书,那是我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我真的好冤枉啊!”   祁佑铭献给古经书给太后,没得赏赐就算了,还变成了阶下囚,他更不甘心。   他也尖声大喊:“本王是王爷,赫赫有名的祁大将军是本王的儿子,你们谁替本王传个话,让祁大将军来救本王?”   他们父子好像在比谁的声音更高一样,终于把一个总是输银子的狱卒惹恼了。   “闭嘴!嚎什么嚎?再嚎,老子管你是谁,照样弄死你!”狱卒怒斥道。   另一个狱卒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这狗屁定安王真他娘的不要脸,居然好意思提祁大将军。”   祁佑铭逼祁煊凑三十万两银子的事,已无人不知,这些狱卒也都知道,若非上面没有明确的指示,他们都想揍他一顿了。   “听说他好像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罪,就算有命出去,也当不成王爷,不如——”其中一个狱卒说道,认为祁佑铭如今落魄了,没甚可怕的。   他的话虽没有说完,但其他狱卒都明白他的意思。   “嘁,教训这老杂碎,哪里需要咱们动手?”输银子的狱卒眼珠子一转,已有了主意。   说完,他打开了最前面一间牢房的锁头,领出里面身材最魁梧的大汉,不知他对大汉说了什么,便将大汉关到祁佑铭父子所在的牢房里。   祁佑铭父子不明所以,祁粼还指着那狱卒,冷骂道:“你们这些势力的狗东西,也不出去扫听扫听,本公子是谁,祁大将军是本公子的大哥。”   祁粼知道祁佑铭是靠不上了,这会,倒搬出祁煊,还指望祁煊能救他出去。   狱卒只是一脸怪笑,也不搭理祁粼,把大汉进来后,又重新锁上了牢门。   祁佑铭心觉不妙,拉了拉祁粼,“蠢货!快闭嘴!”   狱卒重重地将口水吐向祁粼,“想等祁大将军来救你们,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啊——”祁粼气得半死,还要说什么,那大汉就抡起拳头冲他挥打过去。   瞧那大汉出拳的速度,便知是功夫不差的练家子,一出手,就将祁佑铭父子往死里打,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耳。   祁粼会一些拳脚功夫,可遇到这大汉,完全没有施展的机会。   祁佑铭更是惨,反正父子俩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又被剥了华贵的衣衫,简直生不如死。   待第二天,打杂的衙役抬了几大桶黑得看不清何物、又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吃食来。   与祁佑铭父子关在一起的大汉,却占了这间牢房的全部吃食,一点都不分给他们父子。   他一边得意吃着,一边还不时冲着鼻青脸肿的祁佑铭父子挥挥拳头,吓得他们依靠在一处,不敢多说一句怨言。   ******   祁佑铭父子在牢里的情况,祁煊一清二楚,他心里起不了半点波澜。   毕竟他谋划这一切,便知道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葫芦,在想什么?”孟茯苓端了一盘新做的点心进来,见祁煊神色有些怔然。也不知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又弄了什么好吃的?”祁煊走向孟茯苓,顺手将她揽入怀里。   “桂花香丝卷,你尝尝。”孟茯苓边说,边捏了一块,递到他唇边。   祁煊璨然一笑,张开嘴,糕点不大,他不但整块吃在嘴里,还含住她葱白的手指。   “大白天的,别闹!”孟茯苓抽不出手指,便嗔怪道。   “没事,就算让人看到了也无妨。”祁煊张开嘴。却不以为意。   孟茯苓还未说话,窗外却响起一道非常煞风景的声音:“我说,外面可热闹了,你们还有心思亲热。”   祁煊俊脸顿沉,转头,看向窗口,这时从窗口探出一颗头、紧接着才显出一张俊秀的脸。   “你又闯入本将军府上做什么?”祁煊看到洛昀皓就来气。   这家伙听到他和孟茯苓即将成亲的事,就时不时闯进府上,在孟茯苓面前晃来晃去。   虽然祁煊加强守卫,但洛昀皓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   若非知道洛昀皓没有恶意,祁煊早就命人围打他,哪会亲自出手?不过。他们每次打起来,谁也讨不了好,因为他们的武功不相上下。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热闹?”孟茯苓问道,她只注意到洛昀皓的话。   “茯苓,别急!自会有人来禀报,我还是先说说别的事吧。”洛昀皓嘻笑道,为吊孟茯苓胃口,故意转移话题。   “你能有什么事?”孟茯苓笑道,洛昀皓哪次来,不是说他有要紧事?结果,却是故意忽悠人。   “茯苓,我这次是说正经的,昨日不是我娘的寿辰吗?”洛昀皓从窗外跃了进来,褪去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孟茯苓和祁煊都很少见洛昀皓这般,也认真起来。   “然后呢?”孟茯苓知道洛昀皓口中的娘,是指他自己的亲娘。   昨日他还特意撕去人皮面具,恢复身份,假装刚从外地赶回来参加他娘的寿宴。   难道他有什么发现不成?孟茯苓狐疑地看着他。   “我侄女私下找我了,说你如何如何害她,要我杀了你,帮她报仇。”洛昀皓皱眉道。   “那你该不会真想杀我,帮你侄女报仇吧?”孟茯苓皮笑肉不笑道,她倒是没想到洛瑶会让洛昀皓杀她。   她以为洛瑶不知洛昀皓与她认识,才让洛昀皓杀她,祁煊与洛昀皓也这么以为。   却不知。如今的洛瑶是冒牌货,就是知道洛昀皓和孟茯苓认识,才故意挑拨他杀掉孟茯苓。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杀谁,也不可能杀你。”洛昀皓脱口便道。   他故意无视祁煊冷厉的眼神,继续道:“不过,我觉得她不对劲。”   原来洛昀皓一开始也没觉得如何,是与洛瑶聊着聊着,他不经意提起她小时候一件糗事,她却似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因为洛昀皓比洛瑶兄妹大不了几岁,小时候叔侄几个经常一起玩,有些事也只有他们之间清楚。   比如洛昀皓提起的那件事,洛瑶应该印象深刻,不可能忘记才对。所以。他因此起了疑心,又暗暗试探一番。   孟茯苓听完,不由蹙下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洛瑶很有可能是假的?”   洛昀皓脸色凝重地点头,“我今日来,就是想提醒你,凡事小心点。”   “嗯,那她没发现你一直在冒充尚启延?”孟茯苓点头,又问道。   “当然没有了。”洛昀皓答得很自信、又很肯定。   接着他又说,他会去查找真正的洛瑶的下落,最近可能没空来将军府了。   祁煊巴不得洛昀皓不要来,孟茯苓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其实想说若现在的洛瑶是假的。那么真正的洛瑶肯定遇害了,但想到洛昀皓与洛瑶的关系,便没有说出口。   洛昀皓似乎猜到孟茯苓心里所想,笑了笑,也没有多问,只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跃出窗口离开。   他一走,陆昭急急赶来,“将军,祁三小姐来了。”   祁三小姐,可不就是祁玉,陆昭不说,孟茯苓都差点忘记这号人物了。   她想起洛昀皓所说的热闹,再结合陆昭脸上的急色,心下一紧,“她来做什么?”   “夫人,她领了定安王府的庶出子女,跪在大门外,哭求将军放定安王和她二哥一马。”   祁玉等人这般作态,不知情的人,指不定会以为祁佑铭父子被打入大牢是祁煊所害,这才是陆昭着急的原因。   “你待在这里,我出去会会他们。”孟茯苓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直接将祁玉他们赶出去。   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又是女子居多,孟茯苓不想祁煊掉份。去应对这些人,由她去最合适不过。   她正要出去,祁煊却拉住她的手,“我是你夫,怎能由你为我挡风挡雨?”   孟茯苓笑了,抽出自己的手,“我也不能一味地躲在你背后,况且,这些人没什么可惧之处。”   她说完,就带了无意走出去,待她走出府门,见到外面的情景时,怒火蹭蹭直烧。   祁玉与近十个年轻男女。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求祁煊高抬贵手,放了祁佑铭和祁粼,看起来如同哭丧一般。   而外面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皆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哥,求你放过爹和二哥吧,他们知道错了,好歹是你的亲人,你不能做得太绝情………”祁玉抬头见到孟茯苓出来,嚎得更卖力、更大声了。   孟茯苓唇边的冷笑更甚,多时未见,这祁玉的智商见长了,居然懂得陷祁煊于不义。又想以此逼祁煊出面救祁佑铭他们。   她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人。   祁玉为博人同情,磕头时磕得非常用力,现在头都磕破了,喉咙也快嚎哑了,也不见孟茯苓有开口的意思,顿时大急。   她心知孟茯苓肯定是故意的,呕得要死,只好牙一咬、心一横,向孟茯苓跪爬过去。   “大嫂,求求你大发慈悲,叫大哥出来见我们吧?求求你了………”祁玉抱上孟茯苓的脚,苦苦哀求道。   孟茯苓冷冷一笑。没有说话,无意上前,抬脚将祁玉踢开。   无意顾及在门口,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不成想,祁玉却捂住心口,一脸痛苦道:“大、大嫂,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得、得罪了你。如果打我、能让你出气,你就打吧,只求你让大哥救救爹和二哥。”   祁玉的语气听起来太凄凉了,围观的百姓本来都认为他们是故意来破坏祁煊的名声,可看到祁玉这样,都有些动摇了。   其中有个刚进京、恰好路过的外地人,他不明所以,大声道:“这姑娘都磕头赔不是了,你怎么还能打人?”   孟茯苓抬目看了那人一眼,没理会他,而是蹲下身,与祁玉对视,讽笑道:“演技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   她说着,顿了一下,方继续道:“我会让你知道你今日之举,有多可笑!” ☆、第179章 怎么会死了?   祁玉听了孟茯苓的话,心下一颤,有些害怕,但还是愤然地哭吼着:“大嫂,我只是想求大哥救救爹和二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肯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威胁我?”   围观的百姓有的也听到孟茯苓的话,现在又听祁玉这么一说,看向孟茯苓的眼神显得很古怪。   孟茯苓岂会不明白百姓们的想法,这事处理不当的话,肯定会给祁煊带来不好的影响。   说起来,其实不难解决,孟茯苓打算再把事实公布出来,毕竟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祁佑铭被打入大牢的原因,也算是赌一赌祁煊在百姓心里的地位。   若是说出来,祁佑铭父子定会为世人所不耻,他们的臭名会更甚,祁玉今日的举动就显得非常可笑,就是傻子也明白她的意图。   也许祁玉就是认定祁煊会秉着家丑不可外扬之说,才胆敢这么做。   孟茯苓略想过后,方站了起来,她看向百姓,大声道:“各位,你们可知定安王为何会被打入大牢?当真相信祁玉的话,认为是祁大将军所害?”   果然,如孟茯苓所料。百姓们都一脸茫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祁玉暗呼不妙,她原以为不管是祁煊、还是孟茯苓,都会为祁佑铭下大牢的事遮掩一番。   毕竟就算祁煊脱离了定安王府,也改不了祁佑铭是他亲爹的事实,他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的亲爹太过没脸才对。   哪里想到孟茯苓会这般直白,祁玉也知道孟茯苓的态度,等同于祁煊的态度。   “大嫂,你别胡说!”大急之下。祁玉又扑向孟茯苓,意图将孟茯苓推倒,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祁玉还没靠近孟茯苓,就再度被无意踢开了。   孟茯苓冷笑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是心虚,怕我说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就是,要是不心虚,干嘛不让人把话说完?”百姓中有人说道。   人就是这样,一群人中。要是有人最先开口,就会引得其他人盲目地附和,或者提出质疑。   很快有一个很敬崇祁煊的人说:“祁大将军一心为民,又是重情义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他那个混账爹?前些天还为了帮他二弟还债,到处凑三十万两银子呢!”   “就是!是他们害祁大将军还差不多…………”   “…………………”   于是,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祁煊脱离定安王府,祁佑铭逼迫他拿出三十万两帮祁粼还债的事。   孟茯苓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道出祁佑铭真正下大牢的原因。   众人一听。才知道原来祁佑铭是因为偷了太后的古经书、再献给太后。   各个都将祁佑铭骂得更加难听了,觉得他与祁粼是活该,甚至还有人诅咒他们早点死。   祁玉面色愈发难看,她没想到祁煊的民望如此高,眼下这种局面,对她实在是太不利了。   她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嫂,我爹纵使有再大的过错。也生养了大哥、生养了我。我作为他的女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牢里受苦。所以,我要用我的命,来替他赎罪,求大哥原谅他、救他一命!”   祁玉说完,就往门口的石狮子一头撞去。   “快拦住她!”孟茯苓吓了一大跳,急声大喊道。   她没想到祁玉这么会来这一招,要是无人及时拉住祁玉的话,祁玉非撞死不可,太狠了!   孟茯苓很清楚,不管祁玉是真想自杀,还是料准会有人阻止,她都不能让祁玉死在将军府门口。   否则,会成为祁煊难以洗掉的污点,她也会背上逼死丈夫妹妹的骂名。   无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冲过去,亏得祁玉的速度不快,很快就被无意拦阻住了。   祁玉的肩头被无意擒握住,令她无法前进半分,她便哭骂了起来,“为什么要拦我?让我死了算了,算是替爹赎罪。”   孟茯苓蹙眉,她可不认为祁玉是什么孝女。   可祁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口声声说要用自己的性命帮祁佑铭赎罪,祁煊再无动于衷的话,肯定会被人误以为他铁石心肠,祁玉也会博得孝女的美名。   呵!之前祁玉被洛瑶坑了之后,被禁了很久的足,没想到再度出来,变得如此有心机。   “祁玉,你肯替你爹赎罪,那是你孝心可嘉。不过,你爹做错事了,自然得由他自己悔改。你这样做,是在纵容他、是在害他,而不是真的孝顺。再则。他这次犯下的罪责不轻,别说此事不归阿煊管,就算他有权管这件事,也不能徇私枉法啊!你今日这番举动,说得好听,是为了救你爹,可又何尝不是在逼阿煊罔顾律法,你要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孟茯苓心平气和,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句句直截要害,令祁玉哑口无言。   啪啪啪!百姓都被孟茯苓的话震住了,待反应过来后,竟然齐齐鼓起掌来。   祁玉慌了,真的不知该怎么辩驳孟茯苓的话,她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料到孟茯苓会对她晓之以理。   孟茯苓没有错漏祁玉的表情,暗笑,她倒要看看祁玉还有没有脸继续闹下去,若她再闹下去,便真的坐实了她要陷祁煊于不义的说法。   “既然如此,大哥为何躲着,不敢出来见我?”祁玉咬着牙,不甘道。   她今日豁出脸面,如此卖力‘演出’,结果被孟茯苓一番话,轻而易举地击破,叫她如何甘心?   “不!你错了,阿煊问心无愧,无需躲藏。只是很不巧,你来得不是时候,他刚好不在府里。”孟茯苓凉笑道。   虽然她用的是最俗套的借口,却也实用,谅祁玉也没胆提出进府搜找的要求。   “三姐姐,咱们回去吧?”一个庶女走到祁玉身边,劝道。   其实这些庶出子女在府中的地位,只比下人高上一点。平日里也不得祁佑铭待见。   所以,对祁佑铭根本就没感情,要不是祁玉逼他们来,他们才不会来这里丢人现眼。   他们也只跟着祁玉哭嚎而已,刚才祁玉要撞石狮,也没一个人出来阻拦她。   现在一有人劝祁玉离开,其他人也跟着劝了起来,他们都觉得今日这番举动,太过丢人了。   “滚!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家伙。要走你们自己走!”祁玉愤怒地将那个庶女推倒在地上。   她本就烦躁,见庶妹庶弟一副怕事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泼蛮的本性。   得了!这回,围观的人都觉得祁玉是原形毕露,刚才不过是在演戏。   也不知是谁,率先想起以前祁玉如何针对孟茯苓的传言。   一时之间,祁玉从一个可怜的孝女,成了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心机女。被众人指指点点,各种难听的话也接踵而来。   与她同来的人,除了下人之外,全都弃了她,落荒而逃。   孟茯苓见祁玉如今孤援无助,被一大群人指着唾骂,心里涌起一丝怜悯,但很快就消散了,因为祁玉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可怜。   “孟茯苓,你不得好死!”祁玉见孟茯苓转身往大门走去,她愤恨地瞪着孟茯苓,恶毒地诅咒着。   孟茯苓依旧没理会祁玉,她一只脚刚踏进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三小姐,不好了!快点回府,出大事了!”   来人正是定安王府的管家,他显得非常慌张。   “出什么事了?”祁玉被众人骂得脑子直发涨,怔怔地问管家。   这里人这么多,管家自然不敢大咧咧地把事情说出来,只得凑到她耳边低语。   祁玉听后,脸色更加惨白,愣了片刻只会,疯了似的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她这样的反应,令众人如同二丈和尚般摸不着头脑,都以为她疯了。   尽管人声喧嚣,管家说话也小声,凭着无意绝佳的耳力,还是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对孟茯苓低声道:“小姐,方氏在普慧庵自杀了。”   孟茯苓顿了一下,脸色不由凝重了起来,没说什么,却加快了脚步。   当府门合上后,祁煊就出现在孟茯苓的面前,“茯苓,辛苦你了。”   原来他早就来了。见孟茯苓应付祁玉游刃有余,便没现身。   “方氏死了,据说是自杀!”孟茯苓摇头,把方氏的死讯告诉祁煊。   “方氏这人很惜命,不可能会自杀。”祁煊听后,当即否绝方氏自杀的可能性。   “祁佑铭刚被打入大牢,她就死了,太过凑巧了。”若说只是巧合,孟茯苓是不信的。   “你好好待在府里。哪都不要去,我先去普慧庵一趟。”祁煊似想到什么,决定亲自去调查。   孟茯苓知道轻重,也没说什么阻止的话,只关心道:“你自己小心点!”   “好!”祁煊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一名近卫,匆匆出府。   孟茯苓隐然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事,心里莫名地感到沉重。   她想到了薛氏。便吩咐无意去岳阳侯府看看薛氏,叫薛氏最近没事少出府,局势如此紧张,她担心有人会把手伸到薛氏身上。   之前,孟茯苓原本打算陪薛氏在岳阳侯府住一段时间,可祁煊舍不得与她分府而住。   她只好花费两天的时间,帮薛氏清理心术不正的下人、并立威。   其实,就算孟茯苓没有这么做,岳韶清也不会让薛氏受半点委屈。除了上朝之外,时时陪着薛氏,两人很是恩爱。   ******   祁煊很晚才回来,孟茯苓一直在等他,一见到他,就问:“葫芦,事情怎样?方氏是怎么死的?”   “被人灭口,营造出自杀的假象。”祁煊的语气有些凝重。   孟茯苓明白方氏是私造假银的关键人物,她一死,等于断了很多线索。   “她死了,还有方铜,若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他也会被灭口。”孟茯苓忧心道。   “不会,他不过是受命于方氏,没机会接触主谋。”祁煊说得很肯定。   “方氏被灭口,说明那人已经知道造假银的事情泄露出去了,可他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疏漏?”孟茯苓疑惑道。   很多事情,祁煊都没避忌她。所以,她知道的也不少。   “我已将证据交给皇上,看来那人不仅在宫里有人,也许还是皇上亲信之人。”祁煊略想了一下,猜想肯定是把证据交给皇上之后,才被幕后主谋窥知。   孟茯苓突然问道:“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人就是宫里的人?”   祁煊沉默了,孟茯苓知道他在思考,就没去打扰她,默默地离开房间。   次日。祁煊去上早朝,之后,他被皇上留在宫里,直到很晚才回来。   接下来,一连几日,祁煊都早出晚归,孟茯苓没等他,就跑去陪小冬瓜睡。   算起来,孟茯苓好几日都没见到祁煊的面。有时只在睡觉时,迷迷糊糊感觉到他进了房间。   这一日,传出尚启昊谋反的消息,而且,他还是私造假银的主谋。   孟茯苓听到是尚启昊,感到很惊异,尚启昊自美食大赛那事后,一直被软禁在自己府上。   她怎么都无法将尚启昊和私造假银的主谋联想在一起,难道他是趁自己被软禁之际,谋划这一切?   祁煊比前几日还要早归,孟茯苓还没就寝,见他满身血污,以为他受伤了,顿时大惊失色。   “放心,血不是我的。”祁煊不忍孟茯苓担心,不等她多问,就先她一步开口。   孟茯苓还是不放心,扯着他的衣裳。仔细查看一遍。   见他身上没有伤口,方把悬着的心放下,才有心思问他,“尚启昊是怎么回事?”   “方氏被灭口,我和皇上怕夜长梦多,便设下一局,想把主谋引出来,没想到会是尚启昊。”祁煊当时看到现身的人,同样很意外。   孟茯苓反问:“你觉得是他吗?”   “不是。他不过是被推出来背黑锅的,真正的主谋非常狡猾,也藏得很深。”祁煊恼火不已,他布下的局明明没有破绽,却被幕后主谋窥破。   现在没把幕后主谋引出来,敌在暗、我在明,下次要将他找出来更难了。   “尚启昊现在怎样了?还有方家人怎么处置?”孟茯苓问。   她想起尚启昊之前在各地开酒楼收集情报,连云素心都是他的属下,总之。他不可能是蠢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陷害?   “他现在被严密关押起来,等方家人被押回京,皇上再行定夺。”   他和皇上都觉得事情很蹊跷,怕尚启皓被灭口,就把尚启昊关在冷宫的一间密室里。   因为一般来说,任谁都不可能想到冷宫里藏有一间密室。   ******   祁煊不甘心被幕后主谋牵着鼻子走,今夜,他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亲自潜入定安王府。   他直接来到方氏原来的住处,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各个房间都找了遍,都没有线索,他正要放弃时,想到方氏的寢房还没有找,就往她的寢房而去。   结果,祁煊刚靠近寢房,便看到一个同样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从窗口飞窜出来。   祁煊看到那人的侧面闪烁着刺目的金光,分明是戴着金色的面具。   他瞬间想到那个将小冬瓜扔到荷花池的面具男,顿时大喝:“站住!” ☆、第180章 发现不得了的事   祁煊看到面具男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他猜想那东西肯定很重要,不然,也不可能令面具男亲自来取。   他飞身上前,拔刀出鞘,还未逼近面具男,便横劈出一刀,刀光极为凌厉。   咣当!面具男急速旋身,同时挥出剑、格挡住祁煊的刀,刀剑相击之间,发出一声脆响。   面具男移开剑之时,对祁煊踢出一脚,身体一转,凌空翻了个身,与祁煊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到底是谁?”祁煊躲开面具男那一脚。浑身寒意迸出,冷声质问。   他以刀指着面具男,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面具男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类似于账本的册子。   两人对峙着,气场都很强大,看似不相上下。   就在祁煊以为面具男不会开口时,面具男嗤然冷笑:“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祁煊,我劝你不要再为皇帝卖命,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真是可笑!居然敢威胁本将军!”祁煊甚觉可笑,从未有人如此嚣张地威胁他。   他也不多说废话,再度挥刀而出,两人很快就缠打在一起,招式都非常猛厉。   面具男的武功并不比祁煊差,祁煊心知要制服面具男不易,是以,他想先夺下面具男手上的册子再说。   于是,一人欲夺、一人意在躲,一时之间。谁也没伤到谁。   打着、打着,祁煊便觉得不对劲了,两人打斗声不小,没道理王府的人会毫无所察。   这时,龚烈从王府的另一边急赶过来了,远远便大喊:“将军,王府上下无一活口。”   祁煊听后,心下大惊,因为他熟悉王府的地形,来的时候,是走一道没有守卫的僻径。   再加上,如祁佑铭所说,王府确实不富裕,方氏一进晋慧庵,她住处的守卫就被撤掉。   所以,祁煊便没察觉到异常,经龚烈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王府里的人都被灭杀了。   “哼!”面具男趁祁煊刀势略滞,不欲与祁煊纠缠,便要自战局中抽身。   祁煊眸光一寒。挥起手里的刀,劈向面具男的手腕。   面具男没料到祁煊的反应这么快,急急缩回手,但还是迟了一步,刀锋已袭上册子。   他手一松。册子自他手里掉落,自动展开、往下坠落。   祁煊的刀直将册子砍成两半,他和面具男同时伸出手要去抢夺,结果,一人抢了半本。   面具男很不甘心,可龚烈已逼近,若非他的属下杀完人,他怕人多,易引人注意,不利于他寻找东西,便让属下先行撤退。   不然,倒可以趁机将祁煊杀了,眼下,他自知祁煊和龚烈联手的话,他没有一点胜算。只得向祁煊扔出一颗烟雾弹,以求脱身。   “别追了!他的人定还在附近。”待烟雾散去后,龚烈正要追上去,被祁煊喊住了。   祁煊又让龚烈把京兆尹引来,交代完。他也急急离开,若是留下来,怕会被人当做灭杀王府众人的凶手。   回到将军府,祁煊直接进了房间,连夜行衣都没换,就把半本册子打开。   册子是打开后,才被劈成两半的,便分为前后两部分。   祁煊的手气有些差,抢到的上半本,比较薄。   他翻看了一遍,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骇人,怒红了眼。   “葫芦,你回来了——”孟茯苓推开房间的门,看到的就是祁煊暴怒的样子,顿时截住了话尾。   她走到他前面。抬手抚上他的脸,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孟茯苓知道他今晚潜入了定安王府,怎么回来后,就怒成这样?她把目光移到他手上的册子,眼里涌出诸多疑惑。   祁煊没说话,而是把册子递给她,她接过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记录了方氏这辈子所做过的重要之事,说是手札也不为过。   竟连祁煊的娘叶氏的真正死因也有记载,原来当时祁佑铭没有如现在这般无用,立过不少功,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异姓王。   面具男便命人对叶氏下了一种名为‘无颜散’的奇毒,中了此毒者,不但会变成哑巴,连全身的肌肤都会日渐溃烂,如同得了一种怪病一样。   无人诊得出叶氏是中毒,祁佑铭也以为她是得了怪病,任由她香销玉殒,不作理会。   而叶氏还没死的时候,方氏便勾引祁佑铭,两人就勾搭在一起。待叶氏一死,她自然就顺利嫁给祁佑铭。   方氏嫁给他后,每日都给他下化功散,神不知鬼不觉中。就废去他的武功,并逐渐消磨他的心志,使他变成无用的窝囊废。   当然了,面具男千方百计把方氏安插在定安王府,则是他和方氏之间的交易。方氏未出阁前就喜欢上祁佑铭。结果,却是叶氏嫁给他。   她早就想要叶氏死,好取代叶氏,成为定安王妃,才与面具男合作。她以定安王妃的身份,帮面具男做了不少事。   孟茯苓看后,大为震惊,没想到叶氏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的。   方氏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了嫁给祁佑铭不择手段。嫁给他之后,很快就厌烦他,将他变成没用的废物。   祁佑铭本身也不是好东西,妻子死得蹊跷,也只是草草当成得病。妻子还没死,就和方氏搅合在一起,说来说去,也是他活该。   只是面具男到底是谁?方氏的前半本手札,只记载了叶氏的死因、与她如何嫁进定安王府,她在里面称面具男为主子。没有提起面具男的身份和姓名。   看来更多重要的事是记在下半本,说不定是方氏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把帮面具男做过的事记载下来,可她根本没能用上,便被灭口了。   孟茯苓推算了一下,面具男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那他的年纪肯定不小,绝对不是现在的哪个皇子,那他又是谁?   面具男为何不在方氏刚死时,就去找这本手札,而是等到现在?   孟茯苓心里堆满疑惑,她刚抬起头,见祁煊脸色未缓,眼里尽是伤痛。   她的心也跟着抽痛,她知道他是为他娘的死而气愤、难过。   “葫芦——”她正要安慰他,却被他紧紧抱住,两人一时无言。   ******   冷宫的密室里,一片阴冷,角落里有一个人曲卷成一团。   此人正是尚启昊,他心如死灰地怔看着有些潮湿的石壁。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私造假银的主谋。更想不到身边的亲信会背叛他,传了假消息给他。   导致他一时冲动,做出谋反之举,跳入祁煊和皇上早就布好的陷阱。   此时,他正陷入浓烈的痛苦中。丝毫没发现密室中,多了三个黑衣人。   待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是谁?”尚启昊看着站在不远处,面戴金色面具的黑衣人。   他在记忆里搜找了一遍,却始终想不起自己认识这个人。   “呵呵,我是来帮你解脱的人。”面具男扬了扬手里的半本手札,发出阴测测的怪笑。   “什么意思?”尚启昊不明白面具男的意思,只能极力压下心里的惊慌。 ☆、第181章 弄了个替死鬼   “字面上的意思!”面具男说完,当着尚启昊的面打开火折子,把手札烧了,还故意不烧完,留下封皮和无关紧要边角页。   尚启昊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面具男的举动。   待其中一个黑衣人拿出一套黑色夜行衣,和一张与面具男脸上一模一样的金面具时,尚启昊才明白面具男的用意。   “你要本殿下给你背黑锅!”虽然尚启昊不知道面具男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但到了这份上,他怎么会看不出面具男想让他背黑锅?   他很快就想到私造假银的主谋。眼睛猛然大睁,怒瞪着面具男,“是你!你才是私造假银的主谋,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   尚启昊跟疯了一样地挣扎着,想过去杀了面具男。   奈何他当初被祁煊重伤之后,武功就尽失,现在不过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而押着他的黑衣人武功又非常高强,他哪里挣得脱?   “是我又怎样?”面具男对尚启昊的反应很受用,或者他有刺激人的恶趣味。   他不给尚启昊开口的机会,嗤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帮我培养起来的势力。”   “我帮你培养势力?”尚启昊表情有点发懵,可他不是傻子,只怔了一会,就明白面具男的意思。   他这两年暗地里培养了不少势力,诸如在各地布下收集情报的线点、与笼络朝中重臣。   但自他被软禁后,各地收集情报的效率逐渐变差,甚至有时会传来一些无用的情报,他也查不出什么端倪。   直到这次他收到一则消息,他父皇表面看似与正常人无异、实则病得不轻,而且他父皇察觉到他暗地里的势力,已经准备对他下手。   是以,尚启昊打算趁着他父皇身体还未康复之时,先下手为强。   不成想,他做好诸多准备,紧要关头,底下人突然没了声息,而他则落入他父皇和祁煊布下的陷阱。   尚启昊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还莫名其妙便成了私造假银的主谋。   在面具男还没出现之前,尚启昊怎么都想不通,现在方知自己如提线木偶般,所有的举动都被面具男控制住。   “你底下的一切都被我接收了,可不就是在帮我培养势力吗?”面具男阴笑道。   从尚启昊的表情变化来看,他知道尚启昊已经想明白了。   尚启昊是暗地里最有势力的皇子,面具男原本还有些忌惮他,上次美食大赛却成了一个突破口。   他被软禁,做事便缚手缚脚,面具男趁机除掉他底下得用的亲信,玩了一出偷梁换柱,将他的势力逐渐纳为己用。   “什么?你!”纵使尚启昊已猜想到了,经面具男口中说出来,依旧令他气愤难忍。   “你到底是谁?是谁?”尚启昊实在是不甘心。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结果,反而还要帮人背黑锅,更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面具男没说话。只是轻抬了一下手臂,押着尚启昊的黑衣人,就点住他的穴道,为他换上夜行衣、戴上面具。   尚启昊知道密室外的守卫肯定被灭杀了,就算喊人都无用。便只是死死地瞪着面具男。   面具男看着尚启昊换上与他一模一样的装束,冷寒的眸子涌出厌恶之色。   来这里之前,他从定安王府出来,运气实在不济,巡城队刚好经过王府,撞见他了。   未过多久,龚烈也引来京兆尹,加上定安王府的人都被灭杀了,如今外面正在大面积搜查。   思来想去,面具男还是打算把灭定安王府的事推给尚启昊。   即便尚启昊被关在这里,他也有办法让人认为尚启昊逃出密室,灭了定安王府后,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又跑回来自行了断。   至于祁煊,在王府内和他交过手。那又何妨?他相信,祁煊就算知道尚启昊是无辜的,也不会告诉皇上。   因为若让皇上知道,王府被灭当晚,祁煊也出现在王府内。说不定会惹得皇上猜疑。   “真的想知道我是谁?”面具男走到尚启昊面前,伸手捏住尚启昊的下巴,笑得很诡异。   说话间,面具男还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尚启昊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尚启昊被迫服了药丸,腹部立即生出一团灼人的气流,涌向他四肢百骸,令他痛不欲生,渐渐地、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了。   “可以让你解脱的药!左右你都要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面具男冷眼看着尚启昊停止挣扎,气息渐弱。   他冷笑一声,抬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尚启昊吃力地抬起头,当他看清那张摘下面具后的脸,惊愕得脑子一片空白。喃喃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怎么会是皇——”   他到底没能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便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毒发身亡了。   面具男面上一片冷寒,不复平日现于人前的随和。   若是祁煊在场,见到他的真面目,定也难以置信。   ******   面具男离开后,又伪造了一系列假象,让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尚启昊,令人挑不出一丝破绽。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掩盖掉一些事,令皇上以为尚启昊就是真正的主谋,不再追查下去。   皇上确实停止调查,认定尚启昊是畏罪服毒,所有的罪责都由他来担。金河县的方家也获罪。   祁煊怀疑宫里有面具男的同伙,很有可能是皇上的亲信之人,便没有提醒皇上,尚启昊不过是替罪羔羊。   而祁佑铭和祁粼,他们听到王府全府被灭、无一活口的消息,祁佑铭当时被刺激得疯魔。   他竟将祁粼活活掐死,再想自杀时,被狱卒发现,并及时阻止。   皇上到底是念及旧情,下旨放他自由。   离开刑部大牢后。祁佑铭并没有去找祁煊。   后来有认识他的人,看到他在一个穷县里,沦为乞丐、以乞讨为生,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   私造假银一事。表面上看来是告一段落。   其实祁煊并未放弃调查面具男的事,只是面具男现在起了警惕之心,隐藏得更好。   祁煊久久未能查出面具男是谁,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薛氏和岳韶清的婚期已定下了。   虽说祁煊和孟茯苓也经太后赐婚,但他们总不能和薛氏和岳韶清同一日、或者先成亲,毕竟他们是长辈。   故,孟茯苓只是先认祖归宗,与祁煊的婚事暂搁。   因薛氏他们的婚期将至,很多东西需要添置,在薛氏没有娘家的情况下,就暂时搬到将军府,到时候从将军府出嫁。   作为女儿的孟茯苓自然得帮忙张罗,今日。孟茯苓想陪薛氏到银楼选首饰。   无意和风临外出还未归,孟茯苓只得叫上几名侍卫。   正要出府时,无意却匆匆赶回来,一脸着急,甚至顾不得礼数。就凑到孟茯苓身边,低声禀报:“小姐,属下遇到韩东家了,他受了重伤,想见您一面。”   孟茯苓听到韩桦霖受了重伤,顿时大急,“他人在哪里?风临呢?”   急归急,孟茯苓还是发现风临没和无意一起回来。   “属下将韩东家安置在城北一间民宅里,风临留下来给韩东家诊治,属下便来报信。不过。韩东家很奇怪,特地交代属下只带您去,不能把他受伤的事泄露给其他人知道。”无意答道。   孟茯苓自然是相信无意的话,只是心里感到疑惑。   上次她回岐山县,去食为天找过韩桦霖,他却未回岐山县。   可以说,她很久都没韩桦霖的消息了,也不知他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现在无意却突然说遇见身受重伤的他。   难道他一直在京都城?为什么不肯与她见面,武功不弱的他,怎么会受伤?   孟茯苓思索了一番,才对薛氏道:“娘,你先进府,咱们明日再去挑首饰。”   薛氏见孟茯苓有事要处理,她虽不知是什么事,却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没有问太多,“好,那你早去早回。”   孟茯苓心想,韩桦霖既然特意交代无意不能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应该是遇到什么要紧事。   于是,她没有带侍卫,只带了无意,由无意驾着马车往城北而去。   殊不知,孟茯苓离开不久,‘另一个’无意和风临就回到将军府。   薛氏看到他们回来,却不见孟茯苓,奇怪道:“无意,你怎么先回来了?茯苓没和你一起回来?” ☆、第182章 韩桦霖的爱在痛苦里挣扎   孟茯苓坐在马车里,过于担心韩桦霖的伤势,并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直到下了马车,她才发现所处的地方,并非城北,而是靠近城郊的一座宅院。   “无意,你不是说在城北吗?”孟茯苓见‘无意’背对着她,心里涌起了惊疑之色。   “不都一样?”‘无意’转过身,笑里似藏了锋利的尖刀一样,刺得孟茯苓满脸生疼。   “你不是无意!”对方的话刚说完,孟茯苓就笃定道。   她大惊之余,几乎没有多想,拔腿就跑,假无意身形一移。瞬间挡住她的去路。   “孟茯苓,你以为你跑得掉?”假无意冷笑着,也不见她怎么出手,就将孟茯苓甩到地上。   紧接着,她又用力掐住孟茯苓的脖子,将孟茯苓捉进宅院里。   孟茯苓的脖子被掐得剧痛不已,偏偏又无法挣扎。   即便她不会武功,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很高,浑身迸发出来的气势十分迫人。   假无意将孟茯苓扔进一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房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孟茯苓。   “咳咳咳…………”孟茯苓的手捂住脖子,猛烈剧咳着。   “孟茯苓,你是不是想见韩桦霖?”假无意唇边裂开一道怪异的笑容。   孟茯苓大惊,她刚才知道这个无意是冒牌货时,就以为韩桦霖没事,但听这冒牌货的语气,难道韩桦霖也被捉了?   她错愕地抬起头,还没开口,目光恰巧掠过假无意腰间的金鱼形荷包,只觉得有些眼熟。   假无意给孟茯苓的感觉也很熟悉,但对方依旧用无意的声音,让她无从辨认。   孟茯苓没有直接问对方的身份,而是极力令自己保持镇定,只问:“你捉了韩桦霖?”   “你想不想和他快活一番?”假无意不答反问。   就是因为她这句话,使得孟茯苓猜到她的计划。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定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孟茯苓说话时,感觉身体渐渐燥热起来,力气也瞬间被抽光了,动弹不得。   孟茯苓不傻,自是明白香气是媚药香,她猛然想起当初第一次到岳阳侯府时,洛瑶和乔氏也曾联手以类似的伎俩、企图害她身败名裂。   这人是洛瑶!这想法突然直窜进孟茯苓的脑子里,她也才想起几次见面,洛瑶都戴着那个金鱼形荷包。   孟茯苓猜出对方的身份,却没有点破,只想着要如何逃脱。   可惜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该怎么办?这回,她真的慌了。   “代价?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威胁我,真不知死活!”洛瑶不知孟茯苓认出她了,扬起手掌啪地一声,扫了孟茯苓一记耳光。   孟茯苓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痛楚、刺激得她脑子清醒了一些。   “孟茯苓,我告诉你!今日过后,看祁煊还会不会要你,我要你没脸活在这世上!”洛瑶说完,就走出房间,大概认定孟茯苓无法逃走,连门都没锁。   孟茯苓撑着手脚,想爬出房间,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里的香气也越来越浓烈。   她不会武功,无法阻止药效得扩散,只得紧咬着唇,极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恍惚之间,孟茯苓好像看到一个人疾冲了进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茯苓、茯苓!”   韩桦霖抱着孟茯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刺痛了他的眼,令他心疼得快窒息了。   “你、你是葫芦吗?葫芦、葫芦…………”孟茯苓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不清了,竟将韩桦霖看成祁煊。   他身上的男性气味。对她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忍不住抱紧他,往他身上贴去,却不知,她将他当成祁煊,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不是祁煊!”韩桦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得破碎不堪。   他听着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不断的念着别的男人的名字,真的很痛苦。   韩桦霖的眼睛泛着泪光,他不想在这段无果的感情里越陷越深,所以,一直在躲避她。   可越是想忘记她,对她的爱便愈加深刻,到了此时,韩桦霖已难以自拔。   这次,韩桦霖听说她与祁煊已由太后赐婚,过不久,就要成亲,他痛苦欲绝。   他忘不掉她,便打算远走异国,这次进京,是想把京里的产业处理掉。   前两日却有一个神秘女子找上他,要和他合作,帮他得到孟茯苓。   他自然不肯,还与那女子大打出手,结果,被那女子逃脱了。   今日,韩桦霖在食为天。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孟茯苓被人绑到这里,要他孤身前来,不然,就杀了孟茯苓。   韩桦霖来不及验证真假,生怕孟茯苓有一丁点危险,就急急赶来。   未料到会是这般情景。韩桦霖也发现房间的香气有问题,想将孟茯苓抱出房间,她却开始拉扯着他的衣裳。   他感受着她的手从他脖间滑过,他的心跟着柔软,他也吸了一些香气,身体内也有些燥热。   “茯苓,别这样,我不是祁煊。”韩桦霖心知必须快点把她抱出房间,不然,后果会不堪设想。   他忍着心里的不舍,将她的手拉下,他的双眸微微泛红,他很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占有了她,他咬着牙,将她抱了起来。   孟茯苓一被韩桦霖抱出房间,冷风拂过过她的脸,将她的理智惊醒了几分,好不容易才认出抱着她的人是韩桦霖。   “桦、桦霖,你来了?你有没有刀,快捅我一刀。”孟茯苓的声音变得很嘶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韩桦霖拿刀捅她。   因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对不起祁煊的事。   “不!我不可能会伤害你。”韩桦霖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要他刺伤她,让她疼痛到清醒?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是我快受不了了、我不想对不起祁煊。”孟茯苓几乎是用吼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流出的眼泪是血红色的,韩桦霖却看得分明。   他这才知道那媚药香里有毒,惊得浑身血液逆流,他知道解毒方法就是与她结合,   不!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她会恨他一辈子的,要去找祁煊又来不及。   韩桦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抱着孟茯苓冲进另一个房间,幸好这房间里没被熏上媚药香。   “祁煊、我好难受。”此时。孟茯苓已经被药性侵蚀。   孟茯苓的脸颊红得似火烧,微张的红唇中有温热的气息,喷在韩桦霖的颈间。   她现在真的好想、好想要、想要和祁煊………她在药物作用下,开始微微的扭动着。   “祁煊,快帮帮我……”孟茯苓的眼神变得迷离,看着‘祁煊’的脸,不断地叫着祁煊的名字。   她的手又情不自禁地去拉扯韩桦霖的衣裳。   韩桦霖是正常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这般,自然会有感觉。   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占有她、不能伤害她。   刚才孟茯苓要求韩桦霖拿刀捅她,他舍不得。这会,却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大腿,好让自己保持理智。   其实,韩桦霖大可以运功把自己体内的媚毒逼出来,但他想留着内力帮她逼毒。   韩桦霖将孟茯苓拉到自己面前,让她背对着他,将内力源源地输入她体内。   过了好一会,韩桦霖费了不少内力,都毫无作用。   孟茯苓的眼睛、鼻子、嘴都开始流出黑血。   不行!这药太歹毒了,再这样下去。她都欲火焚身、毒发身亡的。   “茯苓,你撑着点,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看着孟茯苓痛苦,比剜韩桦霖的心还难受。   如果可以,韩桦霖愿意代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这个想法刚起,他就想到如何救她了。   既然无法逼出她体内的毒。那就把毒全逼到他体内。   韩桦霖没有一点犹豫,就以内力将毒自她体内吸入他掌中,再经由他的手掌、逼入他体内。   喷!做完这一切,韩桦霖猛地喷出一口血。   毒一清除,孟茯苓的意识也逐渐回笼,也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在逼毒的过程中,她能感觉到毒素从她体内、涌进韩桦霖的手掌。肯定是他把毒逼到他自己的身体里。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韩桦霖喷血的一幕,非常震惊,“桦霖、你怎么这么傻?”   孟茯苓扶住韩桦霖,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是木头,怎么会感觉不出韩桦霖对她的情意。   可一直以来,她都只是把韩桦霖当作朋友,他也从来没有表白过、更没有越过朋友的界限。   孟茯苓自私的以为只要不点破,他们就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她却从未想过,他肯为她付出到这种地步。   “茯苓别哭,我没事。”韩桦霖强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正是洛瑶,她依旧戴着无意的人皮面具。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在中了药效最强的媚毒的情况下,你们居然能控制自己。”   洛瑶也有些难以置信,那媚药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效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孟茯苓死死地瞪着洛瑶。不发一言,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不能激怒洛瑶。   因为韩桦霖耗费那么多内力,体内又储满媚毒,肯定不是洛瑶的对手。   “你这歹毒的贱人,休想伤害茯苓!”韩桦霖将孟茯苓拉到自己背后,做出保护之态。   “好一个痴情种,今日,我便大发慈悲,做一桩善事。成全你,送你和孟茯苓下地狱,做一对鬼夫妻!”洛瑶说完,手腕一翻,便亮出了一把短剑。向韩桦霖直刺过去。   “该死的人是你!”韩桦霖暴喝一声,猛地拔出插在大腿上的匕首,迎了上去。   如今韩桦霖虽承受着非常所能承受的痛苦,可为了保护孟茯苓,只能死忍住,拼出剩余的内力,不要命似的与洛瑶打斗。   他还故意将洛瑶逼出门口,两人打着、打着就远离了房间,打斗声也逐渐变小。   “桦霖!”孟茯苓低念着韩桦霖的名字,心腔里填满了对他的担忧。   她努力撑起依旧酸软的腿,吃力地走出门口,外面却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人?韩桦霖的身体那么虚,不可能打得过洛瑶的,她不敢想象他会出什么事。   突然,宅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的破开了,涌进一大群人,为首的人不是祁煊,又是谁?   祁煊一进来,就看到孟茯苓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扶靠在一根柱子旁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茯苓!”祁煊万分心疼,疾步向她跑过去。   还未接近孟茯苓,她就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大吼:“葫芦,快、快去救桦霖啊!”   祁煊脚步一顿,心下一紧,他不知道韩桦霖也在这里,更不知孟茯苓经历过什么事。   “好!”他见孟茯苓这么着急,也无暇多想。   祁煊留下风临和几名侍卫保护孟茯苓,交代风临先帮她诊看,就匆匆离开宅院。   “桦霖,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孟茯苓任由风临帮她把脉,泪水未曾止过。 ☆、第183章 要如何揭穿?   风临帮孟茯苓诊看之后,觉得奇怪,她体内的毒素确实清除了,却不是通过服解药、或者与男子结合的方式。   这种媚毒,根本无法通过内力逼出,见她一脸愁容,眼泪流个不停,风临也不敢多问,只提议先带她回将军府。   “不,我要等桦霖。”孟茯苓摇头。没见到韩桦霖平安无事,她是怎么都不肯离开这里。   风临也无法,没再劝她,过了半个多时辰,祁煊才与几个侍卫回来。   孟茯苓见祁煊的脸色很难看,却没看到韩桦霖一起回来。   她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葫芦,桦霖呢?桦霖怎么没跟你回来?”   孟茯苓奋力推开风临,脚步踉踉跄跄地跑向祁煊。   祁煊见状大急,快步上前,展臂扶住她,“小心,别摔倒。”   “告诉我,桦霖怎么了?”孟茯苓大声哭喊着,一副不问出韩桦霖下落,便不罢休的样子。   “附近都找遍了,除了看到一些血迹之外,并没有看到他的人。”祁煊不解孟茯苓为何会如此担心韩桦霖,但这种情况下,必定出了什么大事,他自然不会胡乱猜疑。   “血、血迹?”孟茯苓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喃喃念完这句话,眼前一抹黑,身体一软,便不省人事了。   ******   孟茯苓回去后,意识混沌不清,整个人晕晕沉沉的,甚至还梦到韩桦霖满身是血,死状极其恐怖。   “不!桦霖!”此时,她从噩梦中惊醒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茯苓,没事、没事,有我在。”躺在她身边的祁煊急忙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地安抚着她。   “葫芦,我昏迷了多久?”孟茯苓微喘着气,紧紧抓住祁煊的手。   见她这样,祁煊心里很不忍,但还是如实道:“你昏迷了两天!”   “两、两天了,那有没有找到桦霖?”孟茯苓不死心地又问起韩桦霖的下落。   祁煊沉默了,他怕说出来,她会大受打击,毕竟前两天,就是因为没找到韩桦霖,她才晕倒。   “葫芦,你告诉我实话。我要听实话,桦霖他是不是已经——”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孟茯苓真的很怕韩桦霖会因此损了命,那她会愧疚一辈子的,此生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如何都还不清。   “别瞎想,桦霖不会有事的,只是我翻遍了整个京都城都没找到她,现已派人扩散至各地寻找。”   孟茯苓听后,当即痛哭起来,别说韩桦霖受那么重的伤不可能离开京都城,他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至少会来告诉她一声,免她担忧。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韩桦霖在那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是洛瑶的对手。   对了,洛瑶!孟茯苓眼睛猛地大睁,急声道:“葫芦,那天是洛瑶假扮无意,把我骗到那里的。你快去丞相府找找,说不定桦霖被她捉了。”   祁煊很想说,韩桦霖于洛瑶没有用处,洛瑶若打得赢韩桦霖的话,也只会杀了。不可能捉他、更不可能捉到丞相府。   “茯苓,桦霖的武功不弱,洛瑶应该不会是他的对手,除非他受了重伤,你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吗?”祁煊生怕孟茯苓伤心,问得小心翼翼。   并非祁煊知道可能会令她伤心还问,一来,了解清楚韩桦霖当时是以何种状态与洛瑶打斗,可以判断韩桦霖眼下的情况。   二来,祁煊从风临口中知道她中了药效非常强的媚毒,好在无事。   可他还是感到后怕、心疼,更想知道她的遭遇,不希望她憋在心里,自己难过。   而这两天,孟茯苓一直处于昏迷中。他也没机会问。   孟茯苓知道理应和祁煊说清楚,她也不想他心有介蒂,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祁煊听后,很震惊,打心底地敬佩韩桦霖。   试问在那种情况下,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几个男人能做到韩桦霖那样?   祁煊一直以来都知道韩桦霖喜欢孟茯苓,现在才知道不仅仅是喜欢,韩桦霖对孟茯苓的爱,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之前。祁煊寻找韩桦霖,是以朋友的情谊。现在,他知道若不找到韩桦霖,孟茯苓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对了,洛瑶还在丞相府吗?她不是冒牌货吗?我们去解穿她。不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捉她、拷问?”孟茯苓太过担忧韩桦霖的安危,根本不及多想。   “当时你并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闯入丞相府捉拿洛瑶,不是明智之举,也会打草惊蛇,让她有防备的机会。”   要是孟茯苓没有说,祁煊还以为是面具男对她动手,一时没怀疑到洛瑶头上,以于致没有早些从洛瑶身上着手调查韩桦霖的下落。   “小姐、将军。陆管家醒了。”这时,无意在门口禀报。   “陆管家醒了?”祁煊听到陆管家醒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很激动。   听到陆管家醒来的消息,一时冲散了孟茯苓心腔里的烦闷。她同样很激动。   要知道陆管家昏迷了好几个月,如同现代的植物人一样,终于醒来了,确实是令人高兴的事。   自风临跟着进京,就一直在想办法医治陆管家。前几天陆管家就恢复一点意识,手脚偶尔会动弹。   孟茯苓出事那天,无意和风临一起出去寻一味药材,有了这味药材,就可以配出令陆管家完全苏醒的药。   这两天,虽忙于寻找韩桦霖、孟茯苓也昏迷不醒。   但寻到的药材不能久放,风临便配出药,给陆管家服下,陆管家与孟茯苓同一天醒来,也算是巧合。   “躺着!反正陆管家已经醒了。你何时都能见到他。”祁煊阻止孟茯苓下床。   “桦霖的事也拖不得。”孟茯苓刚一动,就觉得浑身乏力,应该是还没恢复过来,便没有再坚持。   “你安心休养便是,我会尽快找到他的。”祁煊扶着孟茯苓躺下。   孟茯苓自知她身体还很虚。没再坚持要去看陆管家。   至于寻找韩桦霖的事,她相信祁煊听到洛瑶是捉她的人,定能从洛瑶身上下手、寻到韩桦霖的。   ******   陆管家一醒,祁煊便从他口中得知洛瑶就是伤他的凶手。   一说是洛瑶,祁煊立即猜到她就是云素心,因为她砍横梁、伤陆管家的手法都和云素心如出一辙。   当时祁煊还特意放出陆管家苏醒的消息,欲引真凶现身。   结果,‘云素心’是来了,还被龚烈所杀,龚烈检查过尸体、没发现易容过的痕迹。祁煊才相信死的人是云素心。   如此看来,那只是云素心使的金蝉脱壳之计,让人以为她死了。实则,她以洛瑶的身份,一直在处心积虑的谋害孟茯苓。   想通之后,祁煊难得命人找来洛昀皓一同商量对策。   毕竟洛瑶是洛昀皓侄女,要进丞相府对付云素心,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他们商量了几个办法都行不通,若直接到丞相府揭穿她,她定会狡辩,拿不出证据,洛丞相肯定不容人对她怎样。   洛昀皓不耐道:“直接扮成采花贼把她掳出丞相府不就好?我侄女不会武功,她要是敢用武功反抗,身份就败露了。她不反抗也没事,掳出府后,问出韩桦霖的下落,就杀了她。”   祁煊冷瞥了他一眼,没直接否绝他的方法,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才拟定了计划。   ******   入夜.丞相府   洛瑶,不!应该是云素心,她还以为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无人发现。   这时,她刚沐浴完,从浴桶里起来,只披上一件长披风。   她款步走向床榻,上面躺着一个身无寸缕的男人,这男人身材很健美、长相也不错。   云素心如今还在修炼阴邪之功,便时常把男人弄进房间,命人不得靠近一步,门口唯有一个被她用药物控制的丫鬟,一旦有人来,就会及时禀报于她。   “真不错!”她柔若无骨的手在男人身上游弋着,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声,对他的身体很满意。   她的手缓缓、缓缓地移到男人胯间的傲然之物,眸光不由沉了几分。   此时,她的表情有些痴迷,注意力全被男人的身体吸引住了,完全没发现数名黑衣人靠近她的住处,并在周围泼上一桶桶加了料的灯油。   “好久没碰到这么极品的男人,今夜我一定要快活一番。”云素心自言自语道,说完,就爬到男人身上。 ☆、第184章 被吊在后门   云素心正要动作起来,却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熏味、还混杂着药味。   “春花!”云素心大惊,急扭过头,大喊着门外丫鬟的名字。   可听不到丫鬟的回应,只透过薄薄的窗纸,看到窗外跳跃着的火光。   “该死!是谁敢对我下手?”云素心气极,刚要起身,却悲催地发现卡住了。   为了助兴,她给男人下了一种特殊的药,可以使男人那里,比一般男人还要粗大。   云素心经常通过下药的方式,来使自己得到满足。没想到这会反而变得碍事。   她试了好多方法都拔不出来,急得她满头大汗,外面的火越来越大了,药味也越来越重。   云素心熟知药理,自然闻得出来这是化功散,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逐渐流失。   偏偏外面有人透过已经烧毁的窗口看到她的情况,有个黑衣人惊讶道:“这女人居然还坐在男人身上。”   几个黑衣人并没打算破开门,进去捉云素心。   他们都是祁煊的人,先行来纵火困烧云素心。   作为燃火之用的灯油,加了风临特制的药,能令火烧得更旺、并逐渐化去云素心的功力。   意在于逼云素心自己出来,不管她何时出来,都会吸到化功散的气味。   只是无人想得到,这种情况下,云素心还坐在男人身上不肯下来。   祁煊晚于属下赶来,一来便问其中一个属下,“人还没出来?”   “回主子,她还坐在男人身上不肯下来,现在吸了不少化功散。”那名属下答道。   祁煊事先吩咐过不得泄露他的身份,是以,众属下此时都称他为主子。   他听到云素心坐在一个男人身上,顿觉心惊肉跳,第一反应就想到韩桦霖。   祁煊顾不得其他,直接往房间冲去,他身后的龚烈欲拦住他,“主子,火太大了,还有化功散。”   “让开!”祁煊根本不听龚烈的劝,只将龚烈推开。   他也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在掌中凝聚了内力,推掌将门轰开。   门被轰开之际,祁煊恰好看到云素心变掌为手刀,一下又一下地劈砍那男人的某处。   那男人发出阵阵痛苦地惨叫声,云素心看到门外围堵了好几个黑衣人,为首那个黑衣人浑身爆发出滔天的怒火般,甚是骇人。   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仰头暴吼一声,她的十指间的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又尖又长。   “住手!”祁煊见云素心的指间狠狠地抓向男人那里,他惊怒地大吼。   可惜,他终究是迟了一步,男人的命根子被云素心抓断了,刺红的血狂涌而出。   “你去死!”祁煊对云素心狠劈一掌,将她整个人打飞出门外。   他心里抑不住难受,急步跑到床边,待他看清那男人不是韩桦霖后,才松了口气。   祁煊没有多做逗留,急忙赶出去,几个黑衣人已经和云素心打在一起了。   这时,丞相府等人和洛昀皓急急赶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为何洛丞相等人这会才赶来?这得多亏洛昀皓拖住他们。   再则,云素心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窝藏男人的事,说服洛丞相,让她搬到这一处离主屋比较偏远的院落,守卫、和服侍的人都减少许多。   如此。正方便祁煊他们今晚的行动,那些守卫、和下人处理起来也容易。   之后,是火光越来越大,才把其他院落的人吸引过来。   “爹、娘,救命啊!”云素心见洛丞相他们来了,急忙退出战局。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向他们。   她也是过于着急,竟然忘了自己身上只披了一件披风。一跑动起来,披风往后飞扬,便是名副其实的裸奔。   洛丞相等人来的时候,云素心刚好自战局中退出,并没有看到她与黑衣人打斗的一幕。   可现在看到她向他们裸奔过来,个个都大惊失色,以为她被人那啥了。   “快!快保护瑶儿!”洛丞相着急地大喊。   洛夫人更是着急地想冲过去,洛昀皓连忙阻止道:“大嫂别过去!她不是洛瑶!”   众人因洛昀皓的话,急止住了脚步,洛景琛刚到,并没听到洛昀皓的话。   他见自己的‘妹妹’光着身子,身材非常曼妙,脑子一热,就往她跑去,“瑶儿别怕,大哥来救你了!”   明明龚烈要捉住云素心了,偏偏冒出洛景琛这个蠢货。直撞过来。   龚烈便侧身躲开,云素心眸光突然变得凶厉了起来,她伸出手,又快又猛地掐住洛景琛的脖子。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弄死他!”云素心的面目也变得狰狞,眼下的形势于她不利。   洛丞相等人因洛昀皓的话。而没有立即过来救她,她就知道没必要装下去了。   “瑶儿,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他是你大哥啊!快放了他!”洛夫人见云素心的指甲比常人还要长上许多,刺得洛景琛的脖子都泌出了血,她惊恐万状地哭吼着。   洛景琛同样是洛丞相的命根子,但他比他妻子冷静了许多,已看出这面目可憎的女人不是他女儿。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要怎样才肯放了景琛?”洛丞相命人把洛夫人拉走后,摆出一副要和云素心谈判的架势。   祁煊等人自然不会傻傻地等着他们谈判,当即持剑,袭向云素心。   “帮我拦住这些人,放我离开这里!”云素心也不与祁煊他们打,只掐着洛景琛左躲右闪。   “爹、爹救我!”洛景琛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快!把这些黑衣人拿下!”洛丞相不舍儿子受到伤害,下令让侍卫去阻拦祁煊他们。   下完令,他想起洛昀皓的武功很高,急忙向他求助,“昀皓,你快点救救景琛啊!”   洛昀皓往黑衣人所在的方向看去。那些人同样是黑衣,他还是认出哪个是祁煊,他冲祁煊歉然一笑,便亮出武器逼向云素心。   “不想他死,就别过来!”云素心还想趁机逃跑,见洛昀皓逼近她,心里急得直冒火。   她中了化功散,经过刚才的打斗,内息已不稳,内力流失得更快了。   没办法!她没多余的时间去想太多,低头就往洛景琛的脖子咬去,大口大口地吸着他的血。   虽然效果比直接和男人结合差些。但脖子里的血也是不错的,能帮助她阻止内力的流失。   “放开他!”洛昀皓大怒,在洛丞相等人的尖叫声中,一剑刺向云素心。   云素心的反应很快,立即将洛景琛推向洛昀皓,以他当挡剑牌。   “景琛!”洛昀皓急速收回剑势。才没有刺中洛景琛,他一手接住洛景琛。   洛昀皓想把洛景琛交给洛丞相,却发现洛景琛整个脖子都发黑了,眼睛暴瞪着、嘴角还流出黑血。   洛景琛这样子,明显已经断气了,而且还死不瞑目。恐怕,他至死都不知道杀死他的人、不是他的亲妹妹。   “不!景琛、景琛………”痛失爱子的洛丞相扑过来,抱住洛景琛的尸体,竟当场大哭了起来。   祁煊等人也不恋战,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可刚才那么多人联手都没拿下云素心。   一则,是因为她的指甲变异之后。带有剧毒,她不断以毒甲挥舞着、使他们有所顾忌。   二则,他们想生擒住她,好逼问出韩桦霖的下落,并布下了陷阱。所以,才没有下狠手。   现在。她人跑了,祁煊等人全运起绝佳轻功,飞过去追她。   云素心也是拼了,光着身子,把轻功运到极致。出了丞相府是大街,她这副样子上街。不利于她逃跑。   是以,云素心飞到后门,后门旁的墙太高,气息有些乱,她便想破开门。   守门的下人看到她,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小姐、您怎么没——”   没说完‘衣裳’二字,这人就被云素心一掌命中要害,当场毙命。   碰!云素心没有犹豫,以凌厉的掌风将门锁击落,直接推门而出。   没想到,她一脚刚踏出门槛。就好像踩到什么。   云素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咻地一下,她脚腕处一紧,似乎被绳套捆住一样。   紧接着,她的脚被绳子的另一端猛地一拉,她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倒,被套出的那只脚被人往上拉扯。   “啊——”云素心懵了,她整个人被挂在丞相府后门的屋檐下。   令她难堪的是,她只有单脚往上挂着,另一只脚则往下坠,呈现出一种非常难看、怪异的姿势倒挂着。   偏偏她还没穿衣服,双腿大大地分开着,里面的景致展露无疑。   后门位处一条巷子,她的尖叫声,吸引了巷外大街上的路人前来围观。   祁煊等人已飞上高墙上,因下面人太多,没有立即下去捉云素心。   “太丑了!这些人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洛瑶。这样会毁坏洛瑶的名声的。”洛昀皓也赶了过来。   他见到云素心顶着他侄女的脸,赤裸着身体做出这般丑态,被众多百姓围观,气愤不已。   祁煊紧皱着眉头,厌恶地移开目光,不去看云素心。   他们早在丞相府各个出口,布下这样的陷阱,只是没料到云素心连衣裳都没穿。   这会,云素心被这么多人围观,不但没有半点羞耻之心。   居然还向其中一个长得还可以、又一副色相的男人求助,“这位大哥,求你帮帮我吧!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眼见那男人有些动摇了,祁煊下令道:“拿下她!”   下面的人听到祁煊的声音,纷纷抬起头,才发现墙头上站了好几个黑衣蒙面人。   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的百姓,都不愿招惹麻烦,吓得四处逃窜。   “她不是洛瑶!她是冒牌货!”在龚烈与几个属下捉拿云素心时,洛昀皓竟大吼道。   他还以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他不过是怕人以为那真的是洛瑶,令她名节不保。却不想,他弄巧成拙了。   本来云素心的脸被头发遮挡主,那些百姓根本就没看清她的脸,经他这么一喊,听到的人,都认定她就是洛瑶了。   甚至,还有人跑到街大喊:“快来看啊!洛大小姐光着身子,被吊在丞相府后门!” ☆、第185章 小家伙要去哪里?   街上的百姓大多不明所以,一听到有女人光着身子被吊着,在好奇心的催使下,都往丞相府后门跑去。   此时,云素心已经被龚烈等人捉住了,身上被带着倒刺的绳子捆绑着。   “带走!”祁煊下令带走云素心,后门却涌出一大群侍卫。   “把这女人留下!”侍卫长以剑指云素心大喝道。   他是奉洛丞相的命令,来捉云素心的,毕竟她杀害了洛景琛,洛丞相认为洛瑶也死在她手上。   祁煊没去看那侍卫长一眼,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洛昀皓知道祁煊捉云素心的原因,便拦住那侍卫长,“退下!”   “二爷,若不捉住这妖女,丞相大人会怪罪属下的。”那个侍卫长自然是听从洛丞相的命令,不肯退让半分。   祁煊不想多做纠缠,对龚烈等人使了个眼色,想直接将云素心带走。   巷子口涌来许多百姓,都堵在那里看热闹,不肯散去,又不敢过来。   洛昀皓拦住那些侍卫,祁煊等人捉了云素心飞上屋顶,打算越过屋顶、再绕过几道无人的僻道。   数人自一排排屋顶掠飞过,云素心疯狂地咆哮着:“你们是祁煊派来的。对不对?快放了我,不然,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虽然他们飞行的速度很快,但下面大街上的百姓隐隐还能听到云素心的声音,不过,显得破碎罢了。   祁煊不想引人注意,对着云素心弹出一指,欲点住她的哑穴。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但凡修炼阴邪之功的人,身上各处穴道会呈现闭塞状态,根本不能点上。   龚烈离云素心比较近,感觉到从她身上爆发出一股灼热之气,她的肌肤也逐渐发红。   “大家快让开,她要爆体了!”龚烈大惊,停下飞行。抬脚将云素心踹飞出去。   众黑衣人都退开了,护在祁煊身边,祁煊不以为然,在云素心快摔下屋顶时,拔出身边一个属下的长剑,对她疾掷过去。   长剑精准地没入她的腹部,将她整个人钉在屋顶上,也阻止她运功爆体。   喷!云素心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她刚才是假装要爆体,想吓得他们退开,制造逃脱的机会,没想到祁煊这么狠,直接就给了她一剑。   “说!韩桦霖在哪里!”祁煊走近,冷声质问道。   这次他没有捏造假音,云素心听到是他的声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祁煊,韩桦霖是你的情敌,你关心他做什么?不对!你不可能会关心他,应该想找他报仇吧?毕竟、毕竟,孟茯苓被他上了,你知道吗?那天他们做得多激烈——”   “满口胡言,信不信我现在将你大卸八块?”祁煊怒声打断云素心的话,他当然知道她胡说八道,是为了激怒他。   “哈哈,既然不信,为何怕我说?”云素心狂笑着。   她是故意转移祁煊的注意力,实则,她暗暗地将所有内力、都凝聚在被剑插住、以及绳子捆绑之处。   云素心不知她的心思难逃祁煊的眼,他不动声色道:“少废话!只要你说出韩桦霖的下落,我就饶你一命。”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咳咳,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韩桦霖已经死了、死了,啊——”   云素心无法用内力震开身上的束缚,她心知被祁煊捉回去,肯定会被严刑拷打、难逃一死。   左右都要死,她宁可现在就拼尽所有内力来爆体,至少还可以拉几个替死鬼。   “都退开!”祁煊令众属下退开,他将内力凝聚在自己的刀上,待刀身翻红之际,直直地插入屋顶上。   刀尖迸发出一道狂烈的气流、通过屋顶直袭向云素心,所经之处,瓦片纷纷破碎炸开。   在云素心即将爆体之时,将她连人带腹部的剑,一齐轰飞出去。   云素心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就被轰到大街上,她的死状非常凄惨。浑身血淋淋的、还大摊着四肢,暴瞪着双目。   不用说,云素心已经毙命了,在她摔在大街上时,街上的百姓吓得尖叫声四起,纷纷跑开,皆怕离她的尸体离得太近,会被当成凶手。   “你怎么杀了她?她说出韩桦霖的下落没?”追上来的洛昀皓看到云素心的尸体。问道。   “这女人极其歹毒,又狡猾,她不会说实话的。”祁煊蒙面布下的脸一片冷寒,心里已开始思索着要怎么告诉孟茯苓了。   他答应她一定会尽快找到韩桦霖,而最后一个见到韩桦霖的人是云素心,却被他杀了。   洛昀皓沉默了,他还想从云素心口中逼问洛瑶的下落,现在线索也断了。   “洛瑶应该是当初在岐山县时就死了!”祁煊看了洛昀皓一眼,说完这句话,就和属下撤退。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洛瑶死了?”洛昀皓脸色一变,运起轻功、紧追在祁煊身侧。   虽然他猜到洛瑶很可能遇害了,在没确定之前,他没打算放弃寻找她的下落,但经由祁煊口中得知,仍有些不愿相信。   祁煊见洛昀皓面显伤心之色,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当时在岐山县、他的身份曝光之前,命人捉拿逃跑的云素心,而那时云素心曾在城里杀了红珠,洛瑶的贴身丫鬟也死在现场。   洛瑶却失踪了,因她后来又自己回客栈找洛景琛,便无人怀疑什么。   祁煊也是在得知云素心假扮了洛瑶之后,才想起当时的事。   龚烈也道:“将军,那女人并没有易容,她脸上戴的是真的脸皮。”   “脸、脸皮?”洛昀皓听到‘脸皮’二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很难相信自己侄女被人剥了脸皮。   “是,我们用来燃火的灯油不仅添了化功散,还下了一种可以令人皮面具融化的药。”   龚烈没有把话说完,洛昀皓已听明白了,云素心被那种药熏了之后,并没有人皮面具融化,说明她脸上戴的不是人皮面具。而是真正的脸皮。   洛昀皓脸色微微发白,身形一晃,已顿住脚步。   “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向洛博远解释吧!”祁煊抛下这句话,徒留洛昀皓一个人站在原地。   是啊!洛昀皓今晚明显站在祁煊这一边,肯定会惹得洛丞相猜疑。   而且,他还得跟洛丞相解释,他是怎么知道洛瑶是假的,一大堆问题等着他。不像祁煊,可以直接走人了事。   ******   祁煊与孟茯苓没有放弃寻找韩桦霖,但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即便有他产业的地方,也未曾见他出现过。   这段时间,孟茯苓瘦得不成样,韩桦霖时常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她梦里。   他成了她的心病,除非他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将‘久病不愈’。   看着她难受,祁煊又何尝好受?那些关心她的人,诸如岳韶清、薛氏、连小冬瓜也忧心如焚。   薛氏甚至想为此搁下亲事,被孟茯苓阻止了。   孟茯苓与祁煊商量好,待找到韩桦霖之后再成亲,却不想因此耽误了薛氏和岳韶清的亲事。   所以,孟茯苓只好强打起精神帮忙张罗,祁煊很不舍,一直陪在她身边。   很快,就到了薛氏与岳韶清大喜之日。   薛氏是从将军府出嫁的,虽说于礼不合,可她没有娘家在京。   太后很不满,连岳韶清自己也说了不必计较这些细节,她便没多说什么不合宜的话。   在大婚前几天,太后派了几个嬷嬷来教导薛氏一些规矩,但还是被岳韶清推了。   最后。只留下一个擅给新嫁娘上头的老嬷嬷。   这一日,薛氏一大早就被老嬷嬷叫起来沐浴,沐浴完毕,便开始上头。   折腾到时辰差不多,才听见外面的鞭炮锣鼓声响,梅香快步跑进来说:“小姐、夫人,吉时到了,侯府的花轿临门了。”   接着,孟茯苓与喜娘一左一右搀扶着薛氏到了前头正堂。   按理说,要先拜了祖宗牌位才对,可薛氏的情况特殊,一些细节能免则免。   不过,作为女儿的孟茯苓不能跟着过去,便由祁煊来送亲,小冬瓜也缠着要跟去。   孟茯苓看着薛氏盖上绞金丝的红盖头,在鞭炮的声响中。被喜娘扶着往外走。   她跟到门口,看到意气风发的岳韶清,打心底为薛氏感到高兴。   ******   小冬瓜被祁煊抱着,一道来到岳阳侯府。   他一直在东张西望,无心去看薛氏的进门仪式。   祁煊把小冬瓜带进内厅,也是喜堂,发现小冬瓜的目光一直在前来祝贺的宾客之间穿梭,觉得很奇怪。   他捏了捏小冬瓜的小脸,“小冬瓜,你在看谁?”   小冬瓜收回目光,却不吭声,饶是如此,祁煊也觉得小冬瓜比平时还要乖巧。换成平时,小冬瓜可不会老老实实地让他抱。   下面该拜堂了吧?拜完堂,该找个机会接近那个人。   小冬瓜这般想,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是侯府的新任管家前来禀报:“侯爷,前头报信的来说,皇上跟皇后娘娘来了,快到府门了。”   前来贺喜的宾客,大多是朝廷命官,这一听,都慌了神。   本来按着礼节,今日拜堂。明日一早,新人才进宫去拜见太后、面见皇上,这国礼在前,家礼在后。   谁也没想到皇上跟皇后会在这时候,亲自前来。   岳韶清没觉得奇怪,倒是薛氏紧张得不行。   “别紧张,皇上和皇后是我们的晚辈,你只将他们当作晚辈看待就好。”岳韶清低声安抚薛氏。   他不说还好,一说,薛氏更加紧张了。   可不是嘛!她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也小,面对这满厅身份不低的宾客都有些自卑。   何况,是皇上和皇后,更别提将他们当成晚辈。   小冬瓜听到皇上他们来了,眼睛明显一亮,心里抑不住激动。   待众人出去接驾。将皇上跟皇后迎进来。   众人要请他们坐到了主位,皇上却摆了摆手,“今日只论家礼,舅舅成亲,朕作为外甥,怎能不来吃一杯喜酒?朕是晚辈,这主位坐不得。”   皇上说着,就和皇后寻了主位下首的位置坐下。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他既然是以晚辈的身份来参加自己舅舅的婚礼,便不受特殊待遇。   其实就算皇上不坐,主位也是空的,因为岳韶清的爹娘早就不在人世,拜堂所要拜的则是放在桌案上、他爹娘的牌位。   薛氏盖着红盖头,虽没看到皇上和皇后的真容,但听到皇上说话那么随和,心下稍安。   不得不说薛氏心思比较简单。在场哪个人不是惯会做表面功夫?   岳韶清笑着冲念喜歌的点了点头,念喜歌的方才继续念了起来…………   等拜完堂,新人被送入洞房后,便正式开宴。   宾客们不敢轮番向皇上和皇后敬酒,一齐敬过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祁煊身上。   祁煊原本就是各方势力争相巴结的对象,如今成了岳韶清的女婿,更成了香饽饽。   要知道岳韶清可是太后唯一的弟弟,他比太后小很多岁,年纪与皇上相仿,太后疼他多过皇上,皇上也素来敬重他。   难得的是岳韶清不喜朝政之事,更没有站谁的队,一直保持着中立。   这会,岳韶清和薛氏进了新房,还没出来。   在场的宾客在听到皇上让他们随意、不用拘礼的话。都涌向祁煊,争着向他敬酒。   小冬瓜原本坐在祁煊身边,一直偷看着皇上和皇后。   现在见这么多人围过来,他黑亮的大眼滴溜溜地乱转一圈,便小心翼翼地蹲下小身子,从人缝中挤了出来。   只有三头身的小冬瓜,在地上蹲着走,在场人又多。竟无人发现他。   小冬瓜很顺利地离开内厅,快速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期间,因他跑得快,外面来回上菜的下人、以及侍卫都没看清他是谁,以为他是哪个宾客家、跟着来喝喜酒的小孩,就没去理会他。   他来到后门,因为今日府上办喜事,后门便没有上锁,只是有两个侍卫守在那里。   小冬瓜蹲在离后门不远的假石后,不敢贸然冲出去,等了一会,终于见其中一个侍卫捂着肚子离开了,看样子定是要去上茅房。   好机会!小冬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摘下自己的小荷包,往门前边的青石小道上扔去。   荷包里有几块碎银,是孟茯苓给他压荷包用的,碎银砸在青石小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自然引得那个侍卫的注意。   那个侍卫走过去,看到是一只荷包时,面露喜色,便要弯腰去捡。   在侍卫捡荷包之际,小冬瓜迈起小短腿往后门冲去。   侍卫捡了荷包,掂了掂重量,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把荷包收了起来,转身,就看到小冬瓜跑出后门。   这侍卫不过是看守后门的,平时没机会见到小冬瓜,但还是急追过去,“哎!小孩,站住!” ☆、第186章 偷渡进宫   小冬瓜跑得极快,那个侍卫只追到门口就没追出去,毕竟他不能擅离职守。   侍卫猜到那个荷包是小冬瓜扔出去的,因为贪图里面的银子,加上不认识小冬瓜,便没有把小冬瓜溜走的事声张出去。   再说小冬瓜,他绕到前门,远远就见皇上的龙辇和皇后的凤辇。   小冬瓜虽庆幸皇上出行不喜与人共乘一辇,他可以钻进皇后的凤辇、直接随皇后到寝宫。   只是现在有许多御林军看守着,他该怎么接近凤辇?这倒是个难题,那些御林军可不是吃干饭的。   现在,小冬瓜不由心想。自己要是会隐身就好了。   哎哎哎!小冬瓜连叹了好几口气,就在他烦恼之时,皇上身边的赵公公出来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赵公公居然把所有的御林军、宫人叫到门口。   看赵公公那架势。好像要开会一样,其实不过是通知回宫时,要改道而行。   小冬瓜的脑子转得很快,几乎没有多想。就跑向凤辇,直接钻了进去。   凤辇的座位上铺着华丽的明皇色坐垫、坐垫周围是一层下垂的同色绸布,他爬进座位底下。   里面的空间很大,他个子又小,用来匿藏他绰绰有余。   小冬瓜也不知等了多久,就在他快睡着时,才听到外面有尖锐的声音在唱喝摆驾回宫。   紧接着,皇后上了凤辇,凤辇便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小冬瓜一心想进宫,想单独见皇后,让皇后帮他。然后,他还想去自己曾经住过的东宫。   殊不知,因为他的失踪,此时岳阳侯府已经乱成一团。祁煊急疯了,到处找他,偏偏无人想到他会躲在皇后的凤辇上。   他急于寻到帮自己报仇的助,却忘了祁煊和孟茯苓他们、会因他的不见而着急。   其实,祁煊一直以来都想帮他报仇,他可以信任祁煊和孟茯苓,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们。   但是小冬瓜不知不觉中,已将孟茯苓当成自己的亲娘,他怕孟茯苓知道他只是占据她孩子的重生之魂,而恨他、甚至把他当成妖怪。   因为过于在乎她,小冬瓜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寻找报仇之途、铤而走险。混上皇后的凤辇。   到了皇后的栖凤宫,小冬瓜没有立即下来,凤辇停置后,他又等了很久。直到外面没有声音,才从凤辇下来。   幸亏此时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又熟悉栖凤宫的地形。   小冬瓜凭着个子小,避开了很多守卫,顺利地溜进皇后的寢殿。   这时候寢殿没有人,他知道皇后的作息习惯,她一回宫,肯定是先到偏殿的白玉浴池泡浴。   他总不能跑去偷窥吧?无法,他只好钻进桌子底下,打算等皇后回来。   小冬瓜现在不过是孩子,体力有限,折腾了这么久。困意很快就袭向他。   尽管他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结果,还是睡着了。   小冬瓜也不知睡了多久,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和男女说话的声音,将他吵醒的。   他听出那女声是属于皇后的,至于男人的声音,他如何都不会忘记,正是那个将他扔进荷花池的面具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小冬瓜如遭雷击一样,脑子里瞬间呈现出空白之态。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前身的亲娘会和害死他的凶手勾结在一起。   如此说来,她也知道是面具男害死他的?或者她也有参与?   小冬瓜的心瞬间如同被钝刀割了一样,亲娘的背叛、远比当初得知易冰云背叛他。还要来得痛苦。   亏他一心想找她帮忙,希望她能助他报仇,可所有的信任,在此时被击得溃散。   老天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让他遭受心爱之人的背叛还不够,连亲娘都这样对他。   小冬瓜的眼泪自眼眶中狂涌而出,他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因为他知道,一旦发出一丁点声音。他就会被灭口。   此时,小冬瓜有些后悔潜到这里,可若今日没来,他便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说不定会贸然将自己暴露在皇后面前,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喊了面具男的名字,可小冬瓜刚好失神了,便没有听到。   等他回过神来。刚好听到面具男不悦的呵斥道:“说了多少次,在此处就别唤我的名,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却不以为意,“这是本宫的寝宫,全是本宫的人,谁敢进来?”   “还是小心为妙。”面具男不赞同道。   “你都很久没进宫看本宫了,说吧!这次有何事?”皇后笑道。   说着,皇后一改平日里现于人前的端庄,双手攀上面具男的脖子。   面具男将皇后推开一些,拿出一只青翠色的瓷瓶递给皇后。   “这是何物?”皇后没有拔出瓶塞,只端看了一会。   “溃心散!你每日给那位服一点。”面具男语气极冷。   小冬瓜本就因伤心,现在听到‘溃心散’这药名。更是震惊得无以加复。   溃心散是宫里的禁毒,人服了后,一开始没有什么异样,可心却会一点一点地溃烂,直到整颗心完全溃烂时,那人就会七窍出血而亡,就算大罗神仙来了,都无济于事。   据说前朝一个宠妃。为了争宠,命人到民间寻了一个精通毒术的高人,制出了溃心散,并用在其他嫔妃身上。   许多嫔妃不知不觉地死于溃心散之下。后来,纸包不住火,终于东窗事发。那个宠妃得到应有的报应,从此。溃心散也被列为禁毒。   要拿到溃心散很难,这面具男居然拿到了,小冬瓜也听得出、面具男口中的‘那位’八成是指皇上。   天!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想对皇上下毒手。   不用说,小冬瓜已经猜到面具男的目标是皇位了,那他到底是谁?   他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皇后说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急着动手?”   “我等了这么多年,万事已具备,是时候动手了。”面具男阴笑道,语气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可是——”皇后还是觉得不妥。   她还想说什么。面具男打断她的话,“好了!别问太多,你照做便是。”   面具男说完,就要离开,皇后不舍地拉住他的手,“这么快就要走,不陪陪本宫?”   “这回不行,我还有要事在身。”面具男拉开皇后的手,毫不留恋呃呃飞到殿顶上的气窗离开。   小冬瓜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怔怔地盯着桌布许久。   直到他感觉皇后已经就寢,他才稍稍掀开一点桌布,寢殿的烛光暗了许多。   小冬瓜往床榻的方向望去,见皇后确实就寢了,他才放下桌布,从怀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瓷瓶。   瓷瓶里装着迷药,是他从风临的药房里偷来的。   他原本没想过今日可以进宫,只是想在薛氏他们的喜宴上找到一个他亲信的大臣,让这个大臣将他弄进宫。   弄了迷药,不过是为了防身的,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当小冬瓜准备拔出瓶塞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后的大宫女在外面大喊:“娘娘、娘娘,有刺客啊!” ☆、第187章 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冬瓜收回瓷瓶,他心道,这么巧,刚好就有刺客,难道面具男的行迹被人发现了?   有此想法的人不止他,连皇后也这么想的,她立即起身,问进殿的宫女:“琉月,什么刺客?捉到没有?”   “回娘娘,是在偏殿发现的——”名叫琉月的宫女话还没说完,皇后连丝履都没穿,就赤着脚匆匆跑出寢殿。   “娘娘。您没穿丝履。”琉月提着皇后的丝履,急忙追了出去。   面具男竟让她在意得、连自身形象都不顾了?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最注重仪容、礼数。   小冬瓜唇边扬起一道与他外表不符的冷笑,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他知道既然传出有刺客,外面一定有御林军在搜查。   若是从宫门出去。他肯定会被捉的,他想了一下,便跑到床榻前,爬进床底。   他知道皇后寢殿的床下。有一条密道的入口。   皇后、皇上、太后的寝宫、和东宫,还有几个重要的宫殿,都有这么一条密道。   可以说是逃生密道,以备哪日遇到危险,作为逃生之用。只有历代皇帝、以及储君有资格知道,连皇后、太后都不知。   每一条密道所通之处都不同,皇后这条密道是通往御花园。   亏得小冬瓜的前身是太子,不然,他今日是难以走出栖凤宫。   借着床外照进来的烛光,小冬瓜一下子就找到密道入口的位置,往上面突起的一处按了下去。   豁地一声闷响,大块的黑玉石砖自动移开了,入口便现了出来。   小冬瓜走了下去,他刚走下密道,那块黑玉石砖又自动移回原处。   只有两个台阶,下了台阶,便是一条笔直的密道,密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路就镶嵌了一颗、如同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整条密道照得通亮。   小冬瓜虽然早就知道密道一事,但他没想到有用得上的一天,故,现在是头一次进密道。   他的脚步没有一点停顿,几乎是用跑的。没多久,就跑到密道的尽头,那里立着一扇石门。   小冬瓜找到开门的机关,走出石门后。却置身在一个假山的山洞里,从山洞出去后,就是御花园了。   好不容易溜进宫,没去东宫一趟,他会不甘心的。   所以,小冬瓜寻了一条守卫比较松懈的路径,直往东宫而去。   小冬瓜却不知他刚走,就从另一座假山后面走出一个黑衣人。   这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小冬瓜后面,还时不时帮小冬瓜扫平麻烦,令小冬瓜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很顺利地来到东宫。   连小冬瓜自己都觉得太过顺利,可他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只能归功于自己运气好。   小冬瓜踏进了他居住多年的东宫,虽然看起来如以前一样,他还是心酸不已。   几个守夜的宫人窝在大殿睡觉,因为东宫现在无主。无人时底下的宫人都变得很懒散,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冬瓜心里涌起一股悲凉之感,他向那几个宫人走去,他们睡得很熟,竟没一个人发现他。   他拿出来迷药,往他们身上撒了一些,才往内殿的书房走去。   因为他曾在书房藏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得去看看还在不在。   经过寢殿时。小冬瓜忍不住往里面望去,入目的便看到睡在离殿门口不远的小榻上的人。   小平子!小冬瓜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从小便服侍他的小太监。   小冬瓜有些疑惑,按理说,主子一死,原本服侍的人、如原本有品阶的宫人大部分都会被分到其他宫里,小平子怎么还在?   小平子一直都睡在他寢殿里的小榻上,给他守夜。从不肯与他人换班,美其名是要保护他。   其实,凭小平子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保护得了他?不过,他夜里若有一点动静,小平子总能察觉到,问他有何需要。   小平子对小冬瓜无疑是忠心耿耿的,但有了易冰云、和皇后的前车之鉴。除了祁煊和孟茯苓,他还能轻易相信人吗?   他轻叹口气,正要继续走向书房,小平子就立即睁开眼睛,几乎是脱口就喊:“太子殿下!”   小冬瓜顿时僵住了,双脚似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了。   小平子到现在还念着他这主子,说不感动是假的。   “小弟弟,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平子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喊‘太子殿下’。   待他发现寢殿门口突然多了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起身来到小冬瓜前面,一脸疑色地将小冬瓜打量一番。   小平子将宫里的幼年皇子的年纪翻想了个遍。发现没有一个皇子的年纪、与眼前这个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小孩子相仿,更觉得奇怪了。   大半夜的,已故太子的寢宫,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吗?   “小平子!”小冬瓜轻唤了一声小平子的名。   “小弟弟,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平——”小平子未完的话,因小冬瓜接下来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小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冬瓜。瞬间红了眼。   最后,小平子双膝一软,扑通!对着小冬瓜跪了下去,哽咽道:“殿下、殿下。真的是您吗?您的鬼魂怎么附在小孩子身上?”   小平子是下意识认定小冬瓜是被太子的鬼魂附身了,古人再迷信,都不可能想到重生一说。   不过,小平子之所以如此轻易相信小冬瓜。是因为小冬瓜说了一句太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和异于一般人的习惯。   小冬瓜不急着解释,问道:“其他人呢?”   除了小平子,他身边自然有许多得用的人,小冬瓜自然会问起。   “殿下,都是些白眼狼罢了。”小平子告诉小冬瓜,原来他死后不久,有些宫人就投靠了新主子。   小平子是自请留守东宫,未改多年的守夜习惯。一直睡在寢殿的小榻上。   小冬瓜表情淡淡的,没有愤然之色,连心爱之人、亲娘都能背叛他,又何况是宫人?   “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潜进来过?”小冬瓜又问。   他边说。边走进内殿,小平子弯着腰,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如实回答他的问题。   末了,小平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您附在小孩子身上,是想告诉奴才谁是毒害您的凶手,好让奴才帮您报仇?”   “本宫是鬼?你不怕?”小冬瓜不答,反而苦笑道,颇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小平子听后,脸色有些泛白,仍然坚定道:“不管殿下是人还是鬼,都是奴才的主子。”   不等小冬瓜开口,突然,凭空响起一道蕴含着极大怒气的声音,“你若是鬼,那我儿子又在哪里?”   是祁煊!小冬瓜惊得面无血色,似被人点住穴道一样,僵立着、无法挪动脚步。   下一刻,黑衣蒙面的祁煊就飞落在小冬瓜面前。   祁煊的星眸中跳跃着狂烈的怒焰,一步步地逼近小冬瓜,“回答我!你把小冬瓜弄到那里去了?”   小冬瓜想不通祁煊为何会突然出现,更不知该如何解释,顿了许久,他方开口:“我——”   他刚开口,祁煊就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怒道:“把小冬瓜还给我!” ☆、第188章 郁闷得想撞墙啊!   “我就是小冬瓜啊!”小冬瓜踢腾着双脚,扭着小身子,极力想让自己笑得天真些。   但他笑得很苦涩,一点都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笑容。   已经被揭穿了,小冬瓜既不知该如何解释,又装不下去。   “我都听到了,还想狡辩?”祁煊怒红了双眼,死死地瞪着小冬瓜。   他在岳阳侯府被众多宾客围着敬酒,发现小冬瓜不见后,他又担心、又着急,整个岳阳侯府都找遍了,都没有小冬瓜的踪迹。   祁煊快急疯了,自责不已,一边寻人。一边命人暂时封锁消息,别传到孟茯苓耳里,怕她担心。   在皇上和皇后还没回宫之前,就发现小冬瓜不见的,当时祁煊压根就没想到小冬瓜会钻进皇后的凤辇,跟着皇后进宫。   直到将岳阳侯府的守卫都盘问了遍,最后,看守后门的侍卫终于招认他拿了小冬瓜的荷包、并亲眼看到小冬瓜跑出后门。   那个守卫说见小冬瓜往前门的方向而去,祁煊依着这点,让人分头寻找。   祁煊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小冬瓜会进宫的预感,就带了几名影卫,潜进宫来。   要在宫里找人,影响定然不好,祁煊才没有光明正大地进宫。   刚刚栖凤宫在捉拿的刺客。其实是祁煊命属下故意现出踪迹,让御林军都去栖凤宫捉拿刺客,以便利于寻人。   据他推测,小冬瓜如果真的进宫的话,可能会去皇后或者皇上的寝宫。   皇上的寝宫,他又非常熟悉,顺利地找过一遍,都没寻到小冬瓜的踪迹。   而栖凤宫各处都寻过了,有些地方不方便寻找,才制造刺客风波。   祁煊连御花园都没遗漏,刚好见小冬瓜从一个假山山洞里出来。   之前,因为小冬瓜的异举,祁煊和孟茯苓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祁煊没有惊动小冬瓜,他想看看小冬瓜要做什么。   他没想到,会听到小冬瓜和小平子的对话,他无法接受自己儿子的身体被别人占用,而且,还是自己的好友。   是借尸还魂?还是?如果是借尸还魂,那真正的小冬瓜哪里去了?   祁煊越想心里越难受,更无法想象孟茯苓得知这个事实后会这样。   “出宫再说,好吗?”小冬瓜深吸了口气,勉强使自己镇定之后,才抬起头看着祁煊。   小冬瓜已无法再继续伪装下去,他神色间有些忧郁。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言下之意,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会顾念往日情分。   “殿下!”被两人忽略了许久的小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要不是祁煊没有捏造假音,小平子听得出是他,恐怕会把他当成刺客。   祁煊提着小冬瓜的衣领要走,转头,冷冷地看了小平子一眼,“小平子,你要是敢泄露出半句,休怪我取你性命!”   “祁煊,小平子不会背叛我的——”小冬瓜弱弱道。   祁煊却冷斥道:“闭嘴!”   小冬瓜因为心虚,被祁煊这么一斥,竟不敢辩解什么。   小平子则被祁煊的眼神冻到了,打了个寒颤之后,连忙保证不敢泄露半句,只差发毒誓以表忠心。   “你抱我啊,你这样,我很难受。”小冬瓜被祁煊提着飞出宫,衣领勒得脖子难受至极。   听到小冬瓜的抗议,祁煊更加恼怒,“休想我抱你!”   祁煊一想到自己一直将好友当成儿子,时时哄着小冬瓜喊他爹,他就觉得自己被耍了。   “你以为我乐意让你抱?”小冬瓜郁闷得不行,觉得委屈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祁煊不耐烦了,干脆将小冬瓜抗在肩头。   ******   出了宫。祁煊没将小冬瓜带回将军府,而是带到将军府的后山上。   “说!你何时占用小冬瓜的身体?小冬瓜怎样了?”祁煊将小冬瓜放在地上,冷声质问道。   “我又不是有意的。”小冬瓜仰着头看祁煊,脖子很不舒服,干脆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他很无奈地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他刚死不久,就附在孟茯苓腹中的胎儿里。算算时间,那时候,应该是孟茯苓上吊时。   说着,小冬瓜叹气道:“说起来,我虽然是魂魄附在胎儿上,可也是娘亲生出来的。”   可不是?真正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他没附在上面,也是小产了。   祁煊听后,心里久久难以平静,他从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要不是眼前的小冬瓜是重生之魂,他怎么都不肯相信。   特别是祁煊得知小冬瓜的‘芯子’换了,确确实实是由孟茯苓所生,便真的是他儿子,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好友变成儿子的事实。   祁煊终于知道小冬瓜为何一直以来都那么排斥他,也能理解小冬瓜的感受。   他突然不知以后该以什么身份和小冬瓜相处了,爹?朋友?   不等祁煊多想,小冬瓜就把他在宫里看到的事告诉祁煊。   “回去了,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祁煊皱着眉头,没说出解决之策。   “那你会不会告诉娘亲?”小冬瓜把秘密袒露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你叫娘亲叫得真顺口。”祁煊忍不住刺了小冬瓜一句。   “那是当然。”小冬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祁煊见小冬瓜又恢复了一派天真的样子,怎么都无法将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回到将军府,已是半夜,孟茯苓没有就寝,一直在等着他们。   见他们‘父子俩’回来了。孟茯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立即迎了上来。   “茯苓!我们回来了!”因为祁煊打算将小冬瓜的真正身份隐瞒孟茯苓,所以,现在看到她,莫名的心虚。   “这么晚了,你们去哪了?”孟茯苓见小冬瓜满身脏兮兮的,不由皱下眉头。   “娘亲,葫芦带我去爬山,山上好黑,我怕怕!”小冬瓜抱上孟茯苓的大腿,告祁煊的小黑状。   可不是?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人小腿又短,偏偏从后山下来时,祁煊不肯抱他。非要他自己走下山,可怜他这小短腿走得快断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孟茯苓应该会抱着他哄一哄。   小冬瓜才这么想,孟茯苓语气却一沉,“是吗?”   “是啊,葫芦还不肯抱我下山,让我自己走。娘亲。我的腿好痛痛。”小冬瓜没察觉到孟茯苓的不悦,嘟着小嘴撒娇。   祁煊的俊脸黑得不像样,不知道小冬瓜的身份还好,现在真的很鄙视小冬瓜,这家伙居然还向孟茯苓撒娇。   孟茯苓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椅子上,将小冬瓜抱起来、按在腿上,二话不说,就抬起手掌啪啪地打他的小屁股。   “啊!娘亲,你打我干嘛?痛、痛………”小冬瓜哭嚎了起来,又不敢挣扎。   小冬瓜哭嚎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屁股痛,是祁煊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若祁煊不知道他身份还好,现在知道了,令他深感悲愤、又丢脸。   “这臭小子就是欠收拾,到处乱跑害我一通好找。”祁煊火上浇油道。   岂知,孟茯苓美目一横,怒道:“你给我闭嘴!还好意思说?小冬瓜不见了,这么大的事,还敢瞒着我?”   要不是岳韶清那边找不到小冬瓜,派人来问,她还不知道小冬瓜不见了。   她急得心如火烧,想亲自出去寻,又被无意她们拦着。   且,孟茯苓想到祁煊已经出去找了,她也去的话,要是小冬瓜回来,看不到她该急了。   她刚才没有立即发作,是想看他们会不会主动认错,结果,这爷俩都想蒙混过关。   “我怕你担心。”祁煊心想,到底是谁多嘴?   孟茯苓反问:“你以为你们这么晚没回来,我就不会担心?”   祁煊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挨训,一副妻管严的样子,哪里还有将军的威严?   “娘亲,我——”小冬瓜很委屈地想帮自己辩解。   孟茯苓又用力地打了他的屁股一下,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小混蛋,是不是还想撒谎?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怎么还敢乱跑?怎么就记不得教训?”   小冬瓜被人扔到荷花池、和中毒的事已经成了孟茯苓心里的阴影。   她很怕小冬瓜再出事。再加上韩桦霖下落不明,她如今已无法去承受太多。   小冬瓜背对着孟茯苓,看不到她的表情,以为她是在气他刚刚撒谎的事,不敢吭声。   祁煊却看到孟茯苓眼眶变得通红,还有眼泪在里面打转,立即明白她的心思。他很是心疼。   “茯苓,对不起!我下次不敢再隐瞒你了。”他走过去,将孟茯苓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部。   “还有下次?你上次又是怎么说?”孟茯苓气愤道。   上次她刚知道他是小冬瓜的亲爹时,他为求她原谅,也说过不会再骗她的话。   “不会再有下次了。”祁煊保证道。   “你们父子俩都巴不得将我气死呢!”孟茯苓又训了几句,火气也消了许多。最后无奈道。   “娘亲,我再也不敢撒谎了。”小冬瓜从孟茯苓腿上爬起来,顾不得屁股痛,就搂着孟茯苓的脖子撒娇。   光说还不够,还撅着小嘴,连着亲了孟茯苓的脸颊好几下。   这下,祁煊火了!他已经知道小冬瓜体内居着成年人的灵魂、并且还是他的好友。小冬瓜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变了味,觉得是在非礼孟茯苓。   孟茯苓不知道祁煊心里所想,准备抱小冬瓜去沐浴,“下次再弄得这么脏,娘亲可就不管你了。”   “茯苓,让别人给他洗。”祁煊拦住孟茯苓。   “怎么了?一直都是我帮小冬瓜洗的。”孟茯苓莫名其妙道。   “小冬瓜已经不小了,不能再依赖你。”祁煊憋屈极了,又不能说出小冬瓜的身份。   “你怎么回事?小冬瓜才三岁,依赖我很正常。”孟茯苓觉得祁煊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葫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孟茯苓语气又冷了下来。   “没有,其实我是想帮他洗,增进一下感情。”祁煊这回反应很快。立马便想到这个借口。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真的得帮小冬瓜沐浴了。   “最好没隐瞒我!”孟茯苓半信半疑地把小冬瓜塞到祁煊怀里,“诺,以后就由你帮小冬瓜洗了,得洗干净点。”   孟茯苓是想,小冬瓜一直都很排斥祁煊,得给机会让他们父子培养一下感情。   殊不知。祁煊和小冬瓜两人都很想撞墙。   小冬瓜外表虽是小孩,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成年人,让另一个男人帮他沐浴,将他里里外外都洗干净、摸了个遍,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祁煊现在也无法将小冬瓜当成小孩子,让他给小冬瓜沐浴。真是郁闷至极。   “很晚了,别磨蹭,快点去洗!”孟茯苓不知道他们处于凌乱之中,便催促道,还不忘提醒祁煊要温柔一点。   ******   祁煊知道皇后欲对皇上下毒,已想出应对之策,并在皇后身边安插了人。表面上却装作不知情,没有什么动作。   时间匆匆而过,皇后已开始行动,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她好像受一种药物的控制、具体是什么药还不知。   祁煊就让风临潜进宫,趁皇后夜里睡着之际,将她迷晕。帮她诊看一番。才知道她中了一种源于南疆的蛊,名为‘控心蛊’。   中了这种盅,思想与行为会受控于下蛊之人,变得身不由己、有时会理智全无,与傀儡无异。   小冬瓜知道皇后其实是受蛊虫所控,心里好受了许多。   风临虽精通医术,却不擅解蛊,祁煊只得命他去南疆寻找解蛊之法,务必要赶在面具男行动之前,帮皇后解了控心蛊,这对他们大有好处。   可人算不如天算,有时意外来得很突然。   在皇后给皇上下溃心散快满一个月时,风临都没回来。   这一日,孟茯苓难得待在府上,哪里都没去。   突然,底下的人来禀报说,有一名女子上门找她,这女子自称是韩桦霖的朋友。   “快!快请她进来!”孟茯苓一听到是韩桦霖的朋友,便异常激动。   要知道找了韩桦霖那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她日日都在担忧他,深怕他真的遭遇了不测。   “小姐,谨防有诈!”无意提醒道,自上次洛瑶假冒她之后,她变得更加警惕了。 ☆、第189章 这女人很欠扁   “我知道!”孟茯苓点头,她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别一听到有韩桦霖的消息就轻信了对方的话,毕竟有过前车之鉴。   她们到前厅时,已有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等在那里。   孟茯苓一踏入正厅,那女子立即站起来,看向孟茯苓。   孟茯苓也打量着这女子。但见她脸蛋仅有巴掌大,五官很精致,长发未梳发髻,只用一根绿色锦带挽半而束,身上的衣料很普通,却难以遮挡其流露出来的傲然之气。   陶星莹同样在打量孟茯苓,心里暗暗惊叹,又有些不平。   她眼里的孟茯苓有着一张瓜子脸。眉如远黛,红润的小嘴微微上扬,隐约带着些许笑意,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美人。   孟茯苓还没开口,陶星莹就不客气道:“你就是孟茯苓?”   “正是,姑娘是桦霖的朋友?”孟茯苓隐有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客气地询问道。   无意却恼火极了,她不允许有人对孟茯苓如此不敬,若非知道孟茯苓想从对方口中得知韩桦霖的下落,她非发作不可。   “没错!我名叫陶星莹,是韩大哥的朋友。”陶星莹语气傲然道。   “你知道桦霖的下落?”孟茯苓问道,心想着,韩桦霖怎么会认识这陶星莹的女子?   “知道,韩大哥中了媚毒,情况很不好。”陶星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若说不出个大概,孟茯苓不可能会相信她的话,便把自己的来历和韩桦霖的情况,如实道出。   陶星钰家里是开镖局的,但她一心向往江湖。   两年前,陶星莹一个人离家出来闯荡,无意中认识韩桦霖后,就一心倾付,可惜韩桦霖不喜欢她。   韩桦霖为了不让陶星钰纠缠他,甚至让人通知她父母,将她捉回去。   陶星莹被约束了两年,最近才逃出来。便想去找韩桦霖。   她的运气也不算差,路上就遇到中了媚毒的韩桦霖,自愿用身体帮他解毒。   可韩桦霖宁愿毁去一身内力来压制毒性,也不愿意碰她。可过多的媚毒受到内力的压制。虽然失去了催情之效,却形成更加难解的剧毒。   陶星莹趁韩桦霖昏迷之时,将他带走,他浑浑噩噩、时昏时醒之际,嘴里不断念着孟茯苓的名字。   哪怕陶星钰为他四处寻医求药、细心照顾他,他除了感激之外,却无一点动心的迹象。   陶星莹经常听韩桦霖念着孟茯苓的名字,很气恼。   可陶星莹实在不忍见他痛苦,瞒着他,打听到孟茯苓是何人,就前来寻找孟茯苓,希望孟茯苓可以去见他一面。   孟茯苓听后。沉默了,脸上的血色渐失,心里非常难受。   难怪一直找不到韩桦霖,原来他的情况这么糟。可他却还惦记着她。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相信我?”陶星莹见孟茯苓久久不语,有些不满了。   要不是不忍心见韩桦霖痛苦,她不可能来找孟茯苓,结果,孟茯苓却不信她。   没错!陶星莹已将孟茯苓当成情敌了,还打心底瞧不起孟茯苓,她可是打听到孟茯苓已生了一子,而且即将成亲。   所以。陶星莹认为孟茯苓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不然,为什么明明有儿有夫了,还把韩桦霖迷成那样?   “陶姑娘,我相信你!”孟茯苓笑了笑。明明疑心未消,仍然说相信陶星莹。   她虽未验证陶星钰话中的真假,可她从未放弃过寻找韩桦霖,如今有了他的消息,自然不愿错过。   孟茯苓感觉得出陶星钰对她的敌意很浓烈,以及提到韩桦霖时、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情意也不像作假。   “小姐?”无意深怕孟茯苓急着想找韩桦霖,而失去判断能力。   孟茯苓暗暗摇头,对无意道:“无意,去叫你们将军回来。”   “你跟我去不就好了,还叫什么将军?”陶星莹不耐道,又觉得孟茯苓太虚伪,嘴上说相信她,却不肯立即跟她走。   “我要出门,自然得告知我相公一声。”孟茯苓压下心里的烦闷之感,迫使自己恢复常态。   “你们又没成亲,你去哪里,根本用不着征求他的同意。”陶星莹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孟茯苓眸光一闪,勾唇笑道:“看来陶姑娘将我的事调查得很清楚。”   “当然!”陶星莹冷哼道,鄙夷地瞪了孟茯苓一眼。   陶星莹这态度着实很欠扁,要不是还未见到韩桦霖,孟茯苓真想让无意将她痛扁一顿。   没多久,祁煊就回来了,“茯苓!”   孟茯苓还没开口,陶星莹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向祁煊。   “啧啧!长得真好看,一点都不比韩大哥差。”陶星莹一改对孟茯苓的不屑,目光放肆地将祁煊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嘴里还发出啧啧地称赞声,十足地花痴相。   “滚!”祁煊冷着脸,怒喝道。   孟茯苓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恼怒不已,她不容许有人对祁煊发花痴。   这陶星莹该不会见了祁煊之后,就移情别恋,改而。喜欢祁煊了吧?   这想法一起,孟茯苓目光更冷了,语气不善道:“陶姑娘,请自重!”   陶星莹并不觉得自己失态,见孟茯苓对她的态度变差了,也不以为意。   “你不是要告诉他吗?快点啊,说完,赶紧跟我走。韩大哥还等着我照顾呢。”陶星莹又恢复如刚才的态度,一个劲地催促道。   孟茯苓没理会她,将事情全全告诉了祁煊,说着。顿了一下,方道:“葫芦,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自是要陪你去。”祁煊点头,他原本就对陶星莹存有疑心。自然不放心让孟茯苓跟她走。   “说完了没?别磨磨蹭蹭的!”对于祁煊也要去,陶莹倒没有反对,只是想快点回去找韩桦霖。   孟茯苓和祁煊把府中的事安排了一番,只带了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就随陶星莹而去。   陶星莹把韩桦霖安置在离京都城不远的一个小县的小村庄里。   那个小村庄很偏僻,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是以,孟茯苓他们找遍了各地,怎么都没想到韩桦霖置身于这样一个小村庄里。   当孟茯苓看到那间位于山下简陋的小木屋时。眼睛都红了,她难以想象深受媚毒侵害的韩桦霖就住在这种地方,他平时可是极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陶星莹看不惯孟茯苓满脸悲色的样子,“别露出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好像我虐待了韩大哥一样。” ☆、第190章 都是她害的   孟茯苓没理会陶星莹,急向小木屋跑去,她跑到门口,要抬手敲门时,却顿住了,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韩桦霖。   陶星莹追上来了,见孟茯苓久久都没推门,不耐烦了,“我说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快把门推开啊!”   “闭嘴!”祁煊明白孟茯苓的心情,对陶星莹怒喝道。   末了,祁煊握紧了孟茯苓的手,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我没事!”孟茯苓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终于将门推开了。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药味便钻入孟茯苓鼻间,光是闻了,便觉得极苦,更何况日日以药为饮?孟茯苓一想。就觉得心酸。   当她看到躺在简陋木床上,削瘦不成人形、脸色惨白得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的韩桦霖时,当场泪如雨下,她万万没想到韩桦霖为了她变成这样。   “桦霖、桦霖,你醒醒,我是茯苓啊!”孟茯苓已经泣不成声了,她这辈子欠韩桦霖的太多了,多到还不清。   陶星莹见孟茯苓哭成这样,觉得很刺眼,什么嘛!韩桦霖又没死,弄得很哭丧一样,什么意思啊?但碍于祁煊这尊煞神在,她敢怒不敢言。   “都出去!”祁煊见韩桦霖为了救孟茯苓沦落到这种境地,心里也很难受。   他以前将韩桦霖当做亦友、亦情敌,此时,却不得不敬佩、感激韩桦霖。   祁煊知道此时孟茯苓一定有很多话要对韩桦霖说,便喝令其他人出去,连他自己也出去了,并把门关上。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孟茯苓才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韩桦霖,其实她知道他早就醒了,在她走过来时,见到他的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是的!在孟茯苓进屋之前。韩桦霖就醒了,还听到她在门口的说话声。可他真的不愿她看到他现在这样子,更不想她为他伤心愧疚。   当时他拼了命地和洛瑶打,故意越打越远,将洛瑶引开、远离那座宅院。   他还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招数,反而令洛瑶不敢硬接,突然,空中有人放出了信号弹。洛瑶怒说祁煊已经到了,改日再取他性命,便离开了。   韩桦霖知道祁煊来了,定会把孟茯苓带走,而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想让孟茯苓看到他死去的样子,就撑出最后一点力气,往另一条路离开,那条路刚好是进京的小路。没想到会遇见陶星莹。   他整日浑浑噩噩的,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孟茯苓,他不怕死,可他知道自己若死了,孟茯苓肯定会愧疚一辈子。所以,他很努力地活着,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很好!   不然,韩桦霖也不可能撑到现在,可如今,他还没康复,孟茯苓就来了,令他很不知所措。   “桦霖,我知道你醒了,既然你不愿睁开眼看我,我也不勉强,但请你一定好好的。”孟茯苓用力地抹了一把泪,哽咽道。   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见韩桦霖有些出汗,便起身,打算去烧点水,来给他擦擦。   可孟茯苓不知道,她刚走出屋子,韩桦霖的眼睛就睁开了,往日极其惑人的桃花美目,此时变得很黯然、没有一点神采。   孟茯苓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烧水,准备给韩桦霖煮粥、熬药。   他们来的时候,想到韩桦霖的情况,把府医也带来了。这时,府医已进屋帮韩桦霖诊看。   陶星莹见孟茯苓为了韩桦霖忙进忙出的,气得要死。想过去捣乱,却被无意点住穴道,只能不断地叫骂:“孟茯苓,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只是让你来看韩大哥的,谁让你做这些的?”   “你听到没有?不准和我抢事做,韩大哥有我照顾就好,你哪边凉快、哪边待去!”   “孟茯苓,你耳聋了?说话啊。你!”   “………”   陶星莹一直嚷个不停,孟茯苓本不想理会她,心想,她嚷累了,自然会闭嘴。   谁知道,陶星莹好像不会累、不会口干一样,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   孟茯苓终于不堪忍受陶星莹的噪音骚扰,冷声道:“你若真的能将他照顾好,这么一整天都不给他擦身?你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屋子又不通风,他总是出汗,需要经常擦?你不知道病人需要吃些清淡的粥食,看看,你都给他吃了些什么?”   她越说越愤怒,本来她看在陶星莹救了韩桦霖的份上,不想指责陶星莹的,可现在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陶星莹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什么都不懂,韩桦霖整日卧床,居然不晓得打开窗户、让屋子通风些。最气人的是陶星莹竟拿些冷馒头给韩桦霖吃,他伤得那么重,叫他怎么吃?   从京都城到这里,来回需要三个时辰,而且。陶星莹还打听她的事、又在将军府耽搁那么久。   孟茯苓还以为陶星莹要出去,应该有请人帮忙照顾韩桦霖,结果却没有,就这样放任韩桦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照顾,越想,她心里越难受、难受得快窒息了。   “我、我。你以为我想啊!我逃家时太匆忙,根本就没带多少银子,都用来给韩大哥买药了,现在我身上只剩下不到一钱银子。这小木屋是村民租给我的,我还没付租银呢!而、而且,我从小到大,又没照顾过人。”陶星莹很没底气,说着、说着,也显得有些委屈。   无意忍不住刺了她一句,“就你这样还想闯荡江湖?江湖闯你,还差不多!”   孟茯苓深深地看了陶星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   孟茯苓执意要留下来照顾韩桦霖,哪怕她一来,他便假装昏迷,不肯睁开眼看她。   不管孟茯苓要做什么,祁煊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他让人到镇上买了一处宅子,让韩桦霖在那里养伤。   要不是韩桦霖的情况太糟糕,不宜奔波,祁煊和孟茯苓还想带他回京都城。   让孟茯苓忧心的是韩桦霖身上的毒拖太久了,府医束手无策,祁煊又让人寻了别的大夫也无法帮他解毒,顶多只开些暂时压制毒性的药,现在只能等风临回来了。   从孟茯苓找到韩桦霖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就算喂他喝药、吃东西,他都紧闭着眼睛、不言不语,好像是等着任人摆布的木偶一样,看起来有种悲凉之感。   这日,孟茯苓端了药进来,走到床边,轻唤道:“桦霖,该吃药了。”   韩桦霖依旧不言一语,孟茯苓眼睛一酸,眼泪啪嗒就滚在汤药里,“桦霖,求你别这样了,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听到孟茯苓哭得那么伤心,又何尝不是在剜韩桦霖的心?他暗暗握紧拳头,死忍住不睁开眼。其实他现在闭眼和睁眼有什么区别?   孟茯苓重重地叹了一声气,把碗搁在桌子上,假装要走的样子、并且还弄出动静。   其实她一直在一边看着韩桦霖,果然,他以为她已经走了,精致如扇子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便缓缓睁开了。   孟茯苓看到韩桦霖黯淡无光的眼睛时,怔了许久,最后,再也无法控制地嚎啕大哭了。   她扑到韩桦霖身上,紧紧抱住着他,“桦霖、桦霖,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会变这样?”   孟茯苓这两天隐隐察觉到祁煊和大夫好像对她隐瞒了韩桦霖的情况,而且,韩桦霖也不应该躲她、躲得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既然祁煊不说,她便自己寻找问题,首先得要韩桦霖肯睁眼看她才行,便有了刚才之举。   而韩桦霖被孟茯苓抱住时,身体僵住了,双手死死得抓住床缘,才忍住没抬手为她擦拭眼泪。   祁煊也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很是心疼孟茯苓、亦担忧韩桦霖。其实,他早就知道韩桦霖失明的事,只是怕孟茯苓更加难过,才没告诉她,还让大夫瞒着她。   陶星莹之前找的大夫医术不好,没能很好地控制韩桦霖的毒,令毒素扩散至眼睛,导致韩桦霖双目失明,若他们迟来几天,他恐怕已经毒发身亡了。   祁煊没过去,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孟茯苓伤心欲绝,也没发现他来了。   “桦霖,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孟茯苓哭得快断气,她愧疚得要死,甚至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般。   孟茯苓说了许多话,仍得不到韩桦霖的回应,她抽泣道:“桦霖,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才不愿理我?”   她知道韩桦霖不可能会怪她的,可她真的希望他能开口和她说话,他这么久都没发过一次声音,许多事情都憋在心里。肯定很难受。   过了许久,久到孟茯苓以为韩桦霖不会理她时,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不已,说出的话,令孟茯苓听了心欲碎。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又怎会怪你什么?”韩桦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好像真的把孟茯苓当成陌生人一样。   “桦霖,你、你不记得我了?”孟茯苓整个懵懵地,如遭雷击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桦霖。   “不记得!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韩桦霖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目,神色很漠然。   “你是韩桦霖啊!”孟茯苓几乎是用吼的,她徒然跌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韩桦霖。   她不相信他失忆了,若真的失忆,为何会一直挂念着她?若非如此,陶星莹也不可能会找她,他分明是不想面对她啊!   祁煊走到她身边,蹲下,将她揽入怀里,“茯苓,你别难过!风临快回来了,他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桦霖的。”   “会的、桦霖会好的……”孟茯苓喃喃低念了几句,哭得太久,又日日忧心、夜夜难眠,她脑袋晕沉沉的,说着,两眼一抹黑就晕倒在祁煊怀里。   这可把祁煊急坏了,“茯苓、茯苓,你醒醒!”   祁煊急忙将孟茯苓打横抱起来,急跑出房间。   他们匆匆离开,殊不知,韩桦霖已泪流满面。   床底却爬出一个人,这人正是陶星莹,她清楚韩桦霖每天什么时候会昏迷、孟茯苓何时会端药来。于是,她便趁韩桦霖昏迷时,先躲在床底下,等孟茯苓来。   陶星莹想知道孟茯苓和韩桦霖会如何独处,她同样觉得奇怪,为什么祁煊肯让他们独处一室。   当她听到孟茯苓说、要不是孟茯苓,韩桦霖也不会这样时,气疯了!她问过很多次,但韩桦霖从来都不肯说他为何会中媚毒。   她一开始还想不通,为什么韩桦霖一心挂念着孟茯苓,可孟茯苓来了,却一直躲避着孟茯苓,原来是孟茯苓把他害得这么惨。   陶星莹不清楚事情的缘由。单听到孟茯苓那句话,就以为是孟茯苓害韩桦霖的。   最让陶星莹气愤的是韩桦霖到现在还爱着孟茯苓,特别是看到刚毅如他,竟然为孟茯苓落泪了,勾起她心里的嫉妒,令她忍不住质问道:“韩大哥,孟茯苓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喜欢她做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还是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见韩桦霖一动不动。不愿理会她,陶星莹火气更旺了,“她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的贱人——”   “你给我闭嘴,再让我听到你说她一句不是,休怪我不客气!”韩桦霖听不得有人谩骂孟茯苓,努力撑起身体,凭着声音,对陶星莹所在的方向怒吼。   “韩大哥,你居然为了孟茯苓凶我?呜呜……”陶星莹被吼得有点发懵,待反应过来,便掩嘴哭着跑出去。   陶星莹跑出宅子,蹲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痛哭,边哭边咒骂孟茯苓。   突然,自她头顶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小姑娘,你遇到什么伤心事?要不要我帮你?”   陶星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跌坐在地上,她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戴着金色面具的脸,“你是谁!”   “呵呵,一个可以帮你的人!”面具男呵呵冷笑道,他蹲了下来,捏住陶星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对视着。 ☆、第191章 发什么疯?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陶星莹伸手拍掉面具男的手,一脸警惕道。   “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人被孟茯苓勾引了,所以,你才如此伤心?”面具男没回答她的问题,也似一点都不介意她的态度。   “你、你怎么知道?”陶星莹惊了一下,更加警惕了。   “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要知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面具男说道。   陶星莹用手掌撑着地,往后挪动了几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你我非亲非故,你怎么可能会无条件地帮我?”   面具男眼里划过一丝不耐,语气变得愈发阴冷,“因为孟茯苓是我的仇人,是她害我面容尽毁,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为什么要害你容貌尽毁?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下,让我看一下?”陶星莹不傻,她一听就明白面具男是要借她的手对付孟茯苓。   她虽然怨恨孟茯苓。但也不想因此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不过,她也想验证一下面具男话中的真假。   “帮我也是帮你!难道你不怕孟茯苓抢走你的心上人?”面具男本是随口编造个理由,怎么可能真的摘下面具?   “说来说去,你就是调查过我,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清楚。”陶星莹恼怒道,面具男不肯摘下面具。她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只要你与我合作,我就帮你得到韩桦霖的心,反之,我就杀了他。”面具男收到祁煊等人在这里的消息,抽空亲自前来,可没那么多时间陪陶星莹耗下去,便开始以威胁的方式。   陶星莹感觉到面具男在说出这话时,身上明显迸发出浓烈的杀气,让她不由感到害怕。   她知道要是她不肯答应的话,他现在就会杀了她。她很想逃跑,可是面具男给她的压迫感太强烈了。而且,刚才他是怎么出现的,她都不知道,说明他的武功不止高她一点半点。   想了想,陶星莹决定先答应下来,“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面具男见陶星莹已经妥协,才收起杀气,拿出一只药瓶给她,命令道:“你只需把药下到他们的饭食里便可。”   “是、是什么药?”陶星莹心跳如打鼓。小心翼翼道。   面具男嗤笑一声,“放心,不过是普通的迷药,死不了人!”   他见陶星莹还想再问什么,摆了摆手,站起身,“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我自会如你所愿!”   面具男说完,就飞身离开。   陶星莹回到宅子时,有些失魂落魄,一直回想着面具男说过的话,无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没人要理睬她,唯一熟悉的人是韩桦霖,可他居然为了孟茯苓,而凶她。   陶星莹越想越气愤。她打算先质问孟茯苓一番,再决定要不要照面具男的话去做。   于是,陶星莹怒气冲冲地跑去孟茯苓的房间,门没锁,她一推就开了。   门被推开之际,陶星莹恰好看到孟茯苓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串血玉手珠,正失神地看着。   陶星莹瞬间怒得发狂。她认得那串血玉手珠,是她给韩桦霖的清毒血玉。   当初她一心想要闯荡江湖,没想到,刚出来不久。因为太过热心,反而就被人蒙骗,被拐卖到南蛮。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却被人追赶,幸好遇到韩桦霖,向他求救。可以说,她对韩韩桦霖是一见钟情,她假借答谢之名。硬是要把她爹给她的清毒血玉送给他,其实她是当成送定情之物。   韩桦霖认得清毒血玉,觉得太贵重,又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怎么都不肯收,还要赶她走。   但她就死缠烂打,韩桦霖无奈之下,就拿出相应的银子向她买下清毒血玉。如此一来,清毒血玉是他买的,可就构不成定情信物一说。   不过,陶星莹一直都固执地认为韩桦霖收了她的定情信物,现在看到清毒血玉出现在孟茯苓手里,气恨得不行。   她就说,韩桦霖有清毒血玉,怎么可能会中毒那么深?要知道清毒血玉极为难得,中毒再深的人,只要中毒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戴上清毒血玉,便可清除体内的毒素。   话是这么说,可陶星莹却不知道清毒血玉对媚毒无用。   再说,孟茯苓一直想把清毒血玉还给韩桦霖、却一直没他的消息,自然不会随身携带,这次不过抱着一丝侥幸,妄想清毒血玉对韩桦霖有用。才带来。   “孟茯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把清毒血玉还给我!”陶星莹扑向孟茯苓,要去抢夺清毒血玉。   “陶星莹,你疯了!快放手,这是桦霖的,与你何干?”孟茯苓怒极,实在不明白陶星莹发什么疯,怎么无端端的要来抢清毒血玉?莫非她知道是韩桦霖的,所以,想据为己有?   “贱人、不要脸,清毒血玉原本就是我送给韩大哥的,怎么会在你手里?肯定是你骗来的!”   陶星莹死拽着清毒血玉,与孟茯苓拉拉扯扯,怎么都不肯松手,亏得清毒血玉是以千蚕丝串成的,不然,哪里禁得住她们这么拉扯?   “不管是谁送他的,既然是他的,就与你无关!”孟茯苓身体太虚,而陶星莹的武功虽然很烂,可力气却比她大了许多,眼看清毒血玉要被陶星莹抢走了,她着急了起来。   刚好这时。祁煊端了一碗粥过来,见陶星莹与孟茯苓在拉扯,顿时大怒,“住手!”   陶星莹听到祁煊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没等她松开手,一股强烈的掌风已经袭向她,直接将她扫出门外。   她趴倒在地上,浑身痛得快散架了一样,猛咳不止。虽然祁煊没想要她的命,只使出一成功力,可这一掌也够她受的。   “孟茯苓,你给我记住了!”陶星莹咬牙切齿道,此时,她恨极了孟茯苓,已经决定要听从面具男。   她很吃力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怨毒地瞪了孟茯苓一眼,才脚步踉跄地离开。   “葫芦,你下手会不会太狠了?”孟茯苓蹙眉道。   她是不愿让人抢走韩桦霖的东西,又厌极陶星莹对她的态度,才和陶星莹争抢,但她没想过要伤害陶星莹。   毕竟,若不是陶星莹,她也不可能找到韩桦霖,再则,陶星莹本性不坏,只是太喜欢韩桦霖罢了。   “不会,我知道分寸。”祁煊口气闷闷道,显然还在生气。   他见孟茯苓醒了,便去厨房亲自熬了点粥。岂知,刚回来就看到孟茯苓被人欺负,在他看来就是陶星莹在欺负孟茯苓。 ☆、第192章 小冬瓜身份泄露,被当成妖物   “这是什么?”孟茯苓注意到祁煊手里的碗,好奇道。   呃!祁煊一哽,顿了好一会,才道:“这是粥,你看不出来吗?”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我熬的!”   “你熬的?你居然也会熬粥?可这黑黑的、一点一点的是什么?”孟茯苓指着粥里的黑点,其实,这粥里不止有黑点,还明显熬糊了、有点发黄。   “黑的是芝麻,我觉得放点芝麻。可能会比较香。”祁煊底气很不足,也不好意思说他熬了几次,不是米还是生的、就是更糊。   他还差点把厨房烧了,最后,才熬出这碗粥,可谓是‘精华’之所在。   哪有人这样熬芝麻粥的?孟茯苓很怀疑,吃了,真的不会拉肚子?   看他这样,孟茯苓不忍心打击他,可面对他殷切的眼神。她又说不出她不想吃的话,只得问道:“你自己尝过吗?”   “这是为你熬的,你还没喝,我怎么会先喝?”祁煊笑道。   说完,他就舀一勺粥,送到孟茯苓嘴边,以带着诱哄的语气道:“你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   不错你个头!一看就没食欲,孟茯苓暗叹一声,到底还是张开嘴。   结果。粥一入口,一股怪味便将她的口腔填满,令她忍不住喷了出来。   祁煊离她那么近,便被喷个正着,顿时满脸粥,又狼狈又滑稽。   “我不是故意的,是粥的口味太独特了。”孟茯苓心里原本还很难受,见他被她喷得满脸粥,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却不知其实祁煊可以躲开的,只是甘愿以自己来博得她一笑,此时,他佯怒,假装要拿她的衣裳擦脸。   ******   陶星莹下定决心要按面具男的话去做,可她还是想让韩桦霖给她一个交代,便来到韩桦霖的房间。   她去的时候,韩桦霖还很清醒,她一开口就愤然质问他,“韩大哥,你为什么把清毒血玉给孟茯苓?那明明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啊!”   韩桦霖睁着无神的眼睛,冷漠地道:“那是我向你买的,何来定情信物一说?”   “我不管!反正我就当成定情信物了!”陶星莹语气有些蛮横道。   “不可理喻!”韩桦霖合上眼皮,显然不想和她纠缠这问题。   他的态度,令陶星莹满腔的怒火积得更旺了、又无处可发。   干脆拉了张椅子坐下,决心要向韩桦霖讨个说法,可见他满脸疲惫。又有些心疼,只得气闷地说孟茯苓让祁煊将她打伤。   不想,韩桦霖却道:“定是你欺凌茯苓,不然,祁煊不可能会打你。”   陶星莹气结。“敢情在你眼里我是只会欺负人的恶女,她孟茯苓就是善良的好人?”   韩桦霖没有心力去理会她,便不答。   就在陶星莹气得想走时,韩桦霖突然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陶星莹愣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通知冯掌柜,带我离开这里!”韩桦霖声音很轻、很淡,还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   这两天,陶星莹终于寻到机会在做饭用的水里投下了迷药,对!是真正的迷药。   韩桦霖决定要离开孟茯苓,使她改变了主意。   至于面具男,陶星莹不相信他给她的药是迷药,便拿到药铺鉴定,是一种罕见的毒药。   今日,孟茯苓等人吃了晚饭后。全昏迷了过去。   陶星莹下足了药量,她估计没昏迷个三四天,他们是绝对无法清醒的,到时,她和韩桦霖早就走远了。   而且。陶星莹还把所有人都关到地窖里,因为她知道面具男要杀孟茯苓他们,怕他会趁他们昏迷之时动手。   不过,单凭她是无法将孟茯苓他们抬进地窖的,是冯掌柜让人帮忙抬的。   在她下迷药之前,拿了韩桦霖的信物到镇上的韩记钱庄,那钱庄也是他名下的产业。   她把韩桦霖的信物给钱庄的掌柜,那掌柜立即联系上冯掌柜。   冯掌柜已没有驻留在岐山县的食为天,自一年前开始,他便一直随侍于韩桦霖身边四处奔走。   韩桦霖出事时。冯掌柜也在京都城,后,他也一直在寻找韩桦霖的下落。   韩桦霖一直意识不清,当时也不怎么信任陶星莹,才没让她去通知冯掌柜。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但在他看来,他和她并不熟,毕竟两年前他们认识不久就分别,期间又未有过联系。   孟茯苓他们来了,用了比较贵重的好药压制了韩桦霖的毒性。才让他意识渐清。   “孟茯苓,虽然我很讨厌你、很想让你消失在这世上,可我要是伤害你的话,韩大哥不会原谅我的。”陶星莹恨恨道。   她将一封信扔在躺在地上的孟茯苓身上,那封信是韩桦霖让陶星莹代笔的。   待陶星莹和冯掌柜带来的人一起离开地窖不久,祁煊便睁开了眼,“茯苓!”   他一出声,孟茯苓与其他人都相继睁开眼,哪有半点昏迷的迹象?   孟茯苓被祁煊扶了起来,瞬间红了眼。趴在祁煊肩头哭泣着。   “别哭了,待风临回来,把京都城的事处理了,就帮他解毒。”祁煊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原来祁煊在宅子附近安排了影卫。前两日陶星莹跑出去时,被影卫盯住了,便知道她和面具男接触了。   祁煊得知后,便派人时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之后,祁煊与孟茯苓知道韩桦霖决意要离开。   韩桦霖有毒在身。孟茯苓如何都不肯,反倒是祁煊劝说她,让韩桦霖暂时离开,他让龚烈在暗处保护他。   现在局势紧张,面具男又一心要害他们。为避免波及到韩桦霖,让他离开会好些,有冯掌柜照料,必不会有事。   待事情处理完,再全心帮他解毒也不迟。毕竟他现在中毒太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把毒清光。   其实,最主要的是让韩桦霖冷静一番,虽然他在孟茯苓面前假装失忆,心里肯定非常难受。   便是这个原因,使孟茯苓同意顺随韩桦霖的心意,没有揭穿陶星莹,假装吃了下迷药的饭食。   孟茯苓哭累了,随手拉了祁煊的衣袖来擦眼泪,才把信打开,看到信的内容,免不得又哭了一通。   韩桦霖在信里坦白,他并没有失忆,希望她不必对他感到愧疚,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末了,又让她别再找他。   “真傻!”除了这两个字,孟茯苓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不是傻,是太爱你了!”祁煊轻叹道。   ******   孟茯苓他们还没回到京都城,就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说小冬瓜被当成妖物捉起来了。   祁煊和皇上通好气,让面具男以为皇上服了溃心散,皇上也会假装身体衰弱。   没想到,不知情的太后会在皇后的怂恿下,请来敬国寺的圆净大师帮皇上祈福。   圆净大师却道皇上是受妖物所害,并开坛做法,算出妖物藏身将军府,直指小冬瓜是祸国妖物转世,提议皇上放火烧了小冬瓜。   随即,各种版本漫天传来,一时之间,传出了京都城,往各地扩散来,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怎么会怎样?”孟茯苓还不知道小冬瓜的真实身份。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该死!他们居然来这一手,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灭了小平子的口!”   祁煊怀疑是小平子将小冬瓜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因为。知道小冬瓜秘密的人,只有他和小平子。   他气得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捏碎,刺破了手掌,滴得马车内,尽是血。   孟茯苓听了他这话,觉得不对味,猛地转头,直直地瞪着他,“葫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193章 快点说出真相   祁煊面对孟茯苓的质问,无奈,只得把小冬瓜进宫的事告诉她。   孟茯苓震惊得无以加复,她知道小冬瓜有些行为异于一般的小孩,甚至怀疑他也是穿越的,就是没想到他会是太子重生的。   虽然孟茯苓自己就是穿越的,能接受小冬瓜是重生的事实,就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的心理比她还大。   她终于明白小冬瓜为何怎么都不肯叫祁煊爹了,换谁都叫不出口啊!   “茯苓,我就是怕你接受不了,才没有告诉你。”祁煊心里有愧,他保证过不会再骗她。可却三番四次地隐瞒她,他很怕她因此不再信任他。   “我不怪你,快点回京吧!”孟茯苓无力地闭上眼。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重生这种事在迷信的古代可是骇人听闻之事,又发生在小冬瓜身上,他瞒着她,是怕她无法接受。   罢了!眼下还有更大的问题等着他们解决,不能继续纠结这问题。   为了加快脚程,祁煊弃了马车,改骑马,带着孟茯苓进京。   刚到了城门,便有皇上派来人等在这里。通知祁煊立即赶到皇宫后面的空地,今日午时,要火烧小冬瓜。   “皇上要烧小冬瓜?你那么为他卖命,他居然这般不留情面!”孟茯苓听后,惊怒交加。   “圆净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他的话非常有影响力,他说小冬瓜是祸国妖物,此事又传遍各地,迫于各方压力,皇上不得不这么做。”   祁煊理智尚存,他知道除了百姓、肯定还有一些与他对立的大臣逼皇上火烧小冬瓜,皇上若不肯。便是有意祸国的昏君。   皇上现在也是身不由主,祸国这顶帽子太沉重了,小冬瓜承受不住,皇上同样也承受不住。   这些,孟茯苓也明白,在途中,他们,便听到百姓在怒嚷着要烧掉小冬瓜,生怕小冬瓜会祸害到他们。   人性就是如此丑陋,此时,他们将小冬瓜和祁煊区分开了,忘了小冬瓜是祁煊的儿子,也忘了小冬瓜外表不过是小孩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烧了小冬瓜之后,圆净会说皇上已妖气侵体,时日不多,到时那人就会顺理成章地站出来取代皇上,也坐实了小冬瓜妖物之名。”   祁煊说道,他已经将面具男的计划看透了。   ******   当孟茯苓赶到时,皇上,与文武百官都来了,更别提如人海般的百姓。   小冬瓜被绑在一座高高的、贴满黄符的木台上。   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手持佛珠,在一旁念着晦涩难懂的经词。   孟茯苓知道那个老和尚就是圆净了,她气恨得不行,见小冬瓜被人如此对待,心疼得直滴血。   不管小冬瓜是不是重生的,都是她的儿子,她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活活烧死。   祁煊往人山人海的百姓中扫看了一遍,皱眉道:“百姓中潜伏了不少乱党!”   “他们真的要在今日动手?你们这边可有人准备?”孟茯苓一听,脸色更白了。   她知道真的动起手的话。很多无辜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有,我从不打没把握的战!”他为了揪出面具男准备了很久,就是小冬瓜的事出乎他的意料。   “我们要怎么过去?”孟茯苓问祁煊,其实只要祁煊搬出身份、或者让人注意到他,定然有很多人给他让路,但这不是明智之举。   “我带你过去。”祁煊搂紧孟茯苓的腰。要带着她飞过去。   不等祁煊运起轻功,圆净突然睁开了眼,以内力将声音扩散出去,“时辰已到,焚妖开始!”   随着圆净的声音落下,一道声音先于孟茯苓,喝止道:“且慢!”   众人往发声源望去,没想到出声阻止的居然是一个中年美妇,而岳韶清则站在她身边。   他们不知是何时混在人群的,故意穿得很普通,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冬瓜、和圆净身上,便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妇人是何人?百姓们交头接耳,皇上与诸位大臣都惊住了来人不是皇后,又是谁?   “她是?”孟茯苓几次都没机会见到皇后,自然不认识皇后,只觉得她气质不俗、绝非普通人。   不过,孟茯苓看到站在这妇人左右的岳韶清、和风临。很快就猜到她是皇后。   起先,祁煊隐瞒了小冬瓜的真实身份之外,其他事一概不曾瞒着她。   孟茯苓方知皇后受面具男控制,帮面具男毒害亲子、谋害亲夫。   “她是皇后,看来风临已经解了她的控心蛊,她现在是来指认那人的。”   祁煊说道。至于岳韶清,应该是风临见他还没回京,便自作主张地找上岳韶清。   说着,祁煊没有使用轻功,而是带着孟茯苓绕到另一边。   他们一过去那边,立即有许多百姓打扮的人不动声色地让出路,让他们过去,更有人有意无意地随他们一起往木台靠近。   见此情况,孟茯苓便知道了,不仅面具男把人安插在百姓中,祁煊同样也有。   靠近木台的途中,孟茯苓也没忘了注意前头的事。   只是隔得太远。她看不清皇上等人的表情,从皇上猛地站起来的样子,应该很激动。   确实如此,皇上认识风临,所以知道皇后身上的蛊已经解了,肯定是来帮他的。   而那些官员表情可就精彩多了。有喜、有忧,亦有恼。唯独一人,显得格外冷静。   这人正是靖王——尚鸿靖,他一派淡然,好像周围的事与他无关,入不了他的眼。   “阿弥陀佛。皇上,焚妖仪式不可有外力干扰,否则,将祸害苍生!”圆净不给皇上开口的机会,就说道。   “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证明这孩子是妖?”岳韶清大怒。   他尚不知小冬瓜就是太子,见自己这么小的外孙,被人绑在木台上、要被当成妖怪来焚烧,如何不怒?   “岳侯爷,您怎么能对大师不敬?那便是对佛祖不敬。”有个官员不顾皇上在场,就站出来指责岳韶清。   紧接着,又有几个官员跟着站出来,这些个官员原先可都是支持尚启昊的。   随着官员的指责。台下的百姓跟着躁动了起来,竟不顾岳韶清的身份,齐齐嚷着要岳韶清不得对圆净不敬。   要知道从古至今,与佛有关的人事物,都极受世人敬崇。   “大家安静!”皇后面对这般喧嚣的场面,毫无惧色。浑身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   果然,所有人都看向她,不由得住了嘴。   “大师,您指认这孩子是妖物,是不是因为皇上龙体有恙,认为是他祸害了皇上?”皇后高声质问。边走上木台。   “正是,还是娘娘您向太后娘娘进言,请老衲为皇上祈福,才发现妖物的存在。”圆净一脸慈色,却又将皇后拖下水。   皇后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本宫承认皇上不是得病。是中毒呢?而且毒还是本宫所下,那便构不成皇上被妖物毒害之说。”   啊?皇后此言一出,除了知情人之外,众多人都被惊呆了。   可不是?哪里有人上赶着认罪的?而这个人居然还是皇后。   小冬瓜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他也猜到皇后的蛊应该解了,以为她只是来指认面具男。却没料到她会认罪,难道风临没告诉她皇上根本就没中毒吗?   这么一想,小冬瓜看向风临,风临冲他点头,意思是说皇后已经知道了。   小冬瓜瞬间明白了,皇后这是不想给她自己留条活路,他对上皇后的眼,读懂了她眼里的愧疚。   “皇上,皇后娘娘是被妖物迷惑了,还是请皇后娘娘勿扰了焚妖仪式!”圆净没和皇后争辩,而是对皇上道。   他又说了许多此妖不除,将会如何之类的话,激起百姓的怒火,那些由面具男属下扮成的百姓叫得最起劲。   “大师,皇后看起来极为正常,不像是受妖物迷惑。她说她毒害朕,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查明清楚。”皇上终于开口了,他看向皇后的眼神略带深意,故意加重后面几个字,意在暗示皇后揭穿面具男的身份。   皇后不是蠢的,自然看得懂皇上的意思,只是不等她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尚鸿靖开口了。   “皇嫂。你先是向母后进言请圆净大师为皇兄祈福,现在又承认你给皇兄下毒,岂不是很矛盾?”   “不矛盾!先前不过是本宫被人下了蛊,迷惑了心智罢了,如今蛊已解,本宫方知道自己铸成不可挽回大错。”皇后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小冬瓜,双眼已红透。   “蛊?你说你中了蛊,那又是谁帮你解蛊的?这人为何要帮你解蛊,有何目的?”尚鸿靖一改平日的温和、宽厚的形象,语气竟有些咄咄逼人般。   此时,孟茯苓早已来到台下,方才这些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见皇后迟迟没说出面具男的身份,反而被尚鸿靖逼问住了,心里急得不行,真想冲上去,代替皇后说出真相。   为此感到着急的人可不止孟茯苓一人。祁煊和皇上同样如此。   “靖王爷,你怎么不问下蛊的人是谁?”事关小冬瓜,孟茯苓的忍耐性有限,忍不住的出声反问道。   孟茯苓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祁煊便抱着她飞上高台。   尚鸿靖笑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她,反而问圆净,“大师,这位就是妖物的生母,依您看?”   就是傻子都听得出尚鸿靖的意思,妖物的生母十有八九也是妖物,不然,怎么生出个妖物儿子?   圆净大师看向孟茯苓时,眸色一凛,久久没有言语。   就在孟茯苓以为圆净要说她也是妖物时,结果,却出乎意料,他微微摇头。   圆净又诵了一句佛号,方道:“此女是凡人,原本是极贵的命格,却深受妖物迷惑,心智已乱。”   孟茯苓嗤笑,这圆净真是可笑!她心智已乱?   她不经意间,瞥见圆净眼里稍纵即逝的恶毒,令她的心急跳了一下,竟有种怪异的感觉。   不行!得速速解决眼前事,孟茯苓怕皇后再不说出真相,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是以,孟茯苓走到皇后身边,这关头也顾不得规矩,直问道:“皇后娘娘,可否告诉大家,到底是谁给你下蛊的?”   皇后看了孟茯苓一眼,眼神很复杂。   “是——”皇后刚开口,就被尚鸿靖打断了。   “皇嫂,你该不会想说是臣弟?”尚鸿靖笑意骤冷,语气凉凉道。 ☆、第194章 这老和尚真古怪   “就是你!不但对本宫下蛊,还毒害源儿…………”皇后怒指尚鸿靖,道出所有真相,包括他与易冰云有奸情,利用易冰云毒害太子的事。   “这怎么可能?靖王爷向来宅心仁厚。”   “靖王爷不是这种人吧?”   “…………………”   在场除了之前谴责岳韶清的官员,其他人都议论纷纷,都不相信尚鸿靖会是满腹心机、躲在暗处密谋一切的恶人、是毒害太子的真凶。   孟茯苓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尚鸿靖平日里伪装得太成功了。   “大家可知靖王为何污蔑我儿子是妖物?因为我儿子曾在岳阳侯府撞见他和易冰云苟合,因此被他扔进荷花池里。亏得我儿子命大不死,要不是当时靖王戴着面具,我早就揭穿他了。”   不管其他事如何,孟茯苓最想做的是为小冬瓜洗脱妖物之名,把小冬瓜会被当成妖物归咎于尚鸿靖怀恨在心、有意灭口。   “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站在尚鸿靖这边的一个官员,语气不善道。   孟茯苓见这官员一开口,皇上的脸色黑了几分,心道,这人是死到临头了。   她冷冷地看了这人一眼,继续道:“我儿子既然撞见他们苟合,自然也看到他们的身体体征,例如,靖王背后有三道黑色的抓痕,是易冰云所抓。”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当场脱衣检验?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为你儿子开脱而已。”尚鸿靖讽笑道。   “若你问心无愧,自然不必说这么多废话,直接把衣服脱了便是。”孟茯苓不惧尚靖鸿有意释放出来的冷意。   “要是本王背上没有你所说的抓痕,该当如何?”尚鸿靖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孟茯苓心下一惊,难道尚鸿靖背上真的没有抓痕?是易冰云临死之前告诉祁煊的。   “有没有,看一下,不就知道?”祁煊冷笑一声。说完,就挥动手里的大刀,直砍向尚鸿靖。   “祁煊!是你逼本王的!”尚鸿靖眸色一凛,伸出翻红的手掌,直接对着祁煊的刀,迎了过去。   他的掌风非常强烈,抵在刀尖前,使刀无法再度逼近。   周所皆知,尚鸿靖是不会武功的,他一出手,又令人大惊。   尚鸿靖是懒得伪装了,他大喝一声,木台下那些假百姓都齐齐动手,其中也有点祁煊的人,真正的百姓居然占不到三分之一。   皇上身边立即有人大喊护驾,御林军中竟有不少人叛变。   而且,又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百姓打扮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尚鸿靖的人,扮成百姓陆续混进城的。   尚鸿靖看到这些人,便大笑起来,“皇兄,你龙体受妖气侵扰,时日已不多,不如让臣弟代你担负这江山。”   果然,如祁煊所猜,尚鸿靖污蔑小冬瓜是妖物,为的就是能顺理成章地坐上那个位置,只不过现在提前露出真面目。   “别高兴得太早了!”祁煊语落,台下便有人吹了一声极其响亮、且怪异的口哨。   没多久,就从另一边涌出一大队人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兵将。   “祁煊,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尚鸿靖脸色非常难看。   “自然!”祁煊懒得和尚鸿靖废话,直接打了上去。   不过,尚鸿靖意在皇上,抽出藏于身上的软剑,直往皇上逼去………   孟茯苓无暇去管这些,她只怕会伤到小冬瓜,便跑到小冬瓜身边,想他解开身上的束缚。   “娘亲。你都知道了?”小冬瓜有些伤感地抬起头看孟茯苓。   “知道了,不管怎样,你都是娘亲的宝贝儿子。乖!现在不提这个了,娘亲先帮你把绳索解开。”孟茯苓边说,秀眉蹙得越紧,因为这绳索捆得特别紧。   “小姐,让属下来!”无意一直持剑与欲过来伤孟茯苓的叛党打斗,见孟茯苓解不开绳索,便奋力将那些人逼开。   孟茯苓急忙让开,无意对着绳索轻挥一剑,以剑气砍断了绳索,却不伤小冬瓜分毫。   小冬瓜身上的绳索一解开,他身子便软了下来,孟茯苓及时接住了他。   “小冬瓜,你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对你动刑了?”孟茯苓见小冬瓜显得很虚弱,紧张不已。   “没有,是绑太久了。”小冬瓜摇头道。   孟茯苓想先带小冬瓜离开这里,圆净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弥陀佛,孟施主,此子乃妖物转世,你切莫只顾私情,而妄害了无辜苍生。”   “放屁!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才是妖道。”孟茯苓见圆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火把,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她心头一沉,下意识地小冬瓜抱得更紧了。   “找死!”无意更不怕圆净,提剑就要刺向圆净。   “无意不可!”孟茯苓喝道,圆净是敬国寺的主持,伤了他,便和敬国寺为敌。   敬国寺是大楚国香火最旺盛、名声最响亮的寺庙,其影响力自不用说,定能让她成为百姓唾骂的对象。   “生来为妖、何以为人?火乃世间至净之物,能烧去一切罪恶…………”圆净满脸慈悲地看着小冬瓜,口里边念道。   孟茯苓和无意对视一眼,在圆净还没念完之际,无意手指捏出一道无形的气流,直弹向他身上的一处穴道。   明明没见圆净移动,他就出现在另一边,避开了那道气流。不过,他却将火把扔了。   他是什么意思?孟茯苓不明白圆净前一刻还想烧了小冬瓜,下一刻,他就扔了火把。   孟茯苓可不相信他肯放过小冬瓜,她走近一步,以商量的语气,低声道:“圆净大师,咱们打个商量,好吗?”   圆净波澜不惊地看了孟茯苓一眼,并未说什么。   孟茯苓便继续道:“我知道是靖王雇请你来的。我出双倍价钱,可好?”   要是让那些善男信女知道、孟茯苓居然想拿银子贿赂圆净,她估计会被那些人的口水喷死。   “你让老衲帮这孩子洗脱妖物之名?”圆净眉头几不可闻地一皱。   “对!”孟茯苓暗觉可笑,自己居然在贿赂一个老和尚。   更令孟茯苓诧异的是,圆净真的接受她的贿赂,神色自然道:“十万两,双倍便是二十万两。”   就这样?圆净真的是出家人吗?孟茯苓有些怀疑。   而且,圆净答应得太快了,她怕这里面有诈。   “小心!”   “小姐小心!”无意突然大喝道。   与无意一同开口的还有另一道声音,孟茯苓还来不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就急扑过来,挡在了孟茯苓和小冬瓜面前。   紧接着,那个人缓缓倒下,一把长剑从她后背直插到心口,当真是一剑穿个透心凉。   这人正是皇后,台下有人向小冬瓜掷出一把剑,她奋不顾身冲过来,以身挡剑。   “不!”小冬瓜的眼睛猛然暴睁,小脸上的血色尽失。   他从孟茯苓怀里挣脱,直扑到皇后身上,放声大哭。   可他久久都没喊她一声母后,因为他再伤心,也没忘了自己的处境,还有横在他们母子之间有太多问题。   “孩子,对、对不起,你恨不恨我…………”皇后无力地抬起手抚上小冬瓜的脸,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不恨、已经不恨了。”小冬瓜摇头道,眼泪掉得更凶了。   “那就是恨过了?”皇后想说哪个为人母的像她这样,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孟茯苓在一旁,看着他们这对前‘母子’。面临着死别。   一个连母后都不能叫,一个小心翼翼不敢泄露自己儿子的身份。   孟茯苓心里微微泛酸,别过头时,恰巧见圆净的笑容有些怪异,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圆净瞬间又恢复过来。   他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害孟茯苓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孟茯苓心里存着一股难消的怪异感,久久不散。   这时,是小冬瓜的悲切的哭喊声,使得她收回对圆净的探究目光。   皇后已经断气了。不知为什么,除了心疼小冬瓜这么伤心之外,对于皇后的死,孟茯苓没有多大的感触。   不是她过于冷血,一来,皇后对她来说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二来,孟茯苓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皇后肯定与尚鸿靖有什么,他才会对皇后下蛊。   孟茯苓自是不会把这些话说与小冬瓜听,毕竟,皇后现在也是真心悔过,以身救了小冬瓜。   她抱着小冬瓜安慰一番,再看向四周,祁煊这一边的人都训练有素,特别是后面来的都是他的亲兵,现在,已占了上风。   尚鸿靖被祁煊砍下一只手臂,现在已被捉住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尚鸿靖一被捉,他的人便士气不振。没一会,就全部被拿下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尚鸿靖一脸不甘,却没有再继续做无谓的反抗。   “靖王意图谋反,罪不可赎!其党羽………”皇上才从保护圈中走出来,面上竟有一抹不容忽视的狠决。   孟茯苓倒是没想到皇上做事如此利落,当场处决这些叛党,也许是不想夜长梦多、危及自己的江山。   可事情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孟茯苓还是觉得顺利得有些不正常。总觉得有哪个细节出现差错。   ******   皇上对外宣称小冬瓜并非妖物,是尚鸿靖污蔑他的。   皇后的事也被做了修饰,毕竟她人已死,又是被下了蛊,皇上到底是顾念情份。   而小平子则被祁煊处死了,原来他是尚鸿靖的人,在幼时,便被尚鸿靖安插在太子身边,一步步取得太子的信任、监视太子。   就是他将小冬瓜的身份泄露给尚鸿靖的,由尚鸿靖指使皇后怂恿太后请来圆净。   太后毫不知情。却被当了枪使,现在后悔莫及。   至于圆净出来指认小冬瓜是妖物一事,圆净倒是主动站出来自圆其说,便成了尚鸿靖动了手脚,以导致他算错。   皇上以为圆净是收了尚鸿靖好处,才出面帮尚鸿净,碍于圆净在本朝的份量,便作罢。   如果孟茯苓当时没有看到圆净面上怪异的笑容,也许会因为他向她索要二十万两银子,认为他不过是贪财的老和尚。   可他真的只是贪财?一个受人敬仰的高僧。会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贪财?还是另有隐情?   再说,尚鸿靖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当真这么容易就被击倒?   所以,每个人都以为尚鸿靖意图谋反的事告一段落,唯独孟茯苓心里怪怪的,还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另一个消息击得溃散。   “什么?桦霖他们进了燕国地境,就失去消息?而燕国内已大乱?”孟茯苓听后大惊,怔怔地看着祁煊。   龚烈跟了韩桦霖一路,都有定时传消息回来。入了燕国境内,消息便断了。   “是!”祁煊紧皱着眉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孟茯苓。   “桦霖有毒在身,为何要跑去燕国?”孟茯苓怎么都想不通。   风临在外面听了好一会,才走进来,“正因为有毒在身,才要去燕国。”   “此话怎讲?”孟茯苓急问。   “韩桦霖的毒拖太久,我也没把握能解。不过,有一个人,医术高绝。绝非我能比,只要他肯出手,这世上就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风临提到这个人时,面上难得涌出敬佩之色。   “是谁?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别卖什么关子了。”孟茯苓如此着急,哪里由得风临卖关子?   祁煊却知道风临说的是谁,“你说的可是药王谷的谷主伊千重?可药王谷隐世难寻,无人得知真正的位置。”   “将军,你说得不错,绝大多数人不知药王谷的真正位置,但有传闻说药王谷就在燕国境内。也许韩桦霖是去寻药王谷了。”风临说道。   “葫芦,你说桦霖会不会找到药王谷了,在谷里,龚烈才传不出消息?”孟茯苓紧捉着祁煊的手,面含希翼道。   祁煊不忍打击他,风临倒是直接,“药王谷哪有那么容易找?倒是最近燕国境内不太平——”   风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煊打断了,“闭嘴!”   “乌鸦嘴!”孟茯苓也怒斥道。   风临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才道:“不过。他们也有可能跑到燕国找那天命女了。”   “天命女又是?”孟茯苓脑仁有些发疼。   怎么又扯出什么天命女了?孟茯苓觉得自己被搞晕了,韩桦霖要解毒,找药王谷,她还可以理解,关天命女什么事?   祁煊瞪了风临一眼,便解释给孟茯苓听。   原来燕国有一宗室女,出生时,霞光满天,被喻为祥瑞。   燕国的国师断言,得此女可得天下。称为天命女。   加之天命女的体质特殊,血液可皆百毒、有催吐之技,使之成为人人欲争夺的对象。   其特征便是她后腰部位有一块形状怪异的金色胎记。   这天命女自出生就被各方势力抢夺,她的爹娘因此丧命。   她失踪多年,直到不久前才被燕国的四皇子寻回,是以,现在引起燕国内乱。   “也许桦霖抱着一试的心态,去燕国取天命女的血来解毒。”   “无稽之谈!”孟茯苓听后,觉得可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命女。得此女还能得天下?   在她看来,定是古人迷信、吹捧出来的,哪有人的血可以解百毒、有催吐的功效?太扯了!   只是可怜了那女孩,成为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还因此家破人亡。   “药王谷可能隐于燕国,天命女在燕国,我们不知桦霖是去寻药王谷还是天命女,不如分派两拔人马,分头寻找。”祁煊思索了一下,便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天命女的可能性大些。世上有几个人能找到药王谷的?”风临想也不想,便直接断言。   孟茯苓的想法则相反,岂料,祁煊也点头附和,“我也认为他找天命女的可能性比较大。”   祁煊说这话时,是看着孟茯苓的,他猜到孟茯苓此时的心思。   “你们怎么都如此迷信?我倒是觉得找药王谷靠谱些。”孟茯苓与祁煊的意见,头一次产生分歧。   但祁煊接下来的话,堵得她无话可说了。   他说的是小冬瓜是太子的重生,也无法用常理解释。   这令孟茯苓想起自己也是穿越的,她总说古人迷信,可往往有些事,确实匪夷所思。   “早知道当时就阻止桦霖离开了。”孟茯苓有些后悔道。   “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会去燕国。”祁煊心里却感慨颇深。   他知道韩桦霖肯定很努力地想活下去,好好地出现在孟茯苓面前,免她愧疚一辈子。   孟茯苓又何尝不明白?韩桦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想活下去,是因为她。   他们商量了之后,祁煊决定亲自去燕国一趟,孟茯苓坚持要跟着去,她想亲自为韩桦霖做点什么。   ******   孟茯苓他们要去燕国。小冬瓜死活要跟着去。   燕国内不太平,孟茯苓怎么都不可能带小冬瓜去,哪怕他有着成人的灵魂,可外表还是小孩子,出了事不但帮不了忙,可能还会拖后腿。   最后,把小冬瓜安置在岳阳侯府中,祁煊把免死金牌留给了他。   祁煊帮皇上除掉了尚鸿靖,皇上欲论功行赏,但祁煊什么都不要。只要了一块免死金牌。   事后,孟茯苓还问过祁煊原因,他说他现在身份已不低了。再往上,即便他无心,在别人看来,可就有功高震主之嫌了。   会要免死金牌,则是因为小冬瓜被污蔑为妖物一事,给了祁煊警示,可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尚鸿靖为了让人以为小冬瓜是妖物,便没把小冬瓜是太子的事泄露出去,皇上到现在还不知道。   若有一天,皇上知道了真相,就算居在小冬瓜体内的灵魂是他儿子,他也不会容许小冬瓜的存在。   要知道,帝王最忌讳与迷信有关的事,可能会把小冬瓜当成不祥之人。所以,祁煊为免有一天,皇上会杀小冬瓜,才要了免死金牌。   孟茯苓不懂君心难测,想的倒没有祁煊多。   ******   一个月半后   孟茯苓与祁煊刚抵达燕境。就命人先去探清燕国眼下的局势。   方知如今的燕国已四分五裂,分为几股势力在争夺皇位、以及天命女。   天命女目前还在四皇子手中,因此四皇子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很多重臣认为四皇子拥有天命女,他日定能壮大燕国、统一天下。   饶是孟茯苓连日来因为担心韩桦霖,而忧愁,听到这荒缪的说法,也差点笑破肚皮了。   自己的国家都乱成一锅粥,还想靠一个九岁的幼女去统一天下,难道要这幼女去打天下不成?   又过了半个月,孟茯苓他们避开燕国各方势力安插在民间的眼线,来到燕国的京城。   眼下,他们身处大街上,正要找一家客栈先落脚。   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好像在看告示。   孟茯苓隐隐听到那些人好像说到了天命女,与祁煊面面相窥。   “小姐,属下去看看?”无意主动提出过去看告示写了什么。   “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孟茯苓点头道,他们一路上没少打听天命女的事。   无意仗着会武功,硬是挤进人群,当她看清告示上的画像之后,脸色大变。   她想直接撕下告示,又碍于守在一旁的官兵,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有撕。   无意退出人群后,急跑过去向孟茯苓和祁煊禀报,“将军、小姐,天命女被掳走了。”   “被谁掳走了?可是桦霖?”孟茯苓刚才远远就注意到无意的脸色不对劲,第一个反应就想到韩桦霖。   无意摇头,“画像上的人是龚烈和冯掌柜。”   想了想,无意又补充道:“画上的龚烈是蒙着脸的,不会让人查到将军身上。”   “也是,桦霖身子那么虚,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掳人。不过,龚烈会和冯掌柜一起掳人,说明桦霖已知道龚烈一直跟踪他了。”孟茯苓蹙眉道。   祁煊接口道:“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我可以用信号联系龚烈。”   “无意,你还有话没说完?”孟茯苓注意到无意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无意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姐,你可知天命女是何人?” ☆、第195章 弄得那么丑   “是何人?”见无意这般神态,孟茯苓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天命女是她认识的人?   “是小鸡翅,上面还有她的画像,除了通缉龚烈他们,百姓若看到她、提供她的消息,赏银千两,将她带到四皇子府赏银万两。”无意说道。   “怎么会是小鸡翅?”孟茯苓怔住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小鸡翅。   她这才想起当初薛氏被祝来福捉了,并被灌了媚药,是小鸡翅咬了薛氏,使薛氏将媚药吐出来。   还有钟离骁当初也是凭借小鸡翅的胎印,硬说小鸡翅是他妹妹。   她怎么将这两桩事给忘了?若没忘,早在听到天命女的特征时,就该想到小鸡翅了,她又问:“燕国的四皇子叫什么?”   回答孟茯苓的是祁煊,“钟墨离。”   “钟离骁不是混血的吗?”孟茯苓记得钟离骁曾说过他爹是燕国人,他娘是异疆人。都早已亡逝,难道燕国皇帝纳过异疆女子为妃?   “混血?”祁煊乍听到这新鲜词,微愣了一下,才道:“钟墨离的母妃确实是异疆人,据说是异疆送来的美人,不过从未听说钟墨离本人离开过燕国。”   就是如此,祁煊才未将钟离骁和钟墨离联想在一起,现在想来,钟离骁离开燕国时,肯定安排了替身、做出他一直在燕国的假象。   “到客栈再详谈。”孟茯苓心头沉得厉害,如果小鸡翅真的是天命女,要带她回大楚国,非常困难,搞不好,还会引起两国纷争。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期间,祁煊还放信号联系龚烈,可惜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他们以为龚烈不会有回应时,第二日,龚烈回来了。   孟茯苓本想直接问韩桦霖和小鸡翅怎么没一起来,但明明隔得极远,还闻到一股浓重得血腥味,她生生把话全咽回肚子里了。   “你受伤了?”祁煊眉头一皱,便看了风临一眼。   风临颔首。立即走过去,帮龚烈把脉。顿了一下,方道:“龚烈受了内伤,打伤他的人武功不在将军之下。”   说着,风临忽略了孟茯苓和无意在场,就要扒下龚烈的衣裳,检查外伤,被龚烈躲开了。   “将军,打伤属下的人正是燕国的四皇子,他就是钟离骁。属下一直跟着韩东家,得知冯掌柜潜入四皇子府掳天命女,见他不敌,便出手帮他。”龚烈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冯掌柜当时也不知道龚烈是祁煊的人,钟离骁为了防止小鸡翅被人掳走,做了很多防范工作。   是以,他们没能掳走小鸡翅,逃出四皇子府时,因钟离骁派出许多高手捉拿他们,他们便分开逃跑。   待龚烈再去韩桦霖的落脚处时,韩桦霖他们已经转移了,龚烈因此失去韩桦霖的行迹。   “这么说来,告示是钟离骁故意发布的。”祁煊一知道小鸡翅没被掳,瞬间明白钟离骁为何要散发假消息了。   小鸡翅在钟离骁手里。各方势力肯定虎视眈眈,这么做,定是趁机转移注意力,让人以为小鸡翅不在他手里。   “这人心机太深了,实在不好对付。”孟茯苓本以为联系到龚烈,就有韩桦霖的消息。这下落空了。   “燕国皇帝病重,所剩下时日不多了,几个皇子斗得再厉害,都不会伤害小鸡翅的,我们目前不适合插手。”   祁煊说完,让其他人都退下,便只剩下他和孟茯苓两人了。   “祁煊,我们得赶快救出小鸡翅,我不希望她沦为权势下的牺牲品。”孟茯苓很心疼小鸡翅。   小鸡翅甫出生时,还只是个婴儿,什么都不懂,便背负了所谓的天命女之名,因此家破人亡不说,她更是沦为乞丐。   现在又被各方势力争夺,皆想利用她,利用了之后,她的下场又当如何?   祁煊摇头,只道:“急不得!”   他有他的顾虑。这里不是大楚国,他做事肯定缚手缚脚,燕国各皇子正斗得你死我活,他贸然插进去,不是明智之举。   可孟茯苓急得要冒火,哪里等得了?一连几日。她都坐立难安。   白天祁煊一边派人去寻韩桦霖的消息,一边留意四皇子府的动向。   今日,探子还未传消息来,孟茯苓与祁煊在客栈大厅用午膳,听到隔壁桌的客人在议论,说四皇子近来食欲不振,正在对外招纳厨艺精湛的厨子。   招厨子?孟茯苓听到这消息,眼睛划过一道亮光。   知孟茯苓者莫过于祁煊,他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她的心思,不赞同道:“茯苓,你想都别想——”   “嘘!先别说话!”孟茯苓打断祁煊的话。示意他安静。   祁煊无奈地看着她,只得乖乖闭嘴,跟着她继续听那桌客人谈话。   留了满脸大胡子的客人奇怪道:“听说四皇子指明要找会做什么爆米花、炸薯条的厨子,这都是什么菜啊?老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听都没听过。”   另一个客人一脸不解地接口道:“就是,我也闻所未闻!”   “这贵人为了口吃的。也能瞎折腾、唔!”大胡子心直口快。   他的同伴却惊慌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可别乱说,这话让人听到了,咱们都会倒大霉的。”   孟茯苓听了一耳朵,爆米花和炸薯条令她激动不已。她紧紧拽着祁煊的衣袖,“祁煊!”   祁煊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也猜出钟离骁广招厨子是为了小鸡翅,因为两种吃食是小鸡翅爱吃的。   肯定是龚烈他们之前潜进四皇子府,令小鸡翅以为孟茯苓也来到燕国。为了引起孟茯苓的注意,故意在吃食问题作难,钟离骁才招厨子。   小鸡翅确实聪明,可孟茯苓原本就有意要借此机会潜入四皇子府了,现在定然更坚持。   祁煊不希望孟茯苓去冒险,正要说劝阻她。她就说:“别劝我了,机会难得!”   “回房!”祁煊语气有些不悦,直接拉着孟茯苓回到房间。   孟茯苓苦笑着,任祁煊拉着她,也许在他看来她不会武功,就想混进敌人的地盘是作死。   可她认为那两种吃食若是小鸡翅要吃的。定是小鸡翅向她发出求救信号,所以,她不得不去。   其实,孟茯苓很庆幸,没有在酒楼推出过爆米花和炸薯条,当今除了她。无人会做,如此一来,她进四皇子府的机会也高一些?   “茯苓,万一是钟离骁的计谋?”祁煊反问。   “若真的是小鸡翅在求救,不去的话,岂不是白费了一次机会?”孟茯苓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要不是四皇子守卫太过森严。去过的龚烈说里面遍布机关,他们大可以潜进去救小鸡翅。   “罢了,你执意要去,我便陪你去。”祁煊劝不了孟茯苓,只能让步。   孟茯苓闻言,笑开了。她就知道祁煊会妥协的。   祁煊再一次感到无奈,他先让属下去打听清楚。   那个属下晚间才回来,带来的消息是四皇子府明日会在府门外招人,但凡报名的人都得进府考试,考得就是做爆米花和炸薯条。   次日,甚少化妆的孟茯苓难得坐在梳妆台前。亲自帮自己化妆。   钟离骁那么精明的人,有可能对前去报名的人做一番检查,戴人皮面具的话,说不定会被看破。   为以防万一,孟茯苓才打算用现代的化妆手法将自己化丑,让人认不出她来。   因古代化妆品有限,孟茯苓化了许久,才把自己化成丑女。   例如用黑炭磨出粉和香粉混在一起,涂到脸上、以及暴露在外面的肌肤,使得肤色变黑。   原本秀气的眉毛也被画得又粗又长,唇形、眼形也化得有些夸张。   一旁的祁煊看得哑然,一向沉稳的无意竟忍不住背过身,笑得双肩一抽一抽的。   “葫芦,让无意充当我的帮厨,随我去就好。”孟茯苓毫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只说道。   祁煊听到她的话,方回过神来,一口否掉。“不行!我不放心!”   “你的气质不适合扮成帮厨,很容易穿帮的。”孟茯苓如是道。   “无意就适合?”祁煊有些不服气。   “反正比你适合,放心!要是情况不对,我们不会逗留的。”孟茯苓转过头,咧嘴一笑。   以她现在的丑相笑起来,更加难看。祁煊倒没觉得什么,却把刚进门的风临吓得够呛。   “这是哪里来的鬼?”风临嘴太快,意识到他口中的鬼有可能是谁时,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祁煊板着脸,不悦道。   “将军你不是想跟夫人一起去四皇子府吗?最新消息,厨子只招不会武功的,说是怕有不轨之人混进去。”风临摸了摸鼻子,悻悻道。   “这下你和无意都去不成了。”孟茯苓叹了口气,心说钟离骁太谨慎了。   “这那倒未必!无意可以暂时将自身内力封起来,随时释放出内力。”祁煊道。   这也是无意的独门点穴手法,但只能用在她自己身上。   ******   最后,是无意以帮厨的身份。陪孟茯苓到四皇子府报名,她也丑化了容貌。   前去报名的人不少,结果,也如孟茯苓所料,只有她会做爆米花和炸薯条,很顺利混进四皇子府。   她的任务很简单,每日只做这两个吃食就好。   孟茯苓有些担心了,如果真的是做给小鸡翅吃的,每天都吃这两个油炸食物,真的没事?   来了两天,孟茯苓都没机会见到小鸡翅或者钟离骁,每次都是把吃食做好,膳房的管事就叫她去歇息,也不说做得好或坏,这让她心里有些忐忑。   总之,孟茯苓闲得发慌,连她都这么闲,更别提无意了。   所以,无意这个帮厨是派不上用场,居然被调去给别的厨子帮忙。   孟茯苓无事可做之余,就有意无意地和膳房里的人套近乎,企图问出点什么,但是每个人嘴巴都很紧,不敢乱嚼舌根。   这不,她再一次碰壁,突然有人指着她大喊:“喂!那个新来的,过来!” ☆、第196章 终于找到了,藏得这么深   孟茯苓转头一看,喊她的人是膳房的管事,她心间一动,正要走过去。   无意便不动声色地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   “没事!”孟茯苓摇头,便走向那个管事。   这管事厌恶地瞥了孟茯苓一眼,也没说什么事,便道:“你跟我来!”   孟茯苓也不在意,故作卑谦地跟在他后面。   绕过几处院落,来到府中最后面一处为‘落枫居’的院落。   管事直接把孟茯苓领到膳房,令孟茯苓感到奇怪的是膳房内空无一人,虽说多数人府中都设有小膳房、且甚少用,但也不至于连一个洗菜的杂役都没有啊!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管事不理会孟茯苓脸上的惊讶。   这下孟茯苓更觉得奇怪了,“就我一个人?”   “当然不可能,你做菜时。会有人来帮你,好好干,别动什么歪心思。”管事不耐烦道。   “明白了。”孟茯苓淡淡道,她是真的明白了,心里还有些窃喜。   前两天她一直在大膳房。肯定是在观察她,觉得她非可疑之人,才让她来这里。   也许连续两天做爆米花、炸薯条不过是对她的考验,至于考验耐心还是什么,孟茯苓不清楚。   令她高兴的是小鸡翅很有可能被关在这里,幸亏她这两天按耐住、没四处查看。   管事喊来一个很胖的老女人,“这是张大娘,以后由她帮你洗菜、打下手。”   孟茯苓本想问她自己有帮厨,到底还是没问,因为明显是将她和无意分开,而这张大娘定是来监视她的。   如此小心谨慎,更令孟茯苓觉得小鸡翅被困在这里。   管事又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孟茯苓知道张大娘的‘任务’,自然不会傻得去套她的话。   张大娘更是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自顾自地跑到膳房角落坐。   快到午饭点之前,才有一个丫鬟来说做什么菜式。   翡翠冬瓜饺、红烧冬瓜、香炸鸡翅、冬瓜炖鸡翅………   孟茯苓听到这些菜名,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不是冬瓜、就是鸡翅,心里更加肯定小鸡翅关在这里。   可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要是钟离骁察觉出什么,该如何是好?   孟茯苓暗叹一声,小鸡翅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考虑事情没那么周全。   “今儿不知抽了什么疯,尽吃冬瓜和鸡翅。”那个丫鬟嘀咕了一句,就走出膳房。   张大娘一言不发地去洗冬瓜,从头到尾都没和孟茯苓说过一句话。   孟茯苓也开始准备做菜,她相信小鸡翅只要一尝,就知道是她的手艺,没必要再动什么手脚。   事实证明,孟茯苓没动手脚是对的,因为做好的菜,有专人检查,没问题才送出去膳房。   孟茯苓本想把这里的环境摸清再去小鸡翅。但半夜时,无意竟摸进她的房间。   “无意,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孟茯苓诧异道。   要知道她现在住的落枫居下人房离大膳房很远,守卫又森严,无意却这么快就寻来了。   无意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不放心孟茯苓,才急着找来。   “既然你来了,就跟我一起去寻小鸡翅。”孟茯苓说着,从床上下来。   只是她们混进来,自然没法带夜行衣,现在所穿的都是府里发的服侍,颜色都太显眼了。   无意看出孟茯苓的苦恼,便拿下背上的包袱,从包袱里面拿出两套黑衣。   “你从哪里弄来的?”孟茯苓有些吃惊,她刚才都没注意到无意背了包袱。   “属下也考虑到这一点,便杀了钟离骁两名暗卫。”无意轻描淡写道。   她做事很谨慎,她走出住处,先查看钟离骁有没有安排暗卫在府中,解决后。顺便扒了暗卫的衣裳,方敢过来寻孟茯苓。   孟茯苓把黑衣抖开一看,果然是男款的,很宽大。   她也不废话,换上其中一套。两人换好之后,就偷偷离开房间。   幸亏这里的下人不多,她单住一间,不然,肯定会惊动别人。   无意带着孟茯苓飞上屋顶。寻了一圈,每个房间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可门口都有守卫,好似障眼法一样。   弄得孟茯苓都搞不清小鸡翅到底被关在哪里,也许其中某个房间有密室、或者地牢之类的?   突然,无意悄声道:“小姐,您看那个丫鬟。”   孟茯苓顺着无意的目光望去,看到白天到膳房的丫鬟从一间看似杂物的房间走出来。   那个房间是最不起眼、唯一门口没有守卫的,孟茯苓顿时意会过来。   原来如此,一般人乍一看,都会想到前面那些房间可能关人,谁会去注意那么一间不起眼的房间?   钟离骁果然狡猾,把小鸡翅藏得这么深,孟茯苓道:“我们过去!”   无意点头。带着孟茯苓飞到那房间的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往下探看,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杂物。   就是这样,才令孟茯苓更加怀疑,作为一个丫鬟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杂物房做什么?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们下去!”孟茯苓说道,她怀疑里面有密室。   无意也是这么想的,破开气窗后,便带孟茯苓飞下去。   她们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就极有默契在房间四处查看,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最后,无意发现西边的一处墙角多了一块凸起的石块。若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忽视了。   “小姐这里!”无意眸色微动,快速地将这块石头旋转了几圈,果然,就看到旁边的墙壁自动移开。一个出口就出现两人面前。   两人没有迟疑,就走进去,出口处是一道往下蜿蜒的石阶、再往下是一间地下室。   她们顺着石阶往下走,等她们的身子完全进入地下室时,上面的出口便自动关上。   这里很阴冷。却不潮湿,通道的两边石壁上,有细微的光点亮着。   越是走到下面,也觉得冷,孟茯苓想到小鸡翅可能就关在这里,心就疼得直抽,对钟离骁的愤恨就更深了。   一阵冰寒的风吹来,冻得孟茯苓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小姐,小鸡翅在那里。”无意比孟茯苓先一步发现地下室角落有一个缩卷着身子的人。   “小鸡翅!”孟茯苓也看到了,小鸡翅身上披着一条大红色的锦被缩在角落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得令人心疼。   听到熟悉、想念已久的声音,小鸡翅猛地抬起头,确定来人真的是孟茯苓,激动得大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你终于来救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鸡翅把身上的锦被扔到一边,起身,急扑向孟茯苓怀里。   “小鸡翅,乖、不怕、不怕!姐姐一定会救你出去。”孟茯苓哽咽道,她蹲下身,将小鸡翅抱得紧紧的。   她的手温柔地轻拍着小鸡翅小小的背部,眼睛也红得不像话。   “姐姐,我吃、吃到你做的菜了,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小鸡翅抽抽噎噎道。   “是啊,姐姐的小鸡翅好聪明,还知道暗示姐姐你就在这院里。”孟茯苓松开小鸡翅,捏了捏她的脸。   说话间,孟茯苓抬目扫向四周,这才注意到这里布置得跟普通的房间没什么区别。桌椅、床榻、甚至连衣柜都有。   看来钟离骁除了剥夺小鸡翅的自由之外,并没有亏待小鸡翅,   只是孟茯苓很奇怪,既然有床,为何小鸡翅宁愿披着锦被、缩在角落。也不愿意睡在床上?   心里这么想,孟茯苓也问了出来,岂知,小鸡翅听后,小脸血色尽失。   她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床的方向。她的声音有难掩的恐惧,“姐姐,床、床后面有一间密室,里面有、有死人。”   “里面还有一间密室?而且有死人?”孟茯苓惊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有谁会在地下室里再建一间密室,还在里面藏死人?听起来,就有些渗人。   “是、是真的,钟离骁说人人都想利用我得到直高的权势,唯独他不是。”小鸡翅情绪稍稳些,便说出钟离骁的原话。   “这跟你、跟密室里的死人有什么关系?”孟茯苓听得有些糊涂了。 ☆、第197章 妄想能起死回生   “姐姐,他要用我的血救活那个死人。”小鸡翅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原来钟离骁以为小鸡翅的血不仅可以解百毒,更能有起死回生之能,但必须于被复活者的生辰当日做法。   钟离骁想复活的人是他死去的心上人,现在距离他心上人的还生辰还有两个多月。   因为钟离骁曾带来一个很奇怪的人,一起进密室看那个死人,将小鸡翅也带了进去,她听到他们的谈话。   小鸡翅害怕得不行,日夜盼着孟茯苓来救她。   后来龚烈和冯掌柜来了,小鸡翅曾见过黑衣蒙面的龚烈,便认出他了。   虽然没被救出去,还从正常的房间移到这里来,小鸡翅也认为孟茯苓来燕国了,心里燃起了希望。   于是,小鸡翅就开始闹绝食,嚷着要吃爆米花和炸薯条。   亏得孟茯苓只在家里做过,钟离骁当初一直待在天源酒楼,便不知道这两种吃食只有孟茯苓会做。   他还想把小鸡翅留到他心上人的生辰那天,自然不能让她饿死,才开始招收厨子。   “一个很奇怪的人?”孟茯苓蹙眉。难道这几个国家之中,还有人懂得奇门异术?还是说那人是为了骗钟离骁的银子?   她原以为钟离骁也如他的兄弟一样,捉小鸡翅,是为了权势。没想到,他是为了起死回生,真是荒缪!他在大楚国待了那么久,他的心上人也不知死了多长时间了,还想复活,简直是痴心妄想!   “对啊,那个人还说事成之后,要钟离骁履行什么承诺。”小鸡翅记性好得很,把听到的,都记了下来。   “呵!那人八成是想利用钟离骁。”孟茯苓冷笑道。   虽然有小冬瓜重生一事,她自己本身也是穿越的。但她不相信当今世上还有人会起死回生,何况,那人还与钟离骁交换了条件。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人肯定是故弄玄虚,想等作法之后,偷梁换柱,弄个假货来糊弄钟离骁。   孟茯苓本想立即将小鸡翅带出去。但听到钟离骁的目的,觉得应该进密室一探究竟,能掐断钟离骁欲害小鸡翅的念头更好。   她唤了无意一声,“把密室打开!”   “是!”无意点头,小鸡翅道:“无意姐姐,把床移开就看到密室了。”   无意闻言,走过去。将整张床都移开了。果然,露出一道石门,而机关设在很显眼的地方。   她将密室打开,一股冰寒的风伴着森森白气迎面扑来,“小姐,里面是个冰库,还有一副冰棺。”   “小鸡翅,你等姐姐一下。”孟茯苓想进密室,又考虑到小鸡翅害怕,便让小鸡翅等她一会,反正她很快就出来。   “嗯嗯!”小鸡翅连连点头,自钟离骁说要用她的血复活死人,她就对密室里的死人产生了极大的恐惧,一点都不想进去。   孟茯苓进了密室,这里放置了许多冰块,俨然是个冰库。   她一眼就看到摆放在正中央的冰棺,虽还冒着白气,还是能看到里面躺着一具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尸,衣裙的颜色、以及女尸的肤色,白得几乎与冰棺融为一体般。   令孟茯苓感到奇怪的是冰棺四周居然贴满了黄色符纸,为何她觉得这符纸有些眼熟?   孟茯苓走过去,撕下一张符纸细看,思索了一下,才想起当时小冬瓜被捆绑在木台上时、木台四周贴的符纸,与眼前的符纸几乎一模一样。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符纸应该没什么区别吧?都画得很潦草。   不用孟茯苓开口,无意就把冰棺打开。一具面呈死灰色的女尸,出现在她们眼前,   孟茯苓淡扫女尸一眼,暗暗惊叹,女尸保存得很好,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女。难怪钟离骁会放不下。   “走了!”孟茯苓说道,既然看到了,没必要久留。   “不好,有人来了!”无意双耳微动,隔了这么远,竟也能听到上面杂物房里有动静。   “我们先躲起来,待那人走了,再带小鸡翅离开这里。”孟茯苓当机立断道。   她猜测来的人很有可能是钟离骁,他的武功与祁煊差不多高,无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并且还要保护她,又谈何救出小鸡翅?   唯今之计,只能先躲起来,钟离骁见小鸡翅还在,定不会想到有人闯进来。等他一走,她们便可带走小鸡翅。   无意也明白这个道理,与孟茯苓跑出密室,就把密室的门关上、将床移回原位。   孟茯苓跟小鸡翅交代几句,便和无意一起藏在衣柜里,幸亏衣柜够大、又只放了几套衣裳,容得下她们两人。   小鸡翅很聪明。孟茯苓简单一说,她就明白了,还知道把锦被重新披回身上,又坐到角落。   片刻后,钟离骁一个人来到地下室,看到小鸡翅还在,松了口气。“看来无人闯进这里。”   小鸡翅抬起头,小脸满是怒意,嚷骂了一句:“坏蛋!”   “只要能救活茉儿,坏一点又何妨?呵呵!”钟离骁不以为意道,语气也不似在跟孩子说话一样。   说罢!钟离骁就去移开床,走进密室。   衣柜的门关着,里面黑漆漆的。却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孟茯苓感觉到钟离骁已经走进密室了,耐心地等着,希望他快点离开。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到钟离骁离开地下室,他的心腹就急急赶来了。   密室的门没管,这人直接跑进密室,“殿下、殿下,不好了,几个皇子带了大批人马把我们府上包围了,要您交出天命女!”   孟茯苓一听,心道不好,钟离骁的兄弟们一定是察觉到小鸡翅没被掳,不过是他的计谋,就联合起来,要逼他交出小鸡翅。   要是他们真的争夺起来,说不定会伤到小鸡翅,也许连她和无意也会暴露。   可恶!她们的运气真是差到极点,居然碰到这种事!   “走!”孟茯苓无暇多想,道了一声走,就猛力推开柜门。   可能是过于着急,不会武功的她。居然比无意先从衣柜里冲出来。   孟茯苓二话不说,急忙将小鸡翅抱起来,就往地下室的通道跑去,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一点迟疑。   钟离骁他们也疾跑出密室,看到孟茯苓将小鸡翅抱走了,钟离骁顿时大急。“孟茯苓,你给我站住!”   无意本就护在孟茯苓后面,见钟离骁他们追上来了,立即拿出一颗信号弹塞给孟茯苓,“小姐,你出去后,扔到地上。”   她来不及多说,拿出藏在身上的短刀,迎了上去。   为了给孟茯苓争取逃跑的时间,就算武功不如钟离骁,无意也要拼命拖住他们。   ******   孟茯苓知道无意在和钟离骁他们拼命,她难过得要死,但是她知道她若不跑,不仅救不了小鸡翅,连她和无意都有可能会死。   她不能留下来当无意的累赘,只能没命地跑,待她一跑出杂物房,立即把信号弹砸到地上。   碰!信号弹爆出一道亮光,似烟花一样,咻地一下直射到天上。   她知道祁煊不放心她,肯定会守在外面,一看到信号,就会来救她的。   还没等来祁煊的救援,便涌出一大群侍卫,直向她们围了过来。   “姐姐,人好多!你放我下来,自己跑吧!”小鸡翅惊白了一张小脸,颤声道。   她知道自己人小跑不快,要靠孟茯苓抱的话,只会拖累孟茯苓。   “小鸡翅,别怕!你姐夫很快就会来!”孟茯苓自是不可能丢下小鸡翅,只往一处空隙跑去。   侍卫们看出孟茯苓的意图,立即分出数人堵了过去,这下,她被包饺子了。插翅也难飞。   “拿下她们!”为首的侍卫大喊道?   孟茯苓瞬间面无血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茯苓!”就在这时,祁煊与数名影卫从不远处的高墙飞跃过来。   祁煊凌空掷出几颗在外面捡的石子,咻几声,便击中几个离孟茯苓最近的侍卫,全正中额心,令他们当场毙命。   待这些侍卫反应过来时,祁煊已经来到孟茯苓身边。   双方打斗了起来,祁煊正要带孟茯苓她们走,一道人影就从杂物房冲了出来。   这人正是钟离骁,他满脸戾气,一来就挥剑刺向祁煊,与祁煊缠打在一起。   孟茯苓见钟离骁身上的袍子沾了不少血,心没由来一紧。难道无意她已经………   巧的是同来的风临边打斗,边问孟茯苓,“夫人,怎么没看到无意?”   “她已经被我杀了,你们这些人很快就可以去和她作伴了!”钟离骁听后,狂妄道。   钟离骁的话听在风临耳里,就是诅咒无意,他压根就不相信无意会死,气得爆粗口:“放屁!你他娘的才要死!”   孟茯苓心里却痛苦不已,她知道无意怕是凶多吉少了,她无法放任无意不管,“风临,里面有地下室,无意在里面!”   风临看了孟茯苓一眼。见她脸色难看得吓人,心知无意的情况不妙。   他大急,瞬间爆发了一样,一招就令与他对打的侍卫毙命,脚下生风地疾冲进杂物房。   没过多久,风临就一脸悲痛地抱出满是血、紧闭着眼,不知生死的无意。   落枫居外面又涌进一大群持刀的侍卫。明显不是这府上的。   孟茯苓心知肯是钟离骁的兄弟们硬打进来了,这时候,他们应该快点撤退,不然,肯定会被牵连。   祁煊也知道这一点,不想和钟离骁纠缠,撇开他。想带孟茯苓和小鸡翅走。   钟离骁岂会看不破?他也急向孟茯苓她们飞来。   孟茯苓以为他会直接过来抢小鸡翅,没想到,他却以剑刺向她。   小鸡翅惊叫了起来,“姐姐!”   “茯苓!”祁煊疾掠过去,以刀格开钟离骁的剑。   几乎是一瞬间,钟离骁捉住这机会,用另一只手将小鸡翅从孟茯苓怀里扯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令孟茯苓措手不及,她撕声大吼着,“小鸡翅!”   却见钟离骁顾不得其他,嘴里喊着他心上人的名字,捉着小鸡翅冲进杂物房。   钟离骁是怕来人太多,会进去破坏密室的尸体。   “葫芦,快救小鸡翅!”孟茯苓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救小鸡翅就难了。 ☆、第198章 冰棺下有玄机,里面别有洞天   其实祁煊在钟离骁对孟茯苓出手时,就猜到钟离骁可能是在声东击西,但他无法拿孟茯苓的安危去赌。   他也知道此时若不救小鸡翅,就再难有机会,他一手提刀、一手扣住孟茯苓的腰部,急追进杂物房。   地下室的出口大开着,不知是不是机关突然出现故障,才没有自动合上门,不然,刚才风临也不会直接进出。   “快!里面有个密室!”孟茯苓心急如焚,明明祁煊的速度很快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催促。   祁煊脚下似生了疾风,将速度提到极致,冲进地下室时,密室的石门大开着。   突然。从密室里传来豁地一声闷响,好像重物被移开一样。   “不好!难道密室里还有机关?”孟茯苓一听这声音,脸色刷地一下,更加惨白。   祁煊脚下速度未减半分,疾冲进密室,看到冰棺已经被移开了,露出一个如冰棺形状大小、黑漆漆的洞口。   而钟离骁刚好一手搂着女尸、一手提着已经昏迷的小鸡翅,往洞口跳下,他一跳下洞口,冰棺竟自动往原位移去。   祁煊没有半点迟疑。在冰棺合上之前,带着孟茯苓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下去不久,冰棺就自动合上了。冰棺的机关设置得非常隐秘,后面追进来的人,只看到密室里有一副冰棺。根本就看不出端倪。   也许在他们看来,孟茯苓等人是凭空消失了。   ******   祁煊一跳下洞口,就立即运起轻功飞落。   也亏得如此,不然,底下那么深。摔下去,非死即残。   待祁煊稳稳落地后,孟茯苓方道:“葫芦,可以放我下来了。”   孟茯苓打量着四周,发现远处有好几个洞口,每个洞口都透出亮光、有一条通道往前延伸,不像他们所在的位置那般黑。   她数了一下,共有九个洞口,她心下大惊,“这么多洞,不知钟离骁进了哪个洞了。”   祁煊摇头,“钟离骁竟请了机关大师在自己府上挖了这么多密室,这九个洞口应该是为了迷惑人,可能只有一个是安全的。”   “我们该往哪个洞走?这里面有没有玄机?”孟茯苓看得有些发懵。   她不懂什么机关阵法,生怕这九个洞如她以前在现代看过的电视、小说一样,是分什么生洞、死洞啊,一旦进错了,就会丧命。   祁煊眉头紧皱,抿着唇,不发一言。孟茯苓知道他定是在思索。不敢出声打扰他。   未过多久,祁煊似想到什么,想从地上捡几粒石子,可地上,别说石子了。干净得连一粒沙子都没有。   无法,祁煊只好摘下身上的银袋,自从之前在岐山县逛青楼、没有银子付账一事后,他便将银袋带在身上。   现在,他从银袋里掏出九锭碎银,将内力运于掌中,抬手用力一掷。   碎银似有灵性一样,分别往九个洞口射去,咻咻数声过后,除了最右边两个洞口之外,其他几个洞口都发出奇怪的声响。   “除了那两个洞口,另外六个都有机关,进不得!”祁煊说道。   孟茯苓见状,眼里不由涌出赞许之色,祁煊这试探的方法真不错。只是还有两个洞口。   “茯苓,我们就赌一把,我赌他们进了那个洞口。”祁煊指了右边倒数第二个洞口。   “听你的,我们就进那个。”孟茯苓点头,反正她猜不准钟离骁进了哪个洞口。倒不如听祁煊的。   他们便走进那个洞口,发现通道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路都有一盏油灯,照亮了通道。   可通道到底有多长?为何他们走了快一个时辰,都看不到尽头?   孟茯苓越走越心焦,想不通钟离骁为什么要建这么一个地方。   “别急!应该快到了。”祁煊安抚道。其实他也不甚确定,若不是顾虑通道内有安置机关暗器,他大可以用轻功带着孟茯苓飞过去。   孟茯苓深吸口气,努力平定情绪,又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尽头,却还有一个拐角。   拐进去后,发现是一条很长的石阶,祁煊没说什么,把孟茯苓拉到身后,自己走在前面。   他们上了石阶,走到顶端是一个出口,出口上,竟是一间很大的密室,里面堆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这里是钟离骁金库。没想到他积累了这么多财富,这么富有,当初还变卖我的房契。”孟茯苓看了不禁砸舌,那些交织在一起的金银光芒,刺得她差点睁不开眼了。   “他当时可能是为了制造麻烦。拖住你。”祁煊边说,边走到金库的门。   那道门应该也是需要机关打开的,祁煊没找到开门的机关,以平常的力道又打不开,只得以内力把门轰开了。   “走!”祁煊牵着孟茯苓走出金库,再往外走,发现这里是一座山庄。   天!钟离骁居然从自己府邸里挖了地道,又建了这座山庄,两处相通在一起,难怪得走那么久。   他除了想复活他心上人,还想做什么?她可不相信他是吃饱了没事干,要知道建造这些得费很多人力、钱财。   “茯苓,这里很古怪,一个人都没有。”祁煊俊眉久久未舒展,目光在四处扫望着,疑惑道。   “难道钟离骁没来这里?是进了另一个洞口?”孟茯苓的心头也直发紧,紧张得手掌泌出了薄汗。   孟茯苓心里涌出了一大堆疑问,心道,如果他们与钟离骁进的是不同的洞口,那另一个洞口又是通往何处?   “我们小心点!”祁煊握紧孟茯苓的手。   他们在山庄里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韩桦霖的踪影。   最后,才走到宴客用的大厅,他们在门口往厅内望进去,便看到小鸡翅的双手被绳索捆绑住,绳索的另一头绑在横梁上。她整个人就那么吊在横梁下面。   “小鸡翅!”孟茯苓见到小鸡翅昏迷不醒,又被吊着,顿时心如刀割。   她没有多想,就甩开祁煊的手,急跑过去。   “茯苓回来!”祁煊却在短短瞬间,考虑得更多。   小鸡翅是被钟离骁带走的,可钟离骁为何把她吊在这里?他自己却不见?这里面肯定又诈。   祁煊喊孟茯苓时,便追上去,虽然很快就追上她,但他们已踏进了大厅。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从大厅门口、四周墙壁前升起了铁条栅栏,速度快得惊人。   祁煊根本就来不及带孟茯苓逃离大厅,眨眼间,铁条栅栏直通屋顶,把整个大厅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巨形的大铁笼般。   孟茯苓看得目瞪口呆,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何曾见过这么厉害的机关?   她也暗怪自己的鲁莽,一见到小鸡翅受苦,就方寸大乱。   这时。从大厅后面的一道小门响起一阵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   笑声自然是钟离骁的,他从小门走了出来,那道小门与大厅的铁条只隔了一小段距离,“祁煊、孟茯苓。现在你们不过是笼中困兽,看你们能奈我何!”   孟茯苓眸色一凛,钟离骁嚣张的嘴角,看在她眼里,哪怕他五官俊美。也觉得恶心至极。   她没说话,脑子飞快地运转着,钟离骁刚才一定是躲在那道小门内,等他们一踏进大厅,就按下机关。   如果机关真的在小门里,他们又该如何去打开?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祁煊一眼。   祁煊了然,暗暗点头,但他也没理会钟离骁,而是飞上横梁,去将小鸡翅解救下来。   “哼!不说话,是不是害怕了?”钟离骁见孟茯苓和祁煊都不理会他,笑容顿时褪去,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有病!”孟茯苓直接奉送钟离骁这两个字,便寻思着要怎么打开机关。   “孟茯苓,嘴皮子利索是没用的,今日除了小鸡翅,你们都得死在这里!”钟离骁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手掌已凝聚了内力。 ☆、第199章 按错了会怎样?   “是吗?”祁煊一双星眸深邃得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般,泛着点点如能渗透人心的寒意。   “当然!”钟离骁俊眉微蹙,实在不想承认祁煊的目光,令他心起骇然之意,但他没有迟疑,依旧抬掌推出。   孟茯苓以为钟离这一掌是要落在她或者祁煊身上的,结果,却是击向吊着小鸡翅的横梁。   “葫芦。那里有机关!”孟茯苓这回一下子便想到了。   祁煊冲她报以安心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单手将小鸡翅递给孟茯苓,另一只手掌不知何时翻红的手掌。   身形一闪,便移到钟离骁对面,同样推掌而出,他的掌风明显凌厉了许多。   啪!两人明明隔了有段距离,手掌并未碰撞在一起。却响起清脆的击掌声。   令孟茯苓意外的是钟离骁竟连退数步,嘴里还喷出了血,而祁煊站着纹丝不动,她还以为他们的武功不相上下,现在看来,明显祁煊高一些。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一掌过后,祁煊已经试出钟离骁的底。   钟离骁眉头紧皱,他把心爱之人的尸体抱出冰棺,尸体一离开冰棺,来到这山庄时,已散发出异味。   不得已,他只能将内力输入尸体里。以养护尸体,因此损了不少内力。   原本他以为这里有许多机关,只要困住祁煊,要杀了他们是易如反掌的事,但现在看来是他低估祁煊了,不过,他是不会在祁煊面前示出一点弱象。   “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受困于我——”钟离骁冷笑,但接下来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震惊。   祁煊走到铁条前,两只手分别握了两根铁条,用力拉扯,而且还扯得变形了。   那可是玄铁!连钟离骁内力鼎盛之时,都无法用手将玄铁扯得变形。   “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钟离骁的目的只是小鸡翅,可他答应了那个人若祁煊来燕国、便要想办法取了祁煊的性命,眼下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就难再有。   在钟离骁失神之际。祁煊已经扯开一个打口子,从里面出来了,一掌疾挥过来,与他缠打在一起。   孟茯苓没有跟着出去。他们打斗的空间太窄,她要是也出去,肯定会碍手碍脚、或被钟离骁伤到。   好在祁煊一直占于上风,几乎是压打得钟离骁连连后退。   钟离骁又中了祁煊好几掌,很是着急,牙一咬,趁祁煊旋身踢来一脚时,没有反抗,而是顺势通过祁煊扯开的口子,飞向厅里,向孟茯苓逼近。   孟茯苓急急退到角落,果然在钟离骁即将碰到她时。祁煊追上来,又给了他一掌。   “可恶!”钟离骁低咒一声,才拿出几枚飞镖,抬手挥掷出。   飞镖一枚射向祁煊、一枚孟茯苓。还一枚依旧是那横梁。   “小心!”祁煊跃身一跳,徒手接下射向他和孟茯苓的飞镖,一时难以再伸出一只手去借另一枚飞镖。   碰!当那枚飞镖射中横梁后面的某一处后,似有什么破开了一样。一股浓烈的药味便弥漫开了。   “屏住呼吸,是毒气!”祁煊大吼道,疾冲到孟茯苓身边,用手各捂住她和小鸡翅的口鼻。   “哈哈哈,我说过,你门都得死!”钟离骁事先服下解药,一点都不受影响。   孟茯苓不敢呼吸,憋得脸色通红。饶是如此,还是吸了不少毒气。   她见祁煊为了捂住她和小鸡翅的口鼻,加上一开始提醒她时,也吸了一点,他的脸色也明显不对了。   偏偏钟离骁还打了过来,无奈,祁煊只能松开手,与钟离骁打。   他已吸入了毒气。动作迟缓了许多,虽看起来不显弱势,孟茯苓却知道拖下去,对他不利。毕竟钟离骁根本不受毒气影响。   他们要离开这里,必须从大厅的正门,至于这道小门是通向哪里的,孟茯苓不知道。   她看向那道小门,牙一咬,就撑着开始发软的身体跑过去。   只要小门里的机关打开,铁条就会撤去,以祁煊的现状,还可以带她离开。   如此一想,孟茯苓果断地拉开小门,入目的是一条幽长的密道,这条密道应该就是通往另一个洞口。   孟茯苓寻看了起来,发现小门一侧有一排突出起的圆形石块,她不知哪个是开启铁栅栏的,只得小心翼翼地扭动第一个,却只是大厅正面射出数支利箭。   她单手抱着小鸡翅。另一只手在机关上犹豫着,不知接下来要按哪个,按错了会不会再射出利箭?   孟茯苓紧张得手心都湿了,又往外看了一眼。恰巧看到祁煊渐渐不敌,愈发着急。   这时,小鸡翅不知何时醒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门顶垂下一条链子。   链子与小门几乎同一颜色,又在门顶上,孟茯苓进来时,没看到也是正常的。现在小鸡翅看到了。她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下意识去拉扯链子。   孟茯苓试了另一个机关,刚好把铁栅栏打开了。就看到小鸡翅的举动,“小鸡翅,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大跳,可是来不及了。在她声音一落下,小鸡翅就拉动了链子。   链子一经拉动,整个山庄就震动了起来,还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地面竟以非常快的速度裂开了道道碎痕,碎痕越开越开。   “啊——”小鸡翅知道自己闯祸了,又被这情况吓得尖叫连连。   “茯苓!”祁煊大惊,立即撇开钟离骁,哪怕身体有恙,还是以平生最速度重到孟茯苓身边。   他从她怀里接过小鸡翅,拉着她就跑。   “快跑!”孟茯苓的脸色也惨白得吓人,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因为小鸡翅不小心拉动了一根小小的链子。而引发地震。   钟离骁也被这情况吓住了,那小门顶上的链子可以牵动山庄的拟震机关,所谓的拟震机关,是为了以防不测、必要时毁掉整座山庄,如同真的地震一样。   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上拟震机关,现在他只要一个念头,心爱之人的尸体还放在密道里,必须抱出来。   “滚开!”钟离骁疯了一样往小门冲去,见祁煊他们跑出来,暴吼道。   祁煊他们都无心去管他了,急着想逃离这里,再不跑,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葫、啊——”孟茯苓被祁煊拉着跑,突然她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大缝。   她踩空之后,尖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姐姐!”小鸡翅惊叫了起来?   “茯苓!”孟茯苓一掉进裂缝里,祁煊想都没想,就抱着小鸡翅也跳了下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裂缝后,山庄摇动得更加厉害了,没一会儿,便倒塌了。 ☆、第200章 这运气没谁了   “茯苓!”祁煊眼看着孟茯苓的身体以非常快的速度坠落,心急如焚。   他用内力加快自己的下坠的速度,终于追上她了,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抱住小鸡翅,三人缓缓下降。   周围黑漆漆的,也幸亏他目力绝佳,在黑暗中一点都不受影响。   “葫芦!”孟茯苓的腰肢被祁煊搂住,她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耳边只有风声在呼啸。除了一开始的害怕,她现在竟感觉不到一点惧怕,也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的原因。   不止孟茯苓有这样的感觉,连小鸡翅也一样。   “别怕!”祁煊以为她害怕了,出声安抚道。   “有你在,我不怕!”孟茯苓说着,又低头,这一看。才发现越往下坠、下面越亮。   小鸡翅惊呼道:“姐姐,下面有个洞!”   她们都看到了,何况祁煊,他发现他们已过了裂缝的距离,往下更像是山壁之间的缝位。   他没说什么,只是暗暗提气,止住坠落的速度,改而飞跃在山壁之间。   随着他们越接近地面,孟茯苓已经清晰的看到了下面的生物。   天!竟然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身子盘起来,如同一张大圆床般,而且还冲他们吐着蛇信子。   要知道孟茯苓别的动物不怕。最怕蛇,特别是这条巨蛇的蛇身上有一层腻腻的油光,看起来非常恶心。   “茯苓,你等我,我去对付它!”在他们落地时,祁煊便松开手。   巨蛇似很不满他们这几个入侵者,扬起蛇尾左右甩动着,蛇尾围绕着巨风漩涡,而它就位于漩涡中心。   它见祁煊主动逼近,啪地一声,蛇尾直直地往祁煊身上甩去。   “葫芦,小心!”孟茯苓见状,惊骇欲绝,那条巨蛇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提着心,为祁煊担心。   但祁煊游走于巨蛇之间。身法很灵活,任凭巨蛇如何甩动蛇尾都伤不了他。   几番下来,那巨蛇似乎不耐烦了,嗖地一声。巨大的蛇身竟腾空朝孟茯苓袭来,张着血盆大口,好像想要一口吞掉她。   祁煊在跳下冰棺后,为了更好的护住孟茯苓,就把刀插回悬于腰间的刀鞘上,现在,再度出鞘,直冲过去。   “区区畜生,妄想伤茯苓分毫!”祁煊手起刀落,飞转于巨蛇之间。   他的刀法极为了得,挥砍之间,还透着一股狠辣。   仅仅挥砍了几次。漫天血雨飞溅而起,又纷纷洒落,不过瞬间的功夫,他已将巨蛇分尸了。   孟茯苓和小鸡翅有些傻眼。祁煊太强了,短短时间,他就将一条比他们的身体还粗的巨蛇分尸了!   可是,不等她走近祁煊。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身形也随之一晃。   “葫芦,你怎么了?”孟茯苓拖动着虚软的身子走向祁煊。   她可没忘了他们都吸了毒气,祁煊吸得比她还多。   “别担心,我没事!”祁煊摇头,不愿她担心。   他一使用内力,就牵动了体内的毒素,好在并非霸道的剧毒。他还可以压制一时。   祁煊用力抹去嘴角的血迹,带着她们走出这山缝间。   孟茯苓担忧不已,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他们走出山缝后,顿觉豁然开朗。   现在天早就亮了,周围的景致展现在他们眼前,赫然震住了,实在是太美了!   晨风微微呼啸。不远处的枫林犹如血海波涛一般,起伏不休,万千殷红的枫叶无力地飘落,犹如天地间凭空落下了无数鲜艳的血花。   枫树林前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条瀑布垂流直下,两边的石壁也垂下一道道绿色藤蔓。   白色的瀑布、火红的枫林、绿色的藤蔓,让人一听,就觉得颜色很不搭。可这里看起来那么和谐,仿佛正应该如此,才好看。   如果枫林里没站着一个目光如厉刀的人会更好,那个人一身红色衣袍,红得几乎要和枫林融为一体。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即便隔得远,孟茯苓也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出骇人的气息。   突然,那人主动开口了,“来者何人?为何擅闯药王谷?”   药王谷?孟茯苓听到这几个字,再一次震惊了。   换谁都会被惊住,可不是?谁能想到药王谷就建在钟离骁的山庄下面,要地面发生裂缝才能下来。   祁煊也没想到有些人寻了一辈子、都寻不到的药王谷,就这么轻易地被他们碰到。   孟茯苓真不知他们的运气是太好、还是?   但见祁煊上前几步。没说是怎么到这里的,只道:“在下乃大楚国祁煊,求见贵谷主!”   药王谷虽隐世不出谷,但据说外面的事不论大小。药王谷总能很快得知,是以,祁煊直接爆出真实身份。   “祁煊?”那男子顿了一下,扫看了祁煊一眼。方道:“传闻祁煊是大楚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我方才见你杀蛇的刀法确属上乘。不如这样,你若打败我,我非但不会追究你们私闯药王谷的责任。还会帮你们引见谷主。”   孟茯苓听后,恼火极了!这男子好大的口气!在知道祁煊的身份后,还口出狂言。   隔得太远,孟茯苓看不到那男子的长相、表情。只觉得他说这话的口气太狂,她敢肯定男子是看出祁煊身体有恙,才说这话。   她不由看向祁煊,他面沉如水。似看不出表情有多大的起伏。   “你很自傲!但未必是我对手!”祁煊冷声道。   他这话一出,男子身旁两棵枫树上,便飘下两名持剑的青衣少女。   她们似乎因祁煊的话动怒了,都以剑指向祁煊,那男子挥挥手,“你们不必插手,退下看着就好!”   “是,少谷主!”青衣少女齐声应道。   孟茯苓听到这声少谷主,微怔了一下,作为少谷主,武功应该不差吧?更为祁煊感到担心了。   “好好呆着!”祁煊交代孟茯苓一声,便提刀飞身过去。   男子身形同样一闪。一眨眼,他们已交上手了。   而招式,孟茯苓是一招也看不清楚,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祁煊与人打斗,此时,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再一看,他们刚刚交战的地方,居然多出一个大坑。   如今两人隔着大坑,对面而立。有几棵枫树,在两人的对轰之下,早已被拦腰轰断。   祁煊突然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杀气靠近,但不是向他,而是孟茯苓和小鸡翅。   他一时情急,冲着孟茯苓大喊:“茯苓,快闪开!” ☆、第201章 怎么会有人穿拖鞋?   孟茯苓也感觉到危险逼近了,心下大急,她反应也不慢了,尽管身疲体虚,还是拔腿就跑。   可她哪里跑得过会武功上乘的高手?又抱着小鸡翅,一股强大的气息瞬间逼近,并抓住她的手臂,往地上摔去。   孟茯苓被摔地上时。还不忘将小鸡翅护在怀里,自己则摔得全身都要散架了一样,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姐姐!”小鸡翅挣扎着从孟茯苓怀里出来,紧张得快哭了。   “茯苓!”祁煊被那男子纠缠住,不忘留意着孟茯苓的情况,现在见她被摔在地上,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气急的他,不顾已逼近的长剑。那男子神色一滞,终究还是将剑收势回鞘,看向来人。   孟茯苓抬头之时,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人出现在她眼前,他眼神有着寡绝、浑身杀气凛然。   这眼神,仿佛孟茯苓他的眼中,根本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可任他轻易捏死。   男子来到灰衣人面前,语气显恭敬,“爹,您来了。”   孟茯苓疼得直吸气,听到这男子喊灰衣人爹。心道,那他还该不会是谷主,也就是药王伊千重?看起来好冷血,哪里像是一个医者?   灰衣人一双冷眼,掠过孟茯苓,直逼向那男子,“我的小蛇儿是他杀的?你怎么不帮小蛇儿报仇?”   要不是场合不对,孟茯苓真会喷笑,那条巨蛇体积明明那么大,居然还叫它小蛇儿。   “爹!”男子不答,只是微微低头。   “我问你,这么久都没将人解决了?难道你打不过他?”   “爹,他们是误闯进来的,并非是歹徒。”男子说着,指了指祁煊,道:“这位是大楚国的祁大将军。”   “茯苓。你没事吧?”祁煊没理会他们,只心疼孟茯苓,恨不得将那灰衣人狠狠教训一番。   孟茯苓被祁煊扶了起来,她总算看明白了。这男子要和祁煊打,竟只是要和他切磋,大概是听到他的身份。   “哼,不是歹徒,一出手就伤了我的小蛇儿?”灰衣人在乎的不过是那条巨蛇,那   是他养了很多年的宠物,根本没把祁煊放在眼里。   伤了他的蛇,就是歹徒?这是什么话?孟茯苓听了很郁闷,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没办法!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武功也厉害,当然横了。   “哼!这位大叔。你的蛇要咬我们,难道要我们乖乖任它咬?”孟茯苓冷声反问。   而祁煊身散发着寒气,对!狂泄不止的寒气,孟茯苓感觉到了。更往他靠近些。   “你是伊谷主?”祁煊冷视着灰衣人,竟敢那样摔孟茯苓,他焉能不气?   “不是!”灰衣人冷冽极了,说话间。衣袍瞬间被内力吹得鼓了起来,骇人杀意已现。   “别怕!我自会对付他!”祁煊轻声安抚孟茯苓,虽说是轻声,但对于内力上乘的人来说已经很大声了。   “大言不惭!”灰衣人闻言,脸色骤沉,翻掌间,掌中多了一支刻着蛇纹的玉箫。   孟茯苓见灰衣人拿出玉箫时,那男子眼里明显划过一丝不赞同。便知道玉箫定然不一般,她急喊:“等等!”   现在他们身体情况都不好,又在人家的地盘,硬碰硬,真的没一点好处。   祁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所说的对付,并非只有动武一途。   “擅闯药王谷、敢杀我小蛇儿的人都该死!”灰衣人不耐烦道。   那男子不动声色地站出一步,刚好挡在灰衣人面前。问:“祁大将军,你们是如何来到药王谷的?有何目的?”   他看得出祁煊他们并非毫发无损下来的,他一眼就看出他们中毒了。   难道他们来药王谷,是为了让谷主解毒?男子刚这么想。很快又把这想法掐断了。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如此普通易解的毒,而专程来药王谷?   他在枫林时,刚好看到他们从山缝里走出来,该不会是从上面的山庄掉下来的?   除了谷中人,便无人知道出入口,上面建造山庄时,谷主便派人去探查过。   山庄距离药王谷有百丈深,更没有通往、或发现药王谷的途径。所以,山庄的主人肯定是不知道药王谷的位置。   不仅是男子好奇这个问题,连灰衣人都好奇得很,才没有立即出手。   “如果说我们是无意掉落谷中,事先并不知道这里就是药王谷,你们信吗?”孟茯苓坦然道,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见到伊千重,请他帮韩桦霖解毒。   “一派胡言!你们分明意有所图!否则,就不会杀了我的小蛇儿了。”灰衣人压根就不相信孟茯苓的话。   也是。哪有人运气这么好?随随便便就能误闯药王谷?若非是孟茯苓的亲身经历,连她都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除了孟茯苓,以祁煊的性情,绝不可能向人低头。哪怕是眼下处境于他不利。   孟茯苓也有些不痛快,“你的蛇要咬我们,难道还不准我们自卫?这是什么道理?”   几个人在说话,压根就没注意小鸡翅的举动。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使劲吸着自己的血。   她一吸到自己的血,脸色便逐渐红润了起来。明明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吸完。还继续咬手指。   小鸡翅把咬破、直涌出血的手指头伸到孟茯苓嘴边,“姐姐,他们都说我的血可以解毒,我刚喝了。真的可以呀!”   孟茯苓低头看到小鸡翅冒血的手指头,眼睛一热,心里又涌过一道暖流,这小丫头。居然把自己的血让她喝。   可她怎么喝得下去?那是小鸡翅的血啊!而且,在场还有药王谷的人。   万一他们认为小鸡翅的血可以解毒,捉她去研究怎么办?孟茯苓知道有些医者最喜欢研究这些。   “小鸡翅,你的血怎么能解毒?姐姐上次跟你开玩笑的。”   但灰衣人他们听到小鸡翅的话,都惊了,根本没去理会孟茯苓说了什么。   灰衣人刚要开口,一道褐色身影就疾冲过来,“什么?血可以解毒?”   孟茯苓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刚要抬头,对方已经来到她面前。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对方的脚上,正要移开。便觉得不对劲,又急急移到那双穿着拖鞋的脚上。   没错!就是一双非常现代化的拖鞋,她心头一紧,猛地抬起头,“你是——” ☆、第202章 到底是不是‘老乡’?   孟茯苓的话还没说完,来人就蹲在小鸡翅面前,一脸兴奋道:“小妹妹,你的血可以解毒对不对?”   “不可以!”小鸡翅可不傻,孟茯苓都说是开玩笑了,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的血可以解毒。   孟茯苓暗暗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面容看起来却只有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人五官很平凡。明明没有出众之处,孟茯苓却觉得他有些亲切之感?   怎么会?可能是因为对方穿了很现代化的拖鞋的原因?那他应该也是穿来的吧?   突然,孟茯苓才发现这人的发间插了一根圆珠笔,不单是他,还有围过来的一些谷民,人人都如此。   “请问前辈可是伊谷主?”孟茯苓深吸了口气。方问道。   岂知,这老家伙压根就不理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小鸡翅身上,一个劲地问小鸡翅关于血可解毒的事。   最先那个红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孟茯苓,为她解答,“这位正是我们谷主!”   “多嘴!”伊千重淡瞟了他一眼,抛出这两个字后,又要继续和小鸡翅套交情。   孟茯苓确定他就是伊千重后。心下一动,问道:“您可知道一个叫地球村的地方?”   她在赌,对伊千重也是穿越人士,希望他能看在是‘老乡’的份上,出手帮她救治韩桦霖。   果然,伊千重听到地球村后,反应非常激动,“什么?你说地球村?”   “看来你知道,莫非前辈你来自地球村?”能在异世看到‘老乡’,孟茯苓也很激动。   伊千重使劲点头,又使劲摇头,看得孟茯苓都糊涂了。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是不是?”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我房里去!”伊千重见谷中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想听他们说话。便道。   祁煊听到伊千重要孟茯苓去他房间,俊面一沉,便将孟茯苓拉到身上,以警告的眼神瞪着伊千重。   谷中其他人的表情也很怪异,都想不通孟茯苓和伊千重所说的地球村到底是什么村,名字怪不说,简直闻所未闻。   “你这小子,瞪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将她怎样。”伊千重被祁煊瞪得莫名其妙,他又没想对这女子怎样。弄得好像他是老色狼一样。   孟茯苓可没有帮伊千重解释,而是趁机道:“前辈,我们都中毒了。您看?”   “解药多得是,要就直说!”伊千重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蛮不在意道。还从身上拿出一只药瓶给孟茯苓。   谷中人看到药瓶,都不由得倒吸口气,那瓶可是他们谷主以各种解毒圣药研制出来的解毒丸,珍贵无比,小小一颗便千金难求,用来解孟茯苓他们的毒太浪费了。   孟茯苓不知药的贵重。见谷中人神色怪异,为防着他骗她,把瓶子打开后,倒出一颗递给祁煊,“葫芦,你看看!”   祁煊知道孟茯苓是让他看看有没有毒。他接到手里细看,又放在鼻下闻了一番,觉得无毒。才摇头。   “那我们可以服下了。”孟茯苓这才放心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药王谷的任何人对孟茯苓来说都是陌生人,之前那个灰衣人还一直想杀他们呢。   “你这是何意?还怕谷主害你们不成?”灰衣人大怒。   “二狗,她无此意!”伊千重却帮孟茯苓说话。   噗!孟茯苓刚服下解药,听到‘二狗’这土气的名字,差点把解药喷出来,幸亏及时咽了下去。   灰衣人外表看起来极冷,没想到会取这么一个名字,实在是太好笑了!   “不准笑!”二狗气炸了,他本名不叫二狗,是当初谷主夫人随意给他取的绰号,结果。谷主一直跟着。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来人!安排几间客房!”伊千重笑道,边命人安排客房给祁煊他们休息。   至于孟茯苓。他则表明要和她单独聊聊。   起初祁煊不肯让孟茯苓和伊千重独处,是孟茯苓费了很大的口舌,才说服他的。   “回来再跟你解释!”孟茯苓冲祁煊投以放心的眼神。才跟伊千重离开。   孟茯苓跟着伊千重来到他的书房,开门见山道:“你来了几年?”   “不是我来了几年,是我娘子。如果她还在人世的话,便差不多三十年了。”伊千重面上褪去玩笑之意,多了几分伤感。   “你娘子?”孟茯苓有些惊讶。她看到拖鞋和圆珠笔还以为伊千重是穿越人士,没想到会是他娘子。   原本她是穿越的事不可能轻易告诉人,就连祁煊都没说。如果不是想靠着这一点,与伊千重拉近关系,好让他出手救韩桦霖,她也不可能告诉他。   毕竟她听闻药王谷的人性情皆是古怪,不肯轻易救人,可现在穿越的人是伊千重已经去世的娘子,不是他本人。   伊千重似猜到孟茯苓心里所想,他坦言道:“你来药王谷定是有求于我,若换成一般人。我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不过——”   说着,他故意顿了下来,笑意更深了一些。   果然,孟茯苓的心因他的话而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给我讲讲现代的事,还有你是如何穿越来的。”伊千重道。   原来伊千重与他妻子感情极深,她在世时,便和他坦白过来历,不但喜欢制些现代才有的东西,如拖鞋、圆珠笔等……还与他讲过现代的事。   是以,孟茯苓一说地球村,伊千重才知道。他妻子逝世多年,他很想念她、亦很向往她所说的现代。   现在,伊千重不过是想从孟茯苓口中多了解一些现代,借以缅怀他妻子。   “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能不能治好我朋友。”孟茯苓本要立即答应,但转念一想,要是伊千重治不好韩桦霖,那她岂不是将自己的底都抖漏光了、而且都白抖了?   “小丫头,你防心太重了,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可信吗?”伊千重摇头道。   “没办法!被人谋害怕了。”孟茯苓如实道,本来就是,一个两个都想害她,自然得多留个心眼了。 ☆、第203章 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伊千重捕捉到孟茯苓说这话时,眼里划过的无奈。   许是因为她与他妻子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心里涌起莫名的怜惜。“说说你朋友的症状。”   孟茯苓把韩桦霖的情况告诉伊千重,伊千重听后,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治好?”孟茯苓有些莫名其妙。   “有何难?这天下还没有什么病症能难倒我的!”伊千重说这话时,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自信。   孟茯苓见状,安心了不少,直觉告诉她,可以相信伊千重的话。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会尽快寻到他,把他送来这里。”   “你先和我说说现代的事,你说我娘子会不会又回去了?”伊千重一提到妻子,转眼就变得神经兮兮。   “说不准呢!”孟茯苓心想都穿来古代了,怎么可能死后又穿越回现代?不过,她没忍心直接否定,只说了这模棱两可的话。   伊千重倒也不在意,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孟茯苓除了隐下自己是如何穿越的之外,其他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足足聊了快两个时辰,可谓是相谈甚欢,孟茯苓也知道了伊千重和他妻子的故事。   伊千重自认医术高绝、无人可匹敌。结果,却独独救不活妻子,因为他妻子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他知道如何救治,因谷中缺少一味药材。   于是,他出谷寻找,结果因为途中遇到意外。而拖延了归期。   那种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等他回来,他妻子却病故了。这成了他的心病,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因为他妻子的身体不好,他们一直都没要孩子。   所以,便在几个长老的儿子中挑选了一个为少谷主,以便日后继承药王谷。   少谷主自然是孟茯苓他们刚入谷时见到的那个,孟茯苓这才明白,难怪少谷主会喊灰衣人作爹。   孟茯苓心里挺感慨的,同为穿越人士,命运却相差这么多,她比那个穿越者前辈幸运、且精彩多了。   至少她有所作为、有祁煊、有小冬瓜,爱她的爹娘。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说她的名字呢。说不定你认识她。”伊千重灌了一大口茶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含有玩笑成份,孟茯苓暗笑,他当现代只有一个村子大?她人人都认识啊?   想归想,孟茯苓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她叫什么名?”   “顾欣!”伊千重叹了口气,随即,又满含期待地看着孟茯苓。   没想到孟茯苓却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伊千重。   孟茯苓真的震惊了,实在是太狗血了、太巧了!   “你认识她?”伊千重见孟茯苓这反应,便知道孟茯苓真的认识他妻子了,他激动得无以加复。   “认识!”孟茯苓怔怔地点头,何止认识啊!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她、她——”伊千重竟不知该如何问孟茯苓了,连声音都在发颤。   还是孟茯苓先回过神,说:“我在现代也姓顾!”   “也姓顾?那你们是姐妹?”此时的伊千重脑子运转得极慢,未多想就脱口道。   孟茯苓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是她姐妹?她不再吊他胃口了,直接道:“她是我小姑!”   顾欣是她小姑,她小姑终生未嫁,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   小姑年轻时各方面都很出色,所以,每个人都无法理解她为何不肯结婚,但孟茯苓总是觉得小姑好像在等一个人一样。   孟茯苓曾听她爸说过,小姑生过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刚醒来那段时间总是说胡话,小姑说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真实的梦、梦到她穿越到古代,家人都以为她神经出了问题。   小姑昏迷那时,孟茯苓还小,也一直以为小姑真的只是做了场梦。   现在看来,小姑昏迷时,魂穿到古代,因为现代身未死,所以在古代才那么短命。   只昏迷一个月,却在古代度过了几十年,与伊千重有了不可抹去的深厚感情。难怪魂回现代后,无法与别人结婚。   孟茯苓觉得小姑和伊千重很可怜,相爱的两个人,明明都活着,可一个身在古代、一个在现代,此生却无法再相见。   要是伊千重知道,他不过是小姑的一场梦。让他情何以堪?   她之所以肯定伊千重的妻子是她小姑,是因为小姑的情况很符合。   “那她现在还活着?”伊千重不由地握住孟茯苓的手腕,颤声问道。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道有多重,将孟茯苓的手腕都捏疼了。   孟茯苓很纠结,若告诉他小姑还活着,多年来都走不出她自以为的梦里,他肯定会受不了。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假装不认识,可她乍听之下,确实吃惊。   “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伊千重的语气加重,执意要从孟茯苓口中听到答案。   孟茯苓不想骗他,更不想他因此痛苦,犹豫了一下,她反问道:“我在现代是死后,才穿越的。你认为她来古代那么久,还有可能再回去?”   如此一来,她既没骗他、也没是没说实话,让他以为她小姑已经死了,继续保持现状。   “是啊!她不可能再穿回去的。”伊千重苦笑一声,情绪渐渐恢复过来。   孟茯苓心里涌出一些罪恶感。正要说什么,突然,碰地一声巨响,门居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她和伊千重齐齐转过头,见踹门的人是祁煊,他整个人好似被浓烈得怒焰包裹着一样,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祁煊等了孟茯苓许久。都不见她回客房,他们毕竟初到药王谷,更不知伊千重的为人。   他生怕伊千重对孟茯苓起了歹心,便捉了一个谷民,问了伊千重的住处,找了过来,正好看到了伊千重握住孟茯苓的手的一幕。   “放开她!”祁煊疾冲过去。将孟茯苓拉入怀里,又出一掌,击向伊千重。   孟茯苓知道祁煊是醋劲大发,急忙解释道:“葫芦,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这老家伙色心大发,对你动手动脚。”祁煊对伊千重的第一印象本就不好,现在更认定他是色狼了。   孟茯苓理解祁煊为何有这样的反应。她和伊千重单独待了那么久,他又刚好看到伊千重握了她的手,握手在现代是没什么,在古代可不一样了。   “你这小子,浑说什么?我不过是见这丫头投缘,我一生无女无儿,想认她为义女,才激动了些。”伊千重笑道,语气却没半点玩笑之意。   孟茯苓哑然,伊千重分明是临时决定的,都没问她愿不愿意。可她因为小姑,再加上,确实有些同情他,不忍拒绝。   “丫头,当我的义女,我保准治好你那朋友,你想要药王谷都行。”伊千重是认真的,孟茯苓既然是他妻子在现代的侄女,那也是他的侄女,再则,他确实想要个女儿。   “药王谷就免了,你治好我朋友就行,记得!不单要帮他解毒,还要让他重见光明。”孟茯苓笑道。   罢了!不过是认个义父,而且这义父医术高举动,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孟茯苓和伊千重达成共识,都没在祁煊面前提穿越的事。却突然要认义父女。   倒是祁煊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全泄了,又觉得他这醋吃得莫名其妙。   ******   伊千重认孟茯苓为义女的事在药王谷里传得沸沸扬扬。   在谷中人人觉得奇怪,孟茯苓是个入侵者,她和伊千重认识不到半天,伊千重怎么就要认她当义女?   还有他们初次见面时,说的话亦是怪异。总之,任谁都觉得奇怪。   连孟茯苓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可没忘了正事,要找到韩桦霖,把他带来药王谷。   还有,他们在钟离骁的府上消失那么久,龚烈他们该急了,还有无意,她怎样了?   孟茯苓明知道希望不大,可还是不相信无意就这样死了。   当孟茯苓提出要离开药王谷时,伊千重却道:“药王谷没有出口,要出谷,必须用长藤配合轻功爬上山崖。”   “什么?”孟茯苓忍不住怪叫出声,可不是?她哪里会轻功?   “别担心,我带你上去。”祁煊轻揉着孟茯苓的头发,安慰道。   “饶是你轻功再好,也不可能直接飞上山崖,即便是攀爬,也带不了人。”伊千重泼祁煊冷水。   祁煊也知道下来的时候,是从山庄的地缝,带一两个人很容易,上去就不同了。   在他们来之前,可山庄没毁,自然没地缝。药王谷的人要出谷,都是从另一边的山崖。   “照你这么说,我不会轻功就出不了谷?”孟茯苓焦急了,难不成她要一辈子困在这里?   虽说可以学轻功,可她知道轻功不是一下子就学会的,再说,她还有事做,不能一直待在谷里。   不行!她一定要想别的办法,在想办法之前,她不死心地问:“你们就没有其他代步工具?”   “有,谷里原来有一只灵鹤鸟,可以把人送上去,不过那只鸟前不久出谷时。被人射伤了,如今伤势未愈。”伊千重如实道。   孟茯苓眉头蹙得紧紧的,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离开药王谷。   他知道孟茯苓在担心什么,“咱们药王谷在外面散布了许多探子,不但探查能力了得,武功也高强。我可以传信让他们把你朋友带来。”   孟茯苓还未回答,祁煊便先于她开口,“如此,再好不过!”   说完,又跟孟茯苓解释了一番,原来药王谷并非真的与世隔绝,有自己的情报网。探子的能力皆是一绝,若是出手,必能很快找到韩桦霖。   连祁煊都不得不承认,药王谷的探子,比将军府是有过而无不及。   话是这么说,可孟茯苓还是不放心,托伊千重寻找韩桦霖、探知无意的情况。   探子带来无意还活着的消息,令孟茯苓安心了不少。   不过,她还是想尽快出谷,便打算准备自制热气球。   在她看来与其等灵鹤鸟痊愈、或者她学会轻功,还不如自己想个快捷的办法。   在她研究如何制作热气球期间,伊千重硬要教她轻功。   还想研究小鸡翅的血为何能解毒,孟茯苓极力反对,他只好作罢。   探子终于传来寻到韩桦霖的消息了。已将他带往药王谷。   同时,大楚国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祁煊不得不尽快赶回大楚国。   孟茯苓很想留下来等韩桦霖,亲眼看他康复,但她离开大楚已两个多月了,实在很想念、很担心小冬瓜。   最后,祁煊提议道:“韩桦霖已快到药王谷了,不如等他来了,我们便立即启程回大楚。”   伊千重也道:“他要完全康复,最少要养上一个多月。反正来日方长,他待在谷中也无事,待你们把大楚的事处理完,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孟茯苓想想也是,好在未等多久,韩桦霖等人便到了。   韩桦霖现处于昏迷状态,不宜颠簸,孟茯苓决定用她做的热气球载他下来。   这热气球是她研究了很久、又试过很多次才成功的,可以一次承载六个人。   虽说祁煊也能控制好热气球,但热气球是孟茯苓做的,她比祁煊更熟悉,为保万无一失,她和祁煊一起上去接韩桦霖。   祁煊和孟茯苓坐进竹筐里,分坐两侧,竹筐边缘还有垂下的绳子。   他们将绳子绑在身上,如安全带一样,将身体固定住,以免四下摇动,而使竹筐重心不稳。   热气球在火油的热力下,慢慢鼓了起来,带着竹筐缓慢而坚定的升起来了。   当热气球快升到崖顶时,祁煊拿出飞抓,直甩抓在崖边,将热气球拉过去。   “桦霖、冯掌柜!”孟茯苓人还在竹筐里,远远就看到一行人靠近山崖。   令她奇怪的是伊千重的人怎么以劫持的方式,将冯掌柜和陶星莹等人捆押着过来,唯独韩桦霖被人背着过来。   而陶星莹看到孟茯苓就如同死敌一样,“孟茯苓,你这贱人!居然敢让人捉我们!”   这下,孟茯苓明白了,肯定是伊千重的人没说明白,直接把人绑来。 ☆、第204章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闭嘴!”祁煊将孟茯苓抱出竹筐,对陶星莹冷目一横。   “您是大小姐?”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上前对孟茯苓抱拳行礼,语气甚为恭敬。   伊千重对孟茯苓很重视,已将认她为义女的事传给外面的探子知道,凡与药王谷有关的人都改口叫她大小姐。   孟茯苓颔首,没有一点不自在,“给他们松绑。”,说着。她又加了一句,“除了那女人。”   “孟茯苓,你凭什么针对我?”陶星莹非常不满,为什么人人都得以松绑,就她没有?   “针对你又怎样?”孟茯苓淡瞥陶星莹,神色多有不屑之意。   说完,她看向韩桦霖,他脸色呈透明色,睫毛微颤,嘴唇因中毒而显得发黑,如枯萎的花瓣,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几缕如泼墨般的发丝垂于脸侧,更衬得他的脸苍白如斯,呈现一片病态,令人看了心不由得发紧。   孟茯苓多看他一眼,心里便被愧疚吞噬一分,她问冯掌柜,“桦霖一直昏迷吗?”   “是,毒素已侵入公子的五脏六腑!”冯掌柜的语气微冷,已不复当初对孟茯苓亲和之态。   陶星莹这些日子说尽了孟茯苓的坏话,他自然不会听信,他不过是有些怨孟茯苓,若非孟茯苓,韩桦霖也不会如此。   孟茯苓理解冯掌柜护主之心,不介意他的态度,只让人把韩桦霖扶进竹筐里。   “孟茯苓,你让韩大哥坐破竹筐做什么?”陶星莹惊叫道。   她想到孟茯苓祁煊是坐着竹筐从山崖下飞起来的,他们该不会也要韩桦霖坐竹筐下去吧?   不行!不过是一个破竹筐,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破竹筐?真没眼介力!”孟茯苓嗤笑,她本来想让黑衣人用轻功送陶星莹下去的,现在见陶星莹脸色精彩的变幻着,心起了捉弄之意。   “不行!这竹筐太危险了,你自己要寻死,可别拉上韩大哥。”陶星莹极力反对。   “把她弄上来!”孟茯苓不想和陶星莹废话,让人将她捉到竹筐里,也不给她松绑、或者绑上‘安全带’。   “啊!不要、不要!”陶星莹吓得哇哇叫。不断摇头、眼泪差点飃出来了。   孟茯苓不解,陶星莹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   那个黑衣人看出她的疑惑,“大小姐,此女一路上很不安分。属下便教训她一番。”   陶星莹一听到‘教训’二字,脸色大变,这些黑衣人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开口就说要带韩桦霖到药王谷医治,也不解释清楚。   她与冯掌柜不知对方来历,自是要反抗,结果,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轻易将他们制服。   陶星莹不服气,一路上吵嚷个不停,起初他们不加理会,但久了。便烦不胜烦,给她吃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如痒粉、引蛇粉、泻药等等,整得她都有阴影了。   孟茯苓见她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也没去追究到底是如何教训的,招呼冯掌柜也上来。   “下去了!”她让祁煊拿开飞抓,以内力催使热气球不再上升,改为下降。   竹筐里坐着她和祁煊、韩桦霖、冯掌柜。加上陶星莹共五人。   陶星莹还被捆绑着,又无法用手扶住竹筐,随着下降之际,吓得尖叫连连。   冯掌柜大概不喜欢她。似没听到她的尖叫一样,问孟茯苓是怎么回事,“孟姑娘,你真的寻到药王谷?他们为何称你为大小姐?”   孟茯苓为解除冯掌柜心里的疑惑,只得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他。   “太好了、太好了,公子有救了!”冯掌柜喜极而泣,对孟茯苓的态度也好上许多了。   陶星莹倒是停止尖叫了,看着孟茯苓的眼色有些复杂。   ******   韩桦霖到了药王谷,伊千重诊查过后,便说能治,但需要做些准备,需用的药也不够。   孟茯苓希望伊千重尽快将韩桦霖治好。免他继续受罪,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不能马上治了?可他的情况不好,能拖多久?”   “耽误不了多久,丫头,你要对我有信心。你和祁煊先回大楚,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到时保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韩桦霖。”伊千重眸色微闪,保证道。   孟茯苓在药王谷待了好些天了,见识过伊千重的医术,也知道若没有把握的话,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茯苓。人你也看到了,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先和我回大楚。”祁煊也道。   “好!”孟茯苓知道大楚国的事很紧急,祁煊急着想回去,却还陪她留下来等韩桦霖,也难为他了。   “丫头,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伊千重似才想起什么事一样,对孟茯苓道。   “何事?”孟茯苓见伊千重露出少见的认真神色,有些奇怪道。   “我要收小鸡翅为徒。”伊千重犹豫了一下,方道。   孟茯苓脸色徒地一变,语气有些重了,“你该不会是为了研究她的血吧?”   “怎么可能?我都答应你不研究了。哪里还敢打这个主意?”伊千重喊冤,天地良心,他就只是单纯的想收个徒弟而已。   “最好不是,小鸡翅是我妹妹。是活生生的人,我不希望她被人当成动物一样研究。”孟茯苓狐疑地瞥了伊千重一眼,想不通他怎么突然要收小鸡翅为徒。   “就算研究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需她几滴血而已。”伊千重嘀咕了一句。方继续道:“我是见她资质不错,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不曾收过一徒,现在不过是想有人继承我的衣钵。”   “你不是选了个少谷主吗?”孟茯苓知道伊千重的意思是要把小鸡翅培养成下一任谷主。   虽然伊千重口口声声说要研究小鸡翅,但孟茯苓看得出他很喜欢小鸡翅,更是时不时夸小鸡翅聪明,会动了收她为徒的心思也不奇怪。   其实孟茯苓这次也打算把小鸡翅留在药王谷,待大楚国的事处理完。再来接她。   不过,经伊千重起了收徒的念头,孟茯苓觉得小鸡翅一直留在药王谷,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小鸡翅的身份特殊。燕国多数人知道她是天命女的事,迟早会传到其他国家,到时必定又引发世人的争抢,对她很不利。   她和祁煊护得了小鸡翅一时。也护不了一世,小鸡翅若留在药王谷,既安全,又能跟伊千重学医、学武。对小鸡翅来说是最好不过。   “你说梓墨啊,他虽是谷中小辈里最优秀的,但他无心继承药王谷,资质也不如小鸡翅。”伊千重如是道。   “我得问她愿不愿意。”孟茯苓顾及小鸡翅的意愿,不想擅自帮小鸡翅决定什么。   “那你现在就去问。”伊千重似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孟茯苓。   孟茯苓点头,便去找小鸡翅。她一走,就只剩下伊千重和祁煊了。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茯苓的面说?”祁煊脸色一沉,他岂会看不出伊千重有话要避开孟茯苓。   伊千重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面对祁煊,倒没有那么多顾忌,“毒素已侵坏韩桦霖的眼,要让他重见光明,必须以眼换眼!”   “换眼?”祁煊略显震惊,他曾听闻换眼一说,成功率极低、极有危险。   主要是一个人把眼睛换给另一个人,意味着献出眼睛的人从此失明。   祁煊皱紧眉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第205章 把我的眼睛换给他   “没有!我医术再高,也不是神仙。”伊千重摇头。   他知道韩桦霖是为了救孟茯苓才中毒,自是会尽心医治韩桦霖,但正如他所说,他也不是神仙,若韩桦霖赶在毒素侵坏眼睛之前来药王谷,他便有十足的把握治好韩桦霖的眼睛。   “这事别让茯苓知道,我明日就带她离开。”祁煊知道以孟茯苓的性格,得知唯有通过换眼方能让韩桦霖重见光明,她肯定不惜献出自己的眼睛。以还了韩桦霖这份情。   祁煊是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便自私一回,先带孟茯苓离开,不让她知道。不过,他也不可能让韩桦霖就此失明,会命人暗中捉来合适的人选,如敌对之人皆可。   显然,伊千重也是这么想,才编出需要准备、药不够的借口,现在又将孟茯苓支开。   “是谁?”伊千重想说什么,突然察觉到有人偷听,面色一凝,大喝道。   偷听人被发现了,只好走了出来,竟是陶星莹,她眼睛红得吓人,哽咽道:“伊谷主,我愿意把眼睛换给韩大哥!”   她偷听,不过是想知道伊千重能不能治好韩桦霖,不想,却听到唯有换眼方能让韩桦霖重见光明。   陶星莹便想将自己的眼睛换给他,自私地想,如果她为了韩桦霖舍去双眼,那他定不会再赶她走,也许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祁煊和伊千重都有些震惊,陶星莹喜欢韩桦霖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没想到她喜欢到愿意舍去双眼的地步。   “不行!桦霖若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祁煊摇头,韩桦霖若真的用了陶星莹的眼,肯定会愧疚,为此,就算不喜欢陶星莹,也会照顾她一生。   祁煊知道,要是重见光明的代价是一辈子与不爱的女人纠缠在一起,韩桦霖定然宁愿一辈子沉浸于黑暗。   要真的这样,孟茯苓依旧一辈子难以安心。明明可以寻敌对之人的眼,何必令这么多人都陷入愧疚之中?   扑通!陶星莹扑通一声,竟跪倒在伊千重脚边,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们了,我只想留在韩大哥身边。”   此时的陶星莹褪去平日的尖锐,不过是为爱不顾一切的痴情女子。   “你若真的爱他,便不会这么做!”祁煊面色骤冷。   陶星莹的举动在他看来过于自私,为了能留在韩桦霖身边,不惜让韩桦霖愧疚一生。   “不!就是太爱他。才不得不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陶星莹直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祁煊没理会她,而是问伊千重:“任何人的眼都能换给桦霖吗?”   “当然不是!”伊千重说了所需的条件,说着,走到陶星莹面前。惊讶道:“还真别说,她的眼正合适,眸亮清澈、无杂异………”   伊千重用手撑开陶星莹的眼皮,查看一番,连连点头。   “不行,合适的人选,我会让人去找!”祁煊依旧反对。   “拖不了太久!”伊千重想说的是,等祁煊找来了,耽误了韩桦霖换眼,那他真得一辈子都见不得光明。   “应该不难找,我会尽快!”祁煊却想,随随便便,陶星莹就符合条件,应该不难找。   “那好,得尽快!三天之内。若找不到,就用她的眼。”伊千重明白祁煊的想法,只得答应他,给出三天的期限,三天后若不给韩桦霖换上眼。便错过换眼之期。   陶星莹却突然沉默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次日,孟茯苓和祁煊见证小鸡翅拜伊千重为师后,便离开了。   祁煊背着孟茯苓让人寻找合适的眼。不想让她知道陶星莹有心要把眼睛换给韩桦霖的事。   许是老天爱捉弄人,三天过去了,祁煊的人依旧没找到符合换眼条件的人,唯独陶星莹的眼适合。   伊千重在陶星莹的苦求之下,将陶星莹的眼换给了韩桦霖。   韩桦霖不知自己用了陶星莹的眼。换眼之时,他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换眼之后,并不能立即拆开包扎眼睛用的布帛,也无人将真相告诉他,只是奇怪一直喜欢缠在他身边,如麻雀一样的陶星莹怎么不在。   这日,韩桦霖的眼睛已完全康复,伊千重帮他拆开布帛。   “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伊千重用特制的布擦去韩桦霖眼睛周围的药,方道。   冯掌柜等人都紧紧地看着韩桦霖,生怕失败了。   韩桦霖勾了勾唇,缓缓睁开眼睛,失明太久了,起初很不适应,光线刺得他差点又将闭上。   “公子,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冯掌柜紧张道。   韩桦霖眼睛睁闭了几次。才渐渐适应,“我很好,没有不适之处。”   “嗯,恢复得不错!”伊千重的手搭上韩桦霖的脉搏,点头道。   “桦霖多谢伊谷主相救!”韩桦霖此时的心境亦是激动的。   他得知小鸡翅是天命女,而他中毒太深,若要用她的血解毒,必须放尽她的血。   不止是怕孟茯苓伤心,他自己都不可能为了解毒,而害得小鸡翅丧命,便选择放弃以血解毒的方法。   随着毒素一天天的侵害他的身体、他的意识渐渐不清,又找不到别的方法,他几乎快放弃了。   一想到他要是死了,孟茯苓会一辈子处于愧疚之中,他不甘心。甚至感到绝望。   没想到,他快放弃之际,老天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而这希望还是孟茯苓给的。   冯掌柜他们只说孟茯苓在他来了之后才走,无人提起陶星莹的事。   “不必见外,你是茯苓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晚辈。”伊千重笑道。   对于韩桦霖,伊千重暗觉可惜,他不管是容貌,还是各方面都不比祁煊逊色,甚至为了孟茯苓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此痴情的男子实在少见。   说起孟茯苓,韩桦霖的眸色一黯,心里有难受。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别拦我、我要找韩大哥………”   “陶星莹?她还在谷中?”韩桦霖一直以为陶星莹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她还在药王谷。   “公子,您听错了,陶姑娘早就离开了。”冯掌柜冷汗直冒。   这些日子,冯掌柜以各种理由阻止陶星莹来找韩桦霖。而她因为失明,便寻不到这里,现在怎么过来了?   韩桦霖何其聪明,怎会看不出冯掌柜神色有异,不止冯掌柜。在场的人都如此,令他起了疑色。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让她进来吧!”伊千重倒觉得不该隐瞒韩桦霖,此事也瞒不住,除非杀了陶星莹,但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说完,走到门口,见陶星莹被丫鬟扶着在门口哭喊,心里有不忍。   那丫鬟是伊千重安排照顾陶星莹的。禁不住陶星莹哭求,一时心软,才扶陶星莹来韩桦霖的房间。   现在见到伊千重吓得要死,只得告罪:“请谷主恕罪,是、是陶小姐求奴婢带她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桦霖听到外面丫鬟的话。更加确定陶星莹在外面。   韩桦霖知道他们有事瞒着他,隐有不安之感,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冯掌柜急忙过去扶住他,“公子。别起来,您身子还很虚。”   韩桦霖推开冯掌柜的手,“你们瞒了我什么?是不是和我的眼睛有关?”   伊千重没怪罪那丫鬟,只命她扶陶星莹进来。   他自己则先走进屋,说道:“是。你的眼睛是陶姑娘换给你的!”   韩桦霖听后,原本苍白的脸更无半点血色,脑子亦呈现出一片空白之态。   直到陶星莹被丫鬟扶着、脚步不稳地走进来,她眼上的白布震得韩桦霖不知所措,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韩大哥,你在哪里?在哪里?”陶星莹推开丫鬟,无助地喊着韩桦霖的名字,因看不见,双手胡乱地挥舞着。 ☆、第206章 他是不是有苦衷?   “为什么?”这一幕,将韩桦霖推入痛苦的深渊,他宁可一辈子见不到光明,也不愿亏欠任何人、不愿负担一份他无法回应的感情。   韩桦霖见陶星莹闻声,摸索着、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   这一刻,他觉得全世界都是灰暗的,除了孟茯苓含笑面容在他脑中涌现,再无别的色彩。   ******   孟茯苓和祁煊离开药王谷。便和风临他们会合。   无意命大不死,只是伤得太重,至今未痊愈。   钟离骁武功比她高,加上他侍卫,当时,钟离骁可是要置无意于死地的,下手极狠。   她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到底还是挺过来了。可喜的是无意和风临因此互明心意,走在一起。   孟茯苓很为他们高兴,但这份喜悦未维持太久,踏入大楚国境内,就被冲散了。   他们来往大楚国与燕国之间,花费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酿造很多祸事。   如,孟茯苓他们还在药王谷时,就接到密报,皇上突然沉迷佛法,招圆净入宫长住,却对朝政之事日渐松散。   祁煊深觉不妙,才急急赶回来,不成想,现在却是各个军营的将士多数得了一种形如疫病、且会传染的怪病。   得病的将士在即将死去之时,都突然不见踪迹。那么多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寻无可寻,这种情况却还在继续发生。   此事非常怪异,而且,不知是谁把这消息泄露、并扩散出去,弄得人心惶惶。   令孟茯苓气愤的是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非但不想办法查明、将消息压制,居然还说等祁煊回来处理。   如今,皇上已被冠上昏君之名,可他却丝毫不在乎般。   总之,这事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孟茯苓都有些怀疑皇上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不像皇上的作风!”祁煊皱眉。先有皇后受控心蛊一事,他也怀疑皇上被人控制。   孟茯苓突然想起她之前一直觉得圆净怪异、尚鸿靖败得轻易。可这是她的感觉,她也说不出真正的不妥之处。   “这事不压下来,不仅百姓人心不安。传到其他国,说不定会趁机出兵攻打我朝。”孟茯苓担忧道。   不管何时,将士是护国之本,军营出这么大的事,不仅兵力受损,军心也会溃散,也许其他国会趁虚攻打。   “不一定,他们会以为是我们故意放出的风声,引他们入瓮。”祁煊摇头。   他离开大楚国的事少有人知,其他国家定认为有他在,军营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也许是他的计谋。   祁煊猜得不错。其他国家都以为有诈,不敢贸然出兵。   但得赶紧把问题解决了,不然,时间一长。纸包不住火,必定会酿成内忧外患的局面。   今日,他们刚抵达京都城,小冬瓜在岳阳侯府。祁煊把孟茯苓送到岳阳侯府,就立即进宫。   “娘亲!”多时不见,小冬瓜很想念孟茯苓,可现在被孟茯苓抱在怀里。又显得很不自在、很别扭。   “你这小子,还害羞了?都说了,不管你是何身份,都是我儿子。”孟茯苓凑到小冬瓜耳边,低声戏谑道。   见他小脸爆红,才收起玩笑之态,把小鸡翅留在药王谷的事告诉他。   薛氏不知道他们母子在说什么,也凑过来,拉着孟茯苓问东问西。   分开了几个月,薛氏愈发唠叨了,但孟茯苓对她很有耐心。   末了,薛氏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孟茯苓眉眼间的疲惫之色。方道:“茯苓,一路上辛苦了,你还是先歇息一下吧。”   “青莲,小冬瓜该困了,你抱他去休息。”一直在一旁静看着她们母女说话的岳韶清,突然道。   薛氏坚持要孟茯苓也去休息,孟茯苓转头看向岳韶清。   他虽面带慈笑,孟茯苓却没有忽略他眼里的忧色,心知他是故意支开薛氏,便道:“娘,你先带小冬瓜回房,我随后就过去。”   薛氏再蠢。也看得出他们父女俩有话要说,就不再坚持。   她一走,孟茯苓就问:“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娘的面说?”   “知道太多,对她没好处。”岳韶清坦然道。   很多阴秽之事,他都不愿让薛氏知道,一则是出于保护她的心,二则她太过单纯、性子又软。   对于这点,孟茯苓也颇为赞同。   “如今皇上基本不理朝政,朝中大事几乎由尚启延代掌…………”岳韶清把朝中的局势告诉孟茯苓。   岳韶清虽不知尚启延就是洛昀皓,同为男人,他却看得出尚启延对孟茯苓有意,时常出入将军府。也是因为孟茯苓。   是以,岳韶清才先把事情告诉孟茯苓,不然,与朝政有关的事。岳韶清不会直接与她说,会等祁煊回来再商议。   “此事当真?”孟茯苓听后,无不震惊。   她难以相信洛昀皓会利用尚启延的身份在朝中笼集势力,得了皇上的信重。使皇上将朝中大小事全交给他,不日,将登得太子之位。   而皇上会突然沉迷佛法,与他拖不了干系,还是他向皇上举荐圆净,皇上才传圆净入宫。   “当真!”岳韶清有些意外,孟茯苓的反应比他预料中还大。   他顿了一下,又疑惑道:“尚启延本是放浪不羁的人。从不过问政事,怎会一改常态?”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我要去找他!”孟茯苓实在是坐不住了,她不相信洛昀皓会是这种人。觉得他可能是在演戏。   不管怎样,她都要去问清楚,否则,她于心难安。毕竟她是真的把洛昀皓当朋友。   “茯苓,等祁煊回来,再由他陪你去。”岳韶清阻止道。   “你觉得葫芦陪我去,以他的性情肯避开。让我和尚启延独聊?”孟茯苓反问。   祁煊与洛昀皓一直不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定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把事情摊开来说。   就算洛昀皓真有什么苦衷,也不可能告诉祁煊,所以,孟茯苓觉得和祁煊去,不是明智之举。   孟茯苓叹了口气,“尚启延不会伤害我的,若你实在不放心,就陪我去,再多带几名侍卫。”   岳韶清本想点头,巧的是祁煊刚好回来。   这下,用不着岳韶清陪同了,祁煊一脸怒气。他一进厅堂,刚坐下,就直接抬掌劈碎了桌子。   祁煊不是进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还气成这样?   孟茯苓和岳韶清面面相窥,都很不解,最后,还是孟茯苓先问:“葫芦,发生何事了?”   “你们要出门?”祁煊久久不语,努力平复了怒气,没回答孟茯苓,反问道。   孟茯苓眸色一闪,狐疑地看了祁煊一眼,没有立即说洛昀皓的事,只说:“我想去五皇子府一趟。”   岂知,祁煊一听到孟茯苓要去找洛昀皓,便火大,口气极冲道:“不必去了!日后别再见他!” ☆、第207章 你杀了我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茯苓甚少见祁煊如此气愤,不免觉得奇怪。   “那家伙如今嚣张得很,趁我不在这段时间,把持朝纲、大肆笼聚势力。皇上沉迷佛法,也是他从中搞鬼。”祁煊怒道。   他进宫向来是畅通无阻,现在,皇上只让赵公公转达,要他处理军营疫病的事、并查明失踪将士的下落,却不肯见他。   这叫他如何不怒?更气人的是他刚出宫门就遇到洛昀皓。   洛昀皓竟炫耀他可以随时面圣、不必通传,还出言讽刺祁煊。   “葫芦,洛昀皓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或者被人控制了?”孟茯苓到现在还是难以置信。   “控制?怎么可能?我看那家伙平日太会装了,蒙骗了世人的眼。”祁煊很不满。   别人帮洛昀皓说话,他还不觉得如何,唯独孟茯苓不同,要知道洛昀皓一直在觊觎孟茯苓。   孟茯苓好笑地摇头,祁煊处事一向冷静,怎么遇到洛昀皓就如此不淡定?   “葫芦。我想见他,当面问清是怎么回事。”   在孟茯苓的认知里,洛昀皓是不喜拘束、不喜权势、又重情义的人。   不然,他就不会在江湖飘荡多年,假扮尚启延也是为了朋友之谊。若非尚启延的事,他现在还是一名江湖侠客。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危害社稷的事?   “茯苓,你就这么相信他?”祁煊醋劲又起了,特别是他想到在宫门口时,洛昀皓大言不惭地说要从他身边抢走孟茯苓。   “我说葫芦,你吃的哪门子的醋?”孟茯苓哭笑不得,明眼人都看得出祁煊在吃醋。   “干醋!”祁煊理直气壮道,口气又显得非常认真。   “你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了,我和他不过是朋友。”再说,她不记得洛昀皓曾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   祁煊一哽,到底点破洛昀皓喜欢她的事。   他心知,并非孟茯苓愚笨,而是洛昀皓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吊儿郎当、又时常一副玩笑之态。   孟茯苓看不出洛昀皓喜欢他。是正常的事,要不是他无意中捡到洛昀皓的玉佩,也被蒙在鼓里。   看得最清楚的人,反而是岳韶清,不仅是旁观者清,而是作为一个年长于他们的长辈,经历过的事远比他们多。   不过,岳韶清亦没点破,只是赞同孟茯苓见洛昀皓,“祁煊,让茯苓见他一面也没什么。”   祁煊到底还是点头了,他也知道,让孟茯苓见洛昀皓,也许可以探出什么端倪。   ******   祁煊亲自把孟茯苓送到五皇子府附近,让孟茯苓带上几名侍卫,他自己在外面等她,没有跟着进去。   因为他若跟孟茯苓一同见洛昀皓,洛昀皓不一定会说真话。   这是孟茯苓初次来五皇子府,她不过是报出她的名字,便立即有人迎她进府,管家亲自赶过来为她领路。   孟茯苓心觉疑惑,难道洛昀皓料到她会来,事先通知了底下的人?   府内曲折回廊,绕着一泓清澈碧波。假山湖石,苍松翠竹,一眼望过去仿佛画中美景,如同入了画境一般。   孟茯苓暗道,真正的尚启延是随性之人,想不到品味如此之雅。   过了一弯矮墙,便进了一个颇幽静的院落。院内围种着两棵垂丝海棠,此时,天已渐黑,随风飘荡之时,孟茯苓竟觉得有些凄凉之感。   这是洛昀皓的住处?有些不符合他的风格,孟茯苓蹙眉。心没由来的一沉。   入了内厅,洛昀皓负手背对着她,背影显得有些萧条。   才几个月不见,单是一个背影,孟茯苓就感觉洛昀皓变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孟茯苓吩咐随行的侍卫在门外等她,她独自走进内厅。   孟茯苓在距离洛昀皓不远之处,停住脚步,“洛昀皓!”   洛昀皓闻声缓缓转过身,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冷漠的气息,脸还是尚启延的脸,气质却与几个月前截然不同,好似换了一个人般。   换了一个人?孟茯苓被这念头给惊住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孟茯苓警惕地瞪着对方,直觉告诉她,此人不是洛昀皓。   不然,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怎会连气质都变得如此彻底?除非经历过重大的变故。这可能性显然很小。   “茯苓,是我啊!才几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洛昀皓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突然笑道。   他好似又变回原来的样子,转变得极快,快得令孟茯苓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他还是原来的他。   不可能!她没看错,正因如此,才显得洛昀皓可怕,竟能将两种不同的性格随意换转。   “我说的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孟茯苓没有掩饰眼里的怀疑,洛昀皓自是看出来了。   他走到孟茯苓面前。俯下身与她对视,两人的脸离得极近,为了证明他就是洛昀皓,他缓缓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   孟茯苓不语,忍不住伸手去摸洛昀皓的脸。想看看他里面还有没有人皮面具。   “不是吧!你以为我戴了两张人皮面具?”洛昀皓故作不满的嚷嚷道,任由孟茯苓检查。   孟茯苓检查过后,确定他是洛昀皓之后,不但没松口气,心头反倒更加沉重了。   “洛昀皓,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孟茯苓推开他的脸,退开几步,目光凛凛地瞪着他。   她以为洛昀皓至少会解释几句,不想,他却直接道:“不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当皇子的感觉不错。就想要更多。”   说得太直接了,一点掩饰不没有,令孟茯苓有些错愕,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   “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不信!你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你当我是朋友的话,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真的没必要走上歧途。”孟茯苓劝道,心里猜测着洛昀皓因何改变。   “哈哈,茯苓,你在说笑吗?我能有什么困难?”洛昀皓倏地大笑起来。   孟茯苓眉头蹙得更紧了,尽管洛昀皓极力想保持原来的样子,但他终究是变了,到底是什么令他一下子改变这么多。   他现在听不得劝,孟茯苓便没继续劝他,改而,问别的问题,“是你令皇上沉迷佛法?军营起疫病也是你所为?”   “茯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洛昀皓笑着否认。   孟茯苓知道直接问,他是不会说的,既然认清他的态度,就没必要继续逗留了。   “洛昀皓,你变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收手吧!免得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后悔莫及。”   她留下这句话,便准备离开,洛昀皓却拉住她的手,语气骤冷,“茯苓。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都会变,你怎知我的选择就是错的?我更想劝你离开祁煊,否则,后悔的人是你!”   “放开我!”孟茯苓甩不开他的手,怒瞪着他。   对上洛昀皓的眼,捕捉到他眼里的狠意,令她心惊。   洛昀皓怎会变幻无常?难道他被人控制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洛昀皓倏地一笑,说着,竟然要低头去吻住她的樱唇。   啪!他还没碰到她的唇,她就以另一只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洛昀皓白皙的脸,瞬间出现一道清晰的五指印,他眼里划过一丝错愕,似乎难以相信孟茯苓会掌他耳光。   孟茯苓杏眼中透着熊熊怒焰,好似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将洛昀皓烧成灰烬般。   她真的是怒到了极点,没想到洛昀皓居然想轻薄她。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令她感到陌生。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就在孟茯苓以为洛昀皓要发飙之时,他突然推开了她。   洛昀皓的心头一紧,很想告诉她,他不是有意要轻薄她,动了动唇,解释的话像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走吧!”洛昀皓别过头,不再去看她,冷漠道。   孟茯苓心里堵得慌,从今日起,两人再也当成朋友了。   她深深地看了洛昀皓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   可孟茯苓不知道,洛昀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抽痛不已。   突然,他脸色刷地一下,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紧接着。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心口,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他的心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这种剧痛,几乎要令人灭顶般。   洛昀皓捂着心口。在地上滚翻………原本挺拔的身子卷缩成一团。   先是心口剧痛,然后,四肢百骸好似有无数根带毒的银针在刺着他一样,把痛楚带到五脏六腑,避无可避。   他脖颈上浮起道道青筋,太阳穴上亦是青筋暴跳,他头部后仰,爆出一声嘶声裂肺的尖叫,“啊——”   显然,洛昀皓并非第一次如此痛苦,院中的侍卫、下人早就得到过警告,无人敢过来探看他的情况。   他如野兽般猛力撕开自己的上衫、中里衣。露出肌肉纹理清晰到令人乍舌的胸膛,重点是他心口处有一条蜈蚣。   蜈蚣栩栩如生,让人辨不出真假,若仔细看,还能发现蜈蚣在他心口上爬行,爬来爬去,又爬回原处,如此反复着,看起来,很诡异。   而内厅偏门,走出一个人,那里处于角落,大片阴影挡住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只拿着念珠的手。   洛昀皓察觉到什么,转头,冲那个人疯狂地嘶吼:“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第208章 居然是他   孟茯苓一出五皇子府,祁煊就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眸色一沉,急问:“他可有过分之举?”   她摇头,却沉默不语,看得祁煊更加着急了。   直到上了马车,孟茯苓才语气沉重道:“葫芦,洛昀皓变了,变得很奇怪!”   孟茯苓把事情的经过说与祁煊听,有意略去洛昀皓要吻她那一段。   “也许真如你所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祁煊顿了许久,方叹气道。   除去他对洛昀皓的偏见。他很理智地将这件事分析了一遍,也认为洛昀皓的行为太反常了。   常言道,反常必有妖,也许洛昀皓遭遇了什么,才变得如此怪异。   “那该怎么办?”孟茯苓忧虑道,若洛昀皓真的是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与洛昀皓为敌。   “不管他有何苦衷,我都不会让他做出危害社稷的事!”祁煊这话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换而言之,就算孟茯苓帮洛昀皓说话也没用。   很多事情,他可以顺着孟茯苓的意,以她为先。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孟茯苓何尝不明白?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饶是洛昀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比不得军营那些将士的性命。   他们一心为国、捍卫疆土,到头来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人为的疫病,现在连尸体都不翼而飞。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过早的亡逝,哪怕不是因洛昀皓而死,他也逃不了干系。不然,为何他偏偏在这时候变得如此怪异?   他们没有直接回府,去了军营,疫病最开始是从京中的军营开始的、扩散到各地的军营,现在还在持续,每天都有人得疫病、尸体依旧不翼而飞。   这种情况必须压制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茯苓和祁煊一路走来,经过一片军帐,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传入他们耳里、空气中都飘散着浓郁的药味。   这种气氛令人压抑得快窒息般,很是难受,孟茯苓眼睛忍不住发酸,特别是看到从几个帐中抬出一具具尸体。   那些尸体或暴瞪着双眼、或面显痛苦。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透着强烈的不甘,他们生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谁都不愿以这种方式离开人间。   祁煊的眼里亦有伤痛之色,表情极为凝重。就算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也会揪出主谋,为无辜丧命的将士报仇。   “将军!”风临比孟茯苓他们先来,此时,他的脸色同样很凝重。   祁煊应了一声,三人便进了主帐,风临不等祁煊问,就将情况告诉他。   “你是说他们不是得疫病,而是被人下了一种形似疫病、且会传染的毒药?”祁煊说话间,神色一片森冷。   “是通过什么方式下毒的?应该不是水源吧?”孟茯苓问。   要是水源的话,也不会有的人却安然无事,而且。中招的将士都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这明明是有目标性的。   “不是水源,下毒方式尚不知。”风临摇头。   “主谋是想让人以为真的是疫病,下毒时。自然会做得隐秘。”祁煊皱眉。   他思索了一下,又交代风临暂时不能把中毒一事泄露出去,让主谋以为他们还不知,传出去。影响也重大。   “风临,你制得出解药吗?”孟茯苓突然问道。   风临叹了口气,如实道:“这毒闻所未闻,我需研究是什么毒。再研制解药,必定会花费不少时间。”   孟茯苓心间一动,从身上拿出一只药瓶递给风临,“这瓶解毒丸是义父给我的。他说很多毒都能解。”   风临听到是伊千重给的,眸色大亮,接过后,立即打开瓶塞,倒了一颗出来,凑近鼻间细闻,又研究了一番。   他的表情很精彩,既震惊、又显得欣喜,交织着敬佩。   “怎样?到底能不能用?”孟茯苓见风临反应如此,又久久不言,便忍不住催问。   要是这解毒丸可以用的话,风临还可以多制出一模一样的解毒丸。如此一来,就省下不少研制解药的时间。   孟茯苓已知道这解毒丸是伊千重花费不少时间研制的,她之所以认为风临制得出,是因为有样品在手。应该不难。   “能!当然能了!这解毒丸配得真绝,恐怕再难找出效果比这更好的解毒丸,虽说不能解百毒,解这假疫病绰绰有余,只是——”   风临说到最后,神色黯了下来,并顿了话尾。   他这表情,孟茯苓哪会不知还有难处。她心跟着一沉,“你配不出来吗?”   孟茯苓猜想风临可能是配不出来,不然,怎会如此反应?   事情证明她猜错了,风临摇头,“配是配得出,只是我闻过了,应该由很多珍稀药材配成的。”   光是闻,他都闻得出是解毒丸的成份珍稀,真正分解出来,恐怕不止一两味药材珍贵,能不能凑齐药材另说。中毒的人又多。   孟茯苓一下子便明白了风临的顾虑,他不说,她当真忘了这药有多难得。   她暗咬下唇,表情有些纠结。想了一下,才道:“那能不能其他效用差不多的药材代替?”   “你们稍等一下!”风临说完,就跑出主帐。   孟茯苓知道风临可能去拿他放在外面医用帐的药箱了。   “葫芦,皇上对此事一直放任不管。坚持要你来处理,不知有没有阴谋。”孟茯苓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不好说!”祁煊头一次琢磨不透皇上的想法,他派进宫探查的人还没回来。   没多久,风临回来了。一来便说:“可以用效用差不多的药材代替,但制出来的效果相差甚远。不过,要是加入龙藤草的话,就可以与伊谷主所制的媲美了。”   “龙藤草是什么?是不是很稀有?”孟茯苓问道。   若不是很稀有、效用奇佳的话。怎可能单凭这一味药材,就将整颗解毒丸的效用提升了数倍。   “不管制什么药,只要加入龙藤草就能提高药的效用。据我所知,敬国寺内有一个药园子种了大量龙藤草。”风临道。   孟茯苓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龙藤草对其他人来说很稀有,在敬国寺,却不是什么稀罕物。   可敬国寺的住持是圆净,他怎么可能轻易拿出龙藤草?   “我们明日上敬国寺一趟。圆净定会交出龙藤草的。”祁煊语气很笃定。   他料想圆净素来注重名声,他要龙藤草是为了配置解毒丸救人,作为一个出家人,圆净没理由霸着龙藤草,不肯交出来。   ******   次日,孟茯苓与祁煊到敬国寺,圆净现在一直住在宫里,每隔五日,就回敬国寺一回。   今日圆净刚好不在,小沙弥领他们到斋院,说去请代住持过来。   等了很久,代住持圆戒大师还未来,孟茯苓有些不耐烦了,猜想对方会不会是故意晾着他们。   “我们自己去找他!”祁煊也意识到了,他们刚才从小沙弥口中探出圆戒大师在寺中的竹林参悟佛法。   祁煊便拉着孟茯苓往竹林而去,不想他们远远就见竹林中不止有圆戒,连本该在宫里的圆净也在。   他们中间坐着一个人,三人围在一起,哪里是参悟佛法?分明是在给那个人治伤。   “葫芦,等等!你看那人是谁?”孟茯苓怔了好一会,久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居然是他!”祁煊也有些吃惊,随即便大怒。 ☆、第209章 烧个精光   被圆净和圆戒围在中间疗伤的人正是钟离骁,他全身上下被白色棉布包得很严实,连头部也包裹着,如同木乃伊一样,背对着孟茯苓他们。   钟离骁包成这样,孟茯苓和祁煊还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是见到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后颈有一块暗红色胎记。   他那块胎记在后颈处,平时都显而易见,孟茯苓和祁煊认识他的时间不算短,自然知道。   圆净定是以为把钟离骁包成木乃伊,他们就认不出来,才敢明目张胆地收留钟离骁。   “葫芦,记住!我们得假装没认出他。”孟茯苓压低声音,呵!她倒要看看圆净怎么会和钟离骁掺合在一起。   她似想到军营假疫病的眉目,又一闪而过,快得捉不住,只想到在钟离骁的密室中看到的冰棺贴着的符纸,与小冬瓜当日被捆的木架所贴的符纸一模一样。   当时孟茯苓以为所有的符纸都差不多。现在看来,根本就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那个人就是圆净。   应该是圆净告诉钟离骁,用小鸡翅的血可以起死回生。   污蔑小冬瓜是妖物,令皇上沉迷佛法、住进宫里、又与钟离骁有瓜葛,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孟茯苓不信!   可圆净只是一个和尚,能有什么目的?孟茯苓就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要拿到龙藤草只能用特殊手段了。”祁煊声音骤冷,他倒是不怕圆净不给他们龙藤草。   他们既然来讨龙藤草,必定要告诉圆净、他们要龙藤草的用途。   而圆净与钟离骁搅和在一起,若知他们要用龙藤草制解毒丸,说不定会暗中搞鬼。   祁煊脑子疾转了一圈。便有了主意,他立即以传音入密之术、给躲在不远处的龚烈下令:“去摘龙藤草,并纵火烧了药园!”   “是!”龚烈领命而去,身为影卫擅于匿藏,离开时并未让圆净察觉。   孟茯苓听不到祁煊在说什么,只见他双唇一张一合。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既然来了,何不过来一叙?”圆净收回输内力给钟离骁的手掌,起身,望向孟茯苓他们所在的位置。   孟茯苓刚才认出钟离骁,便下意识与祁煊顿住脚步,听圆净这么说。面面相窥后,方走近他们。   钟离骁也起身,双手垂于身侧、低着头,一副卑谦之态。   孟茯苓若无其事地向圆净见礼,假装没认出钟离骁,惊奇道:“大师,这位是?怎么包成这样?莫非是受了重伤?”   方才远远一见,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近距离看,真是滑稽,钟离骁包得宛若木乃伊,除了后颈、只露出两只眼睛。   如果孟茯苓没猜错,应该是当日山庄倒塌,钟离骁被砸伤了。   只是,被包扎的应该是外伤,都一个多月了,外伤还没好吗?   “这位施主被仇家打伤,无处可去,老衲便留他在寺中养伤。”圆净说得极为坦然,毫无心虚之感。   这演技绝了!孟茯苓暗笑,“大师真是好人,出家人就该以慈悲为怀。”   圆净是不是好人还真不好说,不过,为了拿到龙藤草。孟茯苓不介意说出违心之论。   “圆净大师,我们今日前来是想向你讨要龙藤草。”祁煊没问圆净今日没在宫里,开门见山道。   这才符合祁煊一惯的作风,倒不会让人起疑。   “龙藤草?祁大将军,你们要龙藤草有何用处?”问这话的不是圆净,而是圆戒。   圆戒是圆净的师弟。看起来年纪却比圆净小上二十多岁。   “救人!”祁煊瞥了圆戒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圆净的脸上。   圆净慈笑道:“龙藤草可用来提高药效,不知祁大将军要用来制什么解药、救何人、需要多少龙藤草?”   别说祁煊被圆净问得烦,孟茯苓也觉得啰嗦,他分明是在追根究底,一听便知,若他们如实说出用途,他就不肯把龙藤草给他们。   “大师,我们讨要龙藤草,合该说出用途。不过——”孟茯苓说着,故意停顿下来。   她看了钟离骁一眼,笑得极有深意,“不过,这属于机密之事,怎能随意任人听去?这位公子,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就算知道圆净事后可能告诉钟离骁,这戏还是要演的。   见钟离骁依旧低垂着头,不肯移动一步。孟茯苓声音愈冷,“这位公子?”   “孟施主,切莫在意,这位施主乃聋哑之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圆净说着,用手轻拍了钟离骁的肩头一下。   钟离骁这才转身。圆戒借口避嫌,亲自扶钟离骁离开竹林。   孟茯苓差点忍不住喷笑出来,要不要这么搞笑?钟离骁居然假装聋哑人,哪个聋哑人会被仇家砍得需包成木乃伊的地步?   祁煊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待钟离骁走远,方把龙藤草的用途告诉圆净。   孟茯苓心里却有些着急了。祁煊怎么一点隐瞒都没有?她暗暗掐了他的手一下,他任由她掐着,握紧她的手,似要她别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乃善举,老衲自该献出所有龙藤草。”圆净听后。露出一抹欣喜,好像为将士有救而感到高兴。   虚伪!孟茯苓心里除了这两个字,真的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圆净了。   “如此,我代得病的将士谢过大师了!”祁煊说着,还真的向圆净抱拳一礼,语气中还真有感激之意般。   其实祁煊最不喜这套。过于虚伪,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该忍时,他也会忍。   圆净还一礼,便亲自带他们去药园,没想到还没走到药园,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住持,大事不好了!”小沙弥眼睛红红的,身体还颤个不停,一看就知道是吓得不轻。   “铭惠,何事如此惊慌?”圆净神色不变,语带安抚。   这个叫铭惠的小沙弥非但没得到安抚,反而更加惊慌了,“住持,药园着火了,所有的草药、药都被烧毁了,火、火好大。”   “药园被烧了。那龙藤草岂不是?”孟茯苓不明真相,也惊白了脸。   她在意的只是龙藤草,圆净却是所有药材,那个药园种了许多珍稀的草药,全是他亲手种的,铭惠不过看管药园的。   “速速让人救火!”圆净有些不淡定了。再也无法维持慈和之相,顾不得孟茯苓和祁煊,就疾步向药园而去。   等圆净走远了,祁煊才安抚孟茯苓,“别急!”   “该不会是你让人烧的吧?”孟茯苓见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祁煊点头,笑得有些得意,“正是,龙藤草已拿到手了。”   孟茯苓听他这么说,已经明白了,他这么做,既可防止圆净在给他们龙藤草时动手脚。也会令圆净以为龙藤草烧毁了,他们也拿不到龙藤草,不会阻止他们制药救中毒的将士。   这招确实高,可那些将士的毒一解,饶是再蠢的人都知道是祁煊让人纵火烧药园的。   祁煊看出孟茯苓的顾虑,笑道:“知道了又如何?那时将士们的毒都解了,他又没证据来证明是我所为。”   圆净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两说,祁煊在心里补充道。   孟茯苓略想过后,倒也赞同祁煊的做法,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现在不去药园,直接走人的话,还真的会让圆净起疑。   他们到药园时,寺中许多僧人都赶来救火,圆净看着满园草药有的化成灰烬、有的只剩下黑漆漆的杆子,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满园的狼藉,根本就看不出龙藤草是否被摘了,倒像是被人一把火不管不顾地全烧了。   “你下手真狠!”孟茯苓对祁煊低声道。声音掩不住幸灾乐祸。   祁煊却有些不满,“狠?哪里狠?”   “好了,葫芦不狠,是他活该!”孟茯苓扬唇笑道。   恰巧,孟茯苓见圆净转过头来,及时敛去唇边的笑意。换成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   祁煊心说,女人变脸的本事真了得,以他的茯苓之最。   “过去!”孟茯苓可不知祁煊在想什么,拉着他,走到圆净身边,故作焦急道:“大师。这该如何是好?将士们还等着龙藤草救命呢!”   圆净眼里划过一丝阴厉,随即,也忧愁道:“这药园的草药都是老衲的心血,若能用来救那些将士的性命也算毁得其所,可龙藤草还未摘,就、唉!”   说着。圆净重叹几声,一副比孟茯苓他们还要忧心的样子。   孟茯苓见圆净这样,真的很想做出粗俗的举动、冲他吐口水,这老秃驴是演技派的。   “祁大将军、孟施主,你们也别急,没了龙藤草。可以再寻他法。”圆净满脸愁色,却还反过来安慰孟茯苓他们。   若不是知道圆净救了钟离骁,孟茯苓还不如真的会被他蒙骗了,装得真像那么回事。   孟茯苓忍着厌恶之感,继续演下去,最后。还是祁煊以到别处寻龙藤草为由,带着她离开。   圆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愈发阴冷,手下一用力,便将念珠扯断了。   ******   “葫芦,跟圆净说话。真是累人!”孟茯苓上了马车,拍了拍胸口。   她倒不是怕圆净,只是面对圆净时有种难忍的压迫感。   孟茯苓甚至觉得圆净没有出家人那种祥和之感,即便有也是装的、一点都不自然。   “圆净!”祁煊低念了这个名,俊眉紧皱,过了一会,方道:“看来得派人调查他!”   “皇上那里怎么说?”孟茯苓觉得问题越扯越大了,如果圆净真的在酝酿什么阴谋,首当其冲的是皇上。   要是连皇上都被圆净控制了,那就糟了!如此一想,孟茯苓也愁得不行。   “皇上终日将自己关在寢殿,寢殿的守卫比平时森严,要见他一面极难。昨夜龚烈潜进宫,也只是躲于暗处,遥遥见了他一面,探不到实质的消息。”说起皇上,祁煊脸色愈发凝重。   “那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如何?”孟茯苓又问。   她心想,照这情况,皇上的精神状态必定很差才对。   果然,祁煊叹气道:“极差,像得病之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让皇上恢复正常。”孟茯苓认定皇上是被人用药物控制了,应该不是被下控心蛊,因为他的情况与皇后不同。   “嗯!”祁煊淡应了一声,便搂着她,不再说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解决之法,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充当车夫的侍卫惊讶道:“五殿下?”   拦路的是洛昀皓?他怎么来了?孟茯苓心下一窒,看向祁煊。   “我们下去看看!”祁煊眸色一沉,说完,便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 ☆、第210章 等人来偷尸体   孟茯苓也跟着从马车上下来,入目的是洛昀皓背对着马车,他身穿冰蓝色锦袍,头发以白玉簪束起,背脊挺直。   天边骄阳无掩,阳光普照,可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冷冽之感。   “五殿下,你有何贵干?”孟茯苓故作淡漠。   敬国寺建于一座山上,马车停放的位置正是山脚下,这个时间段,上山的人不多,纵使如此。孟茯苓仍然疏离地喊洛昀皓一声五殿下。   这一声五殿下生生扯痛了洛昀皓的心,他缓缓转过身。   他极力维持放荡不拘之态,却被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寒意,生生破坏了。   “我是来劝你离开祁煊的。你若不肯离开他,早晚会受他牵连。”   洛昀皓明明是想让孟茯苓他们别管假疫病的事,可每次要提醒他们、要开口之时,就如同有一只无形的狠狠扼住他的喉咙,令他生生改口说出令孟茯苓不喜的话。   “你专程赶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离开葫芦?”孟茯苓语气骤冷,隐带讽刺,   洛昀皓真的很想说不是。他是收到她来敬国寺的消息,所以,才赶过来。   到底,他还是点头道:“没错!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在洛昀皓开口说第一句话时,祁煊的脸色就阴沉得吓人,是孟茯苓暗拉着他的手,他才忍住,没有动手。   不管哪个男人,被人当面劝他女人离开他,都会恼火,祁煊也不例外。   “洛昀皓!你有胆再说一次,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祁煊移开孟茯苓的手,走向洛昀皓。   “茯苓,和他在一起,你早晚会后悔的!你自己不在意,难道连身边的亲人都可以不顾吗?”洛昀皓似乎不将祁煊放在眼里般,目光越过祁煊,停留在孟茯苓脸上。   “你找死!”祁煊实在是窝火,洛昀皓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种感觉。好像是你极尽全力握紧一拳,用力挥打过去,结果却是打在软乎乎的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令人深感憋屈。   “葫芦,等等!”孟茯苓拉住祁煊,眼睛却冷瞪着洛昀皓。   “洛昀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应该说你有什么阴谋?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强调我和葫芦在一起,会受他牵连。”   孟茯苓思来想去,唯有打算对祁煊动手,洛昀皓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不,就是故意引他们误解。   事到如今,孟茯苓还是希望洛昀皓是有不得的苦衷。   “我言已至此,听不听由你!”洛昀皓嗤然冷笑。眸色一片森冷。   “茯苓,既然他执迷不悟,就没必要和他说太多。”祁煊说着,内力化为气流自他指间流泄出来。直弹向洛昀皓。   洛昀皓反应极快,急急闪身躲开,“祁煊,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既然如此,尽管放马过来!”祁煊大怒,疾步逼近洛昀皓,一拳狠砸在洛昀皓肩头。   很意外。洛昀皓这次居然没有躲开,而是放任肩头被击中。   眼见他们就要打起来了,孟茯苓跑到中间,怒斥道:“够了?”   转而。对洛昀皓冷声道:“洛昀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不是你弃善为恶的理由!军营疫病的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旧情?”洛昀皓低念一句,随即,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溢出眼角。   “疯子!”孟茯苓抛下这句话。就转身。   祁煊也无意纠缠,跟着孟茯苓一道上了马车。   洛昀皓此时已偏离了山道中央,马车饶过他,继续往前行驶。   “茯苓,刚才那一拳,是他故意让我的。”祁煊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他打了洛昀皓那一拳,除了感觉洛昀皓是有意让他的之外,还察觉到洛昀皓的内力大不如前,身体亦有些虚。   “他到底遇到什么事,难道有人逼迫他?”其实一开始,孟茯苓也感觉到洛昀皓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告诉她,又迫于无奈。不能说出口。   既然他不能说,她自然不能表现出什么,只能继续愤然以待。   “刚才靠近他,他给了我这张纸条。”在祁煊挥拳打洛昀皓时。洛昀皓飞快地塞了一张纸条给他。   “快打开来看看!”孟茯苓惊了一下,便催促祁煊把纸条打开,却只有‘后山’两个字。   “什么意思?洛昀皓要传递什么信息给我们?”单凭这两个字,孟茯苓看不明白、亦想不通。   “后山?五皇子府的后山,还是将军府的后山?”祁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没想到是敬国寺的后山?”孟茯苓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敬国寺的后山。   不过,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非要以这种方式?唯一的解释。就是洛昀皓受制于人,一旦说了实话,会给他带来不可设想的后果。   ******   祁煊回府后,立即派人潜到五皇子府和敬国寺的后山查看有无异事,连将军后山都没错漏。   结果却什么都没发现,祁煊以为洛昀皓是故意在耍他,意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久后,祁煊才知道后山是何意,但却错失了先机。   祁煊一面又令风临以龙藤草研制解药,一面查出将士是如何中毒。   他在各个军营中都安排了人守株待兔,倒真的揪出下毒者。   原来伙头营混入了奸细,拟定了名单。在给在名单上的将士分打饭菜时,趁机下的毒。   下毒者共有三个,是分头行动,来回于各地军营之间。   但这三个下毒者。即便被严刑拷打,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的。   而解药研制得很成功,凡中毒的将士服了解药都康复了。   祁煊没有把将士已解毒的事泄露出去,只令他们依旧假装毒发、装成尸体,躺在停放尸体的帐中。   他倒要看看,幕后主谋还不会来偷盗尸体,若偷盗的话,可假装被偷。随之去看看,主谋将尸体抬到何处、有何作用。   祁煊本意是要顺着这条线索,将主谋揪出来,不想。等了很多天,都没有动静。   “将军,下毒的人都被我们捉了,我认为主谋不可能再来偷尸体。”风临端着一碗药羹,边研究、边道。   祁煊何尝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主谋狡猾得很,肯定早就察觉到不对劲,自然会收敛点。   罢了!再等一夜,如果依旧没人来盗尸,就命那些将士不必再装尸体。   祁煊又问起皇上的情况,风临亲自潜入皇上寝宫,想如当时诊探皇后身体那般,为皇上查看身体。   可皇上的守卫滴水不漏,风临根本没办法靠近皇上,费了很大的劲才拿到皇上吃剩的药羹。   皇上近来每日都要服食一碗药羹,这药羹还是圆净所开。   “皇上可是有旧疾?”风临问,放下药羹,神色凝重道。   “皇上素有旧疾,与药羹何关?”祁煊见风临这般神色,隐隐猜到原因了。   “药羹里有一味药,常人食之无害,若身有旧疾。不管是旧疾,与这味药相克之后,都会使人精神不济、身体日渐衰弱。”风临说道。   “该死!果然是圆净!”祁煊气得一掌劈碎桌子。   自从知道圆净长住宫里,加上在敬国寺见到钟离骁,祁煊就认为圆净即便不是主谋,也脱不了干系。   “我说将军,他不好好当他的和尚,瞎掺和什么劲?”风临很不解。   “这事暂时别泄露出去。”祁煊说道,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让圆净原形毕露。   不等风临开口,外面却响起一阵喧闹声、与喊打声。   有侍卫在外面禀报,“将军,有人来盗尸了!” ☆、第211章 盗尸的用意,好可怕!   “还真的敢来自投罗网!”风临讽笑道。   祁煊无暇多说,急急跑出主帐,但他一出去,打斗声就停止了,地上躺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将军,一共来了五个人,三个跑了,被盗了两具尸体。”属下立即前来祁煊。   祁煊听到被盗的有两具尸体,整个人都不好了,被盗的哪里是尸体?分明是活人所扮。   希望那两个将士潜入‘敌营’,能平安逃出,并带来有用的信息。   尽管如此,还是要派人追踪,祁煊下令道:“派人追!”   这时,风临已先过去查看黑衣人的尸体了。当他揭下尸体的蒙面布,看清其真面目时,大吃一惊。   “如何?”祁煊见风临神色有异,便走了过去。   “将军,你自己看!”风临移开身体。让祁煊视线无阻地看清尸体的脸。   饶是祁煊见惯了各种血腥的场面,见到尸体的脸满是小小的血窟窿,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小蜈蚣,在血窟窿里钻来钻去,也震惊不已。   蜈蚣和血窟窿都很细小。数量却多得遍布尸体整张脸,令人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在场将士中却有人不顾规矩地惊呼出声,“将军,他是营中的兄弟。”   祁煊还没说什么,风临却惊叫道:“怎么可能?”   “末将刚好认识得!”那名将士又道。   他是看到这具尸体。与他关系不错的兄弟一样,右手都断了两根手指,断的位置都一样。   风临突然才想到一事,“将军,每个将士肩头都刻有姓名。”   因为将士一旦上战场,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丧命。   但尸体过多,很难辩认出尸体是谁的,佩戴名牌,又有掉落了可能,于是,便改为在肩头刻下姓名。   祁煊听罢,没让其他人动手,自己亲手扒开尸体的衣服,发现肩头的位置多出一个血窟窿,里面同样有蜈蚣在钻动。   虽然尸体的肩头被血窟窿取代,祁煊等人依旧肯定是营中的将士。   风临又检查了一番,才下定论道:“他至少死了二十多天,尸体不腐,应该是靠这些蜈蚣维持。”   方才说话的将士忍不住道:“将军,那个兄弟刚好亡逝了二十多天,当时就是染上疫病,尸体也失踪了。”   控制尸体来盗尸!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事震懵了,太可怕了!   祁煊俊眉紧蹙,深觉问题的严重性。既然主谋可以操控尸体,用处不可能只是盗尸,此事不及时制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偏偏这时,前去追赶盗尸者的属下赶回来了。   结果。却是追丢了,据他们所说,他们原本可以盗尸者,盗尸者的速度突然变得奇快。   “风临验尸!”祁煊凛声下令搜城、以及离京都城不远的山,并让风临验明是什么使尸体变异,蜈蚣又起到什么作用?   未料,祁煊还未将此事查明,各地便发生尸体攻击百姓的事件。   皇上下旨要祁煊平定此事,祁煊派人消灭被控制的尸体。   总之,这几日。祁煊除了回府安排人保护孟茯苓母子之外,就派人各地灭尸,四处寻找尸源。   尸体的数量比祁煊预想的还多,除了各军营的将士,还有一些百姓的尸体。   百姓尸体的死亡时间更长,说明主谋很早之前就在密谋这一切,等到现在才爆发。   将士因为生前受过严格的训练,攻击力比百姓强得多,这也是主谋处心积虑谋取将士尸体的原因。   受到攻击,无辜惨死的百姓极多,人心惶惶,大楚即将灭亡的消息四起,周边各国已蠢蠢欲动。   有个别国家,如云国,云国不过是小国,其皇帝野心勃勃,一直想扩张国土,可惜苦于国小兵力有限,只能屈于大楚国之下。   云国皇帝认为这是个好机会,祁煊肯定无暇顾及太多,便出兵准备攻打大楚国。   祁煊虽忙于灭尸,仍考虑到防止外敌之事,做足了准备,实力照样不可小窥,直接来个杀鸡骇猴,让充当出头鸟的云国直接滚回老家。   其他国家依旧保持观望,大多是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态。   ******   孟茯苓很不忿,尽管她从祁煊口中得知皇上是被圆净所控,心里依旧很不痛快。   大楚国如今乱成一团,祁煊劳心劳力,皇上居然不过问半句,只一句‘全权交给祁大将军处置’,就很不负责任地把烂摊子丢给祁煊。   而洛昀皓趁机收拢势力,打着安抚民心的幌子,摆明就是想坐享祁煊的功劳。   孟茯苓真为祁煊不值,很想叫祁煊放任不管,反正如今皇上的圣旨与废纸无异,但是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她心有不忍,祁煊同样是为了百姓,才抗下这等烂事。   好在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清楚是谁在为民尽心。   “娘亲,风临查不出尸体异变的原因,我认为你应该传信给伊谷主,让伊谷主来,还可以让他令皇上恢复神智。”   小冬瓜稚嫩的童音,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凝重,只有他和孟茯苓两人,便没在伪装。   “传信给他了。也不知他肯不肯出面。”孟茯苓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昨日就传信给伊千重。   虽然伊千重认她为义女,对她也不错,但她担心伊千重不肯出谷,毕竟伊千重很多年没出谷过问世事,若非形势逼人,她也不想劳动伊千重。   风临的医术虽不差,可无法令皇上清醒,尸体异变得诡异,已不能用医术来诊断了。   他猜测是有人利用异疆邪术来控制尸体。也命人去异疆请这方面的能人。   没想到有人先行到异疆,将擅于邪术的能人尽数杀死。   说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主谋的意料之中,孟茯苓和祁煊都猜到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圆净,可惜寻不到圆净的把柄。   钟离骁在敬国寺。祁煊想过揭穿钟离骁,钟离骁是异国皇子,就这个身份,也能给圆净扣上通敌的罪名。   先将圆净制住,他便无法兴风作浪,祁煊不光这么想,也付诸了行动。   可还是迟了一步,圆净已经将钟离骁转移,甚至无耻的否认曾收留过任何人。   现在,祁煊一面要防外敌入侵。一面要歼灭尸体,还要预防主谋再度耍阴招。   既然怀疑圆净,祁煊自然不忘寻找圆净的把柄,但圆净处事滴水不漏,要捉住他的把柄难如登天。   面对这一场正与邪的较量,祁煊片刻都不敢松懈,孟茯苓亦想帮他。   加上最近一批尸体被灌了毒,人一旦碰触了,皮肤就会溃烂、跟着染上了毒。   所以,孟茯苓依着现代的记忆绘出弓弩的图纸,这朝代只有弓箭,还未出现弓弩。   弓弩比弓箭的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比较低。是一种大威力的远距离杀伤武器。   有弓弩在手,可避免与尸体碰触,可以远距离秒杀尸体。   不知为什么,孟茯苓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堵得慌。   思来想去,孟茯苓又绘出了袖箭图纸,让祁煊令人多制几支袖箭,以供她和小冬瓜防身。   亏得她在现代一个交情不错的学长是个冷兵器狂魔,不但喜欢研究、收藏各种冷兵器,更喜欢拉着身边朋友讲解、大肆炫耀。   那时她每年过生日都能收到如袖箭之类的礼物。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是懂得一点。   有了弓弩,灭尸之时减少了不少损伤,效率更是大有提高,尸体被灭得所剩不多,幕后之人也不再放出尸体。   然而,事情有利就有弊,要制出这么多可控制的尸体,很不易。是以,有人被逼得狗急跳墙了。   ******   今日,洛昀皓亲领御林军,到将军府后山,将整座后山都包围了。   祁煊不在府中,孟茯苓收到禀报,心知不妙,立即带人直奔后山。   她远远就看到洛昀皓在指挥底下的人挖山,顿时大怒,“住手!”   孟茯苓含怒的声音吸引了洛昀皓的注意力,但他只是冷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继续挖!”   “五殿下,你未经祁煊允许,私闯将军府后山,到底有何用意?”孟茯苓还未靠近,就冷声质问洛昀皓。   洛昀皓头也不回,声音比她更冷冽,“茯苓,我说过你若不离开祁煊,迟早会受他牵连。”   “所以,你今日所为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孟茯苓因洛昀皓这句话,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第212章 不可能害他   洛昀皓神色稍滞,顿了一会,方点头道:“是!”   “好!”孟茯苓连说了三声好,唇边扬起一抹讽笑。   如果说今日以前,孟茯苓还抱着洛昀皓有苦衷的想法,那现在听到他的答案之后,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   这段时间,洛昀皓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到底是什么苦衷,可以令他泯灭了人性?孟茯苓认为尸体攻击人的事,洛昀皓不但知情,而且,还可能参与了。   毕竟她和祁煊都怀疑圆净,而洛昀皓又和圆净走得近,可以说。他能拢得势力,全靠圆净相助。   这时,洛昀皓的属下过来禀报,“殿下,挖到了。下面有密道!”   “什么密道?这里不可能有密道,洛昀皓,是不是你在搞鬼?你到底想做什么?”孟茯苓听到密室,心里一阵咯噔,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洛昀皓不答。走到孟茯苓面前,似笑非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茯苓蹙紧眉头,突然想起那日洛昀皓拿了一张只写了‘后山’二字的纸条,难道是提醒今日之举?   不对!当时祁煊有命人搜山,却什么都没发现。更别提什么密道了。   没等她多想,洛昀皓属下便禀报道:“五殿下,密道里有尸体!”   尸体?孟茯苓听后,脸色煞白,已经猜到对方的用意了,十有八九是要栽赃陷害啊!   后山何时多了一条密道?抱着这个疑惑,孟茯苓走过去看,才知道为什么祁煊的人当时没找到这条密道。   整座后山看不出异样,这条密道应该是从山的另一面挖过来的,寻常人自然不会想到从另一面直挖了条密道过来,虽然不易让人察觉,可也要花费不少精力。   说到密道、密室之类的,孟茯苓总忍不住联想到钟离骁,他可不就喜欢建造密道?   她思绪翻转间,已经想通了个大概,这时,御林军已从又深又长的密道中,抬出几具面目可怖的尸体。   孟茯苓虽然没见到那些受人控制、并攻击人的尸体,但被抬出来的这些尸体,状态与祁煊形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行动力而已。   他们显然早就知道这里有尸体,所以,都事先做好了防范,没有直接碰触到尸体。   “洛昀皓,栽赃也如此明显。你当人人都瞎子,看不出来吗?”孟茯苓面布寒霜,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多怒都无济于事。   “皇上信就好!”洛昀皓凑近她身边。以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孟茯苓当头棒喝,是啊!只要皇上相信,根本不必考虑事情合不合理、证据充不充足。   而皇上如今神智不清,为圆净所控,自然是圆净和洛昀皓说什么,便是什么。   “洛昀皓,你太卑鄙了!”孟茯苓再也无法阻止怒火的狂烧,抬手就猛力甩向洛昀皓的脸。   这一次,洛昀皓没有任她掌打他,而是擒住她的手腕。   “放手!”孟茯苓喷火的双目直瞪着洛昀皓。   她狠厉的眼神。刺得他心口发疼,脸色也瞬间变白。   不行!他不能去直视愤怒的她,每次看到这样的她,他心口就难受,过不了多久,就会发作。   他想起那天的话,要想断绝痛苦,必须丧心绝爱,狠辣到底!   而要做到真正的丧心绝爱,便要杀了孟茯苓,可他一直都下不了手。   所以,拖到了现在,他一次次地饱受蜈蚣啃心、万针扎体的痛苦。   “把将军府所有人都捉起来,打入刑部大牢!”洛昀皓狠心将孟茯苓用力推开,并下令道。   无意与孟茯苓带来的几个侍卫被包围住,顾虑到对方人数众多,又是御林军,便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见孟茯苓被洛昀皓推倒在地上,无意直接将两名御林军打飞,急奔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小姐,你怎样?”无意着急地想查看孟茯苓有没有摔伤。   “我没事!”孟茯苓摇头,阻止了无意的动作。   她死死地瞪着洛昀皓,双目微微泛红,此时,她不会说没有圣喻不能将将军府的人打入大牢这样的话。   祁煊不在,说什么都没用,如今的洛昀皓用不着圣喻,就能嚣张的搜山、捉人,他说的话已比皇上更有份量。   在祁煊回来以前,孟茯苓不会做无谓的反抗,无意要动手,也被她阻止了。   “要捉我可以,但放过我儿子!”这是孟茯苓唯一的要求。   “不行!”洛昀皓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   孟茯苓咬牙,没再与洛昀皓多说,而是对无意使了个眼色。   无意跟孟茯苓的时间不短,已与她养成了一定的默契,暗暗点头,趁包围她们的御林军不备,直冲出去。   “捉——”洛昀皓要命人捉住无意,冷不丁,被孟茯苓撞向密道。   孟茯苓想拖住洛昀皓,好让无意有逃跑的时间,她想让无意回府抱小冬瓜逃到岳阳侯府。   洛昀皓再嚣张,也不敢命人到岳阳侯府捉拿小冬瓜,岳韶清也不会让人捉走他。   是以,她拼尽全力,用身体撞向洛昀皓,想将他撞进密道。   结果。他虽没防备,被她撞个正着,还是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起拉了下去。   “啊——”两人双双摔进密道,这密道挖得很深,这一摔,可不轻。   幸亏洛昀皓在下面,给孟茯苓当了人肉垫子,不然,她非受伤不可。   “你!”洛昀皓满脸怒意。用力将她推开。   孟茯苓却怔住了,洛昀皓刚才飞快地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可惜说得太快,又是在坠落的时候,她根本就听不清楚。   她想问他时。他已将她拉上密道,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似刚才是她的错觉一样。   ******   孟茯苓与将军府众人都被打入大牢,洛昀皓确实在将军府后山挖到尸体,她要是带头反抗的话,就坐实心虚之名。   所以,她眼下能只能等祁煊来救她,她相信祁煊有办法洗脱控制尸体攻击人的嫌疑。   孟茯苓真为祁煊不值,他一心为民除害,要不是他。将有更多百姓死于尸体攻击下。结果,他反而被人诬陷是主谋。   她现在痛恨死洛昀皓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她真的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用意。   孟茯苓越想,越心烦!她被关在单独的一间牢房,连门都不是铁条所制,整扇门都是铁制的,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她不知道洛昀皓在门口站了许久,又默默地走开。   两名狱卒见洛昀皓走了,面面相窥后,就走向孟茯苓所在的牢房,将牢门打开。   “你们想做什么?”孟茯苓猛地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冷冷瞪着这两名狱卒。   第一眼,这两名狱卒给她的感觉便很压抑,不似一般的狱卒。   “五殿下吩咐我们兄弟俩要好好招呼你!”其中一个狱卒阴笑道。   说着。两人就靠近孟茯苓,出手极快,不等孟茯苓有所反抗,一下子就点住她的定身穴和哑穴。   这一出手,孟茯苓已经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狱卒,他们的武功都不弱。   孟茯苓被他们押出牢房,直往刑房,他们将孟茯苓捆绑在十字木架上。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是想对她动刑,真的是洛昀皓的意思吗?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狱卒似乎知道孟茯苓在想什么。解开她的穴道,嗤笑道:“五殿下有命,只要你指证祁煊祸害百姓、意图谋反,便免了皮肉之苦。”   “做梦!”要她害祁煊,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的更省事。   只是,洛昀皓真的这么狠,竟想逼迫她害祁煊?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狱卒目光骤然如淬了毒一样,墙上挂满各种刑具,他随手扯下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用力抽向孟茯苓。   孟茯苓大骇,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鞭子上的倒刺还闪着寒光,直直地逼向她。   她被捆绑住,根本无法闪躲,只能任由鞭子抽打在她身上,火辣辣的剧痛立即袭向她。   鞭子便扯开之时,有数根倒刺钩带出她的血肉!连同衣裳都被钩破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孟茯苓疼要死,仍咬牙不肯屈服,“就算将我打死,我也不可能害祁煊!”   “不知死活!”那名狱卒神色愈发阴厉,又扬鞭抽向孟茯苓。   孟茯苓强扯出一抹冷笑,闭上了眼睛,突然响起一巨响,鞭子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葫芦!”她猛地睁开眼,见祁煊提着大刀、浑身燃着熊熊怒焰地冲过来。   那个准备鞭打她的狱卒却被定住的身形,仍然保持着挥鞭的动作。 ☆、第213章 你该不会想当皇帝吧?   “茯苓!”祁煊看到孟茯苓身上血肉翻滚的鞭伤,眦目欲裂。   他的心疼得像被人凌迟着一样,脸色比濒临死亡的人还要惨白,恨不得能代替她承受。   祁煊来了,孟茯苓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伤处似乎没那么疼了。   她刚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另一个狱卒,挥着一根遍布铁刺的棍子抽向祁煊。急声大喊:“葫芦,小心!”   祁煊头也没回,手腕一翻,手中的刀往身后狠劈过去,又快又准,直接将那个狱卒拦腰劈砍成两截,腥红的血液四溅。   被点住穴道的狱卒也未能幸免,祁煊怒到了极点,他一直将孟茯苓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舍不得她受一丁点伤痛,现在却被人打成这样,叫他如何不心疼?   “对不起。我来迟了!”祁煊心疼地解开孟茯苓身上的束缚。   他收到消息时,人不在京都城,急急丢下手头上的事赶来,但还是迟了一步,不然,也不会让她受伤。   “不怪你!”孟茯苓苦笑道,她只怪洛昀皓一点情面都不讲。   孟茯苓并不是因为狱卒声称是受命于洛昀皓,才认为是洛昀皓让狱卒对她动刑。   而是如今朝中他独大,又是他下令捉拿她的,她怎么都无法帮他开脱。   “今日你受的这一鞭,我定要洛昀皓加倍偿还!”祁煊咬牙切齿道。   孟茯苓咬唇不语,任祁煊将她抱起来,走出刑房,外面倒了不少狱卒的尸体,可见祁煊是直杀进来的。   将军府的人也被祁煊放出来了,孟茯苓不由担忧了起来,祁煊直接劫狱,洛昀皓更有理由对付他了。   她既觉得祁煊不该冲动地跑来救她,又明白,若他没来的话,她肯定会被折磨至死。   “如今皇上受控,洛昀皓横霸朝野,我顾忌再多都没用。”祁煊看穿孟茯苓的想法。   他说的是实话,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没闯入刑部大牢救孟茯苓,也免不了和洛昀皓对上。   “你说得对。”孟茯苓已不知该说什么了,幽叹一声后,闭上了眼。   她好累。心里一难受,鞭伤也跟着被扯疼,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重。   ******   孟茯苓是在一阵芳香中醒来的,诱人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不去,她昏昏欲睡,忘了自己身上有伤,翻身时,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她直吸气。   一直守在床边的祁煊见状,大急,“茯苓,别动!”   孟茯苓这才缓缓睁开眼,抬头,对上祁煊微红的双眼,“葫芦,这是哪里?”   “岳阳侯府。”祁煊小心翼翼地将孟茯苓扶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   岳阳侯府?孟茯苓这才注意到这里岳韶清专为她留的院落,院子里栽种了许多奇花异草,难怪房间里尽是花香。   “小冬瓜在这里,我就带你来了。”祁煊神色是少见的温软。   祁煊没说的是在岳阳侯府,洛昀皓还不敢直接闯进来,他倒不是怕洛昀皓,只是孟茯苓受了鞭伤之后,牵动得发烧,他不想有人来打扰她。   “我睡了多久?”孟茯苓感觉自己好像睡得很久一样,不免得问一问。   “不是睡多久,而是昏迷多久。”祁煊纠正道,“你这身子骨太差了,得好好补补。”   “到底多久?”孟茯苓催问,她没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晕倒的,事情解决了吗?   “两天!”祁煊将她搂在怀里,调整好坐姿,避免他碰触到她的伤口。   “那——”孟茯苓没想到自己居然昏迷了两天,她想问关于尸体、以及祁煊闯入大牢的事。   “没事,你好好养伤,别担心!”祁煊打断她的话,安慰道。   不可能没事的,孟茯苓不会天真地以为洛昀皓和圆净肯善罢甘休。“告诉我,事情怎样了?”   祁煊无奈,只好把事情告诉她。原来洛昀皓发现他带孟茯苓到岳阳侯府,亲自带人包围了侯府。   不仅是顾忌岳韶清,还因为太后,她没被控制,听到岳阳侯府被包围,便出宫,也住进侯府,洛昀皓自然不敢直接闯进来。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子。太后则是他皇奶奶,作为孙子,若有一点不孝之举,于名声有损。   是以,现在双方仍处于对峙之势,形势紧张如涨弓。   要不是孟茯苓一直昏迷不醒,祁煊早就与洛昀皓对干起来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洛昀皓明明将祁煊制尸祸害百姓、意图谋反的事宣扬出去,本意是要挑起民愤,令祁煊身败名裂。   结果,百姓无人肯相信,一直认为祁煊是被冤枉的,竟然自动自发围守在侯府门口,不让洛昀皓的人闯入侯府、捉拿祁煊。   洛昀皓又不能将百姓怎样,现在真的是气极,恐今耐性已失,这种局势维持不了多久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尽快解决才是。”孟茯苓蹙眉道。   “我在等伊谷主来。”祁煊语气沉重道。   他何尝不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可不管他是不是制尸的主谋、证据充不充足,洛昀皓都会把罪名强加到他头上,以理明辩是没用的。   其实,他手握重兵,大可以用武力镇压洛昀皓,但真到了那一步。便坐实他意图谋反的事,他也不想牵连无辜的百姓。   再则,他收到消息,伊千重已快赶到京都城了。   只要伊千重来了。皇上定能恢复正常,皇上是明君,自然能明辩是非,总之。能不动武,就不动武。   “若是义父也治不好皇上呢?”孟茯苓问出关键的一点。   “那我只能灭杀洛昀皓,择一明主,令皇上退位。”祁煊早就想到了一点。   “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当皇帝吧?”孟茯苓脱口而出。她乍一听,真的吓了一跳。   祁煊失笑,捏了捏她粉嫩的脸,“瞎想什么?我哪是当皇帝的料,只不过有合适的人选。”   孟茯苓的思维又忍不住扩散,这次竟想到小冬瓜,脸色瞬间冷却,“小冬瓜不行!”   “别胡思乱想,不是小冬瓜。”祁煊摇头,不怪孟茯苓会想到小冬瓜,毕竟他体内居着太子之魂。   两人正说着,屋顶响起龚烈的声音,“将军,皇上来了!”   皇上还没到侯府,是龚烈收到皇上出宫的消息,先来禀报的。   孟茯苓听到这消息,顿然大惊,“洛昀皓不能拿你怎样,居然把皇上请出宫。” ☆、第214章 还不肯认罪?   “找死!”祁煊脸色顿沉,洛昀皓搬出皇上,想让皇上直接压制他,实在是太卑鄙了。   “没想到洛昀皓无耻到这种地步。”孟茯苓心头亦沉重得厉害。   “你在这里等我,别出去!”祁煊起身,叮嘱道。   “好,你万事小心!”孟茯苓不放心道。   其实孟茯苓很想出去,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虽然在药王谷跟伊千重学过几招,因时间尚短,连自保都不能,出去的话,只会拖祁煊的后腿。   所以,只能听他的话,乖乖地待在这里等他。   “无意,你保护好茯苓,千万不能让她出去,必要时,带她离开。”祁煊仍不放心道。   “你还怕我忍不住跑出去不成?”孟茯苓叹了口气,她又问:“小冬瓜和我娘呢?”   “你放心,他们很安全。”祁煊道。   当时无意刚把小冬瓜送到侯府,岳韶清料想到事态严重,便当机立断,一面命人通知祁煊。一面派人将小冬瓜和薛氏护送出京。   祁煊又安排侍卫严守这房间,便离开,出去迎接皇上。   孟茯苓心里极度不安,不好的预感非常强烈。恨自己帮不上祁煊,若是能和他并肩作战就好了。   ******   祁煊还未出府门,便有属下来报,说伊千重已经快到京都城了。   他眸色一亮,勾了勾唇,便走出府门,恰好,见洛昀皓正在劝百姓离开。   洛昀皓一副大义之态,可谓情、理皆用,又在百姓面前诉责祁煊的罪行。   奈何百姓无人肯相信,亏得祁煊往日战功累累,民望高积,加上百姓都知道是祁煊派人灭尸、护他们周全。   而洛昀皓这个五皇子的身份,素来是名声不佳,皇上如今也令他们大失所望。   他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可能因为洛昀皓三言两语。就撼动祁煊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再说,还有尸体未灭,祁煊本来还亲自指挥底下的将士灭杀尸体,却突然被陷害。不得不放下手中事,赶回京。   百姓围守在侯府,不仅仅是拥护祁煊,更希望他把剩余的尸体灭杀了。   毕竟那些尸体活跃于离京都城不远的一个城镇上,百姓都怕京都城会成为尸体下一个攻击目标。   所以,洛昀皓要捉拿祁煊的举动在百姓看来是一大恶举。   “祁大将军,我们相信你!”   “祁大将军……………”   “……………………”   侯府外的百姓一看到祁煊,便齐声高喊着相信他。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居然出声怒骂洛昀皓。   有人带头,便有许多人跟着附和,纷纷谴责洛昀皓。   洛昀皓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不说他原来是什么身份,现在贵为皇子,居然被众多百姓指着怒责。   “都给本殿下闭嘴!”饶是再好的性子都会动怒,洛昀皓失去了方才劝说百姓的温和之态,忍不住大喝。   百姓再怎样,还是惧于洛昀皓的身份,被他这么一喝,都不敢再出声了。   “祁煊,你养尸祸害百姓,证据确凿,还不快认罪伏法?”洛昀皓转头冷瞪着祁煊。   “有罪的人是你!”祁煊冷笑,走近洛昀皓,若有深意地看着洛昀皓。   在场的人,也只有洛昀皓看得出祁煊眼里的威胁。   他心下一凛,暗忖,难道祁煊真的会揭穿他的身份?   洛昀皓倒是不露出半分心虚之色,怒指着祁煊,“祁煊,你分明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谋夺皇位。无所不用!”   “可笑!做贼的喊捉贼,有本事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我的罪行。”祁煊眼里一片冷然,声音愈发冷冽。   不等洛昀皓回答,他又继续道:“意图谋反的是你,不然,你又岂会未得皇上御令,便私自调用御林军?”   “谁说本殿下没有御令?若没有御令,本殿下怎敢调用御林军?”洛昀皓理直气壮地辩驳,事实上,他有御令,却是假的。   祁煊凉凉一笑,“就算有,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这话讽意极深,令洛昀皓怒火更甚,“你——”   祁煊和洛昀皓皆身份不凡,这会,却当众针锋相对起来,令在场的百姓震惊不已,都忘了该做何反应。   其实。祁煊是在拖延时间,皇上快到了,伊千重也快到了。   等他们两人一来,他不介意当着百姓的面,让伊千重为皇上诊治。   如此一来,不管治不治得好皇上,百姓便知道皇上是受人所控,并非真的昏庸无道。   祁煊不怕百姓不相信伊千重的话,毕竟,甚少有人不知伊千重的大名。   皇上待他不薄,亦是一位明君,他不想皇上晚年还背负昏君之名。   但洛昀皓不蠢,已然察觉到祁煊有意拖延时间,心里一阵咯噔,眸色一沉,下令道:“来人。拿下祁煊!”   那些御林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站着不动,哪里有平日训练有素的强悍之风?   祁煊是谁?凡是有满腔热血的男儿,谁人不敬重他?这些御林军也不例外,何况,他们原来不是直接受命于洛昀皓。   “本殿下让你们拿下祁煊,听到没有?谁敢违抗,同罪论处!”洛昀皓气炸了。   他刚要拿出假御令,人群外便躁动起来,紧接着响起一道尖细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百姓听到皇上来了,皆惊得不轻,哪怕之前在心里暗骂皇上是昏君,现在,都纷纷行跪拜大礼,山呼万岁。   与皇上同来的还有圆净。祁煊自燕国回来后,还未见过皇上。   祁煊虽然经由属下口中得知皇上的身体堪忧,现在亲眼所见,仍然大吃一惊。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皇上便枯瘦如柴,皮肤暗黄,双目一点神彩都没有,像极了将行入土之人。   祁煊心头泛酸,令他恼的是,他向皇上行礼,皇上却无动于衷,一副漠然之态。   倒是洛昀皓与他极为亲近,洛昀皓神色略有得意。   “皇儿,祁煊还不肯伏法?”皇上冷扫祁煊一眼,转头,问洛昀皓。   “回父皇,祁煊拒不认罪!”洛昀皓答道。 ☆、第215章 露出真面目   祁煊起身,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皇上和洛昀皓。   他对皇上,从方才的微怒,到现在已转为平静无波。   “祁煊,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不认罪!”皇上面部表情很僵硬、带着一丝诡异的阴冷,扯动着嘴唇,一张一合,下令让人捉拿祁煊。   同时,御林军分出一部分疏散百姓,其余地围向祁煊。   刚才那些御林军不敢将祁煊怎样。现在皇上在此,自然得听从圣喻。   在场的人也认为祁煊不敢公然逆抗皇上,因此,洛昀皓才搬出皇上。   眼见御林军要动手。侯府、以及将军府的人纷纷亮出武器。   “祁煊,你当真要造反?”洛昀皓皱眉,原以为皇上出现,祁煊会有所顾忌,但祁煊太过平静。   祁煊没理会洛昀皓,只紧紧盯着皇上,皇上的嘴虽在动,给他的感觉却是毫无意识的。他目光又移到了圆净身上。   他发现圆净的手一直在捻动着念珠,嘴唇微微翕动着,难道?   祁煊似想到什么,疾步逼近皇上,洛昀皓的反应也极快,在祁煊靠近皇上之前,他窜了上去,和祁煊打在一起。   他们一动手,双方的人自不会干看着,齐齐动起手来。   被赶到外围的百姓吓得四处逃窜,场面略显混乱。   “护驾!祁煊要造反!”洛昀皓一方有人大吼了起来,意在让人以为祁煊真的要谋害皇上。   “洛昀皓!”祁煊大怒,吼出洛昀皓的真名。   他一直没有揭穿洛昀皓的身份,是因为洛昀皓的转变太过可疑,加上洛昀皓之前给了他纸条、提示他后山有异。   虽然当时没发现后山有何异处,但前两天洛昀皓在将军府后山挖出密道,直觉告诉他,洛昀皓要提醒他的就是此事。   他想过,为何洛昀皓提醒他,又亲自带人去挖密道。唯一的解释是洛昀皓受人胁控。   还有,祁煊已查明不是洛昀皓让那两个狱卒对孟茯苓动刑,可狱卒却声称是受命于洛昀皓。   更让祁煊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猜想也许主谋利用洛昀皓与他反目。让他们打个你死我亡,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祁煊不想称了主谋的意,才没有揭穿洛昀皓的身份,可眼下的情势过乱,伊千重又没赶到。   “祁煊,休要胡言乱语!”洛昀皓的真名被祁煊道出,面显慌色。   有人疑惑地向他们看过来。使洛昀皓更加慌乱,无人发现圆净不再捻动念珠,右手拇指却紧按在其中一颗念珠上。   洛昀皓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冷酷诡谲,他心一凛,勾唇冷笑,宛若地狱阎罗骤然要人命的感觉,极其的阴森。   祁煊察觉到洛昀皓没有预兆的转变,更加谨慎了,他改变了攻击的方式,脚下一扫,一脚扫中洛昀皓的膝关节处。   洛昀皓只觉得脚一麻痹,快速地以剑刺向祁煊。   祁煊用刀格住剑,另一只手抓向洛昀皓的脸,想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洛昀皓大惊,疾身躲过,手中的剑挥得更疾更快,他的身法也快得惊人。   祁煊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要知道当时在敬国寺山脚下时,他已探得洛昀皓的内力大不如前,现在如同突然爆发了一样。   他无暇多想,同样加快了身法、招式,转眼,两人已过数百招,打斗的速度快得令人看不清。只看得到两道人影搅在一起。   但显然,祁煊的武功略胜洛昀皓,一记虚招诱得洛昀皓一剑对着他迎面直刺而来,他身形虚晃,扬手再度抓向洛昀皓的脸。   圆净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翻手间,指间多了一颗念珠,以内力弹向祁煊的手。   祁煊也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流袭向他。心下一惊,要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那股气流过于强悍,祁煊还以为自己的手会受伤。   突然,从人群外涌出一道更加强悍、更加疾的气流,碰地一声撞得那颗念珠,化成了粉末。   随即,响起了幽远、带着慈善、怜悯苍生的声音,“阿弥陀佛!”   这声音幽沉,如有净化人心的力量般,让打斗中的人都不由停下动作,看向发声源。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道路,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一名身穿袈裟,手持锡杖的老和尚。   他慈眉善目,看起来年纪极大,又让人窥不出他的真龄,只觉得他身上散发着能抚去人的烦躁、令人心安的气息。   祁煊见站在老和尚身边的人是伊千重,心里虽有疑惑,还是继续手下的动作。   洛昀皓因为老和尚的出现,身形一滞。动作也迟缓了,冷不防,脸上的人皮面具被祁煊撕了下来,露出真容。   祁煊手臂一曲。以手肘狠狠地顶上洛昀皓的腹部,将其逼开了数步。   “天!他是冒牌货,不是五殿下!”   “他到底是谁?”   “…………………”   洛昀皓不是尚启延的真相、取代了众人对老和尚出现的震惊,皆惊恐地看着洛昀皓。   “祁煊,算你狠!”洛昀皓比尚启延更加俊美的脸阴沉如墨,狠瞪着祁煊。   “你杀害五皇子,取而代之,其心歹毒!还有何脸面诬陷我?”祁煊知道洛昀皓为何假冒尚启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能留半分情面,只能说洛昀皓居心不良。   “你明知我不是——”洛昀皓气极,要说出假冒尚启延的真正原因。心口就一阵绞痛,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哼!”祁煊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洛昀皓,抬步走向伊千重和老和尚。   祁煊觉得很奇怪,老和尚似笑非笑地看着圆净,明显认识圆净。   而圆净看向老和尚的眼神却显得陌生,好似不认识老和尚一样。   直觉告诉祁煊,这两人有戏。至于有什么戏,还真不好说。   “伊谷主,这位大师是?”祁煊问伊千重,声音不低。足以令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甚少人不知伊千重的名号,是以,众人听到‘伊谷主’这三个字,再一次震惊了。   不等众人恢复正常,又被伊千重接下来的话震得呈石化之态。   “这位大师是敬国寺的空远大师!”伊千重说这话时,看向圆净的眼神,多了一抹讽刺。   这次,祁煊也震惊了,空远大师可不就是圆净的师叔?那为何圆净一副不认识空远大师的样子?   不止祁煊发现这个问题,在场还有不少也发现了,不知是谁惊讶道:“圆净大师,您不认识空远大师吗?” ☆、第216章 人早就死了   圆净听到老和尚是空远大师,整个人都僵住了,现在有人这么问他,面上的表情已有些龟裂之象。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缓缓走向空远大师,恭敬地行了个佛礼,“多时未见,空远师叔安好。”   空远大师却面带笑意地看着圆净,未回答他。   无人发现圆净的手心已泌出了汗水,气氛顿显怪异。   祁煊唇角上扬,传音给伊千重,“义父。请你帮皇上看看,他应该是被人控制了。”   刚才他故意喊出伊千重的名号,其实他是随孟茯苓唤伊千重义父。   “好!”伊千重颔首。   他抬手一翻,一根细如发丝的蚕丝线咻地一声。直直地飞向皇上,精准地缠上皇上的手腕。   圆净灰白的眉头一皱,刚要出手,圆远大师手里的锡杖一横,挡住了他的动作。   “师叔,您这是何意?”圆净故作不解,语气依旧恭敬。   “老衲当不起你这声师叔,说罢!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假冒老衲的师侄?”空远大师面上笑意未褪,双目却透出令人无法忽视的睿智。   空远大师的话如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向众人的心湖,激起重重涟漪。   除了祁煊和伊千重,每个人的表情都如见鬼一般,连洛昀皓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师叔,您还是老样子。”圆净言下之意,空远大师是在说笑,他一点心虚之感都没有。   “圆净师侄已在一年前圆寂,你冒充他,有何意图?”空远大师没理会圆净的话,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   圆净面色一沉,“师叔,休要戏言!我不是圆净,又是何人?敬国寺何曾传出我已圆寂的消息?”   “冥顽不灵!”空远大师叹了口气,把真正圆净已圆寂的经过说出来。   原来一年前,一名神秘人闯进敬国寺欲杀害圆净,圆净武功本不差,但那人手段太过卑鄙,使了阴招暗算圆净,令他重伤。   圆净自知命不久矣。想办法联系了空远大师,恰巧,空远大师也要回敬国寺。   空远大师来得太迟,误了救圆净的最佳时机。   圆净曾与蓬莱国宝慧寺的住持。定了十年论佛之约,他不愿失信于人,临终之前,请求空远大师代他赴约。   空远大师为了却圆净的遗愿,便以圆净之名,代圆净前去赴约。   临行前,空远大师想找出重伤圆净的人,以免留下祸端。但此人不再出现、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寻。   空远大师只得作罢,因为要以圆净之名前去蓬莱国赴约,他便没将圆净已圆寂的消息泄露出去。   而世人甚少人知道蓬莱国的真正位置,此国可谓不入世,距离大楚国甚远,来返最少需一年时间。   所以,空远大师根本就不知道敬国寺内又多了一个‘圆净’,更无人怀疑圆净的真伪。   他与伊千重是忘年之交,这次回大楚国,途经燕国,顺便到药王谷探望伊千重。   恰巧,伊千重刚收到孟茯苓的传信,准备来大楚国,便把大楚国这边的情况,告诉了空远大师,两人一同前来。   “想来你就是重伤圆净师侄的贼人!”空远大师目光一凝,骤成无形的压力、滚滚压向圆净。   “一派胡言!依老衲看,你是假冒师叔,故意污蔑老衲。”圆净被空远震得心腔翻涌出灼热之痛,险些没忍住喷出血。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拒不承认,对空远大师的态度瞬间转变。一口咬定空远大师才是冒牌货。   “请大师让此人露出原形!”祁煊心知此时他不便对圆净动手,空远大师自会收拾圆净。   他虽然知道是圆净在主导这一切阴谋,可没想到圆净也是假的,而且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以圆净的身份留在敬国寺。   祁煊突然想到之前尚鸿靖手里也有不少奇毒,那圆净与尚鸿靖有没有关系?   “敢情你是祁大将军请来诬陷老衲的!”圆净大怒,伸手握住空远大师的锡杖。   空远大师神色淡然,不见他的手如何动。圆净便被他以锡杖震开,“老衲不容你以圆净师侄之名为非作歹,毁他一世清名!”   圆净眸光瞬冷,他知道空远大师的内力远高于他,他又确实不是真圆净,僵持下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思绪转得极快,明知自己不是空远大师的对手,也不欲与空远大师硬碰硬,疾身要逃离现场。   空远大师自不会让他逃离,锡杖一挥,浑厚的内力即出,与他打了起来。   众人见圆净刚刚明显要逃跑,哪里还会不明白?   在空远大师和圆净过招之时,伊千重持了银针飞快地扎了皇上几处穴道,并给皇上服下一颗清明灵智丹,虽然不能立即治好皇上,却可以令皇上恢复神智。   恢复神智的皇上,双目清明,面部表情不再僵硬骇人。他虽然一直处于浑噩、行为受制的困境。   但他脑子很清楚,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自己做过什么事,他都知道,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现在一恢复。皇上立即为祁煊澄清,并下令捉拿洛昀皓和圆净。   那边,圆净已被空远大师重伤,洛昀皓竟不顾一切地冲入他们的战局,扔出一颗烟雾弹。   顿时浓烟四起,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圆净和洛昀皓的踪迹?   “可恶!竟让他们逃走了!”祁煊咬牙道,更加恼洛昀皓了。   洛昀皓那烟雾弹扔得太突然,连空远大师也有些措手不及。   “快追!一定要捉住他们!”皇上龙体还很虚,靠着旁边的人,怒声下令追赶圆净他们。   “方才那位施主死气萦身、额染黑气,恐命不久矣。”空远大师若有所思道。   祁煊心里一阵咯噔。一听就知道空远大师是指洛昀皓。   他忍不住问,“大师,他可是中毒?”   空远大师道了一声非也,蹙眉思索了一下,又摇头不语。   祁煊见空远大师好似不愿多说,便没多问。   他正要处理眼下的残局,无意就神色慌张、疾跑出府门,“将军。小姐被人掳走了!”   “你说什么?”祁煊听后,青筋暴起,难以置信地瞪着无意。   他留了许多高手保护孟茯苓,龚烈也在内。怎么可能护不住孟茯苓一人?   而且,她人就在府内,离这里不远,也没传来打斗声。   即便那些属下不敌,也会及时来禀报于他,她怎么可能会被人掳走?   “墨风叛变!”无意心里也很着急、难过。   是一个名叫墨风的影卫叛变,突然放出药效极强迷烟,不声不响就把所有人都迷倒,才将孟茯苓掳走。   墨风跟了祁煊很多年,素来忠心耿耿,与龚烈、无意等人多次出生入死,谁都没想到他会背叛祁煊。   “多久了?”祁煊脸色阴沉得吓人,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您刚离开不久。”无意语气沉重道,她刚醒来,就狂跑出来禀报祁煊。   祁煊心焦如火烧,点了几名侍卫,要亲自去救孟茯苓。   不想,空远大师却叫住了他,“施主,请留步!” ☆、第217章 差点受辱   “大师,您有何吩咐?”祁煊心里虽急,但对空远大师,还是很敬重。   空远大师摊开手,掌中多了一颗通体金色、还泛着淡淡金光的珠子,“那人修习了阴邪之术,将此圣灵宝珠击入他口中,催以内力,可破了他的功法。”   “多谢大师!”祁煊没有客套,恭敬地接过圣灵宝珠。   虽然假圆净的武功不如空远大师,被空远大师打伤,但祁煊知道那是因为空远大师的内力深不可测,若换他和假圆净打,是没多少胜算的。   毕竟,假圆净的武功诡谲难测。又深谙邪术,孟茯苓又在他手里,祁煊要顾虑的极多。   伊千重听到圣灵宝珠惊呼了一声,随即,方道:“祁煊。圣灵宝珠可是大师以内力练制,随身携带数十年、极具佛性。”   祁煊闻言,心里更感激空远大师,却没有矫情地将圣灵宝珠还给他。   ******   孟茯苓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她口中的破布已经被拿掉了。   现在是初冬时节,夜间本就凉,这样被一盆冷水激醒,手腕和脚腕上的绳索虽然松开了些,但还是被粗糙的绳索磨破了皮,碰到凉水。只觉疼得钻心。   她记得自己身在岳阳侯府,当时眼皮突然很重,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里?   孟茯苓脑袋晕沉沉的,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仔细观察四周。   这屋子分明是一间刑房,放着钉了钉子的皮鞭、绞索、钉板等物,屋中还放了个大火盆、烙铁等物。   龚烈和无意他们应该护得住她才对,她是怎么被捉的?   不等孟茯苓多想,门外就传来一阵开锁声,走进来的人,居然是钟离骁。   “是你!”孟茯苓的声音骤冷,她确实猜到是谁捉了她,现在看到钟离骁,就更加确定和圆净有关。   “孟茯苓,别来无恙!”钟离骁一身阴冷之气,走到孟茯苓面前,咬牙切齿道。   “钟离骁,你命真大,山庄倒塌,都砸不死你。”孟茯苓抬目,冷瞪着钟离骁。   “我死不了,你很失望?”钟离骁因孟茯苓的话,整张脸都扭曲了。伸手用力掐住她的肩头。   他的力道大得似乎要捏碎她的肩头,疼得她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孟茯苓很想答他一句‘废话’,还是死死忍住了,因为钟离骁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了一样。   她不能激怒他,不然,即便他不杀她,也会狠狠地折磨她。   不想,她忍痛不说话,钟离骁更加愤怒,“说啊!是不是很失望?”   “贱人!要不是你,茉儿的尸体也不会毁坏,要不是你,茉儿早就复活了!”钟离骁双目赤红。理智渐失。   孟茯苓总算知道钟离骁的恨意是从哪里来了,原来当日山庄倒塌时,将他心爱之人的尸体砸坏了。   也是!他自己都砸得一身伤,何况是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   这也不难解释,上次在敬国寺见到钟离骁,他的外伤为何过了那么久都还没好。应该是他用内力修复尸体,损耗内力,连带着加重伤势,结果,却修复不了尸体。   “你害死茉儿,不过,我不会让你偿命,我会好好地折磨你!”说着,钟离骁解下孟茯苓身上的束缚,又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嘶!孟茯苓被他这么一摔,伤口都被扯疼了,身体亦如同要散架了一样。   钟离骁突然邪肆地大笑起来,这笑声,令孟茯苓毛骨悚然,惊惧不已。   她的心疯狂地疾跳,似乎察觉到钟离骁想做什么,她拼力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跑去。   这时,外面有几个黑衣人听到动静,过来了,挡住了孟茯苓的去路。   钟离骁疾步上前,伸出手,抓住孟茯苓的胳膊,拉拽几步,用力一甩。   再度将她甩到地上。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把门锁上!”   那几个黑衣人便退下,面无表情地在外头立着。   再说,孟茯苓被钟离骁大力甩到地上,后脑勺重重地磕到地上,剧疼袭得她一阵发蒙。   她还没回过神来,钟离骁已经扑过来,疯狂地扯她身上的衣裳。   “钟离骁,你住手、你要做什么?快住手!”孟茯苓知道钟离骁会折磨她,可她以为会对她动刑。哪料得到,他会这样对她?   “是你和祁煊害了茉儿,若我以这种方式折磨你,看祁煊还会不会要你?”钟离骁表情癫狂道。   钟离骁认为玷污了孟茯苓,同样也是在折磨祁煊,孟茯苓和祁煊之间肯定会有阴影,如何能在一起?   他将自己无法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归咎于孟茯苓和祁煊身上,也见不得他们好。   “疯子!你这疯子!”孟茯苓真是气疯了,也被钟离骁扭曲的心态骇住了。   不!她不能被他糟蹋,奈何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他的魔掌。   撕拉一声,她外头的衣裳被钟离骁扯成两半,丢在一边,接着就来脱她的裙子。   “钟离骁,你要是敢动我,我定要你不得好死!”孟茯苓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两手疯了一样,胡乱抓挠厮打。   “谁不得好死,还说不定!”钟离骁抓住孟茯苓的手腕抬起,按在头顶。   孟茯苓两手被他制住,身子却如活鱼一样扭跳起来。   她越是挣扎,越挑起钟离骁的兽性,他怒火遮心,抬起手。啪啪!连扇了她两记耳光。   孟茯苓的脸火辣辣地灼疼,她恐惧得快疯了,一口气拼上来,不顾双手被他捆住,抬起腿。狠狠就一脚踢过去,正踢中钟离骁的子孙袋上。   钟离骁没料到孟茯苓有这样的举动,不加防备,被她踢了个正着。   他闷哼一声,疼的弯下腰去,孟茯苓狠瞪着他,许是怒到了极致,明明浑身都在发疼,她还是撑着力气,跑向放置刑具的位置。   钟离骁很快就缓过劲来,知道她想拿刑具对付他,自然不肯让她如愿。   他扑过去,又将孟茯苓扑倒在地上,更加大力地扇打她耳光,打得她两耳嗡嗡作响。脑袋也晕得厉害。   “敢踢我,找死!”钟离骁怒吼,一把撕烂她的裙子。   “不要!”孟茯苓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狂涌而出,嘶声哭着,前所未有的绝望袭上她心头。   可她无力再挣扎,她宁死,也不愿受辱,更不愿让钟离骁好过。   孟茯苓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正要用头狠狠撞向钟离骁时。门被人大力地撞开了。   一个人疯了似地冲了进来,将钟离骁从孟茯苓身上扯开,揪住钟离骁的头发。   扯着钟离骁的头猛力撞在墙上,又抡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腹上。   “啊——”钟离骁如今内力剩余不多。这人又来得突然,他被打得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力。   “洛昀皓!”孟茯苓没想到出手救她的人会是洛昀皓,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用残破的衣裳勉强遮盖住自己的身子,看着洛昀皓愤怒地暴打着钟离骁。   这时,假圆净从外面进来,见到这般情景,勃然大怒,“住手!”   随着假圆净的怒斥,洛昀皓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钟离骁摔在墙上。   钟离骁顺着墙面,摔滑在地上,软趴趴躺卧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方才他的脸也难以幸免,顿显得怵目惊心,如恶鬼般。   他边咳血,边不甘地怒指着洛昀皓,“洛、洛昀皓,你敢打我?” ☆、第218章 喂个肉,何须这么久?   “打你又如何?”洛昀皓表情很阴郁,目光如一把利刃,直刺向钟离骁。   “找死!”钟离骁气得吐血,转而,看向圆净,“大师,你的人竟敢将我打伤,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孟茯苓目光复杂地看着洛昀皓,从钟离骁的话中,知道他和圆净是合作关系,而洛昀皓则是为圆净效命。   也就是说,洛昀皓在圆净面前,地位连钟离骁都不如。   如此一想,孟茯苓心里更加上难受,难以理解洛昀皓为何会听命于圆净,现在不论,以他原来的性情,是不可能放下一身傲骨,受人胁迫才对。   在被捉来这里之前,她对洛昀皓失望透顶。可现在,他却出手救她,是为什么?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实在是太过矛盾了。   抬目间,孟茯苓对上洛昀皓的眼,他慌乱地避开。   圆净唇边嚼着一抹阴冷的笑意,听了钟离骁的话,冷扫了洛昀皓和孟茯苓一眼。   孟茯苓早就猜到圆净是主控一切的主谋,但见到圆净褪去伪装的慈善,露出这阴恶的一面,还是有些惊异。   再看。圆净顿了好久,手指突然动了起来,嘴里飞快地念着,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而洛昀皓骤然惨叫一声,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要凸出来似的,倒在地上,浑身不断地痉挛。   孟茯苓被这一幕吓懵了,惊喊道:“洛昀皓,你怎么?”   她头一次见到有人痛苦成这样,也明白了洛昀皓为何受制于圆净,她撑起身子,将衣裳系在腰间后,要跑向洛昀皓。   “别过来!”洛昀皓痛苦地大吼,狂乱地挥舞着双手。   不要!他宁愿孟茯苓误解他、恨他。也不要让她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幕。   “茯苓,转过头、别看我!”洛昀皓的身体曲卷成一团,疼的不止是胸口,五脏六腑的疼痛之感益发明显,疼得难以呼吸般。   先是似钢刀砍在骨头上,紧接着,如针扎一般的疼痛,每次一发作。洛昀皓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洛昀皓!”见洛昀皓这般,孟茯苓生生顿住了脚步,哪里还会再怪他?   “哼!”钟离骁冷哼一声,如毒蛇般的目光投向孟茯苓。   孟茯苓无暇理会,不忍洛昀皓过于痛苦,她扯下挂在墙上的一根皮鞭,用尽全力抽向圆净,“老秃驴,闭嘴!别再念了!”   “不知所谓!”圆净果真停下吟念,目露凶光。   他抬手握住皮鞭,正要扯动皮鞭将孟茯苓甩开,外面就有一个黑衣人前来禀报,说祁煊已经寻来了,就在敬国寺前面。   “我本以为祁煊是寻不到这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圆净皱眉。   他们现在身处敬国寺所在的这座山上的半山腰,这一年来,他挖建了地下密室,作为养尸之地。   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会有人在佛门之地养尸,所以,他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怎么可能会泄露出去?   圆净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向洛昀皓,厉声质问:“说!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你知道我若敢泄露什么,定会受绞心之痛。”洛昀皓经过方才的痛苦,此时身体极虚,有力无气道。   圆净显然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暂且信了洛昀皓的话。   “撤离!”圆净怕空远大师和祁煊同来,不想硬碰硬,只得下令撤离此地。   孟茯苓自听到祁煊来了,安静了许多。思索着要如何逃离、或者引起祁煊的注意。   现在听到圆净说要撤离,她心里已有想法了,打算暂且随他们一起出了这里。   在此之前,还是‘老实’些,她身体同样难受,还准备扶洛昀皓,毕竟他刚才看起来实在是太惨了。   “洛昀皓,我扶你!”她来到洛昀皓身边。准备扶他。   不成想,洛昀皓却推开她,“不必!”   孟茯苓看着又恢复一脸冷酷的洛昀皓,心里酸得厉害,可却分不清此时是何心情。   洛昀皓俊眉紧锁,眼里划过一丝几不可现的痛苦,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扔给孟茯苓,“披上!”   孟茯苓看了他染血的外袍一眼,默默地披在身上。   这一幕落在钟离骁眼里,他以为孟茯苓和洛昀皓之间的关系不纯,讽笑道:“呵!孟茯苓,你和祁煊的感情不过尔尔,他一不在,你就显出水性杨花的一面。”   “不想痛苦至死,最好离她远一点!”圆净瞪着洛昀皓,警告道。   洛昀皓不语。由一名黑衣人搀扶着自孟茯苓身边经过,走在她前面。   孟茯苓看着他微晃的身形、稍乱的脚步,眼眶愈红。   圆净许是怕她走得慢,命一名黑衣人背她。   孟茯苓由黑衣人背着走出刑房,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她鼻间,越来越浓烈。   她微微一垂着眸子,就看到刑房外面的地面上,都有不少泼墨般怒撒的鲜血。   刺目的鲜血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了深深浅浅的几个血坑,有的鲜红的血还未干涸,看起来还很新鲜。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那些血液中不单单是血液,好像还有不少肉酱一样的东西混杂在里面,特别粘稠腥腻,很是恶心。   从这些新鲜的血液看来,这里方才死过人。   孟茯苓目光再往前移动,被黑衣人背着,随着圆净他们走到另一条密道,入目的是无数的白骨、或未完全腐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太可怕了!不用说,孟茯苓已经猜到这里是养尸之地,那些白骨、尸体应该是失败品,而圆净绝对是主谋。   圆净的手段真阴狠,孟茯苓没有目睹侯府外面的一幕,还不知道圆净是假冒的,心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出家人,怎么会如此残忍?   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现在捉她,是为了威胁祁煊吗?   如果是,现在应该不会跑,难道还有别的目的?思及到此,孟茯苓心惊不已。   走到密道尽头时,一阵阴冷吹来,冻得孟茯苓身上的鸡皮疙瘩直竖而起。   继续走,地面露出了一个洞口,洞口下面是一条石梯。   一行共有十几个人,依次顺着石梯往下走。   石梯很长,不知走了多久,一道石门。出现在众人眼前,圆净亲自打开了机关。   孟茯苓看到外面的景致,就知道刚才的想法落空了。   她还想到了外面,就大声呼救,即便祁煊在山顶的敬国寺,也能听到她的呼救声,来救她。   没想到,那条密道直通到山脚下的,前面的钟离骁突然转过头,似看破她的想法一般,发出一声冷笑,“这里是我设计的,祁煊就是想破脑子,也绝对想不到这里有密道。”   孟茯苓诧异,原来钟离骁贵为燕国的皇子,还精通机关、密道设计。   看来那山庄里的机关,全是出自他之手,孟茯苓隐隐知道他和圆净合作什么了   “别废话,快走!”圆净催促道,他走于最前面。   黑衣人分散于四处,没多久,他们不知从哪里,一个人骑了一匹马。还有人一边骑着马、身后又牵着马过来。   牵过来的马,是给圆净他们的,圆净让背着孟茯苓的黑衣人骑马带着她,钟离骁和洛昀皓一人各骑一匹。   在黑衣人要把孟茯苓抱上马时,孟茯苓拼尽全力推开他,即便双脚沉重如灌铅,还拔腿狂跑,边跑边大喊祁煊的名字。   孟茯苓明知道她肯定跑不了,还是想拼力一试,因为祁煊也许还在这座山上,若她真的被圆净带走的话,祁煊要找到她太难了。   她这番举动,彻底惹怒了圆净,他怒道:“不知死活!”   不用他亲自出手,那名黑衣人已飞离马匹,几个纵跃就挡住她的去路。   “打晕!”圆净命令道,黑衣人听后,点住了孟茯苓的昏睡穴。   洛昀皓看着这一切。似乎不为所动般,钟离骁讽刺道:“你喜欢她,却保护不了她,还要受制于人,真是窝囊!”   他很窝囊吗?可谁能体会那种神智难自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   另一边,祁煊在敬国寺搜不到圆净他们,却找到了半山腰处密室、密道。可惜他要找的人,早已经走了。   祁煊似乎听到孟茯苓在喊他一样,心口疼得厉害,忧虑之感愈发强烈。   茯苓,你在哪?我一定会救你!   ******   圆净一行人为了躲避祁煊的追查,一路乔装,不断改变路线。   祁煊紧追不舍,好几次查到他们的行迹,却落空了。   这一日,天色已黑,圆净等人错过了客栈,只能在露宿野外。   孟茯苓手脚被捆绑着,坐在火堆旁,黑衣人们有的看守她,有的去打野味、捡干柴。   洛昀皓就坐在孟茯苓旁边,要不是钟离骁和圆净就坐在不远处,她真的很想问洛昀皓。圆净要把她捉到哪里去。   她一开始,以为圆净是要用她威胁祁煊,可现在看来不是。因为祁煊一路紧追,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洛昀皓面色清冷,好似没有发现孟茯苓时不时盯着他。   他从一个黑衣人手里,拿过一只处理好的野鸡,亲自烤了,递给她,语气微冷,“吃!”   “我的手被绑着,要我怎么吃?你先帮我解开吧?”孟茯苓蹙眉道。   洛昀皓没有犹豫,便要帮她解开绳索,对面的圆净看了,甚为不悦,“洛昀皓,你喂她!”   孟茯苓气结,一路上,想尽办法,都逃不了。   她好几次偷偷留下记号,希望祁煊能寻着记号找到她,结果,都被这老秃驴发现了,他的警惕性高得可怕。   “我喂你!”洛昀皓目光飞快地扫向孟茯苓的手,方撕下一小块鸡腿肉,送到她嘴边。   孟茯苓虽不乐意被洛昀皓喂,可她不想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啊!   圆净可能是见她安份了,没再搭理她,过了一会,他突然站了起来。   交代众人看好孟茯苓,圆净就往树林的深处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洛昀皓眸色一闪,暗暗拿出一颗药丸夹在鸡肉里,要喂孟茯苓。   孟茯苓离他那么近,自然看到他的举动,不肯张开嘴,惊愕地看着他。   洛昀皓皱眉,以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声音,低声道:“信我!”   信他?他拿的是什么药?要她信他什么?孟茯苓很莫名其妙。   洛昀皓见孟茯苓迟迟不肯吃下药丸,面上显出了着急之色。   孟茯苓咬唇,真的要信他吗?若是换成以往,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可是,他现在时而正常、时而冷得骇人。   不过,他就算再怎么改变,都不曾真正地伤害她。   罢了!反正,她现在都逃不了,不如赌一赌。下了决心之后。她张开嘴,吃下那块夹了药丸的鸡肉。   令孟茯苓意外的是,洛昀皓见她吃了之后,又拿出一颗,他自己也以同样的方式吃下。   孟茯苓吃了药丸后,一点感觉都没有,更不明白洛昀皓想做什么,只一头雾水。   不等洛昀皓进行下一步动作。钟离骁好像察觉到什么,瞪向他们,“喂个肉,何须这么久?” ☆、第219章 剜去心口的蜈蚣   “你没资格管!”洛昀皓动怒了,重重地把手里的鸡肉扔到地上。   孟茯苓不认为洛昀皓这么轻易就被激怒,她刚才明明看到他在丢下鸡肉,同时还把一颗药丸扔到火堆上。   这颗药丸的颜色,与方才她吃下的不一样,到底是什么药?洛昀皓想做什么?   没过多久,火堆里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气,在场的黑衣人闻到这股香气。纷纷倒下。   连钟离骁也摇摇欲坠,不过是在死撑着,唯独孟茯苓和洛昀皓无事。   这下,孟茯苓总算知道洛昀皓给她吃的是什么药了,原来是迷药的解药,而扔到火堆里的是迷药烟雾。   “洛昀皓,你居然敢放迷烟。”钟离骁拿出一颗可解各种迷药的解药吞下,顿时清醒了不少。   洛昀皓没想到钟离骁会有解药,他解开孟茯苓手脚上的绳索,催促道:“茯苓,快走!”   钟离骁岂会甘心就这样让他们跑了?拔出剑,横挡住他们的去路。“想走?做梦!”   “做梦的人是你!”洛昀皓眸色一凛,同样拔剑而出,直指钟离骁。   他似想到什么,讽笑道:“钟离骁,若不是你精通机关,圆净想借助你燕国皇子的身份,在燕国办事,你以为他会容忍你这么久?”   经洛昀皓这么一说,孟茯苓才想起那些会攻击人的尸体,除了大楚国的将士、百姓,大部分还来自燕国。   圆净定是借助钟离骁的身份,收集燕国将士的尸体。祁煊说过,因为两国饮食习惯不同,燕国男人的身体更加强壮、制成的尸体更有攻击性。   孟茯苓可不相信圆净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肯定是骗钟离骁,为他所用罢了。钟离骁不知是真辩不出圆净的谎言,还是太执着于复活心爱之人,竟被圆净利用得那么彻底。   再看钟离骁,因洛昀皓的话,脸色愈加难看,他红着眼,怒斥道:“闭嘴!”   说着,钟离骁就挥剑刺向洛昀皓,两人缠打了起来。   “茯苓。你先走!”洛昀皓一面以凌厉的招式,逼得钟离骁连连后退,一面让孟茯苓先走。   孟茯苓自是不愿先走,毕竟洛昀皓一心救她。可她知道自己不走的话,只会拖他后腿。   “你自己小心!”孟茯苓心一横,抛下这句话,就往树林外跑去。   “大师!”钟离骁如今武功不如洛昀皓,自然不敌,见孟茯苓跑了,便大声呼喊。   ******   孟茯苓没命地狂跑,还没跑出树林。身后就传来钟离骁的惨叫声。   她知道洛昀皓已将钟离骁解决了,但她没回头往后看。   孟茯苓隐约听到圆净的声音,他肯定从树林深处赶出来了。   蓦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疾飞出来,越过孟茯苓的头顶,在她面前落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两人自然是圆净和洛昀皓,她惊见洛昀皓一脸冷寒,眸色如覆冰。   孟茯苓惊得有些绝望,洛昀皓又被控制了。   “看你往哪跑!”圆净阴着脸,看孟茯苓的眼神极其骇人。   孟茯苓咬牙,不死心地转身,继续跑,前面却是钟离骁的尸体,他的头颅与身体分了家,看起来非常恐怖。   “洛昀皓,杀死她!”圆净勃然大怒,钟离骁对他还有用处,现在却被洛昀皓杀了。   “不!”洛昀皓面色松动,却站着不肯动手。   圆净假意要洛昀皓杀孟茯苓。本来是想借洛昀皓的手惩罚孟茯苓,如此,也等于惩罚了洛昀皓。   岂知,洛昀皓敢违抗他的命令,令他更加愤怒,口中便吟念了起来。   “啊——”洛昀皓瞬间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但这次的痛苦与往常不同,脑子里响起了一道怒至极点的声音,“杀了她、杀了她。是她把你害得这么惨的!”   这声音久久不绝耳,如魔咒一样击散着洛昀皓的理智,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掐住孟茯苓的脖子,将她抵在树身上。   “洛、昀皓!”孟茯苓的脖子似要被掐断了一样,发出的声音细如蚊鸣。   洛昀皓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就无法挣扎,只能痛苦地看着他。期望他能恢复理智。   她并非真的怕死,只是不甘心,如果她真的死在洛昀皓手里,他清醒后,肯定会悔恨交加,痛不欲生。   “洛昀、昀皓,我是、是茯苓啊!你、醒醒、住手…………”孟茯苓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洛昀皓的名字,妄想以此唤回他的理智。   “是你害我的、不!你是茯苓!”洛昀皓看着自孟茯苓眼眶中滚落的泪水。心疼欲绝,理智时而回涌、时而被邪念击退。   他真的不想伤害她、不能伤害她,最终这个念头占于上风。   洛昀皓松开手,身形虚晃,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剑。   圆净以为洛昀皓要杀了孟茯苓,连孟茯苓也这般以为,没想到,洛昀皓大力撕开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胸膛。   “怎么会这样?”孟茯苓捂着被掐疼痛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到洛昀皓心口处有一条栩栩如生、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的蜈蚣,大惊失色。   她知道了!肯定是这条蜈蚣在作祟、在控制着洛昀皓。   “啊!”洛昀皓仰头痛苦地大吼一声。随即,以剑刺向心口。   孟茯苓以为洛昀皓要自我了断,瞬时眦目欲裂,惊慌地扑过去。想阻止他,“不!住手、快住手!”   洛昀皓一脚后踏,身体疾速后退几步,避开了孟茯苓。   眼见圆净要也要过来阻止他。他不再犹豫,以剑尖刺在蜈蚣身上,用力一挑,将整条蜈蚣。连着他的血肉,一起剜了出来。   腥红的血四溅,孟茯苓离他有些距离,仍然被溅得满脸血,血混着她的眼泪,迷蒙了她的眼。   她的心被一股窒息之感堵塞着,压抑得她似要发疯一样,她跑到洛昀皓身边,用手捂住他的心口,想阻止血的狂涌,却无济于事,“洛昀皓、洛昀皓…………”   洛昀皓是怕自己失去理智亲手杀了她啊!所以。他宁可剜去那条蜈蚣。   孟茯苓不会无知到以为剜去蜈蚣,他就会彻底恢复正常,肯定会伤及他的性命,不然,他早就剜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连圆净也震惊了,“你疯了!不要命了吗?”   “对!我宁可死,也不愿伤害茯苓!”洛昀皓说话间,嘴里不断溢出血,他怨恨地瞪着圆净   转而,看着孟茯苓的目光眷恋、而不舍,“茯苓,对不起!”   数不尽的情意、痛苦,种种情绪混在一起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他猛地推开孟茯苓,扔了手里的剑,疯了似的扑向圆净,将圆净紧抱住,厉声大喊着:“茯苓,快走!快走!” ☆、第220章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会塞牙   “不!洛昀皓!”孟茯苓暴睁着双眼,痛苦地嘶吼。   “松手!”圆净震怒,洛昀皓用尽全力地抱住他。   他一时无法推开洛昀皓,便抬起掌,一掌又一掌地劈打在洛昀皓身上。   “茯苓,快、快走啊!反正我都活、活不成了,你别管我!”洛昀皓嘴里不断地喷出血,可他仍不肯松开手,死死地抱着圆净。   他自知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无法与圆净抗衡,只以这样的方式,为孟茯苓争取逃命的时间。   可是,孟茯苓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洛昀皓这般不要命地救她?   “要死,一起死!”孟茯苓也豁出去了,捡起地上的剑,要趁着圆净无法动弹之时,刺死圆净。   “不可以!茯苓,你杀不死他的。你若是不走,我会死不瞑目的!”洛昀皓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只能狠下心肠说出这番话。   孟茯苓被洛昀皓这话震住了,停住了靠近他们的脚步。   她心里很清楚,洛昀皓自剜出那条蜈蚣起,便注定难以活命。她现在不走。两人就会一起死,他舍命相救,就没有一点意义。   “洛昀皓,对不起!”孟茯苓牙一咬,眼泪狂流不止,最终还是转身逃跑。   没人知道她做出独自逃跑的决定,心里有多痛苦。   洛昀皓,对不起!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手刃圆净,为你报仇!   孟茯苓不知道,她一跑,洛昀皓脸上绽放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他痴痴地望着孟茯苓渐渐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口,无声道:“茯苓、好好活着!”   “该死!我本想暂时留你们一命,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圆净目光愈发狠厉,手掌高举,狠劈向洛昀皓的天灵穴。   天灵穴若被劈的话。必死无疑,洛昀皓无畏地闭上眼睛,不成想,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圆净的双耳微微一动,隔得极远,他还是听到有人在说:“将军,那边好像有人!”   肯定是祁煊!圆净惊了一下,掌上的内力也随之卸去不少。   他心知不能久留了,改而,将内力灌注在脚上,一脚将洛昀皓踢开,便往孟茯苓离开的方向追去。   洛昀皓无力地倒在地上,缓缓闭上眼,不再动弹……………   ******   孟茯苓没命地跑,她所跑的方向正是树林深处。   好累!她感觉力气逐渐流失,双脚也如同灌铅一样沉重。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被圆净捉住的,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望了望四周,除了一棵棵大树,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孟茯苓决定先爬到树上去,她就不信圆净会想到她藏在树上,毕竟他不知道她会轻功,树又那么高。   于是,孟茯苓选了一棵树叶又繁茂又高的大树。提着气,飞到了树上。   此时,孟茯苓无比庆幸自己跟伊千重学了轻功。   虽然她只学了几天,连皮毛学不到,但足以飞到树上。   她隐在树上,浑身酸软、又疼得厉害。为防掉下去。她解开腰带,绕过腰部,将自己的腰与树干捆绑在一起。   做好这一切,她虚弱地躺在树干上,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出现洛昀皓抱住圆净,让她逃跑的画面。   她的心像被钝刀一刀、一刀割着,疼得近乎麻木,眼泪无声地流涌出眼眶。   孟茯苓不知,此后,无数个夜晚,那令人撕心裂肺的一幕。一直盘旋在她梦里,难以忘去。   她太累了,想着洛昀皓的事,不知不觉便昏睡了过去。   如孟茯苓所料,圆净根本就没料到她会藏在树上,连追到此处的祁煊也没发现。   她昏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自己和祁煊失之交臂。   次日,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孟茯苓的脸上,她一醒来,就被阳光刺得差点睁不开眼。   随即,肚子也传来一阵咕噜的响声,她饿得不行。   孟茯苓探头往树下张望,发现树林没人,才解开腰带,小心地下了树。   洛昀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一想到他很可能已经死了,孟茯苓心口就阵阵抽疼。   圆净应该走了,如果圆净真的杀了洛昀皓的话,肯定不会埋葬他。   如此一想,孟茯苓又跑到洛昀皓昨夜拖住圆净的地方,结果,除了一大滩血迹,便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圆净没杀洛昀皓,将他带走了?可他剜去了心口的蜈蚣………   尽管孟茯苓知道洛昀皓皓活下去的可能性太过渺茫,还是希望他活着。   现在,她得赶紧回去找祁煊,不然,她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圆净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这里还是大楚国的地界吗?   一路上,她一直被迫乔装。要么就被藏着上路,根本就看不到路途。   加上,她甚少四处游历,除了几个有产业的州府,大楚国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略一思索,孟茯苓心想。走出树林外面,应该就能回京都城,但也有可能遇上圆净。   不等孟茯苓做出决定,不远处就有人大喊,“大哥,快看!前面有个女人!”   ******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会塞牙!说的就是孟茯苓。   孟茯苓哪想到得自己会遇上一群即将出海的人贩子?   这群人贩子拐、捉了许多年轻女人,要带到海外国家售卖,至于卖什么,可想而知。   孟茯苓也才知道原来树林深处一直走,是海域。   圆净昨夜应该是亲自去探看了,难怪他会走进树林深处。   看着跟她关在一起的女人,孟茯苓深觉无力,这些女人大多是来自大楚国,现在个个嚎哭得厉害。   孟茯苓身心俱疲,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嚎声,吵得她耳朵生疼。   “够了!别哭了!”她忍不住大声喝止,可除了引来个别女人的瞪视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孟茯苓无法,只能努力地忽视她们,当她们不存在。   刚从圆净手里逃脱,又落到一群人贩子手里,真够倒霉的,到底要怎样才能逃脱?   她被捉上船时,观察过了,这船有三层。这是最底下的一层,很潮湿,空气又不流通,长久下去,人很容易生病的。   船一连行了几天,加上人贩子提供的伙食量少、又极差,时常是馊了粥、或者发霉的馒头,难吃得要命。   可再难吃,孟茯苓还是忍着恶心,逼迫自己吃下去。   她要活下去、洛昀皓为她连命都不要,她要连同他的份一起活下去。所以。再苦,她也要咬牙撑下去。   孟茯苓料得不错,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人确实很容易生病,已经有好几个女子病倒了。   那些病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都被人贩子带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恐怕是被处理掉了。   孟茯苓受了伤,又在这种坏境下,饶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她也病倒了,发烧、烧得厉害。   可她每日都强撑着。有时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她或使劲地掐自己、或咬伤自己。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真的意识不清,人贩子肯定会认为她已经没救了,直接将她扔到海里淹死。   孟茯苓之所以知道病重的女人,是被扔到海里,是听两个人贩子进来查看时说起的。   今天,照例有人来查看,其中一个人贩子查孟茯苓这里。   他见孟茯苓虚弱得厉害,拿手放在她额上,烫得他立即缩回手,“这个看起来快不行了,不如扔了吧?免得浪费粮食。”   另一个人贩子立即否绝。“不行!老大说了今天不能处理,外面有一艘船在跟着咱们,好像在找人,万一让人发现咱们船上藏了这么多女人,进来搜查就麻烦了。”   孟茯苓听到有船跟着,眼睛一亮,心里燃起了希望,会不会是祁煊?她强打起精神,继续听他们谈话。   “这有什么?把他们打回去,不就得了!”最先说话的那个人贩子,满不在意道。   “嘁!你说得轻巧,那船上的人可不少,一看就是练家子,说不定是哪个官户人家。要说,咱们干这行,可是违反律法的,哪能得罪这些人?”   孟茯苓越听越觉得有可能是祁煊,如果真的是他,那她要怎么确认、并引起他的注意?   装死,让这两个人贩子把她抬出去?这想法刚起,她又马上否绝了。   万一他们将她抬出去后,直接扔下海,另一艘船却不是祁煊的、或者祁煊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那她就死定了。   孟茯苓正苦思着逃脱的办法。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人未到、着急的声音先到,“快!把人都藏起来,要搜船了!” ☆、第221章 一个个都跳入海里   紧接着,一大群人贩子拿了许多麻袋涌了进来。   “老大,真要装进麻袋里?会不会憋死?”其中一个人贩子有些不赞同。   被称为老大的人贩子,恼怒道:“少废话!憋死就憋死,快点装起来!”   其他人贩子不再废话了,把在场的女人捆绑了,才用麻袋套了起来,孟茯苓也难以幸免。   孟茯苓没有做无谓的反抗,只是冷静地听着人贩子的对话、与动静。   人贩子把她们装在麻袋后,就一袋袋地堆在角落,又把粮仓的粮食搬来,堆放在外面。是为了让人以为装了女人的麻袋是粮袋。   孟茯苓被堆在最上面,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然,说不定得压死。   尽管如此。任谁被装在不透气的麻袋里都不好过,孟茯苓也难受至极。   难受的当然不止孟茯苓一人,其他人都同样如此,可她们无人敢动弹。   待所有的人贩子都走光了,孟茯苓才想试着挣开麻袋。   她们都是被直接塞进麻袋的,人贩子似乎料定无人敢出声,便没拿布来堵住她们嘴。   亏得如此,才方便了孟茯苓,她用嘴使劲地咬着手上绳索,奈何绑得太紧,磨得她的牙疼痛不已。   孟茯苓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将手上的绳索咬开了。已累得直喘气。   被她压在下面的女子,经她一番动弹,也跟着遭罪,却无人敢出声。   她正准备探手解开脚下的绳索时,外面传来极大的动静,凌乱的脚步声、各种碰撞声,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   外面打起来了!孟茯苓惊住了,还没把船都搜完、确定她在不在,就大开杀戒,绝对不可能是祁煊。   不是祁煊,又是何人?她失望极了,也知道不能让人发现她,不然,很可能难逃一死。   随着她的想法落下,碰地一声巨响,舱门被人踹开了。   一大群人涌了进来。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搜!”   这声音有些熟悉,孟茯苓病得厉害,脑子也运转得有些迟缓。许久,才分辨出是圆净的声音。   没有刻意伪装慈善的他,声音带着渗人的阴冷,乍听之下,似要将人冻得体无完肤般。   过了这么多天,圆净在陆上找不到她,居然想到在海上搜找。   孟茯苓心跳如鼓,很怕自己会被搜到。她听到他们在把外面的粮袋都搬下来、解开。   不过,他们解开外面的粮袋,发现是粮食,干脆扯着袋口,把外面、包括上面的袋子都扔到一边。   孟茯苓在上面,自然也被扔了,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摔得她浑身疼痛不已。   但她还是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吟声。   而有的女人害怕得哭了起来,被发现了。   “主子,有人!”   “解开!若不是孟茯苓,便杀!”圆净冷漠地下令。   一时之间,女人惊恐地惨叫声、尖叫声彼起彼落,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   孟茯苓听着这些声音,被血腥味刺激得生出欲呕之感,却死忍着。   她难过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去忽视这些声音。   圆净这灭绝人性的老秃驴,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   过了一会,惨叫声终于停止了,圆净的属下禀报道:“主子。孟茯苓不在这里!”   “嗯!”圆净淡应一声,便走出底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了声响,孟茯苓才敢动弹。   她用手去抠袋口。想把袋子解开,那些人贩子为了不让人闷死,并没有把麻袋绑得太紧。   孟茯苓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把麻袋解开了,她把麻袋往下拉,入目的是满地的血腥、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   这一幕,实在是惨不忍睹,孟茯苓重叹了口气,把麻袋拉至脚下,才解开脚上的绳索。   孟茯苓吃力地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了。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加上被关了那么多天。   活了两世,头一次如此落魄、如此凄惨,当真憋屈得很。   孟茯苓一步步,艰辛地走了出去,想走到船头。不料,又响起一阵打斗声,离这船有些距离。   她还听到祁煊的声音,肯定是祁煊来了,恰巧和圆净碰上了。   孟茯苓探出身子,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祁煊,他手握长剑。一身玄青色的长衫在夜风下,衬得整个人威风凛凛。   她看不清祁煊的表情,却隐隐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他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杀气。   祁煊、祁煊,你终于来了!孟茯苓激动极了。   此时。祁煊与圆净缠打在一起,她怕害他分心,不敢出声喊他,也怕自己被圆净捉来威胁他。   兵器相交的声音彻响。天色已黑,没有火光照耀,只有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挥洒开来。   孟茯苓听着交战的声音越发的激烈,不断有人落水的声音,一声声惨叫声,更激起了这些人的凶性。   她见祁煊似乎想将什么塞于圆净口中,圆净面有惊色,屡屡避开了。招式愈加阴毒。   祁煊渐渐落于下风,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将心提到心口。   忽然,孟茯苓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对祁煊射出暗器,而祁煊好像没发现一样。   孟茯苓惊骇欲绝,忘了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嘶声大吼:“葫芦,小心!”   “茯苓!”祁煊听到孟茯苓的声音,惊喜万分。   他虽然看向她,但还是对着暗器伸出一手,从他袖间疾射出一支短箭,短箭将暗器击落,却未停下速度,直射入那个黑衣人的额心,一箭毙命!   孟茯苓方知祁煊还随身带了袖箭,不等她松口气。圆净弃了祁煊,直往她飞来。   祁煊大惊,也紧追过来,两人一前一后,从另一艘船飞过来。   途中,两人还交上手,圆净躲开祁煊一剑,对孟茯苓阴笑道:“孟茯苓,你还真的藏在这里!”   圆净说着,曲指对孟茯苓弹出一道以内力凝成的气流。   “啊——”气流又快又疾,孟茯苓根本就无法闪躲。   “茯苓!”祁煊眦目欲裂,因为方向、距离的问题,他来不及为孟茯苓挡下那道气流。   祁煊眼睁睁地看着孟茯苓被那道气流击飞出去、直坠到海里。他惊得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多想,他也跟着跳入海里。   “将军!”龚烈等人见状大惊,与几名属下也跳下海。   一个个的,如同下饺子一样,扑通声四起。   “把他们杀了!”圆净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交代完,也一头扎入海里。 ☆、第222章 这东西可以吃吧?   孟茯苓身上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沉入海里,意识渐渐涣散。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将她抱入怀里,熟悉的感觉伴随着溺人的海水,冲击着她,逐渐将她推入无尽的黑暗中…………   热、好热………孟茯苓好像要被太阳烤熟了一般,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在一片红火的大太阳中,缓缓睁开眼。   头顶是一片蓝天白云红太阳。孟茯苓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在随波浮沉了,一脸迷茫地撑起酸痛的身体,朝四周察看。   入眼处是一片、高高低低的石头在前方的海水里耸立着,岸上几乎全部是碎石,难怪垫得她腰酸背疼。   礁石张牙舞爪的在浪花的冲击下,发出砰砰的吼声。   孟茯苓脑子还有点晕,顿了好久,坠海前的记忆才逐渐回笼。   她坠海了,祁煊该急死了,她不禁大喊祁煊的名字。   喊完,孟茯苓心里失落不已,这里不知是哪里,不知他找不找得到她?   孟茯苓欲撑起身来,腰间突然多了一股力道,让浑身虚软的她,冷不防又坐了回去。   她惊了一下,才转头,竟看到祁煊坐在她身后,“葫、葫芦,真的是你吗?”   孟茯苓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了。   “茯苓,是我。”祁煊靠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他的声音同样很沙哑。   此时,祁煊无比庆幸的。圆净也跳海,在海里时,他与圆净过了几招,拼力逼退圆净,先一步找到孟茯苓。   祁煊为了避开圆净,带着孟茯苓游了很远。   巧的是,海啸突起,差点将他们冲散,他牢牢地抱紧孟茯苓,不管情况如何,怎么都不曾放开她。   随波浮沉了几日,祁煊清醒过几次,他们都在海水里浸泡着。   孟茯苓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是祁煊带她上了岸,一上岸,他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葫芦!”孟茯苓确认了不是幻觉之后,转过身,回抱着他。   孟茯苓把头埋在祁煊怀里,眼泪狂涌不止。连日来的委屈,倾泄而出。   “乖!别哭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孟茯苓一哭。祁煊的心也跟着揪疼。   他柔声地安抚她,温柔地抬起她的脸,见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色惨白、嘴角干枯得裂开。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这副样子很可怖,却令祁煊心疼欲绝。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洛昀皓?”孟茯苓脑中涌现出洛昀皓的面容,整个人如触电了一样,将祁煊推开一些。   祁煊听到洛昀皓的名字,神色微滞。迟疑了一下,方点头,“看到他时,他气息已绝。”   这本是意料中的事,孟茯苓听后,仍似失了魂一样,喃喃念着:“不可能、不可能、洛昀皓不可能会死的…………”   可孟茯苓没看到祁煊眼里似有什么在闪烁,一抹歉色稍纵即逝。   “茯苓,别这样。”祁煊很不忍,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把有些话咽回肚子里。   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只能说着这苍白无力之语。   祁煊瞥向自己被海水浸泡得皱巴巴、又脏兮兮的衣服,放弃揩起衣袖帮孟茯苓擦泪。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眼、顺着眼,往下吻,将她的泪水都吻掉。   祁煊的动作小心翼翼,如呵护着一块易碎的珍宝,充满了爱怜。   孟茯苓怔住了,娇躯微微发颤,感受着他炙热的吻,如医治着她受损的心、终于止住了她的泪。   末了,祁煊用头抵着孟茯苓的额头,心疼道:“好烫,得先找个地方安置。”   孟茯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刷过祁煊的眼睛,撩动着他的心。   咕噜!突然,响起这很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伤感中混合着暧昧的气氛。   “好多天没进食了,是该饿了。我们去寻些吃食。”祁煊摸了摸孟茯苓的肚子,语气更加疼惜。   他说完,就扶着孟茯苓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孟茯苓浑身无力地靠着祁煊,若非如此,她早就跌倒在地上了。   孟茯苓刚才看到的不过是海岸的一角。那一处尽是礁石。   她现在方认真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蓝天白云,洁白的沙滩。   海风吹拂,属于海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海水几乎要和天色几乎融合在一起,白色的浪花一层接着一层,从远处扑打而来,呼啸着扑打在海滩上。   说实话,这里真的很美。只是情况不合,孟茯苓和祁煊都无心欣赏。   “不知,不像是大楚国的海岸。”祁煊摇头,他扫了眼海面和身后岸上,皱眉道。   边说。祁煊边俯下身子,作势要背孟茯苓。   “不用,扶着我就好。”孟茯苓见他满脸疲惫,不忍再让他劳累。   “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祁煊叹了口气,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抱着她走到阴凉的地方,才将她放了下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吃的。”   孟茯苓点头,看着祁煊走开,她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等了多久,祁煊都没回来,孟茯苓着急不已。   她准备去找祁煊时,他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大堆红色果子,还有两个椰子。   当孟茯苓看到椰子,震惊极了,“椰子?葫芦,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她来古代这么久,还没见过、也没听过有椰子,莫怪她会震惊。   “这叫椰子?我是在那里摘的,还有很多。”祁煊往海岸的另一边指去。   他虽有些惊讶,倒没问孟茯苓为何认得这新奇之物,因为已经习惯了。   孟茯苓不语,拿起一颗红色果子端详。这果子长得有些像苹果,却比苹果小了很多,颜色红如血,闻着有一股甜腻的香气,应该可以吃吧?   “我试过了。没有毒,可以吃的。”祁煊说道,他一看便知孟茯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   不过,他摘了椰子和红果子,都以银针试过了。确定无毒,才敢拿来给孟茯苓吃。   “这果子好吃,你也吃。”孟茯苓咬了一口,一股奇特的清甜溢满口腔,很是解渴。   孟茯苓饿了很久,连日来都没吃过一点像样的东西了,不由多吃几个红果子,至于两个椰子,一人一个分食了。   吃饱了之后,孟茯苓才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   “那林子深处有山洞,我们暂且在那里安置,待你身子好些,再想办法离开这里。”祁煊难得显出温柔的一面,以手指轻轻拭去孟茯苓唇角的汁液。   孟茯苓微有动容,许久才颔首,应了一声,任他将她背起来。   “龚烈他们不知怎样了,能不能找到我们?”孟茯苓趴在祁煊的背上,忧虑道。   他们尚不知这是何处,也没有船可以离开,这种情况下,只能等人来营救。   祁煊听后,身体微僵,脚步顿了一下,“放心,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他记得龚烈和几个属下也跟着跳下海了,不知情况怎样,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们。   只怕龚烈等人碰上圆净,那么便不好说了。若圆净当时没重回到船上,会不会也流落到此地?   祁煊这般想,却没告诉孟茯苓,只是温言安抚她。   走了一会,孟茯苓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不堪。   这种感觉,好像吃了媚药一样难受,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红果子有问题?   她揪紧他的衣服,难受道:“葫芦,你、你会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第223章 只对女人有效   孟茯苓已经无力吐槽了,吃个野果,也能催发情欲,分明就是情欲之果,怪不得闻着有一股甜腻的香气。   令她郁闷的是对男人无效,只对女人有效。   当时祁煊发现她不对劲,紧张得不行,背着她跑到海岸尽头的林子一处山洞。还未到山洞,她就忍不住对祁煊又亲又摸。   她的身体明明很虚弱,却饱受一遍又一遍地要个不停。   纵欲的结果是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无处不酸、不疼。   事后,祁煊边帮孟茯苓清理身体,边说道:“这果子还可以用来研制媚药。”   “是啊,研制只对女人有用的媚药。”孟茯苓白了他一眼,有力无气道。   祁煊笑了笑,没说什么,拿了孟茯苓的脏衣服就到水潭去洗。   这个山洞很奇特,石壁上长满了藤蔓,再往里面是洞连洞,每个洞都有不同的景致,如怪石竖立、奇草遍生。   其中一个洞里居然还有温泉,而孟茯苓和祁煊歇息的这个洞最大,还有一个水潭。   孟茯苓看着祁煊赤着身子,蹲在潭边清洗两人的衣服,心里百感交集。   当初选择和他在一起时,她就知道会被卷入阴谋的漩涡,难有安稳的日子可过,但却未想到会血腥至此。   想到一条条人命在她眼前消逝,她亏欠了钟离骁、亏欠了洛昀皓,她就难受得几乎快窒息。   似心有灵犀般,祁煊突然回过头,神色不明道:“茯苓,跟我在一起,你可曾后悔过?”   孟茯苓怔了一下,扣心自问,她后悔吗?答案是否定的,自己选择的路,何需后悔?再苦,也要咬牙受着。   几乎没怎么犹豫,孟茯苓就脱口道:“不悔!”   祁煊很满意这答案,当即绽出一抹极其好看的笑容。   “等除掉圆净,我便辞官,与你回岐山县度日,到时你可得养我。”   孟茯苓一哽。对某人的厚脸皮有些无语,“如果你不介意被人当作吃软饭的小白脸,我不介意养你。”   这家伙明明比她还富有,亏他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当初人人都以为我是你的上门女婿呢。”祁煊不以为意道。   孟茯苓有些恍惚,两人这般对话,好似回到了在岭云村的时光。   那时,他只是葫芦,闷得有点可爱,食量大,无肉不欢,有时会把她气得半死。   “葫芦!”孟茯苓倏地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祁煊。   她知道他是怕她为洛昀皓的事难过,故意转移她的思绪,以这种方式,来放松她的心情。   “你说,我听着。”祁煊应了一声,用内力烘干衣裳。   孟茯苓不由苦笑,这种情况下,她倒不好说些伤感的话来煞风景,将到口的话,生生改成:“我都没嫁给你,就想让我养你。”   祁煊眸色闪了闪,没有揭破她,“你倒是提醒我了,待事了了,亲事定要办。”   ******   两人在山洞休息了几天,渴了就吃椰子,饿了就吃祁煊从海里刺来的鱼,捡来干柴,以内力生火烤鱼。   祁煊厨艺很差,烤肉烤鱼的手艺倒还不错。毕竟他常年在外征战,最不缺的就是野外生存经验。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调料,鱼肉很腥。孟茯苓也觉得心满意足。   祁煊很用心地照顾她,擦澡,洗衣,什么都包办。   她发现祁煊除了厨艺差之外。算具备居家好男人的标准。   祁煊每日都会到外面探查情况,看龚烈他们有无找来,或者有没有船只经过。   可这是个与世隔绝、无人居住的孤岛,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船只经过这里。   这日。祁煊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凝重。   “葫芦,怎么了?”孟茯苓问道。   “圆净找来了,带了不少高手。”祁煊到海滩时。远远看到圆净领了五六个武功不弱的属下在搜找他们。   他趁圆净没发现他,急急赶回来,圆净人多,他的武功又稍逊圆净。主要是他还要保护孟茯苓,不能与圆净硬碰硬。   “圆净找来了,龚烈他们却没来,他们会不会已经——”孟茯苓第一反应,便是担心龚烈他们。   孟茯苓未把话说完,祁煊已明白她的意思,从这般情况来看,龚烈他们是凶多吉少。   “不一定。”祁煊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叹了口气,便拉住孟茯苓的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们往哪走?”孟茯苓蹙眉,只要他们还在,早晚会被圆净找到。   “到岛上深处的树林。”祁煊心里已有了主意。   这岛上前面风景极美,岛后却有一片树林,多有猛兽毒虫,地势险峻,很容易遇到危险、迷失方向。   祁煊去探查之际,都不敢随意深入,但现在情势所迫,把圆净等人都引进去,也许有机会解决他们也说不定。   “好!”孟茯苓听祁煊说过树林的事,也明白他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自是赞同的。   祁煊背着她,以轻功往树林的方向疾飞,进入树林后,才将她放下来。   两人一起往漫无边际的树林深处走去,因为不能分辨方向,他们都往一个方向直走。   约走了快两个时辰,孟茯苓体力也逐渐透支,她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祁煊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让她坐下休息。   孟茯苓心想,圆净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他们,能走就休息吧,保存体力,接下来还不知会遇上什么事呢。   她靠在祁煊闭上眼休息,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也就睡了一会儿,天就黑了,开始下起了雨。   林子里随处可见硕大的芭蕉叶,祁煊拿匕首砍下来一个,举着给孟茯苓当伞。   “茯苓,你看,这是什么?”祁煊拿出刚才芭蕉树下捡的黄土状的石头递到孟茯苓面前。   孟茯苓一看这石头上有小点点的金黄色,她震惊了,“这该不会是金、金矿石吧?”   她不淡定了,如果这石头真是金矿石,那么这里岂不是有金矿?   祁煊点头,神色未见半点喜色,“不能让圆净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外面找不到我们,肯定会进来。”孟茯苓如实道。   的确,圆净大肆搜岛,定会发现外面山洞有人住过的痕迹,不难想到是她和祁煊,肯定会进树林搜查。   “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让圆净等人永远留在这岛上!”祁煊语气隐显出几分杀意。 ☆、第224章 毒死他最好   孟茯苓知道事态的严重,凭祁煊一人之力,要杀了圆净,谈何容易?何况,她身体尚未完全康复。   突然觉得自己遇到危险,不但帮不上忙,说是累赘也不为过,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祁煊没察觉到孟茯苓的异样,说道:“茯苓,不如你先找个地方匿藏起来,由我——”   “我不同意!”孟茯苓想也没想,就打断了祁煊的话。   她虽懊恼自己帮不上祁煊,可要她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一个去面对圆净,她做不到。   孟茯苓现在陷入了两难之境,既不想成为祁煊的累赘。又想和他共进退。   “我怕无法顾及你、怕分心。”祁煊轻抚过她如墨的青丝,声音低柔了起来。   他想保护她,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愿她有事。   “我们不一定要硬碰硬啊!硬碰硬的话,以我们这种情况,必死无疑。”孟茯苓捉住祁煊的手,语气不禁发急。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智取。”祁煊思索了一下,当真要让她一个人躲起来,他也不放心。   “我们继续走,寻个有利于我们的地势。”孟茯苓说道。   祁煊颔首,又将金矿石埋了起来,以免得让圆净发现。   两人避了一会雨,好在雨下不长,一会儿就过去。   祁煊抬头,见芭蕉叶间,隐有果子,他们也有些腹饥,倒可以用来裹腹。   野芭蕉不知在山里长了多少年,根茎粗大,拨开叶子能看见里头结的黄澄澄果子。   祁煊掰了几个下来,用针探得无毒,才与孟茯苓分食,有些涩,但也算填饱肚子了。   他们一直往里面走,好几次祁煊都要背孟茯苓,都被她拒绝了。   若和圆净碰上肯定是一番恶战,她可不想祁煊耗费体力。   林子危机四伏,他们走了许久,都没碰上毒蛇毒虫,算他们运气好。   “茯苓,前面有个山洞。”祁煊目力极佳,远远就看到前面的山洞。   孟茯苓抬头,见前方不远就是林子的尽头,忙加紧脚步。   两人走出林子的时候,又开始下雨,这次的雨有些大,几乎连成了水柱,芭蕉叶已经无法遮挡了。   他们走到山洞里,发现洞内长满许多白色的喇叭花,攀满石壁,“葫芦,这里好多喇叭花。”   祁煊却摇头,“不是,这是醉心花,也叫叫曼陀罗。奇怪,我一直以为在南蛮境内才有种花,想不到这里也有。”   曼陀罗?孟茯苓头一次见到,以前倒是听说过,知道这花有剧毒,可以致幻,迷魂。   这花放到火里燃烧的话,烧出来的烟雾,轻者使人人骨软筋麻、无法动弹,重则死亡。   “还有海亡草。”祁煊发现除了曼陀罗之外,还有一丛丛叶子尖长、长满细细白毛的草,很惊讶。   “海亡草有毒吗?”孟茯苓一听这名字,第一反应,就觉得海亡草有毒。   “有毒,毒效与曼陀罗相似。”祁煊点头,扯了一把海亡草,陷入了思绪之中。   孟茯苓知道他可能在思索如何利用这些毒草对付圆净,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她也不奇怪祁煊为何识得这些毒草,因为他之前在南境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随军军医是风临。   遇到毒花毒草之类,风临肯定会解说,祁煊会认得,也不足为奇。   过了一会,祁煊放下海亡草,“既然毒草燃起来有毒,我们可以点燃毒草。引圆净入山洞。”   他想的是,正常人自远处看到洞里散出烟雾,定会以为洞内有人在生火,肯定会进来一探究竟,岂会想到烟雾有毒?   圆净也是凡胎肉体,闻了毒烟雾,肯定也会中毒,到时。要杀他便不难。   “这办法不错!怕就怕圆净太过狡猾,会让属下先进来探看。”孟茯苓倒想到这一点,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圆净非常狡猾的。   祁煊当即否定这个说法,“应该不会,他很自大!”   两人边说,边往洞里面走,山洞很深,很大,大得有些离谱,并且四通八达,林立的石笋奇形怪状,光是看着,便觉得诡异。   “别走了,这洞太深,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虫之类的。”孟茯苓见洞太深。一时也走不完,便停下脚步。   “嗯,圆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我们先歇息一会。”祁煊道。   是以,他们又返回到长满毒花草的外洞。   祁煊寻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让孟茯苓坐下后,自己走出山洞。   没多久,就回来了,摘了一些野果子,也不知是从哪捡回来的干柴,要知道外面一直在下雨。   孟茯苓支着下巴,看着祁煊忙前忙后,心里的某一处软得一塌糊涂。   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孟茯苓仍感慨万分。   “葫芦,若我们能杀了圆净,还有命活着,以后我们的婚礼就在外面的海滩举办,好吗?”孟茯苓突然道。   这也算给予祁煊、和她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他们都要活着,办一场于古代来说很特殊的婚礼。   露天而置,蓝天、白云,定然很唯美。祁煊听孟茯苓说着,心起向往之心,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好,都听你的!”   孟茯苓笑了,他们这算是苦中自我给予希望。   她将祁煊推开一些,拉着自己的裙摆挨近火边烤。   在山里走了一天,裙子下摆也都湿透了,这种湿漉漉的天气,在山里钻来钻去,又是雨水,又是汗,她都能闻见自己身上隐散发着酸味儿。   祁煊正要说什么,双耳突然微动,神色一凝,“茯苓,有人来了。”   “肯定是圆净,我们出去的话。肯定会和他们撞上。”孟茯苓面色顿沉。   这岛上,除了她和祁煊,就是圆净等人,她自然猜得出来者是圆净等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圆净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需知树林这么大,要猜到他们,所行的方向不容易。他们还是低估圆净了吗?   “不能出去了,我们躲到洞里,这洞很深,燃了海亡草,烟雾应该不会飘进到里面去。”祁煊边说,边扯了许多海亡草和曼陀罗。   “等等!”孟茯苓见祁煊要把海亡草和曼陀罗都扔到火堆里,急忙阻止他。   因为她突然想起,她随身携带了伊千重给她的解毒丸。之前。风临拿了一颗去研究,剩下的还给她了。   她就专制了一支空心的粗发簪,倒了几颗,放在发簪里,以备不时之需。   幸亏被圆净、被人贩子捉获时,无人想得到她的发簪内有乾坤。   祁煊见不孟茯苓拔出发簪,不解她何意,直见她倒出里面的药丸。方了然,“可是义父给你的解毒丸?”   “是啊,这解毒丸,许多毒都能解,应该也能解曼陀罗和海亡草。”孟茯苓倒了一颗给祁煊,自己也服了一颗。   两人都服下解毒丸之后,才把毒花草都放入火堆。   “快走!”在毒烟雾散发之前,祁煊拉了孟茯苓。往洞内跑去。   洞内四通八达,也不知哪儿是尽头、能藏身,祁煊和孟茯苓索性就都奔着中间走,走了不知多久,走到了一处石笋密布的地方。   一块块石笋,好像一把把尖刀,有的悬在头顶,有得刀锋朝上。而且密集,想过去除非把这些石笋都切断,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里也不是山洞的尽头,祁煊拉了孟茯苓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周围的石笋,则可做遮挡。   “他们进来了,曼陀罗和海亡草烧了有一回,药力正盛,圆净他们即便侥幸保住命,也动弹不得。”祁煊扩散出内力,探到外面,探知圆净他们已经进山洞了。   但他仅能知道圆净他们进山洞,却不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毕竟离得太远了。   “那我们等会再出去。”到时,就算若圆净没被毒死,定也无法动弹,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祁煊应了一声,不自觉抱紧孟茯苓,他没有说的是他心里涌出了不好的预感,他甚少会出现什么预感,一旦出现,必定很灵验。   就算祁煊没说,孟茯苓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说实话,尽管她方才说得轻松。其实她心里是非常紧张的。今日,不是圆净死,就是她和祁煊亡。   过了一会,一阵的急促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眼界。   是圆净!孟茯苓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么着都没暗算到圆净,难道他是百毒不侵之体?   “祁煊!孟茯苓!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快给我滚出来!”圆净脸色阴得骇人,声音更是冷如夺命之音。   圆净真的气疯了,他知道这树林险峻,处处透着诡异,在找祁煊他们时,已是小心在小心,可再小心,还是被他们算计了。   如祁煊所料,圆净与属下还没进山洞,远远就看到从洞里飘出白色烟雾,才想祁煊和孟茯苓肯定在此洞歇息。   可圆净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些烟雾是有毒的,发现时已晚。   他的属下们都吸进了烟雾,都中了毒,一下子,就栽到地上。   要知道这些属下的武功都不弱,居然刚吸了一点毒烟雾,就倒地不起,可见毒烟雾的毒性有多强。   而圆净自己因为常与毒接触,早就练成百毒不侵之体,烟雾的毒性再烈,也毒不倒他。   “再不出来,我就击毁山洞,将你们都压死在这里。”暴怒的圆净,竟没察觉到祁煊和孟茯苓的气息,有些癫狂地吼着。   连日来的寻人已经磨光了圆净的耐心,加上这次被算计,使得他怒到极致。   碰碰碰!圆净出掌胡乱地在洞里击打,边往里面跑。   孟茯苓看了祁煊一眼,以眼神询问祁煊,要不要现在出去,暗算圆净。   她怕圆净真的发狂到将山洞击毁。或刚好击到他们藏身的大石。   祁煊摇头,他觉得还不到时候,冷眼看着圆净的举动。   突然,祁煊脸色大变,孟茯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吓了一大跳。   圆净跑到一面长满石笋的石壁前,突然安静下来,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石笋看。   孟茯苓微惊,她也发现这些石笋有问题了。前几排石笋的排列顺序很规整,看久了又觉得些诡异。   而后面一排石笋却一点都不连贯,难道里面有机关不成?   自见识过几次机关之后,孟茯苓现在总能忍不住联想到机关。   很显然,圆净也是这么想,他没有动手去摧毁石笋,而是退开几步,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往石笋丢过去。   石头刚碰到石笋,便从两侧的石壁,疾射出数十支利箭。   圆净的反应也是奇快,整个人往一旁滚去,躲过了被利箭射成马蜂窝的命运。   孟茯苓光看着,竟也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她和祁煊没有先发现、也没去碰触那石笋。   她心说,随便一块石头扔出去,就是十几支利箭,石笋后面肯定有密室之类的,但机关肯定也不少。   再看,圆净竟一掌击打石笋上,在孟茯苓看来,他这般举动,分明是在作死,但忽听咔咔之声,石笋居然往旁边移开了……   石笋一开,竟有一大片金光从里面射照而出,刺得孟茯苓有些睁不开眼了。   圆净却突然兴奋得跟疯子一样,拔腿往里面冲,“天!太好了!” ☆、第225章 真相大白   孟茯苓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真的是满室的金山,说是金山也不为过。   巨大的山洞,里面堆满一座座小型的金山,金光闪闪、夺目得刺人。   孟茯苓两世加上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不过,想起来倒不觉得惊奇,因为这里有金矿,奇怪的是谁把金子堆放在这里?毕竟,她一开始以为这是无人涉足的孤岛。   她看向祁煊,他面上没有疑惑之色,只见他抬起手,将腕间的袖箭对准圆净。   圆净一见到这么多金子,兴奋得快发疯了,偏偏身穿袈裟,倒显得可笑。   咻!袖箭自祁煊袖间疾射而出,孟茯苓紧张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袖箭即将射中圆净的后脑勺,圆净双耳微动,疾转过身。伸手精准地握住了袖箭。   圆净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变得很阴郁,倏地,暴喝一声:“祁煊!”   “藏好!”祁煊交代孟茯苓一声,便闪身出现于圆净面前。   “祁煊,果然是你!怎么只有你,孟茯苓呢?”圆净冷瞪着祁煊,那表情,像要将祁煊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没资格过问茯苓的去处,拿命来!”祁煊也不废话,直接挥拳击向圆净。   “哼!你不是我的对手,别做无谓的挣扎!”圆净嗤然冷笑,显然不将祁煊放在眼里。   孟茯苓愈加紧张,祁煊在跳海时,刀遗落在船上,现在,除了袖箭之外,根本就没武器。   再看圆净,孟茯苓大惊失色,此时。圆净避开祁煊一拳,右手猛力一抖,一只特制、闪着寒光的铁爪,从他宽大的袖子中现出。   这就是圆净的武器?孟茯苓之前没见过圆净用武器,现在乍一见,当真吓住了,这铁爪看起来很锋利,更是为赤手空拳的祁煊担心。   “你和孟茯苓,都别想活着离开这岛上,这里所有的金子都是我的!”圆净吼道。他的招式异常毒辣,铁爪直抓向祁煊。   祁煊正攻击向圆净,一时之间,来不及避开,铁爪猛地扎入他的手臂。   孟茯苓一见祁煊受伤,差点忍不住冲出去,心揪疼得厉害。   但祁煊一声不吭,甚至连表情都未有一丝变化。   圆净的手一缩,铁爪在祁煊的手臂上划出五道深深的痕迹,使得祁煊的衣袖破碎,鲜血飞溅………   祁煊裸露在外的手臂,显出了恐怖的伤痕,如同被刀子深深地切入手臂上,再用力划下,血滴得满地都是、于地上积了一滩血。   “去死吧!”铁爪套在圆净的手上,随着他的攻击,威力和杀伤力增加了不少,还能握成拳头,张开便是锐利的爪子,总之。威力非常霸道。   孟茯苓万分着急,她知道圆净的武功本就略高于祁煊,现在,圆净有武器,而祁煊却是赤手空拳。   再这样下去,形势肯定不妙,该怎么办?孟茯苓恨不得能出去帮祁煊,可她出去只会拖他的后腿,她陷入了两难之境,哪里帮得上忙?   “孟茯苓在哪?让她也出来受死!”圆净以内力配合着铁爪,逼近祁煊。   “该死的人是你!”祁煊皱眉,旋身躲过再度袭来的铁爪,手臂上的伤,对他来说,好像无关痛痒一样,出拳极重。   他一手往一探、一抓,擒住圆净戴铁爪的手,一手成拳,直击中圆净心口。   祁煊出拳的速度很快,一连击中了圆净好几次,拳头方被圆净另一只手包裹住。   圆净戴铁爪的手臂储满力量,猛力一震,将祁煊的手给震开了。   祁煊仗着自身的力气,以手肘往圆净腹部一撞,将圆净撞开了几步。   祁煊在撞开圆净之时,趁其不备,快速出手撕下圆净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非常年轻、俊美中着几许英气的脸。   孟茯苓看到这张脸,整个人都不好了,天!他、他居然是尚启延,真正的尚启延,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她想不通,尚启延未死,他假死易容成敬国寺主持,操控这一切,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不同于孟茯苓的震惊,祁煊却面无半点惊讶。   他缓缓道出尚启延真正的身份,“前朝太子之子,南宫玦!你藏得可真够深!”   前朝太子之子?南宫玦?孟茯苓这下真的懵了,这尚启延到底有几个身份?他这尚启延的脸。应该是真的吧?   祁煊又怎么知道?既然他早就知道,为何不曾揭穿过?   孟茯苓脑子涌出了一大堆问号,绕得她有些头晕。   圆净、不!应该是南宫玦,他显然也有些意外,唇角勾起一抹诡异莫测的笑容,“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该不会是洛昀皓告诉你的吧?”   南宫玦退开几步,没有再动手,与祁煊呈对峙之态。   孟茯苓紧盯着他们两人,不想错漏一点信息。   她心头沉重得厉害,洛昀皓知道南宫玦的真正身份?如此隐秘的事。南宫玦肯定不会让傀儡知道,除非,洛昀皓原来和南宫玦的关系真的很密切,并非只是南宫玦的利用工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祁煊声音依旧冷硬,不动声色往孟茯苓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事关洛昀皓,祁煊才没告诉孟茯苓这真相,怕她一想到洛昀皓以命救她,心里会难受。   他确实遇见晕死的洛昀皓,当时与他同行的还有伊千重。   伊千重及时出手施救洛昀皓,令洛昀皓暂且清醒,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于祁煊。   洛昀皓坦言,他表面上是不喜拘束的侠客,实际上是南宫玦的人。   当初,洛昀皓救得小冬瓜、在青楼巧遇孟茯苓、再跟孟茯苓回岭云村,全都是有所预谋。   因为那时祁煊在岭云村的事已经败露,南宫玦便让洛昀皓留在祁煊身边,让祁煊为他所用,若祁煊不从。便杀了祁煊。   但,洛昀皓爱上了孟茯苓,非但迟迟没向祁煊下手,反而,事事帮孟茯苓。   甚至,假借洛瑶兄妹到岐山县,不想撞见他们之由,离开岐山县。   只因爱孟茯苓,不想杀她所爱之人,不想伤害她。   是以,洛昀皓离开了,逃到南宫玦所不知的地方。后来,还是被南宫玦引回京,被迫假冒尚启延。   可即便洛昀皓顶着尚启延的身份,还是事事帮衬孟茯苓,引得南宫玦不满。   最后,南宫玦觉得已经无法控制洛昀皓了,才对洛昀皓下了‘蜈蚣丧心蛊’。   蜈蚣丧心蛊会使人丧失本性、绝情绝爱,若一味与至爱之人接近,便会催使蜈蚣丧心蛊发作,陷入非人的痛苦之中。   而南宫玦,他本是前朝太子南宫宪之子,前朝被灭,太子匿藏于民间,谋划着复国大计。   在五皇子尚启延出生之际,南宫宪的妻子刚产下一子,他将还是婴儿的尚启延弄死,让自己的儿子代替尚启延,成为当今五皇子。   尚是婴儿时期就调换,自然无人察觉南宫玦非真正的尚启延,更不用易容,可用自己的脸。   南宫宪自南宫玦懂事之时,就偷偷接近他,让他以放浪不羁、不理朝事为假象,暗地里找人教他武功、毒术,甚至蛊术。   直到前几年,南宫宪旧疾复发去世,南宫玦才接手一切。   他发现敬国寺所在的山,很适合建养尸之所,可要建养尸之所。势必会惊动圆净,他便动了杀心。   哪知他暗算圆净之后,自己也伤得不轻,只好仓促逃走。   没过多久,南宫玦收到圆净已去世、却没有公布死讯的消息,就让洛昀皓假冒他。   南宫玦自己则假冒圆净,如此一来,有洛昀皓当他的替身、代替他留在京都城,便无人起疑,不然,皇子无端失踪,可是大事。   他假冒圆净,就可以安心、且方便留在敬国寺养尸,居于幕后,操控这一切。   至于尚鸿靖,早在十几年前也在密谋、意图夺得皇位,因为条件受制,除了将方氏安排进定安王府之外,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   是南宫玦接手其父之志后,找上尚鸿靖。与尚鸿靖合作。一开始确实是合作,但因为尚鸿靖图谋皇位,不愿完全为他所用,他便对尚鸿靖下药。   尚鸿靖以面具男的身份暗中行事,全是南宫玦授意,为的就是若计划败露,可以把尚鸿靖推出来背黑锅。   因祁煊开始怀疑尚鸿靖,令南宫玦不得不舍弃这颗棋子,才有了火烧小冬瓜、尚鸿靖轻易谋反、败露这一系列的事。   “呵!定是洛昀皓告诉你的,他倒是个痴情种,若不是留着他有用,早就杀了他,不过,现在他肯定命丧黄泉了。”   南宫玦一猜,就知道是洛昀皓告诉祁煊的,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困惑,洛昀皓是何时查到的?   洛昀皓原来并不完全清楚南宫玦的身份,是中了蜈蚣丧心蛊之后,心有不甘。想帮祁煊和孟茯苓扳倒南宫玦。   便凭着非常人的意志力,保持些许理智,在南宫玦身边时,暗暗调查,终于让他查到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告诉祁煊他们。   是祁煊和伊千重赶到树林,洛昀皓知道自己难以存活,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全告诉祁煊。   之后,伊千重留下来处理洛昀皓的事,祁煊自己带人找孟茯苓,寻到了海上,和南宫玦对上。   听到南宫玦说洛昀皓是痴情种的话,孟茯苓再度感到了锥心之痛。   似心有灵犀一般,祁煊望向她,目光与她撞击在一起,又匆匆移开。   祁煊皱紧眉头,心里有些忧虑,并非有意不将一切告诉孟茯苓。   他知道洛昀皓为她所做的一切后,甚为感动。没告诉她洛昀皓一开始是怀有接近她,是觉得事已至此,告诉她无益。   “少废话!”祁煊怒喝一声,趁圆净开口说话时,出其不意地将早就捏在手里的圣灵宝珠,疾弹进南宫玦的嘴里。   他弹出圣灵宝珠的速度极快,快得肉眼只捕捉到一道金影,令南宫玦无从闪躲,圣灵宝珠一入他的口,就直接咽了下去。   孟茯苓也只看到一道金影射进了南宫玦的嘴里,并不知那是什么。   只见南宫玦脸色瞬间大变,变得有些扭曲,“祁煊,你给我吃了什么?”   “圣灵宝珠!”祁煊冷笑道,空远大师说过将圣灵宝珠击入修炼阴邪之术的人口中,催以内力,可破其功法。   幸亏圣灵宝珠水火不侵,放在他身上,被海水泡那么久都没事,现在见南宫玦面显痛苦,果然有用。   祁煊也不废话。再度握手成拳,这一次,他将所有内力都凝聚在拳头里,狠狠地击向南宫玦的心口。   “你——”南宫玦骤然惨叫一声,浑身无处不痛,真气四处乱窜,特别是体内似有一把烈火,在狂烧着。   南宫玦的皮肤竟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嘴角溢出了金色的血,看起来。倒显得有些诡异。   他痛苦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每一个器官处都夹着火烧般的疼痛,痛得令他无法忍受。   南宫玦曾听说圣灵宝珠是空远大师所炼制的,是修炼邪术的人的克星,没想到空远大师舍得将这么宝贵的东西给祁煊,让祁煊对付他。   就在南宫玦要躲开祁煊的拳头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死死地抱住他,他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竟没能甩开身后的人。   “茯苓!”祁煊也惊了一下。孟茯苓居然从大石后面冲了出来,抱住南宫玦。   “葫芦,快点打他!别管我!”孟茯苓喘着气、急声道。   孟茯苓刚才一看,就猜到祁煊这一拳下去,肯定能将南宫玦重创,她知道自己有机会帮祁煊了。   这一举动,是效仿洛昀皓,让南宫玦躲不得。   祁煊深吸口气,不再迟疑,一拳正正地击中南宫玦的心口。   “啊——”刹那间。南宫玦心口的金光大作,他痛苦地仰头爆吼。   “茯苓,快闪开!”祁煊想把拳头移开,可他的拳头像吸在南宫玦的心口一样,怎么都拿不开。   他发现是南宫玦以内力吸附了他的拳头,顿时大惊,急让孟茯苓松开手。   “我松不了、被吸住了。”孟茯苓同样大惊失色,南宫玦的身体如同一块磁铁,紧紧吸附着她。   “哈哈哈,要死一块死!干脆来个同归于尽!”南宫玦癫狂地大笑道。   他的内力被圣灵宝珠压制着,无法正常使用,却可以凝聚在一起,自爆躯体。   与其让圣灵宝珠耗尽他所有内力,被祁煊杀死,倒不如拉祁煊和孟茯苓垫背。   祁煊脸色渐白,他知道南宫玦要爆体,若他和孟茯苓不及时躲开,肯定会和南宫玦一起死。   见孟茯苓面无血色,一副快晕倒的样子,祁煊如万箭穿心般痛苦。   他绝不能让孟茯苓和他一起死在这里,牙一咬,对孟茯苓道了一句‘小心’,便再度将内力灌注在拳头上,贴着南宫玦的心口用力砸了下去。   噗!祁煊的拳头居然生生地砸破南宫玦的心口,连心脏都砸烂了。   “祁、煊,你们谁都别想跑!”南宫玦爆出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脏都被砸烂了,却没立即断气。   “茯苓,躲开!”祁煊没理会南宫玦。他的拳头直穿过南宫玦的背部,接触到孟茯苓的身体,便急急刹住了。   他松开拳头,张成手掌,贴在孟茯苓胸前,内力由强、化成不伤人的柔和,传至孟茯苓身上,将她和南宫玦分开。   孟茯苓听到祁煊让她躲开,不敢犹豫,急急退开。   祁煊也将血淋淋的手,从南宫玦体内抽出来,疾跑到孟茯苓身边,“快跑!他要爆体了!”   他砸烂南宫玦的身体、心脏时,南宫玦的内力已运到了极致,没有因此停止爆体之举。   不跑的话,他们肯定会被波及,祁煊拉着孟茯苓就跑,想带她跑出这个山洞。   可还是迟了一步,祁煊和孟茯苓刚跑到山洞外,身后就响起巨大的爆炸声。也许是山洞年代过于久远、不牢固,竟因此被震得倒塌、乱石四溅。   “茯苓!”危险之际,祁煊将孟茯苓护在怀里,两人怎么都无法脱离这险境。 ☆、第226章 我吃不了,你喂我!   半年后.京都城   “不行,我吃不了,你喂我!”祁煊瞥了孟茯苓手上的碗一眼,硬要孟茯苓喂他吃。   “你伤的是脚,又不是手。”孟茯苓面对祁煊的无赖,甚感无奈。   在孤岛,山洞倒塌时,祁煊用身体护住了她,她也以为两人会被乱石砸死在山洞里。   没想到祁煊的毅力强悍得惊人,硬是抱着她,运足所剩不多的内力,冲到最外面的一个山洞。   放置金子的山洞,与外面的山洞是连接在一起的,一倒塌,连着所有山洞全部倒塌。   他们刚到外面的洞口,还没跑出去,祁煊便被巨大石头砸中背部,抱着孟茯苓扑倒在地上。   祁煊的双腿则被塌下来的洞口埋在里面,被诸多乱石砸中。   两人双双陷入了昏迷,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次日,被寻来的龚烈和伊千重等人救了。   原来当时龚烈与几个属下也跳入海里。却因突起的海啸,与祁煊他们冲散。   他们并没有冲到孤岛,幸运的冲到树林那边的岸上,遇到安置好洛昀皓、寻来的伊千重。   之后,他们就一起寻找祁煊和孟茯苓,寻了几处岛屿,最后才寻到这座孤岛,凭着足迹,进入那片树林。   可祁煊的脚被压得太久,腿骨尽断,特别是胫骨受损最重,换而言之,他的腿是废了。   不过,有伊千重在,腿废了不要紧,他照样能治好,只是痊愈、至能站起来,尚需不断的时间。   孟茯苓见祁煊身上的伤好了,因双腿的问题,无法走动,便画了图纸,让人制了一张轮椅给他坐。   她忧心于他的腿。这厮却不当回事,乐得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享受她的照顾。   “都一样。”祁煊厚着脸皮,张口接受孟茯苓的投喂。   “贫嘴,一样才怪!”孟茯苓笑道。   也许是经历过生死,令他们倍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无人其他人在时,祁煊会显出无赖的一面。   祁煊吃完最后一口海鲜羹,问道:“岛上的房子建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一些要紧的细节,我得亲自监看。”孟茯苓放下手里的碗。不由皱下眉头。   祁煊说的正是孟茯苓和祁煊流落的孤岛,处于大楚国界内,他们当初在岛上养了一段时间伤,才回京都城。   回到京都城后,祁煊派人去挖开倒塌的山洞,匿藏了山洞内的金子之后,将金矿上报于朝廷,并没有私吞。   毕竟,私吞金矿有违律法,被发现要诛连九族。当然,祁煊与孟茯苓自然有办法安藏金矿。   是孟茯苓想将孤岛建成度假岛屿,待祁煊辞官后,他们也会长住岛上。   自古帝心难测,他们若不声不响,一辞官,就大肆建岛、搬到岛上住,肯定会令皇上多心、并起疑。   再则,他们也想名正言顺得到那座岛,果然,作为嘉赏,皇上命人挖了金矿后,把小岛赏赐给他们。   孟茯苓让祁煊挑选一些亲信之人。她自己也寻了工匠,带着她画的图纸,先行去岛上修建房屋。   她现在巴不得能马上去岛上亲自监督,只是,祁煊以双腿不良于行为由辞官,皇上却迟迟不批。   皇上已封四皇子尚启寒为太子,他的身体是伊千重治好的,便认为伊千重肯定能治好祁煊的双腿。   尚启寒原本在众皇子中,最无权势,日后登基,肯定难以全收得人心。   祁煊能力不凡、民望极盛,主要是无二心。皇上便想留住祁煊,好为尚启寒所用,自然不肯让他辞官。   “要是皇上铁了心,不肯让你辞官怎么办?”孟茯苓语气有些不忿。   祁煊为皇上尽心尽力,都自愿交出兵权,连金矿都没私吞,皇上一味留用他,实乃自私之举。   “若我一直无法站起来——”祁煊笑意略冷。   话还没说完,却被孟茯苓打断了,“胡说!你会站起来的!”   这时,趴在门口偷听许久的小冬瓜,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娘亲、娘亲!”   孟茯苓诧异,而祁煊早就发现小冬瓜在外面,倒不觉得惊讶。   “小冬瓜这偷听的毛病可得改了。”孟茯苓抚额无奈道,小冬瓜总爱偷听,她真怕哪天她和祁煊做那种事时,被他偷听到。   “这家伙!”祁煊摇头失笑,提到小冬瓜,他心境复杂得很。   孟茯苓给小冬瓜开了门,抬手敲了他的脑袋一记,嗔怪道:“以后不准偷听,有什么问题,大可直接问我和你爹。”   一句你爹,成功地令小冬瓜的小脸垮下,他到现在都不愿叫祁煊一句爹,祁煊、包括孟茯苓都能理解、也不会强求于他。   小冬瓜明知孟茯苓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拉长声音,“娘亲!”   “说吧!找娘亲有什么事?”孟茯苓笑着拉过小冬瓜,抱住他的小身子。   “父、皇上不肯让他辞官,也许并不是因为要他为尚启寒所用。”小冬瓜脱口便要喊父皇,结果,生生止住了。他瞄了祁煊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因为你曾当过他儿子,比较了解他?”孟茯苓一听小冬瓜知道原因,眸色一亮。   “算是吧!”小冬瓜点头,也不卖关子,从身上拿出半块金色的令牌。   “这是什么?”孟茯苓接过令牌,不等她细看,就被祁煊拿走了。   “原来真有卫龙令一说。”祁煊看到令牌上半个龙字,面露震惊之色。   什么是卫龙令?有何作用?怎么会在小冬瓜手上?孟茯苓一头雾水。   “开朝之际,先皇便将国库一分为二,一份为明。一份为暗。还建立了卫龙队,以看守暗处的国库………”祁煊把他所知道的,娓娓告诉孟茯苓。   卫龙队的成员是先皇亲自挑选的,个个武功高强,被强灌只忠心于皇室的思想,先皇还定下一条规矩,见得完整的卫龙令牌,方可开启暗处的国库,否则,就是皇上亲临都没用。   而卫龙令被分成两半,规定当政皇帝,与太子一人一半块。先皇之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是为留一条后路。   例如,发生政变、或者皇帝受制于外臣,持有另一半卫龙令的太子,可调用暗处的国库、或者卫龙队。   “你的意思是说前任太子死了,另一半卫龙令随之下落不明,皇上怀疑被你拿了?”祁煊未明说,孟茯苓却明白其中道道了。   皇上肯定是觉得祁煊和前任太子交情深,前任太子死后,卫龙令也不知所踪,十有八九是落入祁煊手里。   顾及祁煊在本朝的影响力。皇上没直接问祁煊要卫龙令,因此,即便祁煊双腿不良于行,皇上也不同意他辞官。   “若小冬瓜不拿出卫龙令,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因为卫龙令根本不在我手上。”祁煊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冬瓜。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是突然想起这事。”小冬瓜确实是才想到这事,不然,早就把卫龙令拿出来了。   孟茯苓一巴掌拍在小冬瓜的屁股上,没好气道:“那你现在拿出来有何用?难道要葫芦呈给皇上?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他私藏卫龙令的罪名?”   祁煊脸色隐有不快,横了小冬瓜一眼,倒没说什么。   “当然不可,得由我亲自归还卫龙令才行。”小冬瓜表情略有苦恼。   “那怎么行?”孟茯苓不赞同,要是由小冬瓜亲自归还卫龙令,岂不是要暴露他的身份?   之前,她和祁煊就担心,若皇上知道居在小冬瓜体内的灵魂是他儿子,他会不会容许小冬瓜的存在?   毕竟,帝王最忌讳与迷信有关的事,可能会把小冬瓜当成不祥之人而杀之。   既然有这样的顾虑,祁煊和孟茯苓自然不愿小冬瓜的身份暴露,更何况,要小冬瓜亲手将卫龙令归还给皇上。   “不然,能怎样?”小冬瓜同样很无奈,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让皇上知道,那势必会多添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若不归还卫龙令,皇上是不会让祁煊辞官、甚至会有什么算计之举。   对此,孟茯苓虽苦恼,却无法怪责皇上,毕竟,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让如此重要的东西落到臣子手里,哪怕这个臣子忠心耿耿。   “他不敢肯定卫龙令是否在我手里,才没直接问我。”祁煊有些恼火,他分明没有卫龙令,却被怀疑,心里自是不舒服。   薛氏与岳韶清大喜之日,小冬瓜偷渡于皇后的凤驾潜入宫,于东宫里,被祁煊逮个正着。   当时,祁煊见小冬瓜偷偷从书房拿出一只用黑色小锦袋装着的东西,他没有多问,现在想来,小冬瓜拿的应该就是卫龙令。   祁煊顿了一下。方问小冬瓜,“你之前自己潜入东宫,就是为了拿卫龙令?”   “是。”小冬瓜底气略显不足,不敢去看孟茯苓。   祁煊顺着小冬瓜的目光看向孟茯苓,心下一咯噔,方觉得不妙,那时父子俩对孟茯苓隐瞒了他们进宫的事。   果然,孟茯苓脸色沉了下来,“好啊!原来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骗我,当时是谁说不会再骗我的?”   说完,孟茯苓要伸手揪祁煊的耳朵,祁煊连忙侧开头,“停!茯苓,要揪我耳朵,得等小冬瓜不在的时候揪。”   祁煊心道,当着小冬瓜的面揪他的耳朵,多没面子?   小冬瓜掩嘴偷笑,本来气氛有些凝重,经这一出,轻松了许多。   “还笑?该罚的是你这臭小子才对——”祁煊没好气道,话没说完,他面色微变。   孟茯苓见状。收起玩笑之态,“怎么了?”   祁煊没回答,定定地看着小冬瓜,“小平子可知道你将卫龙令装在黑色锦袋里?”   他突然想起小冬瓜在书房里找到锦袋时,小平子也在场。   小平子那表情明显是知道锦袋里装了什么,还道了一句:“原来殿下是藏这里,您自己收着,安不安全?”   小冬瓜以为小平子是关心他,顺口回了一句:“回头我让娘亲保管。”   祁煊也想到小冬瓜冒险、亲自回东宫找,肯定是要紧之物。   但当时他刚知道小冬瓜的身份,震惊得不轻,也认为小冬瓜若有心告诉他,自然会主动说。   后来,状况极多,祁煊一时忘了问孟茯苓、小冬瓜可有拿什么东西让她保管。   “知道,但他不知道我藏于何处。”小冬瓜一听到小平子的名字,眸色一黯。   小平子从小便服侍他,他一直以为小平子忠心耿耿,岂知,却是他人埋在他身边的暗线。   “以小平子当时的语气,他应该也在找卫龙令。”只不过,那时无人怀疑小平子。祁煊说着,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孟茯苓也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伸手揪住小冬瓜的小耳朵,“臭小子,你这是祸水东引,你可没让我帮你保管卫龙令,难怪南宫玦非要捉我。”   “疼、疼、疼!娘亲快松手,我忘了啦!”小冬瓜夸张地大嚷道,其实孟茯苓根本就没用多大的力气。   “疼死你算了,娘亲差点被你害死了。”孟茯苓佯怒,假意埋怨道。   实际上,她心想,小平子自小就被尚鸿靖安插小冬瓜身边,而尚鸿靖受制于南宫玦,他所探知到的事,南宫玦肯定也知道。   南宫玦一定以为小冬瓜将卫龙令给了孟茯苓,所以,才一直捉着她不放。   以上皆是孟茯苓的猜测,可她想想,又觉得不对,南宫玦捉她是为了卫龙令的话,怎么不曾逼问她?   小冬瓜不解的目光,在孟茯苓和祁煊之间来回移动,不知他们想到了什么。   最后,还是孟茯苓说出自己的疑惑,祁煊却道,也许当时南宫玦被他追得紧,才没立即逼问孟茯苓。   也只有这个解释行得通,小冬瓜皱眉道:“皇上被南宫玦控制那么久,也许另外半块卫龙令,早就被他拿了。”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孟茯苓和祁煊面面相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另外半块卫龙令是随着南宫玦的尸体被埋在山洞里,就算岛上要修建房屋,也会将他的尸体处理了,总之,那半块卫龙令也跟着消失于世。   “糟了!皇上该不会以为两块卫龙令都在你手里吧?”孟茯苓惊了一下,望向祁煊,不禁扬高声音。   小冬瓜和祁煊闻言,同时点头,他们发现金矿,既要上报于皇上知道,自然要把经过告诉皇上。   皇上知道南宫玦死于祁煊手里,说不定,会以为祁煊从南宫玦身上拿走另外半块卫龙令。   “难得皇上沉得住气。没直接问你讨卫龙令。”孟茯苓蹙眉。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祁煊说话间,看向小冬瓜,思索着解决之策。   “是不是我们的猜测,我都要亲自去归还卫龙令。”小冬瓜坚决要进宫。   “不行,他若要伤害你怎么办?”孟茯苓可不敢拿小冬瓜的安危去赌。   “放心,他不会的!”小冬瓜想了一下,小脸上方涌出自信之色。   孟茯苓见小冬瓜这般,到底还是妥协了,“罢了!我陪你进宫。”   尽管知道小冬瓜体内居着成年人的灵魂,孟茯苓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面对皇上。   其实祁煊也想陪小冬瓜进宫,低头看了自己的腿一眼。便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葫芦,你好好休息。”孟茯苓扶祁煊躺下,就和小冬瓜走出房间。   孟茯苓却不知,房门关上后,从床底下爬出一个人。   这人不是风临,又是谁?他深感憋屈,“总算走了,藏在床底,难受死了!”   伊千重昨日有事赶回药王谷,就将特殊的针灸之法交给风临,让风临每日帮祁煊针灸双腿。以助早日痊愈。   “将军,你怎么不告诉夫人,你能行走了?”风临不解道。   在孟茯苓端吃食进来之前,风临已帮祁煊针灸完,正扶着祁煊练习走路。   岂知,孟茯苓一来,祁煊就让风临躲到床底下,不让孟茯苓知道他已能行走几步了。   “自然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祁煊笑道,他所说的惊喜,不止是他会行走,还包括其他的。   “那也不用让我躲在床底下吧?反正。夫人知道你每日都要针灸。”风临幽怨道。   祁煊乍听到孟茯苓的脚步声,就催促他藏到床底下,弄得好像他们在偷情,孟茯苓前来捉奸一样。   “你有意见?”祁煊冷冷地瞟了风临一眼。   祁煊当然不会说,他略有一慌,来不及多想,就让风临躲进去。   “你是将军、是我老大,小人哪敢有意见?”风临语气更幽怨。   “少废话!我有事交代你去做………”祁煊不与风临废话,直接道出所谓的‘正事’。   风临听后,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那可是皇上?”   “无妨,反正皇上都习惯了。”祁煊不以为然道。   呃!风临被祁煊这句话堵得彻底无语了,要他去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皇上已经习惯了。   风临突然有些同情皇上,哪个皇帝当得,如他这样倒霉?   “快去!务必赶在茯苓他们前面进宫。”祁煊催促道。   ******   孟茯苓陪小冬瓜取了卫龙令,与他一道进宫。   路上,孟茯苓忍不住问小冬瓜,“小冬瓜,你甘心吗?”   小冬瓜撑着下巴,笑嘻嘻、故作不解道:“娘亲,甘心什么?小冬瓜不明白。”   “得了!别装糊涂了,你知道娘亲的意思。”孟茯苓捏了捏小冬瓜粉嫩的小脸。   有时候,她会想,小冬瓜原本是太子之尊,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成为大楚国的皇帝,却被人毒死,莫名其妙地成了她和祁煊的儿子。   身份、处境落差之大,多少人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他就这样与皇位无缘,会不会不甘心?   孟茯苓一直想问小冬瓜,却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便没有问。   现在,小冬瓜自愿见皇上,让她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问出口了,孟茯苓非但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些不安。说到底,她是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小冬瓜似看破孟茯苓的想法,“娘亲,你怕我说不甘心,对不对?”   不等孟茯苓回答,小冬瓜就反问道:“娘亲既然怕,为何还要问?”   孟茯苓一哽,脸色微红,一时被小冬瓜问住了。   小冬瓜说的没错,既然怕,为何还要问?若听到肯定的答案,岂不是自寻烦恼?孟茯苓顿了好久,才道:“不是我怕,问题就不存在。”   “也对!”小冬瓜点头,以非小孩子该有的神色,认真道:“娘亲,你听好了!我一开始确实不甘心,但现在已经看透了。更喜欢如今的生活。”   小冬瓜没有说出口的是,若非如此,他又怎能与她当母子?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幸事?   孟茯苓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终于安心了。   说话间,没多久,就到了宫门,太后曾交代过,孟茯苓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是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就是要求见皇上麻烦了些,程序颇多。   因为祁煊和岳韶清的关系,皇上自是肯见他们母子,还让赵公公亲自来传见他们。   小冬瓜却突然道:“娘亲,我自己去就好,你在这里等我。”   “为什么?”孟茯苓拉住小冬瓜的手,不让他先行跟赵公公走。   她陪小冬瓜进宫,就是因为不放心让他独自见皇上。   “娘亲,你要相信我。”小冬瓜以略带撒娇的语气道,还冲孟茯苓眨了眨眼。   孟茯苓知道小冬瓜露出这样调皮的一面,定是胸口成竹,才显得如此轻松。   一旁的赵公公本就奇怪孟茯苓母子为何要求见皇上,现在见他们这般,更是不明所以。   但赵公公极懂得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真正要面圣的人是小冬瓜,而不是孟茯苓。   便端着和善的笑容道:“夫人,不如咱家让人带您先到偏殿稍作歇息?”   “那有劳公公了。”孟茯苓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小冬瓜,不再坚持。   赵公公招了一名小太监,带孟茯苓到偏殿等小冬瓜。   “娘亲,你放心,我很快就出来。”小冬瓜冲孟茯苓挥了挥手,便随赵公公走。 ☆、第227章 尸体被扔了,还怎么找?   看着小冬瓜远去的小小背影,孟茯苓心里百味杂陈,莫名的酸涩。   直到小太监出声请她到偏殿,她才收回视线。   没想到已有人侯在偏殿,手执一卷书册,看到孟茯苓时,面上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这男子丰神俊朗,头顶束着白玉冠,乌发如上好的浓墨一般,长眉入鬓,一双狭长的眸子光华流转,似含着笑意。   孟茯苓听小太监向这男子行礼,称之为太子殿下,方知他就是尚启寒。   厨艺大比之时,他并未出现,关于他的传闻亦极少,可以说他是皇子中最为低调的。   之前,祁煊曾说过皇上若不行,自有合适的人选来当皇帝,他属意两个皇子,其中一个就是尚启寒。   她也连忙行礼,暗忖,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可不认为是巧合。   “孟姑娘免礼!”尚启寒抬手虚扶了孟茯苓一把。   她儿子都生了,还称她为姑娘?尚启寒该不会想以她和祁煊的亲事来威胁她、还是怎样吧?   孟茯苓不由多想了。毕竟被这些皇室中人坑害怕了,对于初次见面的尚启寒也多了提防之心。   尚启寒将孟茯苓眼里不加掩饰的提防,看在眼里,并没有点破。   他爽快直言,“孟姑娘,本宫出现在此并非偶然。”   “是你让赵公公引我来的。”孟茯苓也直接道。   她更加不敢小窥他了,刚受封太子不久,就令皇上的亲信赵公公听命于他,委实不简单。   “正是!”他再度点头承认。   “不知殿下此举是为何?”既然对方都坦言承认了,孟茯苓自然可以直问。   “本宫想请孟姑娘帮忙劝祁大将军,祁大将军骁勇善战,有他在,方能保我大楚——”   不等尚启寒说完,孟茯苓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微微泛冷,顿了许久,又缓声道:“阿煊不良于行,已无能再护卫大楚!”   自尚启寒开口,孟茯苓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心里多有不耐了。   祁煊双腿已伤了大半年,皇上表面上确实关心,经常赏赐珍贵补品,可却是因为祁煊尚有利用价值,与卫龙令。   若真心关心祁煊的话,便会同意他辞官,毕竟双腿不良于行,如何再任大将军一职?即便能站起来,肯定也不同于以前。   尚启寒曾亲自上将军府,与祁煊谈了许久,不过,那时她刚好出府,便与之错开了。   孟茯苓知道,尚启寒可能是劝不动祁煊,才打算从她身上下手。   “本宫还未说完,孟姑娘拒绝得太快了。”尚启寒没有显出不悦之色,也没有怪罪她无礼。   孟茯苓低下头,静默不语,小冬瓜还在宫里,他们还未顺利离开京都城,不该真的得罪皇上、或者尚启寒。   尚启寒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本宫不过是想让你帮忙劝劝祁大将军,没威逼的意思。”   说着,他又主动岔开话题,以闲聊的语气说起别的,仿佛刚才的话并非出自他之口。   只要他不再提劝祁煊之类的话,孟茯苓便松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着,心思却不在此,一心想着小冬瓜现在如何了。   尚启寒大抵是见孟茯苓不怎么想理他,坐了一会,便走了。   孟茯苓倒觉得奇怪了,尚启寒专门来见她,却不强迫她劝祁煊?   如此想着,孟茯苓不禁苦笑,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将皇室中人都当成心境险恶之人。   孟茯苓又等了许久,都不见小冬瓜来,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去找他,他就一蹦一跳地跑来了。   小冬瓜直扑入孟茯苓怀里。“娘亲!”   “皇上没为难你吧?”孟茯苓凑到小冬瓜耳边,低声问道。   “没呢,我们出宫再说。”小冬瓜也凑到孟茯苓耳边,调皮地学着她的语气,小声道。   孟茯苓好笑地以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抬头时,却见皇上立在殿门口,一脸悲痛地看着小冬瓜。   气氛顿显得怪异,孟茯苓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皇上——”她顿了许久,方开口。   皇上抬手截断她的话,定定地看着小冬瓜,“要是找不到另外半块卫龙令的话,你便要兑现承诺言。”   承诺?什么承诺?孟茯苓听到承诺二字,心下一沉。   小冬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皇上放心!”   他不想与皇上多说,连答话也极其短。   “去吧!”皇上无力地挥手,让孟茯苓他们离开,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孟茯苓牵着小冬瓜离开,走了一段路,仍能感觉到皇上还在背后看他们。   她心里略慌,加快了步伐,出了宫门,坐上自家的马车,她才紧张地问小冬瓜,“你答应他什么了?”   孟茯苓握住小冬瓜的手臂,因为紧张,过于用力些。   “娘亲,别紧张啦!我是不会抛下你和葫芦留在京都城的。”小冬瓜笑得极其灿烂,出言安抚孟茯苓,并把与皇上的谈话内容告诉她。   “万一他只是想骗我们帮他找回另外半块卫龙令,事后却出尔反尔。”孟茯苓蹙下秀眉,事情与他们预料的不同,也许应该说是他们都低估小冬瓜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小冬瓜归还卫龙令,自然是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皇上。   祁煊、孟茯苓自己还以为皇上有可能容不下小冬瓜,但事实并非如此。   皇上竟提出要将小冬瓜当成流落在外的皇子,让他重回皇室,日后,再寻个机会将皇位传给他。   且,要祁煊和孟茯苓对外称其实小冬瓜不过是他们收养的,他们也不知小冬瓜其实是皇子。   但,皇上刚提出来,就被小冬瓜拒绝了,他不肯同意这般做法,宁愿给祁煊和孟茯苓当儿子。   皇上劝说无效之下,便要小冬瓜找回另外半块卫龙令。若找不回,他就要以皇上之计去做、留在京都城。   小冬瓜便承诺必能找回卫龙令,皇上给予的期限是两个月。   “这么说。另外半块卫龙令真的被南宫玦拿走了?”孟茯苓有些怀疑道。   因为皇上拿此作赌,让她感觉皇上对卫龙令好像并不是那么在乎一样,主要还是想留下小冬瓜。   “应该是。”小冬瓜趴在孟茯苓大腿上,语气闷闷的。   “什么应该是,若卫龙令还在皇上手里,我们不可能找得到,到时你就得滚到他身边,重新当他儿子了,你怎么能轻易答应他?”   孟茯苓拍打小冬瓜的小屁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答应能怎样?”小冬瓜揉了揉被打疼的小屁股,无辜道。   “所以,你早就料到皇上会怎么做。对不对?难怪你说他不会将你怎样。”敢情这小子的自信是这样来的,既然猜到,也不早说。   “要是连他这点心思都猜不到,我就白当他二十多年儿子了。”小冬瓜弱弱道,黑亮的大眼都不敢去直视孟茯苓。   孟茯苓气笑了,“是啊!你最聪明了,难怪他一直想要你继承皇位。儿子,老实说,你有没有动心?”   别看孟茯苓语气轻松,其实她心头直发紧,连掌心都泌出了薄汗,她很怕小冬瓜会离开她。   不是她不相信小冬瓜,而是太过在乎了,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有什么好动心的?宫里又没有娘亲,为了天天都能吃到娘亲做的美食,那个位置,不要也罢。”小冬瓜满不在乎道,说完,还重重地亲了孟茯苓一口。   “小冬瓜真乖!娘亲没白养你。”孟茯苓欣慰地摸了摸小冬瓜的头。   暗叹口气,皇上是无奈之下才选尚启寒当太子,其实最疼、最倚重的人是小冬瓜,不然,也不会不顾他如今是重生之体。也要留下他。   小冬瓜撒娇地用头在孟茯苓怀里蹭了蹭,糯糯地连叫了几声娘亲,唯有此时,他才恢复小孩子应有的天真之态。   回到将军府后,母子俩直往祁煊的房间而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风临的求饶声,“将军、将军,不要啊!我受不了了、啊、啊!你慢一点、对准一点、别太用力了…………”   孟茯苓和小冬瓜面面相窥,这声音怎么听着不对劲?叫得那么‘销魂’,好像是在做那种事一样。   如果风临知道孟茯苓觉得他叫得销魂的话,非得一头撞死,他这哪是销魂?分明是凄惨好不?   小冬瓜前身会武功,以致现在耳力也不错,倒是能从风临的声音分辨出他在做什么。   可这小家伙唯恐天下不乱,故意道:“娘亲,葫芦和风临该不会在这样、那样吧?”   孟茯苓是相信祁煊没有那方面的爱好,奈何风临的话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她用力去推门,只觉得门有些重,好像里面的人故意拿东西堵着门一样。   如此以为之后,孟茯苓当真觉得不妙,随着她推开门,传来一声肉体落地的闷响,与一声惨叫声。   “娘亲,原来门后有人。”小冬瓜从孟茯苓身后探出头,有些同情地看着趴倒在地上的风临。   呃?孟茯苓也有些懵,原来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从风临趴倒的姿势、与方向来看,他刚才是倒立在门后。   结果,她猛地推开门,风临不及防备,就摔趴压地上。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孟茯苓问的是坐在床上的祁煊。   其实看到风临身边的苹果,以及祁煊手里的飞刀,孟茯苓已猜到一二。只是,她没想到祁煊居然会玩这种游戏。   被孟茯苓逮个正着,祁煊有些窘迫,“没、没什么。”   风临倒立了好一会,被祁煊吓唬得半上,这会,摔得这么惨,下意识就脱口答道:“有、有!”   “风临,你确定?”祁煊笑着反问。   祁煊的笑容看在风临眼里,竟显得不怀好意,他急忙摇头,装糊涂,“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笑话!他要是不按祁煊的意思回答,祁煊非得天天拿他练飞刀不可。   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嘴贱,前些天开玩笑说有一种方法可以锻炼双腿。效果不错,哪知,今日会用在他身上。   祁煊本让他赶在孟茯苓和小冬瓜前面进宫,给皇上下药、暂时控制皇上,好让皇上见到小冬瓜时,既不会为难小冬瓜、也会遵从小冬瓜的意思。   可风临进宫后,却没机会接近皇上,一则,时间不够。   二则,皇上被南宫诀用药控制过之后,非常警惕、守卫极多,要接近他都不是易事。   无法。风临只能失败而归,祁煊为惩罚他,就拿他来练飞刀了。   也就是要风临倒立,朝上的双脚夹住一个苹果,而祁煊将飞刀放置在脚间,使力用脚射出飞刀,目标自然是那个苹果。   因为祁煊是头一次以脚射出飞刀,风临才叫得那么惨,其实也有夸张的成分。   孟茯苓好笑得看着这两人,“看来我和小冬瓜来得不是时候,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怎会?我久等你们不归,才拿风临练飞刀,消磨时间。”祁煊笑道。   说是惩罚风临,只是个借口,事实上确实是他无法陪同孟茯苓和小冬瓜进宫,越想越担心,过于烦躁。   不过,他暗暗庆幸,幸亏孟茯苓推门时,他来不及射出飞刀,才不致射到她。   再则,祁煊的反应也很快,在孟茯苓的注意力落在风临身上时,他及时将飞刀拿回手上。   总之。祁煊现在还不想让孟茯苓知道他的脚已能动、能行走了,他还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只是,祁煊以为孟茯苓没看到就好,殊不知,他将飞刀自脚间拿到手上之时,被眼尖的小冬瓜看到了。   “夫人,我还有事,先退下了。”风临也窘得不行,从地上爬起来后,急忙落荒而逃。   “茯苓,皇上怎么说?”祁煊假咳几声,连忙转移话题。   孟茯苓让小冬瓜说。自己则倒了杯茶水递给祁煊。   祁煊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听后,方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岛上找。”   岳韶清不喜权势,薛氏又放不下孟茯苓、不愿和孟茯苓分离得太远,他们便打算放下京里的一切,到时也搬到岛上住,一家人可在一起。   祁煊的意思是,岛上的房子修建得差不多,孟茯苓和小冬瓜去岛上寻找被南宫玦拿走的半块卫龙令。岳韶清和薛氏可趁这次机会,先行搬到岛上住,一路上也可以照料孟茯苓母子。   “你放心得下?”孟茯苓用手截了截祁煊的胸口。   “你们一走,就剩下我孤家寡人留在京都城,该是你不放心才对。”祁煊放下茶杯,握住孟茯苓的手,半开玩笑道。   “什么你一个人,侍卫不是人、风临他们不是人?”孟茯苓笑道。   她也有些不痛快,皇上故意留下祁煊,言明只准她和小冬瓜离京去寻找卫龙令,很明显是在扣留祁煊,偏偏祁煊双腿不良于行,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   “你不在,再多人都无趣。”祁煊一本正经道。   他的话。听在孟茯苓和小冬瓜耳里有些变味了。   特别是小冬瓜,他故意用手指刮了刮小脸,“葫芦,你羞不羞?我还在呢,就好意思说这样肉麻的话?”   “你这假小孩,一边去。”祁煊笑骂了一句。   再度看向孟茯苓时,他面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岳侯爷和娘要随你们一起离京的话,皇上必定会多想,这事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这是自然,不过,我爹虽是侯爷,却无实职,再让太后帮忙的话,想来皇上应该不会多加阻挠。我只担心你,毕竟你双腿不便。”孟茯苓毫不矫情地说出对祁煊的担心,面显忧色。   “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祁煊握紧孟茯苓的手,一脸深情地看着她。   小冬瓜摸了摸鼻子,这次没有说出煞风景的话,自觉地出去让人去岳阳侯府、叫岳韶清和薛氏来商议离京之事。   没过多久,岳韶清他们便赶来了,几人商量一番后,都赞同。   其实是京都城离那座岛太远。他们都不放心让孟茯苓母子上路。   ******   因为岳韶清是皇上的亲舅舅,又素来不理朝政之事,皇上觉得他不具备什么威胁,很轻易就同意让他举家迁离京都城。   唯独太后百般挽留,很不舍岳韶清,但岳韶清去意已决,太后也无法强留他,便有些埋怨薛氏。   孟茯苓将一切打点好后,临行前,与祁煊温存了一晚。次日,也碍于祁煊的腿,不让他送行。   虽说皇上给了两个月时间,听起来是挺多的,实际上很赶。   要知道,光是来回都得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她和小冬瓜真正寻找卫龙令的时间只有十来天。   他们也只能希望南宫玦将卫龙令带在身上,还能找到他的尸体。   当他们到那座小岛时,已是初冬之际,岛上的天气较之陆地,冷了些。   这时,房子已经按照孟茯苓所画的图纸,建得差不多了。   一上岸,首先入目的是一座很大的别墅,主别墅两边、后面皆是一栋栋独立、风格相同、略小一些的别墅。都很现代化。   远远看过去,主别墅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喷泉,映着蓝天、白云,即便未完工,也有一种唯美之感。   众人都直盯着喷泉看,见石头里不断地滚着、然后翻滚着水花,皆好奇不已。   “茯苓,那是什么?怎么会喷水?”薛氏拉着孟茯苓,指着喷泉,又新奇、又紧张。   “那是喷泉。”孟茯苓笑道。   当初她画图纸时,突然想到加个喷泉,为此,她研究了很久。   “娘亲,这房子为何这么奇怪?”小冬瓜惊奇道。   要不是被孟茯苓拉着,他早就冲过去研究个仔细了,唯有这时候,他才不必伪装,真如小孩子一般。   “哪里奇怪了?明明很独特。”孟茯苓一边让人把行李搬下船,一边拉着小冬瓜往里面走。   “确实独特,是我平生仅见。”岳韶清也连连赞叹。   说话间,陆管家和陆昭带了一群管事迎了上来。   陆管家父子接到孟茯苓他们要来的消息,便特意先赶建了一栋别墅,可供他们暂住,别墅中的家具、生活用品一应具全。   “夫人,一路上辛苦了。”陆管家见到孟茯苓等人很是高兴。   小冬瓜更是甜甜地喊了一声陆爷爷,避开陆管家的断掌之手,去牵他另一只手,极显乖巧,三言两语,就哄得陆管家合不拢嘴。   孟茯苓暗觉好笑,小冬瓜扮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可谓是得心应手,若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看不出一点破绽。   她让无意安排人去安置行李,便把陆管家叫到一边,“陆管家,让你处置的那具尸体埋于何处?还在不在?”   陆管家本在逗弄小冬瓜,听孟茯苓这么问,面显疑惑,“夫人,你提前来,该不会是为了那具尸体?”   孟茯苓点头,她之所以一来寻问南宫玦的尸体,是因为隔了那么久,也不知尸体还在不在、腐烂到何种程度,既然要在尸体身上找东西,自然要趁早,不能再拖下去。   陆管家想了一下,方道:“当时将军交代可以随意处置那具尸体。我一到这岛上,就交由底下的人处置,你稍等一下,待我去问问。”   “好。”孟茯苓闻言,也有些苦恼,谁想得到还有再见南宫玦尸体的一天?   陆管家是最先一批到岛上的,那时祁煊和孟茯苓还在回大楚国途中,就先传信让陆管家带人到这岛上,挖山洞、搬运、并安置山洞里的金子。   毕竟如此要紧的事,祁煊觉得交给陆管家比较妥当。祁煊在信里交代,南宫玦的尸体,可随意处置。   待祁煊上报朝廷之后,山洞的金子也转移到了别处,是以,接触南宫玦尸体的只有陆管家、以及他带去的人。   而陆管家等人就一直留在岛上,等孟茯苓和祁煊挑选的工匠带来图纸,以做监工。   片刻后,陆管家面有难色地回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夫人,尸体被侍卫扔到海里去了。”   他去问挖开倒塌的山洞时,是谁处理尸体的。   结果,当时侍卫听到上头交代随意处置,以为南宫玦是与祁煊敌对之人。在挖山洞时,见到尸体便扔到海里去了。   “是哪个侍卫扔的?叫过来!”孟茯苓脑仁隐隐作疼,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可不是?尸体都被扔到海里,更别提找卫龙令了,这该如何是好?   “夫人,你等等,我马上去叫。”陆管家见孟茯苓脸色如此难看,猜想尸体一定很重要,也跟着紧张起来,急急跑去传接触过尸体的侍卫。 ☆、第228章 你们女人真可怕   “娘亲!”小冬瓜拉了拉孟茯苓的手,闷声道:“要是真找不到卫龙令,就造一块假的吧。”   “造假?亏你想得出,就算骗得了皇上一时,也骗不了一世,纸早晚包不住火的。”孟茯苓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冬瓜的鼻子,好笑道。   这小家伙也是急了,才想得到这烂主意。   “上次我们进宫,我见他精神极差,恐怕也老眼昏花,辨不出真假。待他识破,兴许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谁知那时局势会如何。”小冬瓜故作轻松道。   他还伸出手要抚拍孟茯苓的背部,可惜手太短,拍不到,只得改为拍她的肩头。   孟茯苓噗嗤一笑,明知小冬瓜是故意在哄她,心情还是舒畅了些。   刚好这时,陆管家领了几个侍卫来了,“夫人,人带来了。”   几个侍卫从将军府挑选出来的,皆训练有素、又极为本分,见孟茯苓母子都很恭敬。“属下参见夫人!参见小公子!”   孟茯苓道了一声免礼,转头问陆管家,“他们都接触过尸体?”   “正是,尸体是他扔的。”陆管家颔首,又指了其中一个侍卫。   那个侍卫略显一慌,急忙道:“回夫人,陆管家有言可随意处置尸体,属下也是领命行事。”   “你当时可有在尸体上发现什么东西?”孟茯苓问。   她倒不怪侍卫把尸体扔到海里,要不是为了寻卫龙令,她才懒得理会如何处置南宫玦的尸体。   侍卫摇头,很肯定道:“属下不曾搜过尸体的身,并不知尸体身上有何物。”   说着,他心里却想,那时尸体都腐烂、发臭了,谁还会搜尸体?又不是穷疯了。   孟茯苓蹙眉,又问其他侍卫,“你们呢?”   其他侍卫齐声道:“回夫人,属下都不曾搜过尸体的身!”   “可还记得尸体扔在那个位置?”孟茯苓又看向扔尸体的侍卫。   这种情况下,孟茯苓暂且相信他们,只能确定尸体被扔到哪个位置,让人打捞看看。   也许尸体在海里多时,会被鱼吃了、或者飘走,孟茯苓都想找一找。   若尸体在原处,被鱼吃了、且卫龙令放在南宫玦身上的话,随着尸体被吃,放置在尸体身上的硬制之物,鱼肯定不吃,说不定会沉在海底。   “属下记得!”那侍卫略想了一下,便道。   “你们几个着手打捞,尸体是次要,主要是半块金色令牌,此事不可声张。”孟茯苓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便由这几个侍卫去打捞。   “是!”众侍卫齐声应道,别看他们面上无异色,其实心里都叫苦不迭。   大冷天的,要他们打捞沉入海里的尸体,能不能捞到骨头都难说,更别提小小的半块令牌了。   待侍卫都退下了,小冬瓜才笑道:“娘亲,说不定他们以为你故意在折腾人呢。”   “那我也没办法啊!”孟茯苓也很无奈,除此以外,她也别无他法。   “要是捞不到,只能造假了。”小冬瓜叹了口气,随即,又笑着抱住孟茯苓的手臂,“娘亲,带我去参观下嘛!”   “好!”孟茯苓揉了揉小冬瓜的头发,正要拉着他走进别墅。却发现陆管家还在。   他一脸吃惊地看着小冬瓜,那表情好像见到外星人一样。   孟茯苓和小冬瓜面面相窥,都有些窘,他们都忘了陆管家没走。   陆管家动了动唇,久久才道:“咱们小公子比较、比较聪明,懂得比较多。”   方才听小冬瓜说话、特别是说造假时的语气哪里像一个小孩子?而且,小冬瓜分明知道孟茯苓为何要寻什么令牌。   试问,一般大人怎么可能会让孩子知道这些?   再则,小冬瓜在陆管家心里一直都是天真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所以,莫怪陆管家会如此吃惊了。   小冬瓜摸了摸鼻子,一脸天真道:“娘亲也夸小冬瓜聪明呢。”   “臭美!”孟茯苓也恢复常色,笑得极为宠溺。   陆管家也不再多说,随着孟茯苓和小冬瓜走进别墅后,就去让人张罗接风宴。   而岳韶清和薛氏等了孟茯苓好一会,也要她带他们去参观一番。   虽然建岛之后,孟茯苓头一次来,但别墅每一处都是她凭着记忆,仿造现代设计的,是以,她很熟悉。   她先带他们在一楼参观了一遍,才上二楼的游乐厅,刚好看到有人正在往游乐厅里搬东西。   搬的正是桌球,孟茯苓上前去看了看,见这桌球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一致,甚为满意。   “小冬瓜,来看看这娃娃机。”孟茯苓把小冬瓜领到一台娃娃机前面。   现代的娃娃机,大多都是通电,只要一按,就可以引导那机器去抓里面的娃娃,可这里根本就没电。   孟茯苓苦思了许久,想了一个办法,设置了一个可以放铜板的凹槽,当丢进一个铜板的时,这凹槽刚好满了,但必定有一个滑行的过程。   在铜钱滑行之时,玩家以手来摇机器,便可以抓住娃娃,如果铜板下滑到最底下的箱子,就摇不动了,算不得时间到了。   当时,孟茯苓只是画了图纸,在图纸里备注了结构,也没真的指望工匠能做得出来,毕竟娃娃机的内里太深奥了。   那时陆管家先到岛上了,风临闲着无事,自告奋勇地帮忙找工匠,也不知他到哪里找来几个能工巧匠,还真的依照孟茯苓的要求钻研出来了。   而娃娃机里的娃娃都是些小布偶,也是孟茯苓画了图,找人缝制的。   “茯苓,这又是何物?”薛氏看什么都觉得惊奇,性子极软的她,此时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娘亲,这个要怎么玩?”小冬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一双大眼亮晶晶的。   孟茯苓笑了笑,她身上只有银子,没铜钱,便向正在搬东西的工匠要了一枚铜板。   “把铜板投进去,用手摇动把手。再用力按了下去。”孟茯苓边解说、边示范了一遍。   没一会儿,娃娃机底下。就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正是娃娃落了下来。   “这木头箱子里怎么一摇,就出来了?”岳韶清将娃娃机上下看了一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茯苓很有耐心地解说原理,又道:“客人来抓的话,这一个铜板能抓一次,有时候能抓到有时候抓不到。”   因为没有玻璃,不能做得跟现代的娃娃机一样,四面都是玻璃的、可以看清里面的娃娃。   不过,这样一来,看不到,全凭运气。还更有趣。   “可是茯苓,这个赚不了多少钱啊。”薛氏摇头道。   不等孟茯苓回答,小冬瓜就抢着道:“娘亲做这个,就是图个好玩,给岛上增添特色。”   “对,还是小冬瓜聪明。”孟茯苓不吝于夸张小冬瓜。   薛氏脸色微红,觉得自己还不如小孩子聪明,有些窘迫。   岳韶清暗暗揉了薛氏的手一下,笑道:“茯苓,如此有点像是在赌博了。”   “不过几个铜板的事,算不得赌博。”孟茯苓瞟了岳韶清和薛氏握在一起的手,暗自偷笑。   薛氏没注意到孟茯苓唇边的笑意,岳韶清略显不自在,转移话题,问起孟茯苓关于度假岛日后的经营。   果然,一提到这个问题,孟茯苓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侃侃而谈了起来,“我致力于将岛上的一草一木打造成独一无二的,让天下人皆闻名而来…………”   在孟茯苓的计划里,小岛专向那些有钱人开放,客人闲暇之时,带上一家人来岛上度假,除了主别墅和孟茯苓自家人的居处。其他的别墅都租给客人。   客人定会别墅的新奇所吸引,一开窗子,就能欣赏美丽海景。   而主别墅配有现代化的餐厅、酒吧、搭有戏台子、游戏厅、书屋。不过,这些目前都还没完善。   孟茯苓还打算让人造几艘大船,可租给客人出海游玩,也可接送客人来往。   她说完,才发现薛氏听得目瞪口呆、岳韶清和小冬瓜也震惊不已。   “娘、娘亲,租用那个叫别墅的房子,应该非常贵吧?”小冬瓜扶了扶自己的小下巴,还是觉得‘别墅’二字蛮别扭的。   “贵是自然的。”孟茯苓语气间颇有得色,她这度假岛就是专宰有钱人的。   大多有钱人都财大气粗,又喜新奇、好玩乐。好比有些人上个青楼,为睹美人笑、一掷千金。   她这岛上的一切,皆是古代所没有的,哪怕再贵,必然能令人趋之若鹜。   “娘亲,你好会赚银子!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哪里来这么多奇离古怪的东西。”小冬瓜搂住孟茯苓的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惊叹。   “儿子,是不是很崇拜娘亲?”孟茯苓开玩笑道。   “儿子崇拜娘亲,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冬瓜眨了眨眼睛,语气很调皮。   “是,很正常。”孟茯苓轻啄了小冬瓜的小脸一口。   说实话,她总是无法将他和前太子联系在一起,一不小心就忘了他体内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小孩。   薛氏不知孟茯苓和小冬瓜在说什么,隐约听到钱字,便道:“茯苓,家里的产业够多了,银子也不少,你别太辛苦了。”   “知道了,娘。”孟茯苓应道。   她腹诽,银子再多都不嫌多,小冬瓜为了她和祁煊,放弃了皇位,她自是要为他多攒些家业。   “茯苓,这岛可有取名?”岳韶清突然问道。   孟茯苓怔住了,岳韶清不说的话,她连这么重要的问题都忘了。   “还没,你有好的建议?”她问岳韶清,一个好的名字不仅要有识别性、更能起到宣传作用。   岳韶清摇头,“这名字该由你来取,才有意义。”   孟茯苓有些为难,她不喜古人那文绉绉的一套。取得太俗吧,又不吸引人,她又取不来那种雅名。   “不急,待祁煊来了。让他取就好。”孟茯苓把取名的问题留给祁煊,左右他腹中墨水比她多。   几人又逛了一会,陆管家便来请他们用膳。   至晚间,打捞几个侍卫的侍卫都一无所获,别说尸体、令牌,连一点碎布料都没有。   孟茯苓只好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麻袋装了一袋与人差不多重的石块,扔在尸体坠落的方位,循着麻袋落海的方向、被海水卷走的流向,去寻找。   这个方法也是孟茯苓无奈之下想到的,她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成想。还真有线索。   侍卫顺着麻袋被海水冲流的方向,一直寻了两日,竟寻到一处小渔村,那小渔村位于小岛后面、离得稍远。   若不说,孟茯苓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经侍卫多方打探,终于探到小渔村里有一个渔民出海打鱼,却无意中捞到一具腐烂、又被海水冲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个渔民很穷,他虽无法辨别尸体上已破碎不堪的衣服是否以上等布料所制,还是抱着能搜到值钱之物的想法,在尸体上搜了一番,还真的让他搜到一些值钱的小饰物和半块金制的牌子。   不消说,渔民所说的金制牌子。肯定是卫龙令。   “那你们怎么没把令牌拿回来?”孟茯苓有些激动,听侍卫禀报完,忍不住问道。   几个侍卫的表情很微妙,最后,其中一个侍卫回道:“夫人,属下出以银子想从那渔夫手里买回令牌,但那渔民在家里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令牌放在何处,许是不小心丢弃了。”   侍卫一说完,孟茯苓就直接道:“不可能!”   她沉着脸,顿了一会,继续道:“令牌乃金子所制,既然那渔民又穷又贪财,自然不可能随意丢弃。”   小冬瓜忍不住接口,“拿去典当还差不多。”   “你说得对,如果不在他手上了,就有可能拿去典当了。”孟茯苓赞同这个说法。   方才那个侍卫觉得应该动用武力,便提议道:“夫人,不如属下等去逼问一番?”   “不可!”孟茯苓直接否绝了。   一群外乡人闯到人家的地盘,真的对渔民做了什么,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日你们随我同去。”孟茯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亲自去小渔村一趟。   她说完,就屏退侍卫。小冬瓜缠了上来,“娘亲。我也要去。”   孟茯苓颔首,习惯性伸手揉了揉小冬瓜的头发。   ******   次日,孟茯苓带着小冬瓜与那几个侍卫前去那个小渔村。   原本岳韶清也要同去的,被她婉拒了。因为如今岳韶清和薛氏的感情极好,岳韶清若是去了,薛氏必定也会跟着去的。   说实话,孟茯苓不喜欢与薛氏一起出门,特别是办正事的时候,她并不是嫌弃薛氏,而是薛氏的性情容易拖人后腿。   他们一行人乘了一艘小船,越靠近小渔村所在之处,鱼腥味越重。   小冬瓜随了祁煊。不爱吃鱼,自然闻不得鱼腥味。   这会子,小冬瓜一手正捏着鼻子,一手在鼻旁猛扇着,苦着脸道:“娘亲,好腥!”   他这表情,配上可爱的外表,简直萌翻了、将孟茯苓的心都萌化了。   “谁叫你要跟来?”孟茯苓甚觉好笑,把小冬瓜拉入怀里。   一路沿海向北,过了一会,一片碣石区域露出海面。   碣石后的地势逐渐拔高,远处一座渔屋耸立于其中。海滩上还有一些小孩子在嬉闹。   “夫人,那渔民的家住在那里。”一个侍卫指了那座渔屋,对孟茯苓道。   “嗯。”孟茯苓轻应一声,又将注意力放在小冬瓜身上。   过了一会,抵岸后,侍卫停靠好船,便请孟茯苓母子下船。   孟茯苓等人的到来,引来那些小孩好奇的目光,更有小孩大声喊其家长。   没一会儿,许多渔民都从家里跑出来,看着孟茯苓等人的目光,有好奇的、有防备的…………   孟茯苓略窘,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围观一样。   不过,她发现了,这些渔民妇孺居多,也许男人都出海打鱼去了。   孟茯苓也才想起一个问题,那个渔民会不会也出海打鱼了?如果不在家的话,他们岂不是白来了?   她才这么想,刚才与她说话的侍卫指着渔屋的方向,“夫人,那个渔民要逃跑。”   孟茯苓一听,立即催促,“快追!”   有两个侍卫留下来保护她和小冬瓜,其他的都去追那个渔民。   “娘亲。昨天那渔民跟侍卫说令牌不见了,今日一见到我们就逃跑,肯定是心虚。”小冬瓜皱着小眉头道,   “如此看来,令牌应该还在他手里,也许他是觉得令牌值钱,怕我们强抢。”孟茯苓猜道。   说着,她紧望着渔民逃跑的方向,见他跑不过侍卫,被侍卫强押住,便惊慌失措地大喊:“救命啊!乡亲们快救救我,他们是   海盗…………”   呃?孟茯苓汗颜。居然说他们是海盗?他们哪里像海盗了?   孟茯苓刚这么想,那些原本还好奇地盯着他们的妇孺们,有的从地上捡起石头、有的跑到自己家里拿出菜刀、铁铲等物。   他们的动作、反应还算迅速,一点都不符合他们的年纪,好像做惯了一样。   “娘亲,他们真的把我们当成海盗了。”小冬瓜一点都不惧怕,笑嘻嘻道。   “是啊!”孟茯苓唇角嚼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妇孺们去拿‘武器’,也没什么动作。   等他们都拿了自己觉得趁手的‘武器’后,就围了上来,同置一气地把手里的‘武器’,对着孟茯苓他们。   只是。有个老婆婆居然拿锅盖当盾牌,配上警惕的表情,看起来很滑稽。   孟茯苓死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这些老弱妇孺,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性。   毕竟,她所带来的侍卫再不济,都不至于打不过他们。不过,若非不得,她也不会去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拿锅盖的老婆婆年纪最大,是以,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凶巴巴地瞪着孟茯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想干、干什么?告诉你们,休想打劫我们!”   老婆婆可看出来了,孟茯苓才是一行人中,最说得上话的。   “老婆婆,你们见过海盗打劫人,还带着孩子的吗?”孟茯苓戏谑道。   老婆婆顺着孟茯苓的目光,看向小冬瓜,态度软化了一些,“你说得对。”   “你们不是强盗的话,为什么要捉王老八?”有人提出疑问。   有个女人刚好见到那个渔民和侍卫接触,狐疑道:“咦!他们昨天来找过王老八,都没起冲突,应该不是海盗吧?”   “肯定是王老八认识的人,说不定王老八又在外面欠了人家银子。”   “怎么可能?王老八不是捞到值钱的宝贝,大发一笔吗?怎么还欠银子?”   孟茯苓都没料到,刚刚还将他们当成海盗的妇孺,却因一句话,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不管老的、少的,都极显八卦之能。   “娘亲,你们女人真可怕!”小冬瓜见那些妇孺们议论得起劲、闹哄哄的,有些厌烦。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你娘亲我,能跟他们一样吗?”孟茯苓佯怒,敲了小冬瓜一记。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我娘亲是女人中最了不起的。”小冬瓜护着小脑袋,笑嚷着拍孟茯苓的马屁。   母子俩说话间,那个名叫王老八的渔民已经被侍卫带过来了,“夫人,人带来了!”   这王老八一看就是泼皮货,一张嘴不停歇,直嚷着孟茯苓等人是海盗,要在场的妇孺救他。   孟茯苓心道,自离开岭云村后,她多久没遇到过这样的极品无赖?   “姑娘,既然你们不是海盗,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老婆婆看了王老八一眼,又看向孟茯苓。   “老婆婆,半年前我大哥意外坠海身亡,我一直在寻找他的遗体,希望能将他带回家好好安葬。前不久,打听我大哥的遗体到老王八打捞到了,特来找他一问,也不知怎的,老王八一见到我们,便落跑。”   孟茯苓总不能直接跟在场这么多人说她要找卫龙令。只好如此编说道。   且,说是寻找亲人的遗体,更能让这些妇孺放下戒心。   再说,孟茯苓方才从他们的话中听到,他们是知道王老八打捞到尸体、并得到值钱之物的事,她这么说,更能令他们信服。   果然,他们都相信了,看向孟茯苓的目光多了同情,纷纷谴责王老八。   小冬瓜却偷偷扯了孟茯苓的衣袖,低声道:“娘亲,那人不是叫老王八,是王老八。” ☆、第229章 真是厚颜无耻   “他和王八有什么区别?”孟茯苓故作不解,反问道。   小冬瓜喷笑,猛摇头,“没区别、没区别,怎么说他都是王八。”   王老八不知道自己所打捞的尸体是什么身份,现在听到孟茯苓说是她大哥,就信以为真。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了一圈,非但褪去了心虚之色,还笑得贼兮兮的。   小冬瓜截了截孟茯苓的手心,小声道:“娘亲,你看,他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就算小冬瓜不说,孟茯苓也看得出王老八不怀好意。   果然,不等其他人开口,王老八就大声道:“我确实捞到你大哥的遗体,因为不知道他的来历,总不能把他扔回海里。好在我心地善良,就把带回岸上,寻了一处风水宝地,安葬了——”   呸!还心底善良、风水宝地?在场的老弱妇孺听后,无不露出鄙夷。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人,忍不住打断王老八的话,“我说王老八,你还要不要脸?谁不知道你是因为贪了人家的遗物。怕人家做鬼也不放过你,才随便挖个坑,把人家葬了。”   那女人刚说完,马上就有人接口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太不要脸了!”   这两人说话的语气都酸溜溜的,可不是?哪个不眼红王老八得到尸体上的财物?   要知道王老八是小渔村出了名的懒汉、无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句话说的就是他。   自从捞到尸体、得到值钱之物后,他干脆连不打鱼,整日游手好闲。   “嘁!不要脸的是你们!”王老八忘了自己刚才还向他们求救呢,这会,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这态度立即引起公愤,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还涎着笑脸,对孟茯苓道:“这位妹妹,要不是我,你大哥的遗体肯定得喂鱼。看在我这么好心、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可得给我一点报酬,你说对不对?”   “你这老不羞,敢叫我娘亲妹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冬瓜怒了,他听不得有人在言语上冒犯孟茯苓。   众侍卫也一样,押着王老八的侍卫故意加重了手劲。   “哎呦呦!疼疼疼、快放手,你、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恩人啊?太没天理了!”王老八疼得哇哇叫嚷,厚颜无耻地自称恩人。   孟茯苓眸色泛着寒光,她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极品了,简直不知死活。   那个老婆婆较为心软,也念着都是乡里乡亲的,便出来当和事老,“姑娘,王老八嘴巴不干净,人却不坏,看在他安葬你大哥的份上,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老婆婆,对于他安葬我大哥一事,我心存感激,不过——”孟茯苓顿了下来,脸色微沉。   她注意到,她说到心存感激时,王老八面显兴奋、并带有贪婪之色。   王老八极不懂看人脸色,见孟茯苓迟迟都没下文,忍不住催促,“不过什么?是不是要答谢我!”   “答个你头!”小冬瓜恼得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往王老八脸上撒去。   沙子进了王老八的眼,他又痛嚎起来,身体扭个不停,就是无法挣脱侍卫的钳制。   孟茯苓不理会王老八的骂骂咧咧,继续道:“不过,王老八拿走我大哥遗体上的财物。其他的,可以当作答谢,唯独我家的传家宝不能!”   “王老八居然连人家的传家宝也拿,真缺德!”   “王老八,做人要厚道,快把传家宝还给人家吧!”   “就是,你已经拿了值钱的宝贝,该知足了!别私吞人家的传家宝了。”   “………………”   这些人一人一句地说了起来,他们平时就缺少娱乐,现在有热闹可看,个个都显得极有兴致。   “什么传家宝?我都没见过!”王老八气焰渐弱,底气也略显不足。   昨日几个侍卫来找他,要买他手里的半块金牌,出的银子,他很心动。   但是,王老八早就把金牌当了,现在觉得自己亏了。   他认为那些人眼巴巴找来,那东西一定很值钱,后悔自己当得早了。可他又不敢让他们知道、他把金牌当了,生怕会挨揍。   “半块金色的牌子,上面刻半个‘龙’字,我家正是姓龙。”   因在场的妇孺都不知、且不识卫龙令,孟茯苓便直说出卫龙令的特征,并将上面的‘龙’字,说成自己的姓氏。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王老八一口咬定自己没见过卫龙令,他认为众目睽睽之下,无人敢将他怎样。   奈何他生了个坑爹货,他儿子生来有些傻气,此时也混在那些孩子堆里,突然道:“爹,你不是说金牌可以换很多、很多银子吗?”   王老八听后,气得脸色青白交加,差点倒地不起。   孟茯苓暗觉好笑,“各位都听到了?老王八拿了我的传家宝,我理应向他讨回。”   这下,凡是小渔村的人,都自觉远离王老八,皆不屑与他沾上半点关系,更别提去管这事了。   小冬瓜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小布包,这小布包绣着可爱的卡通人物,是孟茯苓绘了图,让人缝制给他的。   一开始,他觉得幼稚,怎么都不要。可孟茯苓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再则,他也不忍心拒绝孟茯苓的一番好意,便依言接受了。   布包里面装有美味的糕点,防身用的匕首、暗器,用处挺大的。   小冬瓜从布包里掏出一块桂花糕,走到王老八的儿子面前,笑容异常灿烂,以诱哄的语气道:“小王八,只要你告诉我,你爹把金牌放在哪里,这块桂花糕就给你吃。”   小王八?孟茯苓听到这称呼,差点笑喷了。   还有,小冬瓜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小孩子?居然拿糕点来哄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大几岁的孩子。   偏偏那被称为小王八的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小冬瓜手里的糕点。很没出息地直咽口水,“真的吗?告诉你金牌在哪,就可以吃?”   别说小王八为了一块糕点,就可以出卖亲爹,其他小孩也一个劲地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糕点。   “真的哦!”小冬瓜故意拿着糕点,在小王八的鼻子前晃过,晶亮的眸子闪烁着迷人的笑意。   王老八见儿子即将‘叛变’,急忙阻止,“别、别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卫点了哑穴,只能干瞪眼。   小王八全然不顾亲爹怎样。狠咽了口口水,“被爹当了,换酒喝。”   小冬瓜得到答案,小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将糕点塞到小王八手里“乖!赏你的!”   孟茯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意毕现,怒瞪着王老八,“说!你拿到哪里当了?”   侍卫适时解开王老八的穴道,将他按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扯,手劲之大,痛得他哭爹喊娘。   最后,王老八不得不老实交代,“我说、我说,是留山镇的鸿祥当铺。”   留山镇,孟茯苓是知道的,是离小岛最近的一个小镇,要回京都城,便要经过留山镇。   虽说留山镇是小岛、离小渔村最近的小镇,但真正算起来,还是挺远的。王老八为了当卫龙令,还专赶了那么远的路。   费了那么多功夫,专程找到小渔村来,结果。卫龙令却被当了,孟茯苓自是怒极了。   一怒之下,她忍不住踹了王老八一脚,“你带我们去!”   “可、可要是赎不回来了——”王老八想说的要是赎不回来,那他们会不会对他怎样,可对上孟茯苓冷厉的眼神,他吓得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赎不回来,你就等着遭殃!”孟茯苓气笑了,深深吸了口气,恶声道。   “就算拿你有上千条命都不够抵!”小冬瓜冷哼一声,不再多看王老八一眼。   即使王老八叫得再夸张,都无人肯理会他了,皆认为他自作自受,任由他被孟茯苓等人押到船上。   只有那个老婆婆在后面大喊:“姑娘,你大哥的遗体还在这里,你要记得来带走啊!”   “忘不了!”孟茯苓微汗,鬼才要南宫玦的破尸体?她只随口应了一句。   “令牌只有半块,能当得到银子,是因为是金制的,怕就怕当铺有人认得卫龙令。”孟茯苓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意思显而易见,怕有人认得卫龙令,而且,时隔了这么久,难说还在当铺。   “娘亲,你就放宽心,甚少有知道、见过卫龙令的。”小冬瓜一副小人大人样,出言安慰孟茯苓。   其实他更担心卫龙令是金制被人拿去打金饰了。   母子俩说话的声音都极低,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害得王老八以为他们是在密谋如何处置他,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小冬瓜突然想起了一事,转头看向王老八,“你带当票了吗?”   岂知,王老八听到当票,一脸迷茫,“什么当票?”   孟茯苓见王老八这副样子不像作伪,忍着将他扔到海里喂鱼的冲动,恼怒道:“当票就是当铺收取你典当之物,会开张收据,给你,以作为赎取当物的唯一凭证。”   王老八听后,仍然是一头雾水、懵懵道:“那个掌柜说那金牌是残缺品,就算是金制的,也值不了多少银子,只给我一两银子,并没开什么当票给我。”   说着,王老八更加后悔,觉得自己被坑了。   “蠢货!”孟茯苓气得肺都疼了。   一两银子,并且。还没开当票,王老八这白痴分明被人骗了。   孟茯苓现在更加担心当铺掌柜不认账了,毕竟,没有当票,无凭无据。   几个侍卫早就看王老八不顺眼了,这下,不用孟茯苓多说,就围过去将他暴打一顿。   到了留山镇时,已是傍晚,众人都未用膳,皆饥肠辘辘的。   但孟茯苓坚持要先去当铺,不然。卫龙令一事,压在她心头,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结果,去了当铺,掌柜却不在,伙计说要明日才来。   王老八典当之时,掌柜也在,是他亲自接手的。没有当票在手,伙计是无法做主的。   “要是赎不回来,就拿你喂鱼!”孟茯苓怒道。   小冬瓜则充当孟茯苓的‘灭火器’,以甜糯糯的声音,让她的火气渐消。   现在天色已晚。众人也只好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一晚。   路过一间药铺时,孟茯苓刚好转过头,无意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冬瓜顺着孟茯苓的目光望去,也很惊讶,“娘亲,那不是伊外公吗?   他口中的伊外公自然是伊千重,因孟茯苓认了伊千重为义父,他便叫伊千重外公。   孟茯苓眼眸微眯,伊千重明明说有事回药王谷,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等着!”孟茯苓说完,就牵着小冬瓜走进药铺。   伊千重正在看着药铺的大夫抓药,察觉到有人靠近,疾转过身。   他看到来人是孟茯苓和小冬瓜,着实吓了一大跳,“茯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义父,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记得你是回药王谷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孟茯苓没有遗漏伊千重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笑着故意如此反问。   “你没记错,我原本是回药王谷,刚好这药铺出了点状况,必须要我亲自来处理。”伊千重很快恢复常色,连借口都找好了。   “这家药铺是你的?”孟茯苓倒有些惊讶了。   世人都道药王谷隐世、不现人。其实各国都有药王谷的产业,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药王谷那么多人总不可能真的一直靠山吃山,不然,几代下来,山都得啃光了。   若非认了伊千重当义父,孟茯苓也不知道这事,可以说药王谷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是啊!”伊千重毫不心虚地点头,一旁的大夫也极懂得察言观色,立即附和他的话。   孟茯苓却起疑了,药王谷外面的产业,都有专人管理,即便出了问题。也不必一谷之主亲自出面解决,伊千重出现在这里另有蹊跷。   “娘亲,我们饿了!先去吃饭吧?”小冬瓜眼珠子转了一下,摇着孟茯苓的手臂道。   “你这臭小子真没良心,也不叫外公一起去吃。”伊千重笑道,揉了揉小冬瓜的脑袋。   “这时候,这时候义父应该吃饱了,再说你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孟茯苓拒绝之意很明显。   伊千重脸皮厚,假装听不出,硬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酒楼用膳。   孟茯苓秀眉微蹙,她不想让伊千重随他们一起去酒楼,是想人探看他在药铺做什么。   并非她怀疑伊千重。而是看到伊千重出现在这里,令她忍不住联想到洛昀皓。   须知,距离洛昀皓出事的树林最近的小镇是留山镇。   按理说,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洛昀皓没救了,伊千重等人肯定会将他就地火化、或者就近安葬在树林里。   若洛昀皓还有救,伊千重现场抢救之后,定会寻个地方安置他、让他养伤。   孟茯苓问过祁煊,祁煊说洛昀皓已不在人世,可她多次问起洛昀皓的葬身之处,祁煊要么沉默、要么转移话题。   久而久之,孟茯苓就怀疑洛昀皓还活着,但她想不通,如果真的活着是好事,祁煊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这个问题存在她心里,一直不得解,哪怕她背着祁煊让人去调查,也查不到什么。   就是因为被这个问题困扰,现在见伊千重以回药王谷为借口,偷偷跑来留山镇、且还置身药铺,所以,才会令孟茯苓想到洛昀皓。   他们几人走出药铺后,孟茯苓故意落后伊千重一步,把手背到身后。暗暗比了手势。   躲在暗处的一个影卫便明白她的意思,疾飞向药铺。   殊不知,即便伊千重走在孟茯苓前面、影卫又离得远,他也察觉得到,只是没点破罢了。   他以闲聊的语气,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孟茯苓想着事情,并没听到伊千重的话。   倒是小冬瓜仰着小脸,天真、而又兴奋地讲着岛上的一切,聪明如他,也故意隐下卫龙令的事。   虽说伊千重现在是孟茯苓的义父,小冬瓜并未完全将他当自己人,还保有戒备之心。   而伊千重并不知道小冬瓜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小孩子,一老一少聊天之时,素来精明的伊千重,竟不知不觉被他牵着鼻子走、绕了许多圈圈。   ******   众人用完晚膳,在客栈开了几间房,安顿下来。   小冬瓜自然与孟茯苓同一间房,伊千重明明可以留宿药铺的,却硬是要了一间与孟茯苓他们相邻的房间。   此举更让孟茯苓起疑,觉得有监视的意味,难道是怕她发现什么?   夜里,孟茯苓和小冬瓜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娘亲。你那个义父很不对劲呐!”小冬瓜如实说出自己的感觉。   “他不会害我们,只是我觉得他和葫芦有事瞒着我。”孟茯苓闷声道。   洛昀皓是否还活着的问题,憋在孟茯苓心里,难受至极,小冬瓜成了唯一可以倾吐的对象。   小冬瓜前身和祁煊交情虽深,如今却抵不过和孟茯苓的母子之情,不会将她的心事告诉于祁煊。   “你是怀疑洛昀皓没死?如果他真的没死,葫芦却隐瞒你,出发点肯定是为你好。”小冬瓜一下子就猜到孟茯苓的心思,因为他也怀疑洛昀皓没死。   祁煊从不会隐瞒她什么,若真的隐瞒,必定为她好。   孟茯苓是不会怀疑这一点的。但她很不喜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突然,窗口传来三道奇怪的声响,小冬瓜先于孟茯苓开口,“进来!”   小冬瓜的话语刚落,窗户便被打开,一道黑影飘身而入,并单膝跪于床下,低着头,双目不敢直视床上的人。   这人正是被孟茯苓派去药铺探查的影卫。   所保护她的影卫原来都是祁煊的人,她既然要背着祁煊查探洛昀皓的事,自然不可能用祁煊的人,因为定会泄露于祁煊知道。   要培养真真正正只忠心于自己的影卫,又非一时便成的事。   好在小冬瓜当太子时,也有不少影卫、死士。不过,因为那时怕泄露身份,从未唤出过。   现在孟茯苓需要,他便唤出一名死士、以转为影卫,认她为主,供她驱使。   既为死士出身,定是绝对比一般影卫的忠心。   “那间药铺可有异处?”孟茯苓起身,确定没有人偷听,才问道。   “回主子,属下潜入药铺,见一名大夫鬼鬼祟祟进了后院一间厢房………”影卫把自己探查来的事。原原本本地道来。   他见到的大夫,正是一开始在外面抓药的那个。   影卫在大夫离开厢房后,也潜入厢房,只看到桌上放了一碗喝到一半的药,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可被窝尚还有温度,说明不久前,床上还躺着病人,而病人分明是被那个大夫转移了。   “你真的没看到大夫带人离开那间厢房?”孟茯苓更加肯定伊千重救了什么人,却故意隐瞒她。   “不曾!属下检查过,房内没有机关、密室,藏不了人。”影卫肯定道。   孟茯苓心口闷闷的,“你先退下,继续盯着。”   影卫一离开,孟茯苓神色一黯,双目有些无神地看着床顶。   “娘亲!”小冬瓜见她这般,心里也很不舒服。   “小冬瓜,你说,葫芦有事瞒着我,而我为了不让他知道我调查洛昀皓的事,另用了影卫——”孟茯苓轻叹一声,没把话说完。   经历诸多磨难、与生死,孟茯苓和祁煊都是深爱彼此、相信对方的。   只是,孟茯苓不喜欢这样,互相防止对方知道自己的秘密。   “娘亲。也许隐瞒是另一种方式的保护,不管如何,你只要记住葫芦是爱你的便可。”小冬瓜认真道。   “你说得对,我是当局者迷。”孟茯苓想想,很快释怀了。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便入睡,却不知他们一消声,门外就快速闪过一道人影。   次日,众人早早起来,用完早膳,就直接去当铺。   岂料,进了当铺,孟茯苓刚提出要见掌柜,便走出一个极为面熟的人。   孟茯苓见到此人,震惊极了,“你是这家当铺的掌柜?” ☆、第230章 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谁能想到当铺的掌柜会是祝来福?当初鸿运酒楼被封,祝来福举家仓皇逃走。   那时尚启昊还处于昏迷之中,据孟茯苓所知,祝来福没能保住鸿运酒楼,怕尚启昊醒来找他算账,就逃得无影无踪。   不曾想,祝来福会躲在这小镇,还成了这家当铺的掌柜。   他看到孟茯苓也愣了好一会,结果,二话不说,拔腿就往门口跑。   “捉住他!”孟茯苓冷喝道。   别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祝来福见了她,却如同老鼠见了猫。   “别捉我!你们认错人了!”祝来福被侍卫强按在地上,面朝下,不敢抬头直视孟茯苓。   他本是尚启昊的人,私自逃走,一直度日难安。   祝来福自认躲在这里两年,安安分分的,原以为尚启昊死了,没人会来找他,岂知,孟茯苓会找到这里来。   其实祝来福是多心了。孟茯苓怎么可能会来找他?要不是今日碰上,她都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祝来福,你亏心事做多了,才如此心虚。”孟茯苓示意把祝来福从地上拉起来,捉进柜台一旁的小门。   那里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是几间房,侍卫将祝来福推进其中一间房。   “娘亲坐!”小冬瓜很狗腿地拉来一张比他人还高的椅子,给孟茯苓坐。   “孟、孟茯苓,你毁了鸿运酒楼,害我背井离乡,还想怎样?”祝来福忿忿道。   京都城的大事都传到这偏远小镇来,他也知道孟茯苓是岳韶清的亲生女儿、知道祁煊的身份。   在没靠山的情况下,祝来福哪里还敢如当初那样得罪孟茯苓?   “呵!当初是你们父女自作自受,没杀你们,算我仁慈!罢了,我今日来,是为了赎回典当之物。”孟茯苓懒得和祝来福多说,直接说出目的。   “你要赎、赎什么东西?”祝来福听到孟茯苓不是来找他算陈年旧账的,还是很紧张,他不记得孟茯苓有典当过什么东西。   “半块金牌,上面刻有龙字!”孟茯苓冷声道。   “当铺没收过什么金牌。”祝来福想一下,摇头道。   “典当之人在此,别说不知道!”孟茯苓冷瞥了王老八一眼。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便抬脚将他往前一踹,令他整个人趴倒在、离孟茯苓和祝来福不远的地上。   王老八疼得直哆嗦,看着祝来福,结结巴巴道:“掌、掌柜的,我在您这里当了半块金牌。”   当初他踏入这当铺,因为衣着破烂,没少看伙计的冷眼。   王老八拿出卫龙令时,祝来福刚好在,见卫龙令是金制的,就亲自接手。   “你是哪里来的乞丐?像你这德行,怎么可能有什么金牌可当的?”祝来福每天见识的人太多,根本就不记得王老八这号人物。   王老八被骂成乞丐,恼怒极了,口气也硬上不少,“掌柜的,你收了我的金牌、连银子都少给了,不能不认账!”   “你说你在这里当了金牌,可有当票?没当票,就别乱说!”祝来福对王老八恶言相向。   “我没乱说,你当时说金牌是残缺品,就算是金制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只给我一两银子,没开当票给我。”   王老八本就觉得自己被祝来福坑了,后悔莫及,现在祝来福不肯认账,气得火冒三丈。   他是个粗野无赖之徒,真正怒起来,竟不怕祝来福了,要扑向祝来福,但被侍卫及时制住。   “祝来福,我的耐性有限!要是不把金牌拿出来。我不但要拆了这家当铺,还要让你在大楚没有立足之地!”孟茯苓冷声威胁。   对于祝来福这种人,自是不必使用光明的手段,威逼之类的,尚算是轻的。   她现在只担心祝来福认得卫龙令,才一直不肯承认。   不过,很久不曾见祝来福,他比以前落魄、孬了不少,但愿别耍什么花招。   “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乞丐、也没见过什么金牌啊!”祝来福苦着脸,心里直喊冤,他是真的忘记了。   “不记得?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孟茯苓冷瞪了祝来福一会,发现他的神色确实不像作伪。   “搜就搜,反正我说的是实话!”祝来福听到要搜当铺,也不反对,因为他知道反抗无用。   孟茯苓眼眸泛冷,手臂轻抬,几个侍卫自动留下一人,其他的都去搜当铺了。   而王老八没被侍卫擒制,就愤怒地将祝来福扑倒,拳头胡乱往他身上砸,“你个王八蛋!居然敢骂你爷爷我是乞丐、敢骗我的金牌,快把银子补给我…………”   王老八也真是奇葩,到现在还想向祝来福讨回当金牌少给的银子。   他是见祝来福在孟茯苓面前显得窝囊,觉得没什么可惧的,才这么大胆,典型的欺软怕硬。   祝来福哪里是好欺负的主?他怕孟茯苓,一是顾虑她的身份、二是她带来的侍卫多。   再怎么着,祝来福也不可能被王老八压着打,当即与其撕打。   当铺的两个伙计,原本也不敢过来帮祝来福,现在见与祝来福撕打的,不过是衣着穷酸的人,便没了顾虑,要上来给他帮忙。   “谁敢帮祝来福,就别怪我不客气!”孟茯苓横扫那两个伙计,声音很冷冽。   伙计面面相窥后,选择明哲保身,各寻了一个借口,就跑开了,也说明祝来福做人太失败。   孟茯苓懒得教训这两人,随他们自己狗咬狗。   过了一会,一个侍卫抱了一只小猪仔进来,指着小猪仔的脖子。“夫人,可是这块?”   孟茯苓一看,气乐了!卫龙令居然被钻了个小孔,穿了一条红绳,系在小猪仔脖子上。   “好大的胆子!”小冬瓜气得小脸涨红,小手地往桌上重拍。   他深知卫龙令的重要,也持有过卫龙令,现在见卫龙令被人如此糟蹋,焉能不怒?   “找到就好,犯不着把自己的手拍疼了。”孟茯苓拉过小冬瓜的手,见粉嫩的手掌都红了。心疼不已。   祝来福和王老八被分开了,祝来福有点懵,“你们说的是这金牌?”   这时候还想装蒜?孟茯苓冷厉的目光扫向祝来福,“不然,你以为?”   祝来福被孟茯苓的目光震得发悚,直摇头,“这猪仔是英台的爱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是这么说,祝来福脑中关于卫龙令的记忆却一点一滴地回笼。   他才想起当时他见卫龙令虽只有半块,却是金制的,基于爱占便宜的心理,他就从王老八手上诓来。   卫龙令到手没多久,祝来福就随手扔给他女儿,反正是没记在账上的。   之后,祝来福更不记得这回事了,哪知被祝英台当成饰品,给猪仔带了。   此时,祝来福很庆幸祝英台不在当铺里,不然,对上孟茯苓,肯定没好下场。   “祝英台什么时候改行养猪了?”孟茯苓勾着唇,扬起一抹讽笑。   祝来福敢怒不敢言。他现在招惹不起孟茯苓,只希望她赶紧走。   “算了,我们走吧!”孟茯苓接过卫龙令后,深深看了祝来福一眼,拉着小冬瓜就要离开。   “娘亲,不给他一点教训吗?”小冬瓜忿然道。   “娘亲乏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极品身上。”孟茯苓揉着小冬瓜的发髻,笑道。   不想继续教训祝来福,是因为他确实比以前收敛了些。   再则,王老八这老无赖肯定会借机讹诈、纠缠上他,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果然,孟茯苓等人一走出当铺,王老八又和祝来福打在一起。   后来,孟茯苓听说王老八讹不到银子,就趁夜里纵火,将祝来福父女都烧死了,他自己则被官府捉了,判了个死刑。   ******   孟茯苓和小冬瓜没有直接回岛上,又去了伊千重的药铺一趟。   早上他们要去当铺时,伊千重说药铺还有事,便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义父,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孟茯苓一进药铺,看到伊千重站在药柜前,如昨日一般,与那大夫不知在说些什么。   “什么事?”伊千重笑道,与孟茯苓一起走到药铺的后院。   “义父,洛昀皓没死,对不对?”孟茯苓开门见山。   在来药铺的路上,孟茯苓想了许多,知道若伊千重和祁煊有心隐瞒,她肯定查不出确切的结果。   所以,她继续查下去,只是白费功夫。倒不如直接截破他们的谎言。   “谁说的?他要是还活着,我和祁煊会骗你、害你徒添伤心吗?”伊千重似早就知道孟茯苓会问他这个问题,神色不变,不紧不慢道。   “你们是不会让我徒添伤心,那为何不让我去他坟前祭拜?”孟茯苓说着,眼眶不禁泛红。   伊千重见她这样,心有不忍,可又想到………让她以为洛昀皓已死,是最好的结果,对她、对洛昀皓都好。   他刚这么想,孟茯苓便指着倒数第二间厢房,道:“我昨晚派影卫来查探,就在这房间发现了他留下的东西。”   伊千重脱口问道:“什么东西?”   话一出口,伊千重就后悔了,知道孟茯苓是在诈他的话。   “你这是承认了?如果洛昀皓没住过这房间,你肯定会说不可能!”孟茯苓直视着伊千重,目光渐凉。   事已至此,伊千重不好强辩,只得点头。   孟茯苓见伊千重承认了,心猛然疾跳,眼泪没有预兆地自眼眶中滚落,死死揪住伊千重的衣袖,“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她知道洛昀皓此时已被转移到他处,满心想着要看看他、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样。   “走了!”伊千重面上浮现出一抹歉意。   “我当然知道他走了,是被你转移走了,你快带我去见他。”孟茯苓以为伊千重所说的‘走’,是指被他转移走了。   “不是!茯苓,他被空远大师带走了。”伊千重叹了口气,继续道:“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开始联系空远大师了,他昨日也在药铺。”   “也就是说,你跟我们一走出药铺,空远大师就将洛昀皓带走了?”孟茯苓怔问道。   影卫潜入药铺后院的厢房时,洛昀皓已经被转移了,难怪查不到是如何转移的。   应该是她一进药铺,空远大师身在洛昀皓房里,察觉到了,便把洛昀皓带走。   那个大夫不知道空远大师和洛昀皓已不在房里,才会显得鬼鬼祟祟。   “是!”伊千重点头。   “为何要把他交给空远大师?”孟茯苓不解伊千重的做法,洛昀皓又不是要………她竟不敢继续往下想。   “我救不了他!”伊千重这句话极有深意,又有些隐晦。   “连你都救不了,空远大师就………”孟茯苓没再说下去,双目瞬间失了神,也没继续追问洛昀皓此时的情况。   “茯苓,每个人的命运、所要走的路皆不同,也许这结果,对你和他都好。”伊千重说完,就走到药铺外面,任孟茯苓僵立在原地。   “外公,你这次要跟我们进京,还是回药王谷?”   “外公离开药王谷太久了,得先回去,等你们都搬到岛上,我再带小鸡翅去看你们。”   “那太好了!我好久没看到小鸡翅了,怪想她的。”   孟茯苓在后院站了很久。走到外面时,伊千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抱着小冬瓜,两人聊得很开心。   她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失魂落魄地走出药铺。   “娘亲,你怎么了?等等我!”小冬瓜从伊千重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追上孟茯苓。   “娘亲?”小冬瓜握住孟茯苓的手,头一次见她这般,有些不安。   小冬瓜的手又小又软、还暖暖的,令孟茯苓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她摸摸小冬瓜的脑袋,笑得很苦涩,“娘亲没事!”   ******   此行的目的已达成,孟茯苓和小冬瓜只在岛上逗留了两天,把岛上需注意的事项交代完,孟茯苓就与小冬瓜踏上回京之途,至于岳韶清和薛氏就留在岛上。   抵达京都城当日,距离皇上限定的两个月之期,还剩下两日,孟茯苓和小冬瓜也不急。   孟茯苓心情本郁烦,一路上。小冬瓜想尽办法哄她开心,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娘亲,我们终于回来了。”一入城,小冬瓜就掀开车窗帘子,探头往外张望。   “小冬瓜是喜欢岛上,还是这里?”孟茯苓明知故问。   “娘亲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岛上——”小冬瓜话还没说完,脸色顿僵。   “怎么了?可是看到合眼的小美人了?”孟茯苓开玩笑道。   “娘亲,不是我看到合眼的小美人,而是葫芦。”小冬瓜毫不犹豫就选择出卖祁煊。   “你说什么?”孟茯苓疑惑地探过头,顺着小冬瓜的目光,往车窗外望去。   这一望,可不得了,激得她火冒三丈!祁煊与一个容貌姣美的女人,在门外有说有笑。   要知道,祁煊除了对她,何曾对其他女人有过好脸色?而且,还这般和颜悦色。   “娘亲,葫芦笑得好开心!”小冬瓜偷笑,心道葫芦这下可要倒霉了。   孟茯苓暗暗咬牙,见那女人上了一辆很奢华的马车,祁煊还目送着,心火更是蹭蹭直烧。   那女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得祁煊另眼相待?   孟茯苓越想越觉得那女人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她没发现小冬瓜面上多了一抹狡黠之色,他是认得那女人,偏偏不明说。   祁煊正要进府,转头,便看到孟茯苓的马车行驶过来,面上瞬间显出狂喜,“茯苓!”   他欣喜若狂,一时忘了不能让孟茯苓知道他的脚能站起来,正要从轮椅上起来,一旁的风临急忙按住他的肩头,“将军,你的脚啊!”   经风临这么一提醒,祁煊才冷静下来,不怪他会如此激动,孟茯苓和小冬瓜离开快两个月了,他可谓是日思夜想、几乎是数着日子度日。   可当孟茯苓下车,对上她布满寒霜的脸时,祁煊心道不妙,她肯定是误会了。   “茯苓,你不是传信说明日才到吗?我还打算明日到城门口等你呢。”孟茯苓的脸色太冷,令祁煊心里一阵咯噔。   “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不提前回来。怎知你有美人相伴,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孟茯苓冷声道。   “哪有?除了你,其他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祁煊辩解道,待孟茯苓走近时,拉住她的手。   “哼!”孟茯苓冷哼一声,甩开祁煊的手,径自拉着小冬瓜走进府门。   “茯苓,你误会了!我和三公主没什么。”祁煊着急不已,恨不得直接从轮椅上站起,去追赶孟茯苓。   孟茯苓在气头上,没听到他说出那女人的身份。只加快脚步。   “葫芦,娘亲不在的日子,你过得挺不错的。”小冬瓜笑得幸灾乐祸,还唯恐不乱地给祁煊插上一刀。   “臭小子胡说什么?”祁煊气得牙痒痒的,真想把小冬瓜的屁股打烂,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我没说什么啊,只是说你过得不错嘛!”小冬瓜回头冲祁煊扮了个鬼脸,转而,又露出无辜的笑容。   “风临推我进去!”祁煊火大了,让风临推他进府。   看了好一会戏的风临,贼贼一笑。双手捂住腹部,“哎哟!将军,我肚子好疼,不行!我受不了了,得去上茅房。”   风临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哪里像肚子疼的人?   祁煊无法,只好让侍卫推他进去,在心里给风临记上一笔小黑账。   ******   “小冬瓜,你认识那女人,对不对?”孟茯苓直往住处而去,途中,突然问道。   “娘亲,你忘了?你也认识她啊!”小冬瓜明知孟茯苓忘了,还故作不解道。   不过,孟茯苓是何许人?小冬瓜好歹是她生的,她自是猜得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好啊!跟娘亲耍花腔,讨打是不是?”孟茯苓佯怒,抬手敲了小冬瓜的脑袋一记。   其实她是信任祁煊的,只是乍看到祁煊一反常态,和其他女人有说有笑,醋意顿起。   憋了满腹的火。在见到小冬瓜一副唯恐事态不乱的样子,便逐渐消退,觉得小冬瓜反常。   正常情况下,若祁煊真的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小冬瓜肯定站在她这边、怕她伤心,会极力安慰她才是,而不是一味的幸灾乐祸。   “哎!我哪敢啊!”小冬瓜抱住脑袋,嚷嚷着讨饶。   “快说!那女人是谁?”孟茯苓依旧板着脸,追问道。   “好啦!我说、我说,她是我三皇妹尚芷柔。你放心,葫芦和她没什么的。他们平时也没有来往,今日恐怕另有隐情。”小冬瓜如实道。   “原来是尚芷柔。”孟茯苓听到是尚芷柔,火气奇迹般的全消了。   孟茯苓这才想起来,当初刚进京时,她和小冬瓜就被尚启昊叫到他府上,他本来要为难他们,幸亏三公主尚芷柔出言相帮,他们母子才安然离开二皇子府。   她也只见过尚芷柔那一次,都过了这么久,自然忘了尚芷柔的长相,刚在马车上也只是远远一窥。便没认出来。   孟茯苓记得尚芷柔和尚启昊是亲兄妹,性情却截然不同。而小冬瓜前身与尚启昊虽是敌对,但和尚芷柔的关系却不错,她一碗水端得很平,从不偏帮哪一方。   可尚芷柔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门,今日为何亲自上将军府?到底有何事?   “娘亲想知道她来做什么,可以问葫芦啊!”小冬瓜小脸凑到孟茯苓面前,笑嘻嘻道。   “不问!”她要等祁煊自己来解释,自是不会去问他。   这个答案早在小冬瓜的意料之中,他大眼滴溜溜地乱转一圈,“娘亲,咱们打个商量好不?”   “商量什么?你该不会想整葫芦吧?”孟茯苓蹙眉,狐疑地看着小冬瓜。   “咦!娘亲,被你猜中了!你越来越聪明了!”小冬瓜大方地承认了,还不忘拍孟茯苓的马屁。   “什么叫越来越聪明?你娘亲我本来就很聪明。”孟茯苓情绪已稳,有心情与小冬瓜开玩笑了。   “对!娘亲本来就聪明!”小冬瓜很配合地点头道。   “说吧!你要怎么做?”孟茯苓捏着小冬瓜的脸,心说,这小家伙一逮到机会就想整祁煊。   “我要、娘亲,葫芦来了。”小冬瓜正要说出自己的整人之计,就看到祁煊被侍卫推着,追过来了。   “来了就来了。”孟茯苓淡声道,没有回头。   祁煊见孟茯苓没回头,以为她还在生气,更加着急,“茯苓!” ☆、第231章 安了什么心?   “茯苓,听我解释,我和尚芷柔没什么。”祁煊真是急得不行,想拉孟茯苓的手,可又离得太远。   孟茯苓脚步未停,进了院子,又走入寢房,任祁煊如何着急,都没搭理他。   “葫芦,我和娘亲舟车劳顿,还要歇息,你就别打扰我们啦!”小冬瓜走到祁煊面前,看似一本正经,眼里却泄出了笑意。   “臭小子,你有胆再说一遍!”祁煊恼得不行,抓住小冬瓜的手,将他扯到近前。   “葫芦,你可真能耐,娘亲刚回来,你就惹她生气。”小冬瓜打趣道。   “你明知就算死,我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茯苓的事,还故意添乱。”祁煊现在是又急又气,偏偏又拿小冬瓜没办法。   “啧啧!这话,你自己跟娘亲说吧!”小冬瓜幸灾乐祸道。   “哼!想看你老子的戏。没门!惹急了,我把你卖到小倌馆去!”祁煊恼火之下,故意吓唬小冬瓜。   每次祁煊自称是小冬瓜的老子,小冬瓜都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这次却不当回事。   “你要是敢卖了我,娘亲肯定不会原谅你!”小冬瓜扮了个鬼脸,趁祁煊愣神之际,抽出自己的手,蹬蹬地跑开了。   “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祁煊说着,就命人推他进寢房。   他进去后,见小冬瓜凑在孟茯苓耳边说着悄悄话,孟茯苓面上已恢复常色。   祁煊心里泛起一阵醋意,心想,即便小冬瓜是孟茯苓生的,可他体内毕竟存着成年人的灵魂,整日腻着孟茯苓,实在不妥。   见他们假装没看到他,他便假咳几声,“咳咳…………”   不理他?继续咳!   还是不理?   孟茯苓眼皮未掀,当做没看到祁煊,小冬瓜嘻笑道:“葫芦,你嗓子出问题啦?要不要让风临给你看看?”   这小子在暗骂他有病?祁煊俊脸一沉,冷幽幽地瞥了小冬瓜一眼,“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娘亲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小冬瓜撅着小嘴,委屈道。   “臭小子,你当小孩子当上瘾了,是吧?”祁煊故作凶相,恶声道。   “娘亲,你看葫芦欺负我,好凶啊!”小冬瓜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整个身子都缩到孟茯苓怀里。   祁煊看得碍眼,这臭小子越来越会装了,扮小孩的功夫是炉火纯青。   可怜他近两个月没见孟茯苓,而且,她还误会他。   他还想跟她好好解释一番,征得她原谅之后,再和她好好温存,奈何中间横插了一个小冬瓜。   总而言之,祁煊将小冬瓜当成超亮电灯泡了。   孟茯苓将祁煊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偷笑,却故意扳着脸,不悦地直呼祁煊的本名,道:祁煊!不准凶我儿子!”   见孟茯苓这样,祁煊什么火气都消了,暗骂小冬瓜一声后。拉下‘老脸’,学小冬瓜那委屈样,“茯苓!”   呃?孟茯苓和小冬瓜面面相窥,顿了一会,孟茯苓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   小冬瓜刮了刮脸,“不要脸、老不羞,居然学我!”   “学你又怎样?”祁煊大方承认,不以为意道。   他算是看透了,只要能讨孟茯苓开心,面子又值几个钱?   孟茯苓见他们‘父子’俩斗嘴,心里似淌过一道暖流。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简单、又幸福,如果没有人损去性命更好。   祁煊见孟茯苓笑了,终于松了口气,方道:“茯苓,我心里只有你,万不可能看上别的女人。”   孟茯苓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祁煊,想听他下文。   “你认识尚芷柔的,她是三公主,过几日是皇上大寿,周边几个小国的使臣已陆续进京,她喜欢临国的七皇子,要我帮她牵线。”祁煊如实道。   孟茯苓挑眉,在回京的路上,就听小冬瓜说了,皇上的寿辰将近,周边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贺寿。   半年前,本朝因邪尸一事而大乱,被祁煊镇压了。后来,祁煊双脚已废的消息不胫而走,又引得各国蠢蠢欲动,认为祁煊已不能再带兵打仗,没什么可惧的。   但祁煊与孟茯苓自从在一起后,便存着日后局势大定,就辞官的心思,早就暗地里培养可用之才。   即便祁煊没有亲自出面,依旧能将作乱的敌军打回去,是以,各国方安分下来,投以求和之意。   好比这次皇上大寿将至,各国都派出使臣。   久未出过公主府的尚芷柔近来身子渐好,于前两日出府,偶然间遇到临国的七皇子赵天临,竟对赵天临一见倾心。   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尚芷柔不敢主动有所为,今日才登府向祁煊求助。   赵天临虽贵为皇子,却骁勇善战,曾与祁煊兵戎相见,败于祁煊之下。之后,两国交和,赵天临和祁煊也算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   这事广为流传,甚少有人不知,所以,尚芷柔才会请祁煊帮忙。   “只是这样?”孟茯苓还是不怎么相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我就是骗谁。也不敢骗你!”祁煊点头,眼神暗闪一下。   小冬瓜也有些不相信,“三皇妹性子柔弱、善良,脸皮子又薄,怎么可能主动跑来让你牵红线?”   孟茯苓点头附和小冬瓜,“葫芦,你真的没骗我?”   “你怎么不信?不然,你去找尚芷柔对质。”祁煊无奈道。   “对质就不必了,暂且信你,要是我发现你说的是假话,哼哼!”孟茯苓说到后面,故意冷哼两声。假意威胁祁煊。   既然祁煊解释了,她也相信他,没必要揪着不放。   “娘亲,你这么快就原谅葫芦?太快了,你应该晾他几天。”小冬瓜似有些失望道。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祁煊怒喝,狠瞪小冬瓜一眼。   “啧啧!闭嘴就闭嘴,反正我知道有人恼羞成怒了。”小冬瓜嘴上说要闭嘴,还不忘揶揄祁煊。   祁煊深吸口气,不再理会小冬瓜,而是深情地看向孟茯苓,“茯苓,我很想你,你可有想我?”   刚说要闭嘴的某冬瓜又插嘴,“娘亲有我陪,想你做什么?”   “你给我滚进宫,上交卫龙令!”还让不让他和孟茯苓说话?祁煊实在受不了了,唤了侍卫,要把小冬瓜扔出去。   刚好这时,有属下来禀报说赵公公亲自来传旨,点名要小冬瓜一个人进宫,还特别交代祁煊和孟茯苓勿陪同。   “看来他一直留意将军府的动向,我和娘亲一回来,他立马就知道!既然如此。我自己去就好。”小冬瓜一副了然的样子。   “不行,万一皇上拿到卫龙令,又不放小冬瓜出宫。”孟茯苓很不放心,还想让龚烈帮她易容成侍卫,陪小冬瓜进宫。   “放心,他不会强迫我的!”小冬瓜冲孟茯苓投以带有安抚之意的笑容。   祁煊也道:“京内聚有各国使臣,皇上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说得极为肯定,孟茯苓才觉得安心些,终于不再坚持了。   小冬瓜一走,祁煊就对孟茯苓展开双臂,笑得极为宠溺,“茯苓,抱我!”   此时,祁煊真的恨不得推开轮椅,将孟茯苓扑倒在身上,好好疼爱一番,以慰相思之苦。   孟茯苓火气已消,倒没有矜持,款步走向他,弯下腰,搂住他的脖子,却没有坐在他腿上。   其实,她何尝不想他?想他双腿不便,有没有按时服药、风临他们有没有好好的照顾他。   真好!她相信他、不和他闹脾气了,祁煊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宠溺,大手扶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入怀里。   “别、唔——”孟茯苓怕压到祁煊的腿,刚要让他松开她,他灼热的唇就贴了上来,双手更是不安分………   “茯苓、茯苓,我好想你…………”祁煊低念着孟茯苓的名字,声声包含着浓得腻人的爱意。   *******   小冬瓜在宫里待了很久,皇上留他用膳,直到晚间才出宫。   他是板着小脸回到将军府的,孟茯苓见他这样。自是猜到皇上食言了。   “娘亲,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许是孩子当久了,小冬瓜一见到孟茯苓,就露出委屈的一面。   “这老家伙太无耻了,居然食言!”孟茯苓怒了,反正在场没有外人,她干脆直呼皇上为老家伙。   她想到自己和小冬瓜花费那么多时间,奔波两地,好不容易才拿到卫龙令,结果,皇上却不肯兑现承诺,怒得不行。   祁煊轻抚孟茯苓的背,以示安抚,才问小冬瓜:“他故意拖延?”   做了这么久君臣,祁煊很了解皇上,知道皇上定不会直接反悔,应该是使用拖延之术。   “没错!他说你辞官一事,待他大寿之后再议。至于我,我一提起要和你们一起离开京都城,他就故意转移话题。”   小冬瓜皱着眉头,小脸也快皱成小包子,不再带有半分玩笑之态。   “别想太多了,路到桥头自然直!”孟茯苓不忍小冬瓜烦心,强扯出一抹笑意,安慰他。   祁煊思索了一下,道:“既然他有意食言,那只能逼他兑现了。”   “逼?”孟茯苓听到一个逼字,心间一跳,隐感不妙。   祁煊但笑不语。   小冬瓜见祁煊这般神色,心下大定,小脸终于舒展开。   既然他们都不说,孟茯苓也没多问,对祁煊道:“之前太后寿辰,我们在燕国,这回,我倒想见识一番。”   她还没亲眼见过古代帝王、或者贵人过寿呢。   “娘亲。很无趣的。”小冬瓜道。   “确实很无趣!”祁煊点头附和,看着孟茯苓的眼神若有深意。   ******   皇上大寿前几日,皇宫内外分外忙碌,进出皇宫的人也多了起来。   令孟茯苓忧心的是在大寿的前一日,小冬瓜被皇上传进宫,一直带在身边。   还不准孟茯苓和祁煊探视,而御林军负责守卫,对各方出入之人,都严加排查,孟茯苓就是想混进宫都不行。   以导致,传出祁大将军之子深得皇上看重、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传闻。   要知道,在小冬瓜之前,能被皇上带在身边的只有前太子,其他皇子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越是这样,孟茯苓越担心,她生怕这是皇上留住小冬瓜的一种手段。可眼下,她除了暗骂皇上无耻之外,根本就无计可施。   转眼,便到大寿这一日,白天皇上需祭天、祭祖、接受各地使节朝贺。   最后,才设宴同庆,正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带家眷进宫。   而祁煊,皇上体恤他双脚不便,可以坐轮椅进宫。   若不是小冬瓜在宫里、祁煊也想趁今日顺利辞官。祁煊大可借不良于行为理由,不去参加皇上的寿宴。   今日,向来疏于打扮的孟茯苓为了应付寿宴,特意打扮了一番。   孟茯苓选了一袭淡粉色衣裙,长裙曳地,蝴蝶暗纹飘然其间,化了淡雅的妆容,一头青丝用白玉簪子浅浅绾起,缀以一些精致的饰品。   她带着沐浴后的浅香款款而来,和以往相比,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柔媚而脱俗。   祁煊呼吸一窒。竟看呆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脑子里自动将她身上的粉色衣裙替换成大红色,幻想出与她成亲的场景。   他不是好色、重欲之人,可每次遇到孟茯苓,都会把持不住,忍不住受她吸引。且,随着在一起的时间愈长,对她的眷恋越深。   “葫芦,你怎么了?傻了?”孟茯苓走到祁煊面前,噗嗤一笑,白玉般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不料,被他握住,“茯苓,我等不及了!真想立即与你成亲!”   “回岛之后,我们就成亲!”孟茯苓也很期待、期待属于他们的特殊婚礼。   祁煊重重地应了声好,稍做准备之后,便一同出府,前往皇宫赴宴。   皇上的寿宴,没有如往年一样摆在乾庆宫,而是改在御花园。   风临扮成亲随,帮祁煊推轮椅,孟茯苓领着无意,走于祁煊身侧。   一行人走在宫里,很是引人瞩目,孟茯苓似无视般,心事重重。   走向御花园之途,每一处都华丽富贵得不用赘言,亭台楼阁,穿过抄手游廊,又过了两道月洞门,才到御花园。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聚着好些官员与其家眷,皆由宫人指引、依照身份入席。   这些人,除了官员身穿官袍之外,其家眷都装扮得十分精致华贵。女的裙钗粉黛、男的则锦衣玉袍。特别是女子们,皆存着攀比之心,想在衣着上,压过其他人。   因为皇上和各宫娘娘等人还未到,在场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闲聊着。   只是,孟茯苓和祁煊的到来,使得在场的人都自动消音,各种目光接踵投到他们身上,有惊艳的、有惋惜的、也有惊讶的…………   惋惜的目光自然是针对祁煊了,这是自他受伤、宣布双腿不良于行以来,头一次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场合。   祁煊一袭青袍,与孟茯苓的粉色衣裙却出奇地相配。   他冷眼淡扫过众人。给人一种倨傲、冷厉的感觉。   即便坐于轮椅上,他依旧浑身流泄出无比自信、又逼人的气势,这是一种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孤傲之气。   在场的女子见之,一颗芳心也随之荡漾,都希望自己能留得住祁煊的目光,恨不得将孟茯苓自他身边推开,好取而代之。   至于男子,大多都对祁煊投以艳羡的目光,或紧紧粘在孟茯苓身上。   对于,祁煊很恼火,厌极他们看孟茯苓的目光,很想将她藏起来。   孟茯苓似乎不自知一样,只看到那些女子脸上交替各种表情,嫉妒、羡慕、娇羞皆有,煞是精彩。   入坐之后,孟茯苓对祁煊低声道:“葫芦,想不到你魅力如此之大。”   以往她不曾和祁煊一起出席这种场合,今日才知她低估了祁煊的魅力。   “你不也一样!”祁煊瞥了孟茯苓一眼,口气有些酸。   孟茯苓暗笑,祁煊对其他人都一副冷然之态,唯有在她面前,才显出不同的一面。   她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方问祁煊。“哪个是赵天临?”   “还没来!”祁煊淡淡道,亲手倒了一杯茶给她。   “小冬瓜何时会到?”孟茯苓又问,一天没见小冬瓜了,她实在想念得紧,   “皇上到,他自然就到。”祁煊道。   “废话!”孟茯苓白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皇上到、小冬瓜就到。   他们说话之时,陆陆续续有官员上前来与祁煊打招呼,有不少人是在探听祁煊要辞官的事。   毕竟,谁都知道祁煊不良于行,而且,祁煊有意派人散播他要辞官的消息。几乎甚少有人不知,皆惋惜不已。   祁煊一一应对这些官员,却时时注意着场中的情况。   没多久,各国使臣也陆续而来,一个身穿华丽紫色长袍的男子看到祁煊时,眼睛一亮,撇开身边的人,向祁煊所在之处走来。   “他就是赵天临!”祁煊边向男子颔首,边对孟茯苓道。   “长得还不错!”孟茯苓略一打量,说完这话,不忘在心里补充,不如祁煊好看。   祁煊不知孟茯苓心里所想,直言道:“他比不上我!”   “臭美!”孟茯苓好笑道。   他们说话间,赵天临已经过来了,“祁煊,你们这么早就来了,这位就是孟姑娘?”   赵天临在抵京次日,就上将军府探望过祁煊了,那时孟茯苓还没回京,自然是不认识。   “我娘子!”祁煊语带纠正。   “你们不是还没成亲,叫姑娘也没错!还是说,你怕我跟你抢?”赵天临朗声笑道。   只听孟赵天临与祁煊几句谈话,孟茯苓便觉得他是有趣之人。   他们聊了几句,刚好御花园外头传来一道尖细的唱喝声,是皇上偕同众皇子、公主来了。   赵天临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孟茯苓紧望着,终于在皇上身边寻到小冬瓜,他竟被皇上牵着。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皇子、公主看向小冬瓜的眼神,多是嫉妒、愤怒。   待他们一行人完全走进御花园时,众人齐齐行礼。   唯独祁煊坐着不动、不必向皇上行跪拜之礼。毕竟,他腿脚不便,皇上自是不能和他计较这些虚礼。   “众爱卿平身……………”皇上在首座坐下后,便道出开场白。   在孟茯苓听来,又长、又繁复,如同背书一样,听得她困意滚滚袭来。   待皇上说完。又轮到各国使臣献上贺礼,接着是本朝官员按照官职、依序献礼。   轮到祁煊时,他依旧是坐着不动,所送之礼不轻不重、更没有出奇之处,不像其他官员一样费尽心思。   正式开宴后,众人向皇上敬过酒,有几个年纪尚幼的皇子,竟举着酒杯,向小冬瓜敬酒。   这些皇子的伴读皆是大臣之子,都有出席,见皇子向小冬瓜敬酒,也有样学样。要轮番敬小冬瓜。   纵使小冬瓜是祁煊的儿子,也没有如此大脸,能得到这些皇子敬酒,他们摆明是见小冬瓜年幼,认为他肯定不会饮酒、没有酒量,故意整他的。   而皇上不知安了什么心,竟然也不阻止,还笑看着小冬瓜。   孟茯苓见状,心火蹭蹭直烧,可恶!居然敢欺负她儿子,在这种场合都这样,可想而知,小冬瓜待在宫里的处境如何。   祁煊脸色也愈发难看,见孟茯苓要站起来,却拉住她,“茯苓,不可!小冬瓜自会应对。”   “应对?你要他如何应对?别忘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孟茯苓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她双目紧紧盯着小冬瓜的一举一动,见他抬起小手,轻推开凑到他前面的酒杯,不紧不慢道:“这样喝酒,很无趣!”   “那你说要怎样喝,才有趣?”说话的是十一皇子,他比小冬瓜大了好几岁,语气带有讽刺之意。   “对啊!你倒是说说看!”   “听说祁大将军酒量极好,瑾扬是祁大将军的公子,酒量应该也不差!”   “………………”   那些皇子、与大臣之子一人一言,或讽或赞,目的都是要逼小冬瓜喝酒,要他出丑。   “可恶!”孟茯苓气得半死!要不是见小冬瓜面带笑意,明显不把这些跳梁小丑当回事,她哪里还坐得住? ☆、第232章 大出风头   “你忘了,小冬瓜以前千杯不醉,即便现在是幼儿之身,酒量也必定强过这些人。”祁煊见小冬瓜的反应,起初聚起的怒气也渐渐散去,出言安慰孟茯苓。   孟茯苓微怔,自然知道祁煊所说的以前是指小冬瓜的前身,经他这么一说,她方想起当初太后借品酒一事来刁难她,小冬瓜挺身帮她的事,因为这样,皇上才不多加阻拦?   但见小冬瓜巴眨着大眼,笑得很无辜,“我们来背书吧!”   “背书?”十一皇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瑾扬,我们都年长于你许多,读过的书、学识肯定远精于你,到时可别说我们以大欺小。”   十一皇子话中是掩不住的讽刺,其他皇子与大臣之子都跟着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要跟他们比背书简直是不自量力,他们甚至怀疑小冬瓜识不了几个字。   在场除了这些孩子的亲眷。大多数人都是不赞同,看不惯这么多大孩子欺负一个幼儿,而这幼儿还是祁煊的儿子。但祁煊都未出声,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抱着看戏心态的也大有人在。   总之,在场的人想法各异,却少有人发现小冬瓜异常淡定,他似不解的反问十一皇子,“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要灌我喝酒,就不是以大欺小、以少欺多吗?”   小冬瓜话语一落,在场的人呈现一片静寂,众人皆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小冬瓜,难以相信刚才那番话是出自他之口。   十一皇子瞠目结舌,脸色憋得通红,又羞又恼,顿了好久,才道:“我们刚才是向你敬酒,怎可说是欺负你?”   “那为什么都向我一个人敬酒,是因为我长得最可爱、最好看、最聪明吗?”小冬瓜歪着头,问得极为认真。   众人又陷入一片静寂之中,都没想到小冬瓜会这么回答,无不为之震惊。   皇上却一脸欣喜,更让人捉摸不透。   而祁煊和孟茯苓更不以为然,孟茯苓对祁煊低声道:“小冬瓜跟你一样臭美!”   “这叫虎父无犬子!”祁煊甚得意地接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孟茯苓好笑地摇头,哪有这样用词的?   这时,那个赵天临突然大笑了起来,先显得很突凹,“祁大将军,令公子真是有趣得紧!”   十一皇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竟被小冬瓜堵得无话可说,若回答是,岂不是承认自己不如小冬瓜?若回答不是,那就是坐实有意欺负小冬瓜之事。   偏偏小冬瓜表情更加无辜了,“咦!是不是我说错了?”   谁会在这时候说他说错了?十一皇子僵着脸,有些不情愿道:“你没错、你说得很对!”   十一皇子身边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才想起可以在背书一事刁难小冬瓜,扳回一城,他就不信这么一丁点大的孩子会背什么书。   他的同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有人问:“瑾扬,你不是说要背书吗?要背什么书、怎么个背法?是不是背不出来就罚酒?”   小冬瓜支着小下巴,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就背《资鉴通史》。由皇上任抽一页,最先背出来的人免罚酒,耗时超过一刻钟的罚酒一碗,背不出来的罚两碗。”   此话一出,都炸开锅了,须知《资鉴通史》乃前朝大家苏慕卿所著,极为晦涩难懂,一般人都很难读透,更逞论抽页背出来?   这话是出自小冬瓜这幼儿之口,如何让人不震惊?且,他说罚酒,不是一杯一杯,而是以碗来论。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不会?不会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小冬瓜见众人这般震惊,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这些跳梁小丑,想刁难他?真是可笑!他眼角余光扫过皇上,心里隐有失望之感。   小冬瓜何尝不知皇上故意要他大出风头,最后,皇上便会以他是可造之才、甚是欣赏他,想培养他为由,将他留在宫里,实则迫他离开孟茯苓和祁煊。   他不喜被人逼迫,哪怕这个人曾是他父皇!所以,他不会如皇上所愿,也不会任人欺凌。   “休要胡言!我们怎么可能不会?倒是你,认不认得字都难说。”有人受不了小冬瓜的话,明明真的不会,还硬着头皮道。   “会就好!”小冬瓜笑得很天真,但无人再敢小看他了。   还没开始比,孟茯苓见了那些本要灌小冬瓜酒的人脸色个个都很难看,她心情就大好,觉得甚为解气。   “呵!这些小毛孩敢跟我宝贝儿子比背书、比喝酒,简直是自取其辱!”她冷笑道。   “好!今日乃朕寿辰,就当作添趣了。”皇上大笑道,说完,就让人拿了一本《资鉴通史》过来。   于是,皇上的寿辰与往年不同,多添了背书罚酒这一项。   一番下来,所有人都对小冬瓜刮目相看,皆赞他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说是神童也不为过。   因为,小冬瓜每次都能一字不误背出来,相比其他人就惨了,几乎无人能背出一段以上,都难逃罚酒的命运。   可以说,除了小冬瓜一个人,那些个皇子、大臣之子都醉倒了,他们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徒添了笑料。   相信今日过后,小冬瓜的神童之名定会流传出去。   “这小子可算是大出风头了。”祁煊得意道。   “小冬瓜年纪尚小,锋芒过盛也不好。”孟茯苓高兴过后,却隐有忧虑。   祁煊未答,紧紧盯着皇上,他怎可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   如祁煊所料。皇上对小冬瓜赞不绝口,当场论赐,“当赏!夜光爵一对、碧玉瓟一对、琥珀碗一对、镶金象牙箸一双、缠丝玛瑙碟一对、翡翠荷叶金边盘一对、玉枕一对……………”   皇上一连赏了小冬瓜许多珍宝,令人羡慕不已,可皇上越是赏识小冬瓜,孟茯苓越不安。   赏赐完,小冬瓜谢恩后,皇上面上又显出怀念之色,“瑾扬聪慧过人,令朕想起源儿,可惜源儿早早便——”   说到这里。皇上故意顿下来,一些大臣就开始轮番安慰皇上,大意无非就是前太子不在,今有同样聪慧的小冬瓜,必前太子在天有灵派来慰借皇上云云。   胡说八道!这些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孟茯苓听得火气极大,已经猜到皇上接下来会怎么说了。   果然,皇上笑道:“众卿家所言极是,不提朕思子之心,朕同样是爱才之人,甚喜瑾扬,欲将他——”   皇上正要说想把小冬瓜留在身边,亲自培养成才,祁煊便突然大声道:“皇上!”   祁煊的声音灌注了些许内力,略有冷意,且,压过皇上的声音,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皇上的意思那么明显了,大多数人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以为祁煊是过于高兴。   毕竟,能被皇上带在身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幸好事,简直是祖上积德。   皇上却知道祁煊想说什么。隐有不满被打断,刚要继续说,祁煊由风临推出座位。   “皇上,微臣双腿不良于行,已无能再任大将军一职,您日前已批准微臣辞官一事。说起来,今日是微臣最后一次有幸参与皇上寿宴,请允许微臣敬皇上一杯…………”   祁煊说了许多感谢皇上厚爱,又表达了无法继续为朝廷效力的无奈,说到最后,由孟茯苓亲自端了一杯酒给他,由他敬皇上。   皇上的表情煞是精彩,他很是恼火,明明还未批准祁煊辞官,可他确实许诺小冬瓜,两个月之内找得到卫龙令,便准许祁煊辞官放小冬瓜离开。   若他现在推翻祁煊的话,指不定祁煊会说出他和小冬瓜打赌的事。   纵使祁煊双腿已废,他也不敢轻易和祁煊撕破脸皮,因为祁煊声望、势力尚在。   再则,谁都知道祁煊对他忠心耿耿,若不是祁煊,现在江山已易主。   皇上心里实在是恼,他认为小冬瓜定无法在两个月内找回卫龙令,但事与愿违,早知道他就把期限缩短一些。   “皇上!”祁煊见皇上久久未语,高举着酒杯,又唤一声。   “我朝全赖大将军,才有今日的太平,大将军若卸甲辞官,乃我朝一大损失,朕实在是不舍。”皇上不能当众驳了祁煊的话,只好端起酒杯。不得不应了祁煊辞官一事。   祁煊的目的算是达成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应得有些不情愿,祁煊逼皇上之嫌。   这种情况下,皇上也不好再继续说要留小冬瓜的话,他的算盘落空了,憋了一肚火。   是以,这场寿宴的气氛也显得极为怪异,人人心思各异。   孟茯苓原以为,散宴之后,皇上还会找借口留下小冬瓜,但他却没有。   在回府的路上,孟茯苓揪着小冬瓜,一直问他在宫里待了一天有何感想,知道他吃不了亏,语气多有戏谑。   “娘亲,和你一起生活久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宫里的生活,甚至厌极那一张张虚伪的脸。”小冬瓜趴在孟茯苓腿上,闷声道。   只一天,小冬瓜心里的感触良多,因为他前身是太子,又年长十一皇子这些小皇子、小公主许多。   以前,他们见了他都非常恭敬、更不敢造次。   如今,他以年幼于他们之躯、低于他们的身份再见,才看到他们丑陋的一面。   小冬瓜现在已十分不喜尔虞我诈、整日相争、互相攀比的日子。   孟茯苓听了小冬瓜的话,悬在心里的大石才算真正落下了。   *******   回到将军府,孟茯苓就迫不及待地要人收拾行李了。   “别急!”祁煊见孟茯苓想亲自安排底下收拾,急忙拉住她的手。   “娘亲,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这么急做什么?”小冬瓜笑道。   “我是怕夜长梦多,万一皇上反悔、或者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经皇上有意食言一事,孟茯苓在心里已给皇上打上小人的标签。   “不会的,他是极重名声的人。当着那么多大臣、各国使臣的面应下的事,不可能言而无信。”小冬瓜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不说了!小冬瓜,你先回房休息,我和你娘亲还有重要的事做。”祁煊催促小冬瓜回房。   “葫芦、娘亲,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让我知道?莫非是要那啥那啥?”小冬瓜看看祁煊,又看看孟茯苓,很是不解。   不等祁煊和孟茯苓回答,小冬瓜又奇怪道:“要那啥那啥,不是要回房?难道你们要在外面?”   “什么那啥那啥,你这小家伙学坏了。”孟茯苓听后,颇感无语。   “睡你的觉去,管那么多做什么?”祁煊俊美的脸上难得涌上绯红之色。   “得了!就不碍你们的事了,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小冬瓜一副被人嫌弃的委屈,撇了撇小嘴,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自己的寢房。   “这臭小子!”祁煊有些无奈。   孟茯苓收回注视小冬瓜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祁煊,“说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推我到桃林!”祁煊望了孟茯苓一眼,略显不自在。   “桃林?”孟茯苓有些疑惑,倒也没多问,亲自推动着轮椅。   将军府中最后面的院落有一处桃林,因为杂事过多。孟茯苓也很少来。   此时,桃林四周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道轻纱遮成的罩,点点灯火笼于其中,将桃林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浅浅的金色。   粉色的桃花簇立在枝头,一片迷蒙之中,显得唯美至极,让人有种置身梦境之感。   孟茯苓往桃林中的凉亭望去,见凉亭中罩以同色的轻纱。   且,满目的姹紫嫣红,各种鲜花一盆一盆的摆放在的石阶之上,如此看去。只感觉仿佛进错了季节。   此刻明明是冬季,怎会有如此多新鲜的花朵?而且,摆放得很有规律,和满林的桃花一点都冲突,可谓有点睛之效。   孟茯苓一步步地踏入桃林之中,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偶有桃花瓣飘落。   她不由得转了个圈,面向祁煊,巧笑嫣然,宛若误入凡尘的仙子。   祁煊看痴了,觉得此景再美,皆比不上她的一颦一笑。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孟茯苓,“茯苓!”   孟茯苓转身之际,便见他走向她,面上露出惊喜、与难以置信,“葫芦,你能站起来、能行走了?”   伊千重和孟茯苓说,祁煊要想完全恢复,必要耗费不短的时日。   孟茯苓便以为祁煊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行走,所以,她此时才会如此激动。   “是的,我能行走了!”祁煊走到孟茯苓面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原地转着圈。   两人畅快、满含喜悦的笑声,响荡于桃林之中。   在祁煊放下孟茯苓之后,她靠在他胸前,捶了他一下,“老实交代,你什么开始能走的?瞒了我多久?”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祁煊没答,只笑道。   “是啊,好大一个惊喜!”孟茯苓咬了他肩头一口。面上的笑容不止。   “这样就满足?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祁煊低头轻咬了她的耳垂一口。   “还有什么惊喜?”孟茯苓仰头望着他,毫不掩饰她的期待。   祁煊笑得很温柔,拿出一枚戒指,那戒指是羊脂白玉所制,被细心打磨的光滑圆润,中间镶嵌以鸽子血宝石。   他单膝下跪,一手握住戒指,一手轻执着孟茯苓的手,极其深情道:“我愿倾尽我所有,去爱你、疼你、护你,让你幸福无忧。这辈子只爱你一人,茯苓,嫁给我吧!”   祁煊的眼神很真诚,饱含了浓烈的爱意,孟茯苓眼睛泛酸,激动中交织着感动。   她回想起,这一路走来,他们历经了种种磨难,不管再难,都没有放弃彼此,只想着总有一日,能远离是非、远离阴谋。   如今,心中所想的幸福留在咫尺,孟茯苓的泪水忍不住溢出眼眶,手掌攥得紧紧的。   她确实想要一场异于古人的婚礼,却忽略了求婚的步骤,现在,鲜花与戒指都有了,不可谓不浪漫。   当时在岛上,两人苦中自我安慰之时,她说起现代化的婚礼,无意中说到需要戒指。可她并没有说起如何求婚,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孟茯苓此时心中涌上万千股情绪,眼前只剩下祁煊一人,以及他那句‘嫁给我’还回荡在耳边,无心去想别的问题。   “葫芦!”孟茯苓泪眼朦胧地看着祁煊,用力地点头,哽咽道:“我愿意。”   这三个字,在祁煊听来,好似天籁一般动听。   他动作轻柔、如做着世间最神圣的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进孟茯苓的手指。   后。祁煊猛地站了起来,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仿佛要将她镶入他的身体里一样。   “茯苓,我爱你!”祁煊心腔中填满激动、与狂喜。   此情此景,唯美而浪漫,却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孟茯苓吓了好大一跳,急忙从祁煊怀里抬起头,一看,竟是小冬瓜、风临、无意,还有祁煊的几个亲卫。   他们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个个都笑得很开心、十分卖力地鼓掌。   特别是小冬瓜,他站在最前面、明明手掌最小,却鼓得最卖力。   孟茯苓刚才被祁煊所感动,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而祁煊不愿出声,怕破坏了他的求婚,他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发出掌声。   不用说,肯定是小冬瓜带着他们,偷偷跟来的。   “娘亲,亲一个、亲一个…………”小冬瓜带头起哄,要祁煊亲孟茯苓。   孟茯苓顿觉尴尬,祁煊却在众多掌声钟,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   这几日,府中每个人看到她,都笑得别有深意。   因为祁煊求婚的事传遍了全府,个个都觉得甚为感动。   孟茯苓也才知道,原来祁煊会知道那求婚方式,是从小冬瓜口中得知的。   是她和祁煊岛上带伤回来不久,祁煊就与小冬瓜无意中说起、他和孟茯苓的婚礼。   小冬瓜便给祁煊出谋献策,增加了以戒指求婚一项。   此后,祁煊就背着孟茯苓努力锻炼双腿、着手让人打制戒指。   至于小冬瓜会知道这求婚方氏,是以前孟茯苓闲时说起的,她也没想到小冬瓜会记在心上。   不管怎样,孟茯苓都很感动。甚觉幸福。   令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岛,与祁煊举办婚礼。   不过,要搬离京都城,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安排。   如祁煊辞官,需要办理许多手续,还有尚芷柔的事。   祁煊求婚时摆放的花都珍稀难寻,其中有几盆是尚芷柔提供的。   尚芷柔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待在公主府,无事时,喜欢种养各种花草。   既然得了尚芷柔的花,祁煊答应过要帮她与赵天临牵红线的事。更要帮忙。   祁煊还想,成与不成看他们自己,没想到事情很顺利。   原来赵天临也对尚芷柔有意,只是一开始不知她的身份,寿宴那日,她又恰巧身体不适,无法出席。   之后,尚芷柔一直在公主府中养病,以致于,赵天临寻不到她、更无从打听她的下落。   经祁煊出手相帮,赵天临才知道尚芷柔是大楚国的三公主,便向皇上求亲。   众多儿子之中,皇上最疼爱小冬瓜,而女儿,则疼尚芷柔。   他顾及尚芷柔身子骨素来不好,不舍她远嫁他国,但架不住她苦苦相求,最后,还是同意了。   赵天临和尚芷柔这对有情人能如愿在一起,祁煊功不可没,连孟茯苓都开玩笑说他有当冰人的潜质。   处理好京中的一切事务之后,终于到了离京这一日。   真正的要离开了,孟茯苓竟生出了一丝不舍,小冬瓜和祁煊的心情也同样复杂不已。   “娘亲,我们终于要走了。”小冬瓜趴在孟茯苓怀里,神色怏怏的。   孟茯苓摸了摸小冬瓜的头,没说什么,不禁回想起在京中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嚷嚷声、好像很热闹一般。   “葫芦,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孟茯苓掀开车帘,问外面的祁煊,但剩下的话因入眼一幕,全卡在喉咙里。 ☆、第233章 一场特殊的婚礼   人真多!说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城门被堵得不见影,都是一些百姓。   有的提着一篮子鸡蛋、有的拿了自家腌制的腊肉………各种特产皆有,他们都是来给祁煊送行的。   个个都面露不舍、高声喊着‘祁大将军’慢走,都努力地往前挤、争着想和祁煊说上话。   孟茯苓很震撼,她虽知祁煊声望极高,却未想过在他辞官、要离开京都城时,会有这么多人来送行。   “茯苓,你待着!”祁煊交代完,便下了马,他没收百姓的东西,而是郑重地跟百姓道别。   孟茯苓和小冬瓜待在马车上,外面人多,要是混进歹人,可就麻烦了。   没过多久,马车继续走了,孟茯苓掀开车窗帘,已出了城门,她探头往后看去,见还有许多百姓站着目送。   孟茯苓只觉得心暖,其实大多百姓还是很淳朴的。   她又看向骑在马上的祁煊,忍不住问道:“葫芦,你可会不舍?”   “有一点!”祁煊如实道。   孟茯苓叹了口气,闭上眼假寐,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待马车行到离京都城最近的上郡,已是傍晚,官路变得稍稍狭窄了起来,一边是陡峭的密林。   之前,孟茯苓和小冬瓜回京时,曾戏言此地是设伏的上佳之选。   不成想。他们刚刚跨入这条官道的中间,便听得山坡上一阵弓箭声,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箭,朝着整个队伍射了过来。   祁煊带来的全是将军府的侍卫、与亲卫,皆训练有素,惊而不乱。   他们分散成各组小队,一部分掩入一旁的岩石、树林,另一部分从两边包抄,往山坡上围去。   还有一些亲卫,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把箭雨挡在外围。   “保护茯苓和小冬瓜!”祁煊冷喝道。   他往上一看,只见山上大概有一百多号人,都脸蒙黑布,其中有一人站在最高处,目光直盯马车,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十有八九是小冬瓜。   孟茯苓待在马车里,只听到咻咻地射箭声,和打斗声。   “小冬瓜,快躲起来!”她大惊,没有多想,就抱起小冬瓜,将塞进车座底下。   “娘亲,我要出来!”小冬瓜不想放下孟茯苓自己躲起来,着急万分地想出去。   车座底下只能容身一人,孟茯苓自然要护住小冬瓜,“不准出声!”   其实,这几日孟茯苓一直害怕皇上会抢走小冬瓜。   她不敢下车、或者掀开车帘,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冬瓜藏在车座底下,几次想出去,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太过弱小。出去的话,非但帮不忙,反而会拖祁煊他们得后腿,只得按耐着不动。   孟茯苓偷偷掀开一车帘的一角,见外面厮杀在一起,祁煊护在马车前,持剑杀敌,不肯离得远一些。   官道后,骤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来者是一群贼打扮的人,他们和最开始出现的一样对攻击祁煊他们,如闪电一般插入人群,出刀干净利落,直入要害。   孟茯苓一看便知道了,这些人肯定不是山贼,山贼哪有如此好的身手?反倒像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特别是领头的那个人,虽蒙着脸,目光如鹫,刚好对上孟茯苓的目光,吓了她一大跳。   伪山贼中,有人高声大喊,“把钱财、女人、小孩都留下!”   为首的黑衣人却喊道:“全力出击,带走车上的小孩,其余人全杀!”   说话间,黑衣人分别缠上了护在马车前的亲卫,而祁煊身边缠了近十名黑衣人。   有一个黑衣人,趁祁煊无暇抽身时,将马夫砍倒在地,拿匕首往马屁股上插了去,那匹马便发起狂来,拖着马车撞向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外冲去。   祁煊看得目眦尽裂,大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往马车追去,手臂顿时中了一刀。   他从黑衣人手里夺过一把弓箭,气沉丹田,使力拉了满弦。   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箭如闪电般地直射向马车外的黑衣人心口。   既狠又准,那黑衣人立即身亡,先一步追上去的无意飞上马车外,稳住了马车。   过了一会,伪山贼都被解决了,黑衣人却逃走了几个。   “茯苓,没事了!”祁煊掀开车帘,见孟茯苓还在,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受伤?”孟茯苓紧张极了,上下地将祁煊扫看一番。   “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祁煊说着,才发现小冬瓜不见了,着急了起来。   正要问孟茯苓。小冬瓜就从车座底下钻出来,小脸有些惨白,“葫芦,是皇上派来的,对不对?”   “还没查清楚!”祁煊看了小冬瓜一眼,有些不忍。   没多久,便传出他们一离开京都城,就遇到山贼的传闻,却丝毫未提及刺客的事。   没多久,祁煊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证实了黑衣刺客和山贼都是皇上派来的,为了抢走小冬瓜,故意营造出祁煊他们同时遇到仇家、和山贼的假象。   祁煊震怒,写了一封信,传给皇上。也不知他跟皇上说了什么,令皇上不敢再有动作,接下来的路途,才算平顺。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祁煊等人加快了行程,比预期还要早到岛上。   自孟茯苓和小冬瓜回京,到现在,不过两个多月时间,岛上的一切别墅已建成,此时,正着手准备祁煊和孟茯苓的亲事。   原来,祁煊向孟茯苓求婚后,就瞒着她,让陆管家筹备了。   孟茯苓又惊讶,又感动。同时还有一件事令她感到高兴,那就是薛氏怀孕了,算是老蚌怀珠,可谓是一大喜事。   “茯、茯苓,你们来了。”薛氏见到孟茯苓,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再不来,弟弟或妹妹都要生了。”孟茯苓冲薛氏眨了眨眼,难得显出调皮的一面。   岳韶清搂着薛氏,故作严肃,“你们舟车劳顿,先去歇息,晚上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小冬瓜却好奇地指主别墅前面的空地,“娘亲,到时候要在这里摆上桌子吗?上有蓝天白云,往前还是大海,那很好看。”   “我第一次听说这婚礼要在外头办的,不过,茯苓喜欢我就喜欢。”祁煊轻手将孟茯苓垂落于耳际的发丝别到耳后,笑得很温柔。   在他眼中,孟茯苓不同于一般女子,什么奇思妙想,都是自己从来没听到过的。   “蓝天白云、鲜花、美酒佳肴,宾客满棚,新人拜天地,耳边是海浪声。”   孟茯苓说得在场的人都不由想到那场景,皆带有向往之色。   “娘亲,你和葫芦先成亲,度假岛再开业吗?”小冬瓜问道。   “当然,成亲当天顺道宴请一些有钱人,也可起到宣传的效果。相信不久后,会有很多人跟风。”孟茯苓在心里盘算着,还可给人包办婚宴,大赚一笔。   ******   最后,孟茯苓为小岛取名为‘忘忧岛’,她原本要祁煊取,却突然灵光一现,想到这名字。   虽然这名字没有奇特之处,但意为来之即忘却烦恼、了无忧愁。   婚礼日期已定下,孟茯苓在期间大肆宣传忘忧岛,同时,发帖宴请亲友前来参加婚礼。   让孟茯苓遗憾的是她找不到韩桦霖,她曾说过要等到韩桦霖解了毒、双目恢复,再和祁煊成亲。   但她早早就开始寻他,却了无他的踪迹,他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   孟茯苓为此既伤心、且愧疚,没等寻到他,就开始举办婚礼,是想通了,他也许不会想见到她嫁给别人。   ******   经过多番准备。令人期待已久的婚礼,终于如初进行,海滩旁的现场布置得唯美而浪漫。   沙滩上已经排起了长队,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有祁煊的好友、军中旧部。   孟茯苓生意上的朋友,与各处酒楼的掌柜、管事,还有药王谷的人等等………   因为忘忧岛的宣传工作做得很好,令很多人心生向往,挤破头的想来。是以,不请自来的人实在不少。   朝中那些来不了官员,都事先差人送来厚重的贺礼,一时之间,祁煊和孟茯苓收礼收到手软。   而,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必须要在门口出示请柬的,以防止有人混进来。   为宾客服务的、都是从各个酒楼调来的伙计,皆穿着统一的衣服。   婚礼现场在海边,宾客们都被特殊唯美的布置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过有人这样办婚礼的?   特别是那一栋栋、在他们看来很怪异的别墅、喷泉,更引得他们移不开目光,又觉得十分好看。   进场后。宾客们见几张长形的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吃的喝的,那些红色的酒、各种颜色的饮料,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据伙计们介绍,宾客们可以任意自取吃食,然后,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吃。   而在靠近桌子的两侧,中间一条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展到了前头,前头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各色的布幔随着海风轻轻飘动。在此情此景之下,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众人震撼之余,又觉得幸运,能得以参加这场特殊的婚礼。   在吉时未到之前,宾客们即便很想品尝这些诱人的美食,都按耐住,很守规矩。   过了一会,吉时终于到了,婚礼的主持人是风临。   风临得知需要主持人时,很是感兴趣。抢着要当主持人,孟茯苓见他口才不错,才同意。   这会,他一身紫色衣袍,虽不是红色的,但也算应景,“大家安静一下,新人到了。”   众人都依言,安静了下来,早就准备好了的乐队。也在此时开始吹奏。   空灵的琴音方响起,随即后面的笛声跟上,曲调悠扬,空灵雅致。   由筝琴、笛子、琵琶、箫所奏,古代婚礼多是唢呐,或是锣鼓喧天。   孟茯苓既然要办一场特别的婚礼,自然要特殊一些。   在这悠扬的曲调中,孟茯苓被岳韶清扶着出场了。   不知是谁,惊呼道:“新娘子好美!”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孟茯苓,惊呼声顿时四起。   孟茯苓一身红色的婚纱,高腰的设计,下身层层弄得很蓬松的红纱,流畅的剪裁,点缀的珍珠,都有点睛之美,穿在她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   她头上虽是蒙着盖头,却是那种薄薄的透明的颜色,从外面可以隐约的看清楚她的面容,有种朦胧的美感。   婚礼虽然是要圣洁的。可孟茯苓考虑到古代人对喜事还是喜欢红色,婚纱才采用红色的。   岳韶清扶着她,一步步的跨过外面的花栏,踩在红地毯上,朝着前方走去。   众人都顾着看孟茯苓,这时,才发现祁煊不知何时站在红毯的尽头,也为他的衣着感到震惊。   不管是祁煊、还是孟茯苓,他们的喜服都是他们前所未见,甚觉新奇。有些没成亲的人已经在盘算着,自己成亲的话,也要办一场同样的婚礼。   祁煊不知其他人所想,他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眼里只有孟茯苓一人。   孟茯苓刚走到红毯中,旁边挎着篮子的人,将篮子里面的花瓣往她身上抛去,花瓣层层飘落,落在她的肩头与红色地毯上。   众人望着这一幕。更加心往神驰,他们府觉得比拜天地更加的圣洁,更加的美好。   随着曲调的升高,孟茯苓终于走上前。祁煊缓步走向她。   岳韶清将孟茯苓的手放在他手上,让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祁煊,我将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珍惜她!”   听着祁煊深情地保证、会一辈子呵护她、爱她。   孟茯苓眼睛不由得泛酸,内心的激动是无法言语的,为了这一刻,她和祁煊等了太久、太久了。   此时,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起身鼓起掌来,没人会去计较婚礼的细节,都被这一幕打动了。   无人发现不远处的海上多了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的中衣、外穿一件白色的绸质长袍的俊美男子。   海风吹过,衣袂流动,仿佛飘然欲仙。他的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如同大病初愈般。   他一直望着孟茯苓,眼神很复杂,包含了眷恋、伤感,却混着祝福之意。   这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韩桦霖,他还深爱着孟茯苓。   尽管已经释怀,可他怕看到她愧疚的眼神,也没法心无杂念地参加她和祁煊的婚礼。   韩桦霖身后的冯掌柜很是不忍,提醒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再等等!”今日一别,不知此生可有再见之日,他想多看看她。   冯掌柜见韩桦霖这般,心酸不已,自家主子爱上谁不行,偏偏是孟茯苓。   孟茯苓再好,喜欢的却是祁煊,韩桦霖为了她饱受了诸多痛苦。   甚至,差点连命都搭上,现在,更是变卖所有产业,要远走异国他乡。   冯掌柜为韩桦霖感到不值得,可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劝不了、也劝不得。   他刚要说什么,突然看到从沙滩的另一边出现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冯掌柜认识,一个是陶星莹,一个是她的丫鬟。   陶星莹由她的丫鬟扶着走到婚礼场外,被外面的侍卫拦住。   她们怎么会来?陶星莹要求韩桦霖娶她。   韩桦霖答应照顾她一辈子,却不愿娶她为妻。结果,她一气之下,便离开。   “公子,是陶姑娘!”冯掌柜指着陶星莹。着急道。   韩桦霖闭上眼,再度睁开时,方无奈道:“你过去将她带过来!”   “公子,除非你亲自去,否则,她不会过来的。”冯掌柜摇头,与陶星莹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已对陶星莹有所了解。   韩桦霖犹豫不定,他不想让孟茯苓知道他来了,怎可过去?   就在韩桦霖犹豫之时,陶星莹主仆已引起在场宾客、孟茯苓他们的注意。   孟茯苓与祁煊在台上,正要交换戒指,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她抬头往发声源看去,竟看到一个尚算熟悉的人——陶星莹,整个人怔住了,立即想到了韩桦霖。   祁煊自然也看到了,眼里显出不悦,他盼这一天、盼了好久,极不愿如此重要的一刻被人破坏,“茯苓,我们继续!”   “葫芦,她来了,桦霖会不会也来了?”孟茯苓声音微微发颤,似没听到祁煊的话一样。   祁煊轻叹一声,低声道:“茯苓,若桦霖有来的话,不可能放任她来破坏?”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孟茯苓耳边,痒痒的,立即拉回了她的理智,“对不起,葫芦,我们继续!”   他们终于交换了戒指,风临也未停顿,继续接下来的步骤,不曾缺漏。   礼成之后,孟茯苓便要命人将陶星莹请到无人的地方,因为陶星莹会来肯定没好事,不能让她进来。   但不等孟茯苓开口,陶星莹就厉声大喊:“韩大哥,我知道你在这里!求你别躲着我、出来见见我啊!” ☆、第234章 最好的新婚之礼   孟茯苓心口微窒,缓步走向陶星莹,薛氏拉住孟茯苓。   薛氏对韩桦霖和陶星莹的事不清楚,认为陶星莹是故意来捣乱的,她性子再软弱,也不容许女儿的婚礼被破坏,“茯苓,这姑娘装瞎来捣乱,把她赶走吧?”   孟茯苓暗叹,薛氏以为陶星莹是装瞎,她看向眼蒙白布、胡乱挥舞着双手的陶星莹,心里多了一丝怜悯,她对薛氏道:“娘,她的眼睛真的看不见。”   岳韶清虽然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但他从孟茯苓和祁煊的神色中隐隐猜到一二,便搂过薛氏,说道:“好了,茯苓自会处理妥当,你就别操心了。”   那边,陶星莹的丫鬟告诉她孟茯苓过来了,她便哭吼着:“孟茯苓,韩大哥是不是在这里。你让他出来见我!”   “桦霖没来!”孟茯苓在距离陶星莹十步之距的位置站定,努力压下心头的烦乱,一脸平静道。   “不可能,你要嫁给别人,韩大哥怎么可能不来?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陶星莹自瞎了之后,耳朵极灵,寻着孟茯苓的声音,跌跌撞撞地要扑向孟茯苓。   无意立即挡住她,不让她靠近孟茯苓,她不甘心地挥开丫鬟的手,跌坐在地上,“孟茯苓,你把韩大哥还给我,我不能没有他!”   陶星莹很后悔,韩桦霖都答应会照顾她一辈子,她不该贪心地要求他娶她,更不该赌气让丫鬟带她离开。   她离开后,被家人找到了,被圈在家里养病,可她实在是太想韩桦霖了。前段时间又偷偷逃出家,再去找韩桦霖,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后来,听说孟茯苓要和祁煊成亲,她猜想韩桦霖肯定会来,于是,便千方百计打听到忘忧岛,只为能找到韩桦霖。   孟茯苓原本很不喜欢陶星莹,但韩桦霖为了她双目失明,陶星莹又将自己的眼睛换给韩桦霖,说起来,她算是祸源。   现在见陶星莹为了韩桦霖如同疯魔了一样,竟有些不忍,语气稍软了一些。“他真的没来,再说,我也不可能会把他藏起来。”   “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韩大哥那么爱——”陶星莹就是不相信,她觉得韩桦霖是在躲着她。   “陶星莹!”孟茯苓自然知道陶星莹要说什么,沉声打断。   但见场中的宾客,都围过来,无不好奇地竖起耳朵,想探听八卦。孟茯苓自然不愿让陶星莹说出韩桦霖喜欢她的事实,会毁了他的名声不说,传到他耳里,又是一番伤害。   “怎么,你怕我说?既然怕我说,就让韩大哥出来见我啊!”陶星莹嘶声道。   “陶星莹,你真可怜!”孟茯苓定定地看着陶星莹,语气中的怜悯很明显。   孟茯苓的话狠狠刺痛了陶星莹的心,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个可怜的小丑,为爱卑微得没有一点尊严,可她不愿在孟茯苓面前承认,“你胡说什么?我、我怎么会可怜?”   “你走吧!一个人若不懂得爱护自己,又如何能得到他人的爱?”孟茯苓叹了口气。   陶星莹怔住了,周围的人也纷纷劝说她,一句一句的直钻入她耳里,更令她觉得难堪。   “够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我只要韩大哥!”陶星莹又吼又叫。   孟茯苓再好的耐心都被磨光了,祁煊的俊脸更沉如墨,不耐道:“把她赶出去!”   “我不走,不让我见韩大哥,我就——”陶星陶铁了心不肯走,她坚信就算韩桦霖没有在婚礼上露面,肯定也在附近,她大闹起来的话,他肯定会露面。   这时,人群外骤然响一道清朗、且带有无奈的声音截断了陶星莹的话,“你就如何?”   孟茯苓听到这声音,猛地抬起头,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韩桦霖的面容便出现在她眼界里,他比之以往更为消瘦,唯有一双眸子满含道不尽的情意、伤感地凝望着孟茯苓。   陶星莹的反应更夸张,竟然转身,爬向韩桦霖,“韩大哥、韩大哥!”   韩桦霖幽声一叹,走向陶星莹,伸手去扶她,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愿松开,“韩大哥,别离开我!”   “陶姑娘,别在这里闹了!”韩桦霖眉头微蹙,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我没有闹!我只想见你!韩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陶星莹哭着扑进韩桦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不愿松开他的手。   陶星莹为了他双目失明,韩桦霖不忍在这时候将她推开,他浑身都僵住了。   他抬目看着孟茯苓,企图在她眼里找到除了愧疚之外,其他的情绪,可惜他失望了。   孟茯苓面上是无法掩饰的愧疚、和再度见到韩桦霖的激动,“桦霖,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话一说完,孟茯苓就恨不得将自己敲晕,这算什么开场白?见他这样,哪会好?   “好、我很好!你和祁煊成亲了、我——”韩桦霖心头一抽,疼痛不已。顿了好久,才苦笑道:“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孟茯苓眼睛微微泛红,动了动唇,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煊握紧她的手,真诚地对韩桦霖道:“多谢!”   在场气氛很怪异,都看出韩桦霖喜欢孟茯苓,无人敢开口。   过了一会,岳韶清让人请宾客们回去享用美食。   虽然很多人对韩桦霖和孟茯苓的事很好奇,但都是极懂分寸的人,依言散开了。   一阵沉默后。韩桦霖先开口,“茯苓、祁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很多话,例如他从未亲口对孟茯苓表白过,但他只能压在心里,永远都不能告诉孟茯苓,他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伊千重看看韩桦霖,又看看孟茯苓,突然道:“韩小子,来都来了,留下来喝一杯吧!”   “不了!改日有空再叙!”韩桦霖强扯出一抹笑容。   改日有空?恐怕今日一别,此生再无机会想不相见了。   “桦霖,你要去哪?”孟茯苓听出韩桦霖语气不对,急声追问道。   “天涯海角,自有我容身之处,茯苓勿挂念。”韩桦霖沉默了片刻,涩然一笑。   孟茯苓很难过,知道韩桦霖不肯多说,眼下,也不适合多说。   她也明白,任何人都能劝韩桦霖放下她。唯独她开不了这个口。   而且,虽然他爱她不是秘密,可他却从未亲口向她表白,她有什么立场劝他?只会在他的伤口撒盐。   “桦霖,有时学会放下,是对自己的救赎!”祁煊若有深意道。   这世上能得祁煊敬佩的人不多,韩桦霖就是其中一个,不为别的,就凭对孟茯苓那份深入骨髓、却很隐忍的爱。   “我甘之如饴、不曾后悔!”韩桦霖深深地看着孟茯苓。   孟茯苓被一股难言的窒息感,袭遍四肢百骸,震惊得不知所措。   突然,陶星莹又哭了起来,“韩大哥、为什么?你这是何苦?她有什么好?”   韩桦霖没有去看陶星莹,反问道:“陶姑娘,你又是何苦?我又有什么好?”   “不一样、不一样的!”陶星莹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会喃喃地念着这句话。   “陶姑娘,跟我走,别坏了茯苓和祁煊的喜事。”韩桦霖拉着陶星莹,就要离开。   “不!韩大哥,你答应娶我,我才跟你走!”陶星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让韩桦霖答应娶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孟茯苓有些急了,深怕韩桦霖迫于对陶星莹的愧疚,而搭上自己的终生,那她永远都不会安心的。   故,她着急道:“桦霖,别勉强自己!”   韩桦霖心里的痛意更甚了,不等他开口,陶星莹就怒道:“孟茯苓,你好自私!你自己有了祁煊,难道还要韩大哥孤老终生吗?韩大哥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陶星莹,我怎么可能要桦霖孤老终生?我自然也希望他能幸福,你若真的爱桦霖。就不该逼他,让他心甘情愿娶你。”孟茯苓这话句句出自肺腑。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若真的为他好,就不会害他——”陶星莹自始至终都认为韩桦霖当初会中媚毒、会失明,全是孟茯苓害的。   “别再说了,茯苓从未害过我!”韩桦霖痛苦不已,怒声打断陶星莹的话。   “韩大哥——”陶星莹怔怔地唤了韩桦霖一声。   “陶姑娘,除了感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如果这样还不够,我把眼睛还给你!”   韩桦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上的却是孟茯苓遮了薄纱盖头、而显得朦胧的眼睛,渐渐地、释怀了。   “桦霖!”孟茯苓无力地唤着他的名,他真的要因为愧疚、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茯苓,你没欠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感到愧疚!你放心,我会试着去忘记你,会幸福!”韩桦霖努力让自己笑得看不出半点苦涩。   可他真的会忘记孟茯苓?忘不了的,他一辈子都会记得她!不会再见她!   孟茯苓看着韩桦霖牵着陶星莹的手渐行渐远,眼泪没忍住。便滚落了下来,直到他们上了船、海面上渐渐看不到他们的背影。   海浪声带着咸咸海风,吹拂着她的发,吹乱了她的心湖。   “茯苓,我送你去新房。”祁煊轻声道,其实他心里有些着恼的。   恼陶星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今天,经这一出,徒惹孟茯苓伤心。   “葫芦,对不起,今日本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孟茯苓转头看向祁煊。觉得很对不起他。   “你我之间,何须论对不起?”祁煊拉着孟茯苓的手,抚上他的脸。   孟茯苓心间一动,还要说什么,风临就过来催促,“我说你们,事情处理好了就快点来敬酒啊!”   风临是有意为之,不希望在这大喜之日,将原本的好心情全败光,全当韩桦霖和陶星莹的出现是一场插曲。   孟茯苓抬头,看向祁煊、薛氏等人。还有不远处的宾客,终是重新挂上笑颜。   她明白,韩桦霖来了,却没出现,便是不愿她在这重要的日子里有半点伤心、高高兴兴地与祁煊喜结连理。   而她若一味的难过,对祁煊也是不公平的。   想通了之后,孟茯苓努力驱散心里的窒息之感,挽上祁煊的手,柔声道:“葫芦,我们去敬酒!”   “好!”祁煊很了解孟茯苓,自是理解她的心情。很是心疼,未点破。   古代成亲,礼成之后,新娘都会被送入洞房。   孟茯苓却增加了敬酒这一项,只不过是为气氛使然,她事先让人准备了鸳鸯酒壶,一边装了水、一边装着真正的酒。   她和祁煊敬酒之时,有专人帮他们倒酒,把控好鸳鸯酒壶。   是以,敬了一圈后,他们都未有半分醉意。   那些宾客都不知韩桦霖和孟茯苓的事,孟茯苓和祁煊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过来敬酒,更未放在心上了。   所有宾客都吃得极为高兴,桌上的点心精致又奇特,美酒好喝又新奇,惹得大家是频频取餐。   有些人便是吃了这好吃的,就有些想刨根问底了。   “这样好吃的点心,我可从来没有吃过,是不是天源食坊的厨子做的?”有人问。   另一个宾客道:“不是吧?我是天源食坊的老食客,怎么从未见过?”   “这酒为何是红色的?味道也很独特!”   “…………………”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这时候,服务的伙计就四处给宾客们解释了,说这些点心、美酒,只有忘忧岛提供,天源酒楼个食坊不会推出。   孟茯苓制了这些现代才有的点心、饮料红酒,只提供于忘忧岛,是想让其成为忘忧岛的特色之一。   这些宾客一听到点心和美酒,在忘忧岛才有卖,纷纷询问如何才能订到忘忧岛的别墅,表明自己有空就会带家人来。   孟茯苓用这场婚礼,为忘忧岛起到了很不错的宣传。   “娘亲,你可真会算计,还利用自己的大喜之日拉客源。”穿了一套小西装的小冬瓜挤到孟茯苓身边,戏谑道。   “怎么可以说你娘亲精于算计?”孟茯苓敲了小冬瓜一记。   祁煊却想起韩桦霖他们出现时,并没有看到小冬瓜,便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躲小鸡翅了!她要是找我的话,就说我不在!”小冬瓜脸色微变。   在孟茯苓和祁煊交换戒指之后,小鸡翅缠过来,一个劲地问他喜欢不喜欢她,要他长大后娶她。   小冬瓜又非真正的小孩子,看出小鸡翅眼里的认真,把他吓坏了。   他知道孟茯苓他们能处理好陶星莹的事,便找个地方躲起来。躲没多久,又按耐不住地出来了。   小冬瓜说完,目光四处扫望,见小鸡翅向他们走来,抛下这句话后,就迈着小短腿跑开了。   孟茯苓和祁煊面面相窥,不解小冬瓜和小鸡翅在搞什么,只当他们在玩闹。   当喜宴进行到差不多时,祁煊抱着孟茯苓,往新房而去。   新房在主别墅后面的一栋别墅,与婚礼现场不同。布置得极为喜庆。   除了他们的喜服之外,真正的是古代的新房,可谓是古现结合,却出奇的和谐。   在红烛的映衬下,孟茯苓的脸庞娇美如花,令祁煊更加挪不开眼。   祁煊拿起枰杆,轻轻挑起盖在她头顶的薄纱盖头,终于完成了这“称心如意”的仪式。   合卺、结发,两个人时不时地对望一眼,柔情四溢,只觉得要甜出蜜来。   “茯苓。闭上眼睛。”祁煊低声道,手已探到了她身上。   孟茯苓没多问,依言地闭上了眼睛。   祁煊缓缓地褪去了她的婚纱,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锁骨秀气,让他忍不住血往上涌。   他低头在她的锁骨上烙上一吻,方定了定神,从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来,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给我带了什么?”孟茯苓好奇地摸了摸,感觉触手一片冰凉,便睁开了眼睛。   “你瞧瞧,不就知道了。”祁煊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笑了笑。   孟茯苓用手托了起来一看,只见一根红绳上系着一块通体雪白的大雁形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苓’字,材质温润,散发着柔和的光彩。   “你什么时候买的?”孟茯苓很惊喜,没想到祁煊还准备了玉佩送她。   祁煊拉出自己衣襟内与孟茯苓一模一样,只是稍大一些的玉佩,刻有‘煊’字,他温柔地笑道:“不是买的,是我已经做的。”   大雁对于爱情很忠贞。他就找了制玉师,学做了一对大雁玉佩,当作送于他们自己的新婚之礼。   祁煊在孟茯苓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神情缱绻。   “祁煊!”孟茯苓感动得一塌糊涂,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茯苓,我爱你!”祁煊眸色渐深,双唇从她的额头,挪到了她的鼻尖,一路往下吻。   “你送我新婚礼物,可我没准备礼物送你。”孟茯苓这才想起自己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给他,都是他时不时给予她难忘的惊喜。   “不。你已经给我了,你的人、你的心都给我了,能娶到你,此生已无憾。”祁煊深情道。   孟茯苓还想说什么,便被祁煊堵住了嘴,祁煊已经忍耐不住了,一扬手,红烛应声而灭。   两个人唇舌交缠,双双倒在了床上………   当祁煊还想有进一步动作时,孟茯苓突然猛地推开他。   她头歪在床外,当场呕吐了起来。   祁煊懵了!两人此时已身无寸缕。明明已到了情热之时,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她怎么就吐了?   “茯苓,你怎么了?”祁煊很快就回过神,又着急,又挫折。   试问那个新郎官会在洞房时,将新娘吻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孟茯苓有多厌恶他呢。   “我、呕!”孟茯苓吐得稀里哗啦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待她终于不吐了,祁煊胡乱套上衣裳,也拿被子将她包裹住。   做完这一切后,祁煊才慌张地让人喊伊千重进来。   结果,来的不止是伊千重,其他人问讯都赶来了。   众人看到床下的一堆呕吐物,与他们两人的狼狈样,浮想联翩,看祁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怎么了?将军,你把夫人吻吐了?”风临说话未经过大脑,一下子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闭嘴!”祁煊的脸黑如锅底,怒斥风临之后,让伊千重帮孟茯苓把脉。   伊千重搭上孟茯苓的脉搏后,脸色变得很古怪,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义父,茯苓怎么了?”祁煊见伊千重这样更是着急。   其他人也急急追问。伊千重眼角抽了抽,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义父,你笑什么?”孟茯苓被伊千重笑得莫名其妙。   顿了一会,孟茯苓才想起自己的月事很久没来了。   这段时间一直太忙了,她居然粗心地忘了这事,她似喜似惑地问:“义父,我该不会有了?”   薛氏听后,惊喜道:“有了?莫非茯苓是怀上了?”   伊千重这才点头,大力地拍了祁煊的肩头一下,“臭小子!你的洞房花烛夜泡汤了!”   祁煊怔怔地盯着孟茯苓的肚子,看不出是喜是乐。   众人都当他是高兴傻了,命人将地上的呕吐物清理掉、端水让孟茯苓漱口后,都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对新人。   孟茯苓心里填满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这对她来说是喜上加喜。   可她高兴过后,才发现祁煊的表情不对,“葫芦,你不高兴吗?”   祁煊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抚上她的肚子,“高兴!我当然高兴了!我是在想,没洞房了。”   他既高兴,又委屈,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起码得洞房之后。   孟茯苓听到他的理由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两人若是相爱,夜夜皆算洞房花烛夜!”   “那我还得好久才能碰你,不行!我得吻个够!”祁煊说完,又堵上孟茯苓的嘴。   其实,这孩子才他们最好的新婚之礼,但愿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不相离。 ☆、第235章 吾家有女太头疼(一)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以让一个小孩子,从腹中胎儿、长到满地跑。   例如孟茯苓的宝贝闺女,可孟茯苓很苦恼,闺女太淘了、淘得没边。   偏偏祁煊爱女如命、小冬瓜护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薛氏和岳韶清也宠得不行。   在闺女面前扮黑脸的只有她,不过,这年头,严母可不好当!她时不时就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今日,她端了新做的吃食出来,平时闻到吃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的闺女,怎么没闻到香气飞奔过来?   “小苹果!”孟茯苓大喊着闺女的小名。   没反应?孟茯苓放下盘子,走进寢房,见床上、被子里凸起小小的一团。   “小苹果,你怎么又钻进被窝里了?”孟茯苓狐疑地掀开被子,入目的不是她的淘气闺女,而是她弟弟小宝儿。   小宝儿是薛氏老蚌怀珠所产下的儿子,只比小苹果大几个月,性格与小苹果截然相反,是个很文静、很乖巧的孩子。   身为小舅舅的小宝儿,总是被小苹果欺负,偏偏还不敢吭声。   不用说,肯定是小苹果让他钻在被窝里,装成是她。   这会子,小宝儿正仰着肉嘟嘟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孟茯苓。   小眼神委屈得如同受惊的小兽,看得孟茯苓心间一阵柔软,不由放柔语气,“小宝儿,小苹果哪去了?”   小宝儿摇头,奶声奶气道:“姐姐。小苹果说乖乖躺在这里,你就会给我很多很多好吃的。”   呃?这么说来,小宝儿是被小苹果用美食哄骗了。   要说小宝儿,才算正常的小孩子,四岁的幼龄,很好哄。   小苹果则太精了,比小冬瓜同样岁数的时候,只差那么一点点。   害她都快怀疑小苹果也是穿越或者重生的,事实证明,小苹果是真正的小孩子,只不过智商比较高而已。   “小苹果!”孟茯苓在别墅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苹果,她真的着急了,出动了所有人,几乎将岛上每个角落都翻找过。   最后,才查到小苹果有可能是混上哪个掌柜的船,离开忘忧岛了。   岛上每隔几日,都有专人到附近的小镇采购生活所需品、新鲜蔬菜等。   镇上如今也开了粉条、方便面作坊。天源酒楼、食坊也遍布整个大楚国,孟茯苓在计划着要开到异国去。   每个月月底,各地酒楼的掌柜都会带着账本前来忘忧岛,以供孟茯苓盘账。   小苹果有可能趁众掌柜离岛时,混上其中一人的船。   很快就查明了。小苹果是坐岐山县的钱掌柜离开的,现在钱掌柜已经发现了,并传来消息。   “可恶!我们去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揪回来!”孟茯苓杏眼一瞪,一手拽祁煊,一手扯着已经八岁的小冬瓜,准备亲自去岐山县逮人。   祁煊见孟茯苓是动真火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帮闺女祈祷。   小冬瓜默默地擦了把冷汗,坚决不敢告诉孟茯苓,是他闲着没事给小苹果讲外面的世界如何云云,要是孟茯苓知道了,他的屁股得遭殃了。   孟茯苓不知这父子俩的心思。急忙让人准备船只。   要上船时,无意挺着大肚子在风临的陪同下赶来了,“夫人,我跟你去吧!”   孟茯苓看了无意的肚子一眼,反对道:“你有孕在身,还是安心在岛上养胎。”   在孟茯苓和祁煊成亲不久后,无意也嫁给了风临。   因为无意常年练武,又受过重伤,很难生养,一直都在调养身子,现在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   无意曾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孩子,将小苹果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听到小苹果不见了,着急不亚于孟茯苓。   “我就说夫人不会让你去的,你还是乖乖留在岛上。”风临劝道。   无意素来对孟茯苓言听计从,又得了保证小苹果不会有事,才同意留在岛上。   ******   岐山县.天源酒楼   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身穿大红色上裳、同色裤子、如同红辣椒一样的小女娃,偷偷摸摸跑到酒楼后院,睁着一双黑葡萄般明澈的大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下。   见没人,她才把院子里的小凳子,搬到后门前。   她站到凳子上,从肩上斜背着的一只用黑白两色、拼接成熊猫图案的小背包里拿出一根簪子,去撬门上的锁头。   这小女娃不是小苹果,又是谁?别看她年纪小,撬锁的手法却很熟练,可见没少干这种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热衷于撬锁,自懂事起,就喜欢撬别墅里的各种锁头,倒让她无师自通,练成了一手撬锁的技能。   没一会儿,小苹果就把锁头撬下来了,她兴高采烈地钻出后门,跑到街上溜达。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因为正是秋收之际,很多村民收了粮食早早就运进城,要送到粮行卖。   小苹果在街上钻来钻去,她长得极好,白白净净的,五官很精致,脑后还扎着一对羊角辫。   粉嫩的两颊、还带着圆鼓鼓的婴儿肥,特别可爱,引得路上的人频频注视她。   她一会跑到包子摊前,哄得摊主白给她两个肉包子。一会到豆花摊前,喝碗摊主免费赠送的豆花。   吃饱喝足的小苹果巴眨着大眼,想着要去哪里玩。   小苹果想了一下,有了!听小冬瓜哥哥说娘亲以前住在岭云村,离岐山县不远,就去岭云村玩。   如此一想,她就在街上拦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身穿破旧麻布衣的老男人。   “老伯伯,请问岭云村怎么走?”小苹果很有礼貌地向老男人问路,眸光扑闪着,瞄向他身后空空的牛车。   “小妹妹。你要去岭云村啊?是有亲戚在岭云村吗?”这老男人是岭云村的黄兆生,他刚卖了粮食,正准备回村。   他早就注意到小苹果了,现在小苹果主动和他说话,更是努力扯出慈祥、可亲的笑容。   “是啊!老伯伯,你知道在哪里吗?”小苹果笑得很天真。   “当然知道了,我家就住岭云村,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很不安全,要不要伯伯顺道载你去?”黄兆生说道。   小苹果歪着头,斜看了黄兆生一眼,糯着声音。“坐你的车车就安全吗?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呃?黄兆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别说,他还真打算捉了这小女娃卖到牙行。   岭云村的村民大都到孟茯苓的作坊干活,他家得罪过孟茯苓,孟茯苓自不肯让他进作坊。   眼看别人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却穷得叮当响,最近手头也紧,见小苹果落单,便动了歪主意。   他干笑几声,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是好人啊!怎么可能会拐卖小孩?”   小苹果撇嘴,“我娘亲说了,坏人都喜欢说自己是好人。”   “哎呀!小妹妹,伯伯我真是好人,要怎样,你才肯相信?”要不是在大街上,黄兆生肯定直接将小苹果弄走。   “很简单啊!娘亲说,好人见了我这样可爱的孩子,都会请我吃东西。”小苹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扁了扁嘴,继续道:“我饿了,你请我吃东西。我就相信你是好人。”   要是孟茯苓听到小苹果的话,非得气炸不可,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原话是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因为小苹果是十足的吃货,孟茯苓怕她哪一天因为馋嘴,而被人算计了。   黄兆生听后,在心里直骂娘,他刚才明明看到这小女娃吃了两个包子、一碗豆花,怎么可能还饿?   小苹果见黄兆生不说话,咦了一声,“老伯伯没钱钱吗?那不要了,我找别人去!”   说完,小苹果作势要走人,黄兆生摸了摸口袋里卖粮食得来的铜板,一脸肉疼地喊住她。   “我要吃生煎鲜虾饺、炸五香肉…………”小苹果一连念了好几个小食名,一提到吃的,一双大眼亮得惊人。   黄兆生心想,这么粉嫩的孩子怎么都能卖上十几、二十两银子,有了这笔银子,哪里还在乎口袋里的一吊钱?   牙一咬,黄兆生便带小苹果去吃,没想到他的一吊钱、刚刚够买她要的小食。   小苹果要吃的小食,对黄兆生来说太贵了,要知道一吊钱足够让他花用很久了,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只能这么想了。   可他却不知,他在粮行和邻村人攀谈时,说起自己的粮食卖了多少钱时,被刚好经过的小苹果听到了。   也从他们的谈话中,小苹果听到黄兆生说他是岭云村的人,还说孟茯苓的坏话,因此,她很生气。   小苹果让小二把吃不完的小食打包起来,不肯让黄兆生吃。把黄兆生气得够呛。   “葫芦娃、葫芦娃,七个葫芦一朵花。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小苹果哼着歌,跑音又走调,高兴地提着小食走出饭馆。   这歌是孟茯苓教小苹果的,没事就让她唱给祁煊听,祁煊每次听后,脸色都很精彩。   她不理会跟在她身后,哄她上牛车的黄兆生,走到不远处的巷口。   有一个衣裳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曲卷在角落的老乞丐。   “老爷爷。给你吃!”小苹果把装着小食的大纸包,递到老乞丐面前。   小苹果可是很有爱心的,早就注意到这里有个老乞丐,她觉得很可怜,就打算劫恶济贫。   凡是说她娘亲坏话的人,都被小苹果归类为坏人了。   黄兆生被小苹果的举动,气得差点吐血了,他要吃、不给他吃,却拿来给乞丐吃。   可恶!难道他还不如乞丐?还是他花光所有钱买的呢!   黄兆生越想越气,“小妹妹,你不给我吃,给他吃做什么?”   小苹果不理会他,执意要把小食给老乞丐,“老爷爷,给你!”   老乞丐一动不动,似没听到小苹果的话,顿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   他胡乱拔开遮在脸上、又脏又乱的头发,他看到小苹果那张酷似幼年的祁煊的精致小脸时,瞪大了眼。   老乞丐往一边爬开,惊恐地喃念着:“祁煊、祁煊,你这个小畜生,别杀我、别杀我…………”   小苹果好心要给老乞丐东西吃,结果,对方骂她爹爹,她火了,把纸包丢到老乞丐身上,“不准骂我爹爹,你才是畜生呢!”   可那老乞丐像疯魔了一样,除了念着祁煊的名字,对其他事物皆不识。   而黄兆生听到小苹果说祁煊是她爹爹,眼睛顿时大亮。   整个大楚国,谁不知道祁煊是谁?那可是昔日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当年祁煊和孟茯苓在忘忧岛的婚礼,被传成了一段佳话,各种层出不穷的版本开始流传起来。   说书的将此事编成了三段九回,开始轮流的说,不仅传遍了大楚国,更是传到了其他国家。   黄兆生看着小苹果的表情,贪婪得就像在看一大堆银子。   他心想,孟茯苓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捉了她女儿,可以勒索她啊!   小苹果转过头时,对上黄兆生不怀好意的笑容,她问:“你在打我的主意。对不对?”   “呵呵!小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卖你,就是想把你绑到我家里做客。”黄兆生见巷子里没人经过,便不再伪装,露出凶恶之相。   意料之中,小苹果被吓得大哭,然后转身就跑的景象没有出现,她淡定的哦了一声。   黄兆生有些傻眼了,他看错了吗?这小女娃的眼里怎么流露出一丝期待?   一定是他看错了!黄兆生摇了摇头,伸手就去捉小苹果。   但小苹果还站着,一动都不动,黄兆生愣了一下,“你不怕?”   小苹果奇怪地看他一眼,“怕,你就不捉我吗?”   “当然不是!”黄兆生有些瞠目结舌,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是,就走啊!”小苹果不耐地催促。   “你真的愿意被我捉?”黄兆生被小苹果的主动,震得七荤八素。   小苹果翻了翻白眼,“我要是说不同意,你是不是会打我?”   黄兆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女娃才多大,怎么这么精?   “那你就这么走了,不担心你家里人会着急?”黄兆生问。   小苹果无所谓的耸耸小肩膀,这动作以她这年纪来做,有些搞笑,“偶尔让他们着急一下好了。”   她说话间,伸出肥短的小手,在小背包里摸来摸去。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小孩?黄兆生很不解,又问:“你要拿什么?”   “你这么笨,这个送给你!”小苹果摸出一颗黑乎乎的小球,趁黄兆生不注意,就往地上砸去。   碰地一声过后,黑色烟雾顿起,黄兆生不过是个山野村夫,哪里见过烟雾弹?又怎么想得到一个小女娃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等烟雾散去时,小苹果已经跑得很远了,黄兆生大怒,弃了牛车,拔腿就去追小苹果,“死丫头!给我站住!”   ******   孟茯苓和祁煊刚赶到岐山县,就得知小苹果不见的消息。   小苹果平时贪玩爱闹,却是第一次离开忘忧岛。   孟茯苓来岐山县之前,一直嚷着这次要好好教训小苹果,可现在急得不行。   就在孟茯苓等人翻遍岐山县,都没有小苹果的下落时,小冬瓜才硬着头皮,走到孟茯苓面前。   他低着头,小声道:“娘亲,妹妹可能去岭云村玩了。”   “小冬瓜,你怎么知道?”孟茯苓疑惑地看着小冬瓜。   “我、我和她说过岭云村很有趣。”小冬瓜的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孟茯苓。   “有趣?哪里有趣了?”孟茯苓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   “我觉得你以前在岭云村斗极品很有趣,就和她随口说说。”   小冬瓜知道孟茯苓所有的事迹,有一回无聊。随口和小苹果说起。   在他看来,小苹果不像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是当成故事讲给她听。   “有趣个屁!”孟茯苓忍不住爆粗口,敢情她的‘英勇事迹’,在一双儿女看来成了有趣。   这时,酒楼的掌柜拿了一封皱巴巴的信函,慌张地跑来,“东家,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要给你的。”   “什么信?快给我看!”孟茯苓一听到信,便联想到绑架、勒索,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煊显然和孟茯苓想到一处去了,脸色微白,先孟茯苓一步,接过掌柜手里的信函。   他拆开后,见信上的字,歪歪斜斜、跟鬼画符似的,依稀可辨出写着:你闺女在我手里,明晚子时拿一千两银子,来岭云村荒山上!不然——   ‘不然’二字。后面画了一把带血的刀子,威胁之意很明显。   孟茯苓脸色灰白一片,冷汗瞬间泌出,颤声道:“小苹果被捉了,快!我们快点去救她!”   这几年,随着锻炼,孟茯苓已处事不惊,一旦涉及自己的亲人、特别是祁煊和一双儿女有事,才会慌。   “送信的人在何处?”祁煊问掌柜,他虽焦急如焚,但比孟茯苓镇定多了。   “那人把石头包在信函里,扔到酒楼门口,就跑了。”掌柜抹了一把冷汗,东家的闺女在他这里丢的,他也难辞其咎。   “看来那人不会武功,又约在岭云村,十有八九是岭云村的村民。”祁煊猜道。   用石头包着信函,才能从远处扔到酒楼门口,自然是不可能会武功的。   孟茯苓蹙眉,既然是岭云村的村民,可能只是求财,应该没胆量做出伤害小苹果的事。   这么一想,孟茯苓镇定了许多,“准备一些粪水,立即去岭云村!”   哼!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蛋,敢捉她闺女,还敢勒索她,她会让这人知道死字怎么写。   “粪、粪水?”掌柜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要救小姐吗?要粪水做什么?那得多臭啊?   “嗯,快点去准备,一浴桶就好!”孟茯苓点头。   ******   孟茯苓他们赶到岭云村时,村里乱成一团,村民都提着桶,往山里的方向跑去。   他们还在村口,远远望去,都能看到山里的那边,冒出一阵阵浓烟。   众人脸色巨变,孟茯苓惊道:“不好,着火了!”   不知小苹果此时有没有在山里?孟茯苓越想越惊恐,恨不得插了一双翅膀飞过去。   众人无暇多想,急急慌慌地奔到山下,确实是荒山起火了,火势不大,都集中在一处。   刚好。村民们从山里拉出一个人,这人正是黄兆生,他被人捆绑住、双眼也被蒙住了。   祁煊亲自上山找小苹果,孟茯苓则让人解开黄兆生的蒙眼布。   黄兆生一看到孟茯苓等人,骇得魂都快飞了,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你捉了我闺女?她人在哪里?”孟茯苓一看,便认定黄兆生是绑架小苹果的主谋。   “我、我——”黄兆生我了许久,都我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到现在还懵懵的。   “我什么啊!快说!”小冬瓜大急,一脚踹向黄兆生的腹部。   小冬瓜已开始学武了,力气自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一下子就把黄兆生踹趴在地上。   “她可能在山里,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黄兆生急吼道。   “你!若我闺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孟茯苓咬牙切齿道。   说完,她要亲自上山找小苹果,却被侍卫拦住了。   没多久,祁煊一脸阴鸷地下山,手里拿着小苹果的熊猫小背包,那是孟茯苓亲手做的,她喜欢得紧,用得旧了,还舍不得换。   “不!”孟茯苓见背包已被火烧去了大半,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茯苓,只找到小苹果的背包,她可能跑了。”祁煊扶住孟茯苓。   他这话却没一点底气,小苹果还那么小,在被人绑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跑得了?   绑架!对,祁煊似想到什么,冷瞪向黄兆生,“是谁把你捆绑起来、蒙住你的眼?”   黄兆生被祁煊冷厉的眼神,吓得牙齿直打颤,不甚确定道:“我、我不知道,当时只有你们闺女在,应该是她吧。”   “把当时的情况如实交代!”祁煊松开孟茯苓,走到黄兆生面前,一脚踩在他心口上。 ☆、第236章 吾家有女太头疼(二)   “我、我、当时……………”黄兆生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全全交代。   原来当时他追上小苹果,并将小苹果捉住了,把她带回岭云村。   小苹果不惊不慌,还给他出主意,说什么绑架了她,要勒索孟茯苓的话,得写信通知孟茯苓。   黄兆生想想,觉得有道理,可他不会写字啊,只好拿了家里仅剩不多的几个铜板,到城里请人帮他写。   送完信,他就把小苹果绑到荒山上,岂知,小苹果假装肚子疼,要拉粑粑。   小苹果还说什么她拉粑粑的时候,不能让人看,特别是像黄兆生这种老男人。   不然,她宁愿憋着,要是憋出个好歹,他就换不到好价钱了。   黄兆生见她捂住肚子、一脸难受的样子,不像作假。   他心想,小苹果再精,也不过是小孩子,应该不可能会演戏,便把她身上的绳索解开,让她自己去拉。   而黄兆生守在不远处。觉得离得这么近,他一听到小苹果逃跑的动静,就可以追上去。   结果,他莫名其妙被打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晕的,醒来的时候,他附近就着火了。   “这么说是妹妹把他打晕的,放了火之后,她就逃跑了?”小冬瓜猜测着,他宁愿相信真相是这样。   “如果她有机会逃跑,为何不把背包带走?”孟茯苓情绪未缓,脸色愈发苍白了。   “小苹果虽然淘气,但心地善良,绝不可能纵火烧人,可能是有人赶到,纵火之后,带走小苹果。”祁煊说道。   唯有他这个解释比较说得过去,不然,小苹果也不会落下她的小背包。   黄兆生却傻懵懵道:“不可能!当时只有我和她两人,根本就没发现有其他人来。”   “呵!就凭你这蠢样,发现得了才怪!”小冬瓜嗤笑道。   也是,若是来了一个武功高绝的人,像黄兆生这种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自然是发现不了。   孟茯苓因祁煊的话,而燃起了希望,深吸了口气,道:“搜村!”   “娘亲,要怎么处置这个人?”小冬瓜冷瞥了黄兆生一眼。   “这还用问?自然是将他泡在粪水里,让他闻闻香、净净身!”孟茯苓冷声道。   众人听后,表情都很怪异,粪水越泡泡越脏、越臭,偏就孟茯苓能一脸冷然地说闻香、净身。   “不、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茯苓姑奶奶,求你放过我——”黄兆生一听到要让他泡在粪水里,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一个劲地求饶。   孟茯苓听了更加烦燥,就让人把黄兆生的哑穴、与定身穴都点了。   黄兆生整个人被泡在装着粪水的浴桶里,粪水刚好没了他的肩头,只露出一个头。   他无声地大哭着。被恶心的臭味熏得不断干呕着,偏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孟茯苓却不再理会黄兆生,反正时辰差不多了,他的定身穴就会自动解开,出不了人命。   说到黄兆生,当初因黄二狗的死,他为了敲诈,故意把污水泼到孟茯苓身上,又曾给前来岭云村奉旨传祁煊回京的魏公公跑腿。   要不是后来见他安分了许多,孟茯苓早就让他在岭云村待不下去了。   这几年,岭云村的村民大都安分守己,皆到孟茯苓的作坊干活,除了少数品性不好的人。   黄兆生没能进作坊,前两年他婆娘跟人跑了,他也无心种地,收成越来越差,便时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孟茯苓虽然没在岭云村住了,却清楚岭云村的人和事,因为作坊的管事每次去忘忧岛对账,都会和她说起。   岭云村两间作坊的管事,正是李珊瑚和王大柱这对夫妻,而原来的管事林楠,在前年时,被孟茯苓调到留山县的新作坊。   说曹操、曹操到,李珊瑚听到孟茯苓来了,立即从作坊赶过来。   “茯苓!茯苓!”李珊瑚人还未走近,就大喊道。   李珊瑚这几年,因为久待作坊,不必种地,皮肤白了许多,性格愈发开朗。   因为要当上作坊的管事,她和王大柱都学会写字、记账,每个月都会到忘忧岛对账,倒不是很久没见孟茯苓。   “珊瑚!”孟茯苓见了李珊瑚,也扯不出半点笑容。   “茯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李珊瑚见孟茯苓满脸愁色,担心不已。   但她也觉得奇怪,明明不久前,她才到忘忧岛对账,孟茯苓怎么突然回岭云村了。   “小苹果不见了。”孟茯苓把事情大概说了下。   “那赶紧找啊!”李珊瑚也着急如焚,加入了寻人的行列。   直到天黑,都没能寻到小苹果,孟茯苓心力交瘁,祁煊等人劝她到岭云村的宅子休息。   一行人要去位于离作坊不远的宅子,经过李珊瑚家时,看到一道小黑影,不知提了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走到门边,准备推门而入。   李珊瑚一看,那小黑影就是她家的浑小子,他手里提着的是一只鸡,她家可没养鸡。   “王小川,你偷谁家的鸡?”李珊瑚冲过去,揪住她儿子。   近看,李珊瑚才知道儿子手里不止捉着鸡,还有一袋子烤地瓜。   “娘、娘,我没有…………”王小川今年五岁,在村里是小霸王,最怕的人却是他娘。   “没有?被老娘逮住了,还敢狡辩?你晚饭吃饱吗?怎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李珊瑚又气又疑惑。   她和王大柱每天都要到作坊上工,王小川的三餐都是早上出门前温在锅里,他饿了,就自己拿去吃。   留的量都很多,他每次都有吃剩,不可能吃不饱的。   孟茯苓也知道李珊瑚家的情况,看了看王小川手里的鸡,突然想到小苹果喜欢吃鸡肉。   她心下一动,急步上前,握住王小川的手,“小川,告诉孟姨,小苹果是不是在你家里?”   王小川跟李珊瑚到忘忧岛玩过,因为性格、年纪相仿的关系,他和小苹果玩得极好。   如果小苹果到岭云村,遇到王小川的话,真有可能躲到他家里。   “没有、没有,鸡是我自己要吃的!”王小川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下子就知道孟茯苓是因为鸡。才怀疑小苹果在他家,便急忙否认。   殊不知,这便有此地无银之嫌,让孟茯苓更加确定心里的猜测了。   “珊瑚,小苹果可能在你家里。”孟茯苓对李珊瑚道。   “那赶紧进去看看!”李珊瑚一听,立即把门推开。   一行人全进了李珊瑚家里,却空无一人,倒是桌上放了许多零嘴儿和水果。   其中一个苹果只啃到一半,看样子,在他们进屋之前,有人在屋里啃苹果,听到他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便急忙放下。   祁煊走到桌子边。拿起那个苹果,见苹果上的牙痕很小、还缺了一个小口子。   显然啃苹果的是个缺了门牙的小孩子,不巧,小苹果因为爱吃甜食,蛀坏了门牙。   孟茯苓也发现了,不禁松了口气,但又很火大,小苹果知道他们来了,还故意躲起来,害他们担心着急,真是欠扁!   “小苹果,我知道你在这里,还不快点滚出来!”孟茯苓手臂一抬,侍卫立马搜屋。   “娘亲,没有啊!屋子就不大,妹妹不可能躲得搜查。”小冬瓜疑惑道。   孟茯苓却不急,勾了勾唇,看向被王小川捉在手里的鸡,大声道:“没事,我现在要做黄焖鸡,小苹果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吃光,一根鸡毛都不留给她。”   祁煊和小冬瓜相视一笑,皆认为孟茯苓这招高,小苹果最喜欢吃黄焖鸡,若看到别人吃。她哪里忍得住?   孟茯苓说做就做,借用了李珊瑚家的灶台,李珊瑚自告奋勇要帮她打下手。   “这么晚了,大家都没吃饭,不如我将大家的饭都做了,多做几个好菜。”孟茯苓说道。   在场的侍卫听了很惶恐,他们身为属下,哪敢劳动主子做菜给他们吃?   都很自觉地表示他们吃点干粮、或者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好,可孟茯苓执意要连他们的饭食也做了。   目的嘛!自然是饭菜越多,香气越浓,若大家全都吃着美味的饭菜,唯独躲在暗处的小苹果吃不到,结果可想而知。   知女莫若母,孟茯苓最了解小苹果了。   “你们几个去河里打几条鱼…………”   李珊瑚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备在家的食材肯定不够用,孟茯苓就指派侍卫到河里打几条鱼。   再去自家藕田挖些藕,乔婆子一直在岭云村看宅子,闲时种了不少菜,也可以摘些来凑菜。   “娘亲只做点心,很久没做菜了,我今日有口福了,全沾了妹妹的光。”小冬瓜兴奋道,故意说得大声。   说完,小冬瓜又四下看了一番,对祁煊说,“葫芦,我们来打个赌,就赌妹妹能忍到几时才出来。”   祁煊赞同道:“行啊!就赌你这个月的零花钱!”   “我用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你用什么作赌?”小冬瓜同意后,又问。   “我自然用与你同等的银子!”祁煊理所当然道。   小冬瓜却摇头,“那多无趣啊!不如这样吧,你要是输了,就一个月不得和娘亲同房。”   他一个月没零花钱,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弄些来花用,祁煊要是一个月不和孟茯苓同房,非得憋死不可。   “不行,如此一来,我岂不是亏死了?一个月零用钱的价值,远远低于与你娘亲同房的乐趣。”祁煊不肯。暗骂小冬瓜狡猾。   “我说葫芦,你是不是没信心能赢得过我?不然,怎么都不敢应下?”小冬瓜采用激将法。   祁煊不上当,“臭小子,别激我!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不过,我只赌半个月。”   “行!半个月就半个月!”小冬瓜笑了笑,就算祁煊输了,只半个月不和孟茯苓同房,他也会憋得慌。   正在腌制鸡块的孟茯苓,听到祁煊和小冬瓜的话,无语极了。   这一大一小都没羞没臊。在场可还有其他人,居然拿同房一事出来打赌。   没一会儿,侍卫已将食材带回来了,孟茯苓在李珊瑚的帮忙之下,先做了黄焖鸡。   她把干辣椒、蒜片、姜丝爆出香味,再将腌制好的鸡块倒进锅里,煸炒到鸡肉表面微金黄后…………   最后,收浓汁,再放上一些干辣椒和葱段,翻炒均匀,才将鸡块装盘。   在她做菜之时,不止祁煊和小冬瓜,侍卫们也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   耳力绝佳的祁煊,听到从横梁的方向传来一阵吸气、咽口水声,面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故意说道:“茯苓,这鸡块可真香啊!待会我可要多吃点。”   小冬瓜何其聪明,立即明白祁煊的意思,接口道:“我也要多吃点!”   说完,小冬瓜还假戏真做,不等孟茯苓把其他菜做好,就夺过先做好的黄焖鸡,直接用手抓着吃。   祁煊也不示弱,不过,他取了双筷子,才和小冬瓜争吃鸡肉。   突然,挂在横梁下的大竹篮里发出愤怒、且又稚嫩的童音,“爹爹、哥哥,别吃小苹果的肉肉!”   那只竹篮又大又深,是李珊瑚为防老鼠,专用来放着熏肉、和一些干货的。只用麻绳绑在横梁下面,小苹果身子小,才藏得住。   许是躲在竹篮里的小苹果动得太大力、或者是那根麻绳太老旧了,居然断了,整只竹篮直直往下坠落了。   孟茯苓听到小苹果的声音很高兴,转头,见竹篮坠落的一幕,魂都差点吓没了,“小苹果!”   祁煊眸色一凝,身形疾闪,下一刻,已经稳稳接住了竹篮。   小苹果从竹篮里探出头,却不见半点惧意,还发出咯咯的笑声,甜甜地唤了一声爹爹。   祁煊的脸都黑了,瞪着不省心的闺女,也不应她。   孟茯苓丢下大铁勺,走过来,揪住小苹果的衣领,将她从竹篮里提出来,照着她的小屁股,啪啪啪地连打了好几下。   小苹果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不断地扭动着小身子,“娘亲、娘亲,别打小苹果了,小苹果屁屁痛痛!”   她在孟茯苓和祁煊面前极爱撒娇,特别是为了逃避孟茯苓的‘魔掌’,更会装可怜,哪有耍骗黄兆生时的鬼精?   “你这死孩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敢不敢躲起来…………”孟茯苓这次真的被小苹果吓坏了,打起来也没有留情。   “娘亲,我再也不敢了,爹爹救命、哥哥救我,娘亲要打死我了…………”小苹果哭得好厉害,一直喊着要祁煊和小冬瓜救她。   平时小苹果一闯祸。被孟茯苓教训时,祁煊和小冬瓜都会护着她,这次却站在孟茯苓这边。   他们皆想,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不好好教训一顿,定不会长记性,下次指不定会更出格。   孟茯苓停罢手,又扳着脸,将小苹果训责一番。   待小苹果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敢时,孟茯苓又好声好气地给小苹果讲道理,问出了事情始末,与黄兆生所说的相符。   不过。小苹果太大胆了,居然真的是她将黄兆生打晕的,用原来捆着她的绳索,把他捆绑住、并蒙住了他的眼。   火不是小苹果放的,她更没想过要烧死他,她走的时候,并没有着火。   小苹果下山后,在村里乱逛,刚好碰上王小川,就跟他回家了。   回来之后,她嚷着他家的东西不好吃,想吃鸡肉,怂恿王小川去偷鸡。   不过,这两个小家伙只想着偷鸡,却没想到他们都不会把鸡弄熟。   “你靠近黄兆生时,他怎么没察觉?你又为什么把背包留下?是怎么爬上竹篮的?”   孟茯苓提出这三个疑点,既然是小苹果自己跑的,为何不把小背包带走?竹篮吊得那么高,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是忘了拿包包,那个、那个我是从那里爬上去的。”小苹果指着不远处的木架子   那木架子一层一层的,很高,是专用来放食材的,顶端倒是离横梁不远。   小苹果是慢慢爬上横梁后,小心翼翼地向竹篮挪动。   那么高,小苹果又这么小,要是不小心掉下来。可怎么办?孟茯苓越想越后怕,又训了小苹果几句。   *******   次日,便查明纵火烧山的是另一个村民,这村民刚好到山上砍柴,恰巧见到晕倒的黄兆生。   巧的是,他和黄兆生有过节,想趁机吓唬黄兆生,就升了个火堆,本意是想让烟熏熏黄兆生。   谁知道,他一走,火堆无人照看,当时又有风,被风一吹。火势就蔓延了。   亏得黄兆生命大,火没烧到他身上,又被赶去救火的村民,及时救出来。   这事过后,孟茯苓等人觉得既然出来了,就玩一段时间,再回忘忧岛。   是以,他们便在岭云村住下。   这一天,孟茯苓一家子去城里的天源酒楼,从酒楼出来后,又在街上逛了一会。   突然,小苹果指着不远处的巷子口,“爹爹。就是那个老爷爷骂爹爹是小畜生的。”   那天她就在那巷子口遇到一个老乞丐,这会子,老乞丐又窝在那里。   祁煊神色一滞,他确实听小苹果说过老乞丐的事,他隐隐猜到是谁,却不敢肯定。   “葫芦,你说会不会是——”孟茯苓没说完,她也猜到是谁,会口口声声骂祁煊是小畜生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了。   “可能是吧!”祁煊淡声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直直地望着那个老乞丐。   “要不要过去看看?”孟茯苓问道。   “不了!”祁煊摇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老乞丐猛地抬起头,看向祁煊他们所在的方向。   他没拔开遮住脸面的乱发,透过乱发的缝隙,看到了祁煊,他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老乞丐发出痛苦的嘶吼后,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巷子里。   如孟茯苓和祁煊所料,这老乞丐确实是失踪已久的祁佑铭。   当年祁佑铭疯魔,跑出京都城后,沦为乞丐,颠沛流离。   虽然他的神智时清、时混乱,但他却深刻地记着对祁煊的恨。   他半年前还在一个穷县,不知为何就流落到岐山县,也许是天意,让他在有生之年,再次遇到祁煊。   可他再恨祁煊,也抵不过对祁煊、那份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只能狼狈地躲开。   小苹果看了祁佑铭离开的方向好一会,问祁煊,“爹爹,你认识那个老爷爷吗?”   祁煊怔住了,从老乞丐的反应、与嘶吼声,他已经确定老乞丐就是祁佑铭了。但,他总不能告诉小苹果,说那是她的亲爷爷。   孟茯苓了然,抱起小苹果,笑道:“小苹果,你觉得你爹爹会认识什么乞丐吗?”   小苹果摇头,她爹爹长得那么好看,又有很多钱钱,怎么可能会和乞丐沾上关系?   可她还是觉得奇怪,“那为什么老爷爷认识爹爹?”   小苹果过于聪明,不管什么问题都要弄个清楚,不然,她会缠着人,一直问不停的。   所以,孟茯苓没想含糊带过这个问题,笑答:“你忘了?娘亲说过。你爹爹以前是了不起的大将军,整个大楚国没有人不认识他。”   “可是老爷爷为什么要骂爹爹?现在见了爹爹,又吓跑了。”小苹果歪着头,不解道。   闺女太聪明也麻烦,孟茯苓暗暗摇头,才继续道:“可能他以前是恶人,被你爹爹教训过。他怀恨在心,却打不过你爹爹,只能在背后骂,见了你爹爹就跑。”   呃?小冬瓜愕然,以眼神问祁煊:娘亲真会瞎掰,这样糊弄小苹果,真的好吗?   祁煊回以一记不屑的眼神:有什么不好的?如此一来。小苹果会更加崇拜你们爹爹我!   真不要脸、真无耻!小冬瓜白了祁煊一眼。   祁煊却不以为然,经孟茯苓和小苹果的对话,心情又好了起来。   ******   孟茯苓他们又玩了几天,本打算回忘忧岛了,却收到一则消息,下个月十五是敬国寺住持继任大典。   敬国寺不单是大楚国最大的寺庙,因为空远大师的缘故,声名远播于各国。   当年假圆净制邪尸的事,皇上看在空远的面上,没有泄露于外界知。   所以,百姓都不知道真相,在他们心里,敬国寺依旧是神圣的存在。   此次,新住持继任,许多善男信女都闻讯,赶往敬国寺观礼。   “葫芦,你可知新住持是何人?”孟茯苓问祁煊。   不知为何,孟茯苓听到这消息,心头突然沉重了起来,好像被大石压住了一样,压得她几乎要窒息。   “据说是空远大师的关门弟子忘尘。”祁煊有些担忧地抱住孟茯苓,轻抚着她的背。   祁煊底下的探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向他禀报本朝发生的大小事件,加上听到酒楼有食客在议论。   “忘尘、忘尘!”孟茯苓低念着这个名,叹了口气,方对祁煊道:“我们也去敬国寺观礼!”   她这话是肯定的,而不是询问祁煊的意见,就算祁煊不同意,她也要去。   祁煊眉头微蹙,想了一下,现在离大典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敬国寺位于京都城外,从岐山县赶去,时间是足够的。   他明白孟茯苓为何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自是不会阻拦她,点头道:“好,我们收拾一番,便启程。” ☆、番外三 再见故人,往事已成空   孟茯苓等人赶到京都城外时,距离敬国寺住持继任大典,还有几天。   他们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一处宅院落脚,这处宅院是祁煊的产业。   期间,小苹果闹着要进城玩,孟茯苓自然不允,京都城内,谁不认识她和祁煊?在耳目众多的情况,必定会传到皇上耳里。   皇上这些年身体每日愈下,却迟迟不肯退位,经常传信让小冬瓜回京。他还一心想把皇位传给小冬瓜。   但小冬瓜无心于皇位,更不想再踏足京都城。   任凭小苹果如何央求,孟茯苓怎么都不允她进城,把她看得牢牢的。   好在时间过得极快,转间,就到了继任大典之日。   这一日,孟茯苓等人衣着皆很素雅,除了初次现世的小苹果,其他人都戴了帷帽,遮住了面容。   他们刚到山下,便见聚满善男信女,一个个都很自觉地排队徒步上山。   孟茯苓他们也不例外。将马车寄放在山下临时搭建的车马棚,带了几个侍卫,排于队伍后面上山。   “娘亲,人好多、好热闹啊!”小苹果从未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人,非常兴奋,时不时东张西望。   “乖!说话别太大声。”孟茯苓见小苹果引得众人注目,急忙捂住她的嘴。   小苹果发出唔唔的闷声,连连点头,孟茯苓这才松手放开她。   众人到了山顶,全站在寺庙下面的台阶,说是来观住持继任大典,其实大典是在寺中正殿举行过了。   从各地赶来的善男信女,不过是来聆听新住持的佛授梵音,据说听后,可洗去自身罪恶、净化身心。   这些,孟茯苓是上山之前才知道的,现站于人群里,她心情很沉闷。一直在猜想忘尘会不会是那个人。   “茯苓,别想太多,即便是他,这个选择未尝不好。”祁煊把小苹果交由侍卫抱,自己则搂住孟茯苓。   “若他真的忘却尘间俗事,确实是好。”孟茯苓压下烦乱的心情,神色淡淡的。   说完,她不再出声,与所有人一样静静望着台阶上,已有僧众分立于台阶两边。   突然,一道从未听闻过的清泠幽泉碎玉流泻般的声音,传于这古刹佛院四周,恍若直入人心般。   未着力,却仿佛掷地有声,未有痕,却好似入木三分,感染了佛院中一草一木、与在场所有人。   紧接着,佛音四起,一道身穿袈裟的挺拔身影映入孟茯苓的眼界。   忘尘真的是洛昀皓,离得那么远,孟茯苓也能感觉到他的黑眸,深邃得好似一潭望不到尽头的湖水,又沉静得没有一点起伏。   此刻,纵是一身袈裟、即便顶上无青丝。他依旧是令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洛昀皓站于台阶的最高处,整个人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下,周遭的青山黛色、恭敬立于他两侧的僧众,在他的映衬下,赫然裹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色,唯有他在孟茯苓眼里依旧那么清晰。   孟茯苓记忆中的洛昀皓虽俊朗不凡。为人大气,性情亦是爽直,未被南宫玦控制前,他面上整日带笑,乐观得好似不为任何事烦心。   多年后的今日再度重逢,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静雅、不容亵渎的气质,他的眸光清澈、眼神更是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的洛昀皓,对孟茯苓来说无疑是陌生的,陌生得令她心口发闷、更加愧疚。   若不是她,洛昀皓依旧可恣意度日,更不会抛下尘世的一切,步入佛门。   孟茯苓始终觉得这些不是洛昀皓想要的。无拘无束的江湖,才是他渴求的归宿,可惜造化弄人。   就在孟茯苓思绪繁乱之时,洛昀皓抬目于人群中望去,他站于高处,却一眼就看到孟茯苓,但眼神平静无波,又匆匆移开。   “茯苓!”祁煊见孟茯苓的神色,倏地恍惚,担忧不已。   “我没事!”孟茯苓回过神,才发现台阶上已无洛昀皓的身影。   原来,在她失神之际,已滑过不短的时间。   “娘亲,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我们叫你好多声,你都不应。”小苹果不明所以,小脸上尽是不解。   孟茯苓摇头,没有说话的心情,小苹果难得没有缠着她问个不停。转头,问祁煊:“爹爹,是不是因为那个年轻的和尚长得好看,娘亲被迷住了?”   “不得胡说!”祁煊沉声训道。   祁煊很少会训小苹果,小苹果委屈地扁了扁嘴,冲小冬瓜张开双手讨抱抱、讨安慰。   可小冬瓜虽抱过小苹果。却也不赞同道:“妹妹你还小,很多事是你不懂、无法理解的,所以不得胡说。”   “人家才四岁!”小苹果更加委屈了。   祁煊和小冬瓜都被小苹果这话噎住了,是啊!她才四岁,跟她较什么真?   沉默许久的孟茯苓,突然道:“我想见他一面!”   ******   孟茯苓摘了帷帽,独自一人缓步来到寺庙的后面的竹林。   一片苍翠中,洛昀皓站在竹林间,有风轻送,竹叶微拂,他一身袈裟悠然飘动,凝望着孟茯苓。俊美无铸的面容却平静无波。   “洛昀!”孟茯苓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四年了,当初洛昀皓为了给他争取逃跑的机会,抱着南宫玦的画面,仿佛昨日,历历在目。   后来得知他被空远大师带走,她曾多次寻找他,要确定他是否无恙,不然,她于心难安。   但是空远大师行踪莫测,根本难以寻找,就连伊千重。也是靠空远大师主动联系,却不知空远大师所在何处。   空远大师也不曾跟伊千重提过洛昀皓的事,好似这世间再无洛昀皓这个人。   不成想,洛昀皓会成为空远大师的关门弟子,从此遁入空门。   忘尘、忘尘,从此忘记尘世的一切吗?孟茯苓向他走去,一直望着他,企图从他脸上找出平静以外的情绪,可是没有。   “施主,贫僧忘尘,既入佛门,已抛忘俗家姓名。”洛昀皓念了一句佛号,便退开一步。   孟茯苓怔住了,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问他过得好不好,那是废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洛昀皓看了她一眼,“施主要见贫僧,可是有不解之惑,需要贫僧点拔?”   “是,我有不解之惑。”孟茯苓强扯出一抹笑意,点头道。   “施主请讲!”洛昀皓不疑有它,问道。   “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洛昀皓遁入空门已是事实,孟茯苓现在关心他的身体。   要知道。当时洛昀皓是生生挖去心口的蜈蚣,情况十分凶险。一般来说,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但是他没死,不知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已大好,劳施主挂念!”洛昀皓合十的双掌微动。神色不变。   洛昀皓客套地称她为施主,语气有淡淡的疏离,让孟茯苓很不习惯、亦很不自在。   如今的洛昀皓确实变了,是因为身份不同?还是?反正孟茯苓觉得很陌生,有种他不认识她的感觉。   这想法刚起,孟茯苓忍不住问:“你不记得我了?”   果然,洛昀皓摇头,“不记得,倒曾听师父说过贫僧未出家前为情所困,因一孟姓女子差点魂归西去。”   孟茯苓的脸色寸寸灰白,已说不出此时是何种心情了。   她动了动唇,又问:“因为我姓孟,你才肯见我?”   孟茯苓投帖见洛昀皓之前,听寺中的僧人说,要见洛昀皓一面不易。   所以,当僧人告诉他同意见她时,那个僧人也很惊讶。   现在看来,洛昀皓是看到她写在贴上的姓名。才同意见她。   想归想,洛昀皓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他点头道:“正是!”   ******   孟茯苓不知她是怎么走出寺门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洛昀皓的话,“世间俗事已与贫僧无关,施主勿为往事所缚,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祁煊一直在外面等孟茯苓,现在见她出来后,神色有些茫然,唤了她一声,“茯苓!”   “葫芦,洛昀皓被抹去记忆了。一个人若没有记忆,过去一片空白,那多可怕?”孟茯苓紧紧握住祁煊的手。   原来是因为这问题,祁煊暗叹一口气,反问道:“茯苓,我且问你,如果过去的记忆很痛苦,记着有何用?”   孟茯苓震了一下,过去的洛昀皓爱她,她只将他当成朋友,他更是因为中了蜈蚣丧心蛊饱受了诸多痛苦。这样的记忆,要之有何用?   再看他现在,虽然出家为僧,心境一片淡然,有何不好?   她一开始以为出家非他本意,但仔细想来,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想通了之后,孟茯苓心境豁然了起来,难怪洛昀皓要她勿为往事所缚,便是要她抛下愧疚的包袱。   孟茯苓舒了口气,笑容顿开,“葫芦,是我一时迷障了。”   祁煊温柔地看着她,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抱着小苹果。   孟茯苓则牵着小冬瓜,一家人步往下山之途,阳光投于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绘成一副极美的画卷。   而他们却不知,洛昀皓出现于不远处的台阶上,幽深的目光紧随着他们。   最后,移到孟茯苓身上,眼中是抹不开的眷恋、与释怀。   他是该放下了,只愿她一世无忧、事事且安好! ☆、昀皓篇 红尘已逝,心如寂   我一次次地想跟茯苓说实话,可每次话一到嘴边,就被无尽的痛苦所吞噬。   每当我面对她不理解的眼神、与控诉时,我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极其怨恨南宫玦。   这样的痛苦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怕会疯、会完全被南宫玦所用、会做出更多对不起茯苓的事。   我真的恨不得自我了断,好结束这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可南宫玦的威胁,令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说,“你若敢死,我便要孟茯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我怕了!怕南宫玦将我眼下的痛苦。转移到她身上。   在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无穷无尽时,南宫玦放出了邪尸、为害百姓。   而且,在祁煊全心铲除邪尸,解救百姓于危难后,南宫玦竟谋划着想把邪尸一事嫁祸给祁煊,欲陷其于不义、受世人唾骂。   我无意中发现南宫玦让钟离骁在将军府后山挖了密道、藏了邪尸,我很着急,可却不能说出事实,那一天,探听到祁煊和茯苓到敬国寺,我故意避开监视我的耳目,在山下等他们。   寻机。将写了‘后山’二字的纸条给祁煊,我想,他这么聪明、行事又如此谨慎,应该会想到去搜查后山吧。   果不其然,祁煊不仅搜了将军府的后山,连岳阳侯府的后山,也没放过。   不过,他还是没发现将军府后山的密道,也是!那条密道是从山的另一边挖过去的,除非挖山,不然,是发现不了的。   说到底是我疏忽了,忘了这一点,终究还是到了要亲手捉茯苓的地步。   我忘不了当时她失望、怨恨的眼神,比拿刀剜我心还要痛苦,偏偏我不能亲口向她解释。   如果可以,我愿为她倾尽所有,只求她不要恨我!   但一步步。我似乎没有回头路了!   直到南宫玦暴露身份,命人捉走茯苓,将她关在敬国寺半山腰的密室刑房。   我得知钟离骁已先一步去了刑房时,内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填满了,因为我知道钟离骁有多恨她。   不行!我一定要去救她,否则,钟离骁定会折磨她。   当我看到钟离骁将茯苓压在身下,我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之后,南宫玦带着我们一起逃避祁煊的追捕,一路上,我无数次想制造机会,让茯苓逃走,可一直寻不到适合的机会。   逃到大楚国一处偏远之地的树林当晚,南宫玦走开了,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便想带茯苓走。   此时,我已经做好付出性命的准备,因为我知道但凡中了蜈蚣丧心蛊,绝无活命的希望。即便能活,我也愿意弃之、以命救茯苓。   结果,我们受到钟离骁的阻拦,杀了钟离骁,还没跑出树林,南宫玦就追上来了。   他的武功阴邪、诡异莫测。没中蛊之前,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被蛊虫折磨的情况下?   南宫玦太卑鄙了,竟要我亲手杀了茯苓。   我把茯苓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怎么可能会杀她?   是以。我持剑挖去了那条盘旋在我心口的蜈蚣蛊。   为了给茯苓争取逃命的机会,我拼命拖住了南宫玦。   茯苓,只要你性命无忧,我也死活得其所了。   看到茯苓想留下来,与我同生共死,这一刻,我觉得值了。   但我不能真的让她和我一起死,只能以死逼她离开。   却不想,我被赶来的祁煊和伊千重救了,难道真是我命不该绝?   治伤的日子,我整日浑浑噩噩的,真正清醒的时候没多少。   有一日。我好像感觉茯苓来了,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可我真的不愿意让她看到我要死不活的样子。   好在空远大师来了,他将我带走。   ******   当我再度醒来,已是一年后,全身泡在黑乎乎的药泉里。   是空远大师耗费一年的精力,将我从鬼门关拉回。   空远大师问我,若过去的记忆太过痛苦,要不要帮我抹去。   我说好!   但,空远大师试了好多次,都没能抹去我的记忆,反而令我对茯苓的爱愈加深刻。   既然抹不去,便放弃了。   空远大师有一颗慈悲之心,收我为徒,点化我,带我云游四海。   他希望我放下尘世的一切,不要再为情所困,不再继续痛苦下去。   一年、两年、三年,除去我昏迷的一年。我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慢慢淡忘过往、努力不去想茯苓。   有一日,空远大师让我任敬国寺住持一职,我说我没有忘却茯苓,心有俗世之情,如何能担任一寺住持?   空远大师笑道:“那你便以此为戒。终有一日可以放下所有!”   于是,我便独身回到大楚国,双脚不由心,我不知不觉来到了岐山县,去了岭云村。   那里,有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哪怕那时候每日看着茯苓和祁煊恩爱,我隐忍着感情的滋生、忍得很痛苦,我还是觉得快乐。   因为,没有阴谋、没有隔阂,还可以经常享受茯苓亲手做的美食,那对我来说。真的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惜好景不长,洛瑶兄妹的到来,让我不得不提前走。   时隔多年,再度回到故土,我的心情是无比雀跃的。   那天,我经过岭云村里的荒山,看到一个老男人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被捆绑住的小女孩上山。   小女孩蓦然回头间,我心头似被狠狠一撞。   她的脸很像祁煊,灵动的大眼却像极了茯苓,于是,我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   我正想救她,不经意间见她眼里划过一丝狡黠之色。   听她有模有样地耍骗那个老男人。我觉得挺有趣的,便没有立即出手,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做。   见她假装要出恭,却趁老男人背对着她时,悄悄捡起地上的石头,为免发出动静,就站在原地,将石头砸向老男人时,已是出家人的我,竟没有阻止她伤人。   都说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可我内心深处,却不希望这个有着和茯苓相似眼睛的小女孩失望。   倒是这小女孩砸人的手法挺准的,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个子小小的,力气却不小,一下子就把人砸晕了。   她甚至还将老男人的手脚捆绑住、眼睛蒙住。   做完这一切,她就大摇大摆地离开,我至始至终都没有现身,也没有去问她是谁的女儿。   直到一个月后,在我继任住持的大典上,我又看到了这个小女孩。而站在她身边的人正是祁煊、和茯苓,我方确定她是他们的女儿。   即便茯苓头戴帷帽,我也忘不了她的身姿,只因早就深刻在我心里。   她投帖见我。我犹豫了很久,本不该再见她。可为了让她不再对我愧疚,我同意与她相见。   其实,我何尝没有想过再度重逢,会是怎样的场景,甚至在心里演练过多次。   真正见到茯苓之际。我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全然陌生之态去面对她。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茯苓听到我承认不记得她时,她那种混合着难过、无助、愧疚的神情。   原来,我的心还会痛,从不曾真正忘记她。   我强装镇定,努力劝她放下过往之事、抛下愧疚的包袱。   茯苓黯然离去之前,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说她会如我所愿。   我心狠地一抽,难道她看出什么?   看着她脚步踉跄地离去,祁煊没跟她同来见我,我不放心,忍不住偷偷地跟上去。   幸好,茯苓没发现我跟着她,当我走出寺门,看到祁煊将她搂在怀里,不知与她说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安慰她。   最后。茯苓露出豁然的神色,我知道她想通了。   既然想通了,那就好!可看到他们一家四口相携离去,我的心有些泛酸。   我想,我大概是最不合格的出家人,出家人应该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才是。   突然,有个小沙弥走到我面前,对我行了个佛礼,“住持,这是一位姓祁的施主,托小僧交给您的。”   小沙弥拿出一封信函呈到我手中,信封上没有署名。   姓祁的施主。不用说,肯定是祁煊!他一直在寺外等茯苓,怎会有功夫准备信?莫非是来之前,便准备的?   我拆开信函,看到信的内容,才知道原来祁煊清楚我的事,这封信是在茯苓进寺见我后,他托小沙弥交给我的。   信的大致内容是,其实空远大师和伊千重说过我的事,甚至知道我多次抹去记忆,都以失败告终。   只不过,他不愿茯苓因为我而愧疚一生,所以没有告诉她,与伊千重一起对她隐瞒了我的情况。   他之所以写这封信给我,也意在劝我真正放下过往,也放过我自己。   还有诸多劝慰之言,他恐以他的身份来劝我,会令我多想,便道他犹豫了许久,才提笔写下这封信,句句出自肺腑。   看完信,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并没有多想。   在看到他和茯苓相携离去的一幕后,我真正地释怀了。   一旁的小沙弥不解我为何叹气,态度恭敬地请我进寺,“住持,日头大,小心染了暑气。”   是啊!日头大了,阳光何其璀璨,愿茯苓往后的日子,亦如这阳光一般。   我转身踏进寺门,早间无心翻看的经书,该重新拾起了。 ☆、冬瓜篇(一)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小冬瓜练完剑,准备去别墅里的温泉泡一下澡,小厮就过来叫他,说孟茯苓有事找他。   他去了孟茯苓的房间,见她正在看信,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娘亲,你找我?”   孟茯苓抬头看他一眼,将手里的信函递给他,“京都城的酒楼粮仓出现一批有毒的米面,京里的百姓皆在传我们天源酒楼制食的米面都有毒,吃了会死人。”   这些年,因为京都城的天源酒楼里挂了当年皇上御赐给孟茯苓的‘天下第一厨’的金匾,已渐渐成了各地酒楼之首,说是所有天源酒楼、食坊的根基也不为过。   京都城的酒楼出了这种事,到时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产业的名声都会被带累,生意人最讲究名声,如此一来,生意便难以长久。   “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小冬瓜蹙眉,略一想便知。   人怕出名、猪怕壮,不管是天源酒楼、食坊。或者是忘忧岛,声名已响彻各国,所赚的银子数之不尽,自然引来诸多眼红者。   “嗯!”孟茯苓点头,“这事交给你去处理。”   小冬瓜如今十七岁,本身便有前太子之魂,处事之道自不必说,前几年开始已能独当一面,于生意上,帮了孟茯苓不少忙。   孟茯苓渐渐放手,现在更打算把这件事交给小冬瓜处理,待事了之后,她就和祁煊去游山玩水。   “好!”小冬瓜没有推辞,心里思索着会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小冬瓜正要去收拾行李,孟茯苓又道:“小冬瓜,我已传信到药王谷,让小鸡翅到京都城与你会合。”   “什么?娘亲,你明知道我一直在躲她,还让我见她?”小冬瓜听到小鸡翅的名字,忍不住哀嚎一声。   要说小冬瓜最怕的人是谁,那绝对是小鸡翅!   为什么?这事还得从当年孟茯苓和祁煊的婚礼说起,那时小鸡翅看到如此特殊的婚礼。小小年纪已想着当新娘。   而小鸡翅自小最喜欢的男孩子,当属小冬瓜,是以,便把目标定于小冬瓜。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小鸡翅就开始了倒追小冬瓜的漫长之途。   孟茯苓喜欢小鸡翅,不反对小鸡翅和小冬瓜来个姐弟恋什么的,问题是小冬瓜虽然也喜欢小鸡翅,却不是男女之情。   所以,小冬瓜一直在躲着小鸡翅,好在小鸡翅被伊千重当作继承人培养,很少有时间出药王谷。   小鸡翅更是于前年接任了谷主之位,说起来,她不管在武学、还是在医术上造诣都极高,如今皆有所成。   伊千重把药王谷丢给小鸡翅后,直接搬到忘忧岛享乐了。   “小鸡翅不仅医术高明,又精通毒术,可以帮你查找毒的来源。”孟茯苓笑道,她怎会不明白小冬瓜的心思?   “可是——”小冬瓜不想看到小鸡翅遭到他拒绝后的伤心之相,虽然每次她都很快就恢复过来,简直就是越挫越勇。   孟茯苓打断小冬瓜的话,“没有可是,女子的青春有限,小鸡翅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若真的不喜欢她,便要趁早让她死心,另觅良缘,莫误了她的终生。”   这些年,孟茯苓曾以为小冬瓜会被小鸡翅所感动,而接受小鸡翅,所以她才冷眼旁观、打算顺其自然。   结果,小冬瓜不但没对小鸡翅动心,反而躲她、躲得更勤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小鸡翅根本就不听劝。”小冬瓜也不想耽误小鸡翅,可小鸡翅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他越是劝她、她越是反其道而行。   总之,一提到小鸡翅,小冬瓜就头疼啊!   “你就下一剂猛料,让小鸡翅长痛不如短痛!”孟茯苓道。   她挺心疼小鸡翅的,但再心疼,也不能不顾小冬瓜的意愿,逼他娶小鸡翅,硬将他们绑在一起,促成的只是一对怨偶。   “猛料?”小冬瓜怔了一下,方点头。   待小冬瓜走后,祁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抱住了孟茯苓。   “你别指望这小子能下什么猛料,到时可别弄巧成拙了。”祁煊抬手把玩着孟茯苓的发丝,有些不赞同道。   “不然怎样?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鸡翅一年年地为小冬瓜荒度青春,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回应。”孟茯苓也很无奈啊!   “小冬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处理小鸡翅的事,竟拖拉了这么多年,早该快刀斩乱麻了。”祁煊鄙视道。   孟茯苓转过头,似笑非笑道:“啧啧,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怎么不传授小冬瓜几招?”   祁煊被孟茯苓笑得很不自在,“茯苓、娘子,我的身与心都是你的,要真的有经验,也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孟茯苓无语,这厮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所幸,只对她这样。   “茯苓,小日子过了没有?”祁煊凑近孟茯苓耳边,双手不安分了起来。   孟茯苓点头,俏脸微红,推了推他,“酒楼的事没解决,我可没心情。”   “小冬瓜的能力,你还信不过?”祁煊说完,不容孟茯苓反对,就把她抱起来,往内室的床榻走去。   ******   小冬瓜快马加鞭赶到京都城的天源酒楼,此时,酒楼已暂时停业。   掌柜依旧是时文乐,他接到小冬瓜要来的消息,早早就在酒楼里等小冬瓜。   这会见小冬瓜来了,面上的忧色未褪,虽说小冬瓜的能力也了得。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时文乐担心他无法处理好。   不过,时文乐万万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时掌柜,带我去粮仓看看。”小冬瓜未歇一口气,就让时文乐带他去粮仓。   “少东家,请了不少大夫看过了,都看不出是什么毒。”时文乐道。   小冬瓜听后,却没任何反应,心道,普通的大夫看得出来才怪,若是一般的毒。幕后之人恐怕也不会拿来害天源酒楼了。   走进粮仓后,入目的自是一袋袋米粮,小冬瓜让人随意拆开一袋米,发现米呈黑色。   “少东家,这批米面都是新进的。”时文乐忧心道。   时文乐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东家没到来前,他不敢擅作主张把米面处理了。   其实,时文乐一开始把消息压住了,还命人重新购买米面,以供酒楼使用,无奈消息走漏得太快。   虽说酒楼以做出美味菜肴为主,也无人敢上酒楼吃饭,都怕吃着菜,也会把小命搭上。   “不能放任下去!得尽快烧了!”小冬瓜揩起衣袖包住手,才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粒毒米,仔细看了一番,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此时,他竟觉得小鸡翅来了也是有用的,她医毒双修,区区米面的毒肯定辨得出来。   “是!小人也正有此意,只是要在何处烧、如何烧?”时文乐道。   米面太多,要是不找个空旷之地来烧。万一烧到民宅可就不好了,毕竟,京中房宅密集。   小冬瓜想了一下,京内最大、最空旷的地方就是皇宫后面的空地。   不过,那里可不是一般百姓可用的,更别提烧东西了。   不等小冬瓜拿定主意,时文乐便道:“少东家,要不到城外?”   小冬瓜摇头,让人拿了一只碗留了些毒米面,等小鸡翅来了,好让她分辨,剩下的米面准备烧掉。   “到东市外。”小冬瓜思索了一下,才道。   东市是整个京都城最热闹、来往百姓最多的地方。   “少东家,东市外地虽广,可来往的人太多,要是纵火,不小心伤到人、或者被京兆伊逮住?”时文乐暗惊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小冬瓜打算在东市烧米。   “放心,到时多安排一些侍卫维持秩序,至于京兆伊那边,我自会打点。”小冬瓜沉声道。   虽然他现在不是当年的太子,又时隔这么多年,但不妨碍他和官员打交道、借官员的手办事。   时文乐见小冬瓜面显淡定,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样子小冬瓜能把事情处理好,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明日午时,你把那些老食客都请到东市外,再贴出告示,凡是去东市看热闹的,无论大小,按人头发给一两银子,让全京都城的人都来做个见证。”小冬瓜交代道。   时文乐了然,点头称是。便立即照办。   次日,东市外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围挤了多少人。   空地上的粮袋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小冬瓜带来的侍卫则把四周围了起来,防止围观的百姓挤过去。   小冬瓜站在一张椅子上,大声道:“都说我们天源酒楼的米面有毒,作为生意人,怎么可能拿有毒的米面给大家吃?要是毒死人,我们酒楼不仅名声受损,更要背负命案。谁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日大家都来了,就顺便做个见证,也传个话,看看我们是怎么处理这些毒米面的,宁可赔了本,也不会把这些有毒的米面卖出去,这是我们酒楼的诚信。”   百姓们听后议论纷纷,都觉得小冬瓜的话有道理,谁开酒楼,敢拿有毒的米面给食客吃?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天源酒楼。   再看,时文乐已亲自带着十来个伙计。手里拿着刀子划开粮袋,白中染黑的米、和面,自破开的袋口、哗啦啦地流在地上。   小冬瓜让人在粮袋上泼上火油,接过侍卫递给他的火把,直接扔在粮袋上,粮袋一沾火,便烧了起来,冲天的火光,把东市的天空都染红了。   大火烧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熄灭,却震惊了整个京都城。   ******   小冬瓜烧了米面,回去才让人把负责采购粮食的张管事、与押运的人都叫到跟前,亲自盘问。   为何烧完再盘问?自然是观察了他们烧米面的反应,这一看,还真的让小冬瓜看出端倪了。   “少东家,饶命啊!小的购进的米面明明都是好的,也不知为何会掺了毒。”张管事一进来就跪下,向小冬瓜磕头求饶。   “哦,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调换了?”小冬瓜神色淡淡地反问。   张管事的脸皮也奇厚,连连点头,“是、是,要不然,好好的米面,怎么会无端染上毒。”   “你在哪个粮行买的米面?”小冬瓜问。   “酒楼所有的粮食一直都在永安粮行啊!”张管事脸色发白,眼里划过一抹心虚之色。   小冬瓜没理会他,冷笑一声,“时掌柜,把永安粮行的秦掌柜带上来。”   “少、少东家,秦掌柜来了、也没用啊!”张管事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   “有没有用,来了便知。”小冬瓜用茶盖拔弄着茶盅里漂浮着的茶叶。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这少东家不过是才十几岁的少年人,怎会有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之气?   没多久。永安粮行的秦掌柜就来了,同时,时文乐把留起来的毒米面,拿给秦掌柜辨认。   “少东家,这米和面都很糙,不是我们粮行的。”秦掌柜仔细将米面看了一番,很肯定道。   自天源酒楼出这种事,他寢食难安,生怕会牵连到他的粮行。   他也很肯定自己卖给天源酒楼的任何粮食,不但无毒,而且全是上等货。所以,时文乐差人去请他过来,他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少东家,发现米面有毒后,我去永安粮行查看过。”   时文乐当时第一时间将张管事等人关起来,又去永安粮行查看,并没有在永安粮行发现如毒米面一样质量的米面。   这说明什么?说明张管事的米面不是从永安粮行购进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调换的。   “秦掌柜,你胡说!米面是从你的粮行买的,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要诬陷我?”张管事惊怒不已,一口咬定米面是从永安粮行购进的。   “张管事,你这话太好笑了!谁要大费周章收买我、换米面,就为了陷害你?你当你是谁啊?”秦掌柜讽笑道。   “你!”张管事气得脸色青白交织,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因为秦掌柜的话没错,谁会大费周章地去陷害张管事这小人物?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不过,这事儿不用说,问题肯定出在张管事这里。   既然,他咬死了不承认,肯定是他得的好处,比在天源酒楼干一辈子都多,而这个幕后黑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弄垮天源酒楼。   有这样歹毒心思的,不用说肯定是商业对手,说到商业对手,小冬瓜倒是想起这几年逐渐崛起的恒亿酒楼。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底下的人该清理一番了,免得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   “青锋,把他拖出去动刑!”小冬瓜不耐烦了,张管事不肯承认,还不如直接动刑。   张管事一听到动刑,顿时惊恐万状。“少东家,饶命啊!小的真的没有…………”   小冬瓜看都不看被侍卫拖出去的张管事一眼。   外面立时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张管事也是个孬的,挨了十几棍后,终于忍不住招认了,“我招、我招,是恒亿酒楼的刘掌柜、让、让我这么做的………”   原来,张管事在永安粮行购了好的米面,半路上就和刘掌柜换了毒米面回来。   小冬瓜怀疑张管事一早就和刘掌柜勾搭上了,或者是恒亿酒楼安插进来的。   “少东家,要不要报官?”时文乐询问道。   “暂时别报!”小冬瓜唇边嚼着一抹冷笑,心道,轻易报官处理,岂不是太便宜恒亿酒楼了。   是以,小冬瓜让人将张管事等人先关起来,又派人去调查恒亿酒楼所下的是什么毒。   这次结果很就快就出来了,却令小冬瓜意想不到,那毒竟是出自药王谷,是恒亿酒楼的东家凌大富花费重金向药王谷的人买的,据说卖药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小冬瓜为此感到疑惑,药王谷的人哪个不知道天源酒楼是孟茯苓的产业?   不说孟茯苓是伊千重的义女,小鸡翅还是药王谷的现任谷主。谁有胆量帮恒亿酒楼弄垮天源酒楼?   这事牵扯到药王谷就复杂多了,小冬瓜只能暂时搁下,等小鸡翅来。   ******   七日后,小鸡翅终于来了,一到天源酒楼,就直冲入酒楼后院、小冬瓜的房间。   小冬瓜估计小鸡翅可能会明日才来,这会正在房里沐浴。   突然,房门被人撞开,随即,一道红色的身影,直冲了进来。“小冬瓜!”   “你给我滚出去!”小冬瓜恼了,急忙扯过搭在屏风上的白袍,将自己赤裸的身体包裹住。   可恶!光听这大嗓门、气死人不偿命的作风,不用说,小冬瓜就知道是谁来了。   “小冬瓜,你在沐浴啊!我来得真是时候,可有眼福了。”小鸡翅像听不出小冬瓜语气中的怒意一样,直接跑进屏风后面,想一睹美男出浴图。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这话,也不害臊!”小冬瓜的脑仁隐隐作疼,若是可以。他真想找个小鸡翅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要害臊?害臊能当饭吃吗?害臊有美男可看吗?”小鸡翅说话间,已经跑到了浴桶旁。   她已经快半年没看到小冬瓜了,现在看到刚出浴的他,眼睛亮得惊人。   小冬瓜仅着白袍,微湿的长发以银色的丝带绑在身后,面上还隐有水光闪烁。   他已长开的容貌像极了祁煊,双眉如远山之黛,一双灵动勾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唇线极其优美,连下巴都精致得动人,五官无一不是上帝的杰作。   “我要穿衣服,你出去!”小冬瓜扳着脸,冷声赶她出去。   “为什么赶我出去?你是不是害羞了?啧啧,小冬瓜,如果你真的对我没那种想法,怎么不敢大大方方地让我看?难道是怕把持不住?”小鸡翅含笑的眼眸尽是戏谑。   “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想法?”小冬瓜无语极了,小鸡翅这两年脸皮越来越厚,他都快无法招架了。   “既然没想法,你就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啊!反正你小时候也被我看过了,现在再多看一回,你也不会少块肉。”小鸡翅哈哈笑道。   小冬瓜的俊脸又黑了大半,小时候和现在能比吗?那时他完全没有自主权,他更不会想到小鸡翅会对他纠缠不清。   他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跟小鸡翅生气不值得,只会被她气得半死。   “你应该知道娘亲叫你来做什么。”为了让小鸡翅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小冬瓜只能跟她说正事,还特意强调是孟茯苓叫她来的,而不是他。   “知道,你想我了呗!”小鸡翅眸光闪动了一下,故意说道。   见小冬瓜的脸色更加难看,小鸡翅才收起笑容,不再开玩笑,“是毒米面的事!”   “你现在先去外面找时掌柜,让他把毒米面给你,你验验到底是什么毒、出自哪里。”小冬瓜说道,他没有说已经查到毒出自药王谷。   “我刚到,你就奴役我,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小鸡翅故作委屈道。   小冬瓜抬头对上她那张明艳的脸、所做出的委屈表情,心头微窒,他急忙别过头。   小鸡翅没注意到小冬瓜别过头的瞬间,面上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慌色。   她不由低下头,敛去眼里的失望,多少年了,他还是不喜欢她,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小鸡翅顿了好久,再度抬起头时,已恢复常色,笑道:“那我先出去了,待会再找你。”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小冬瓜才确定小鸡翅真的走了,他松了口气,把衣服穿戴好。   他走出屏风,来到外面的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青锋,小鸡翅和谁来的?”小冬瓜忍不住问道。   “回公子,曦玥小姐是和万公子一起来的。”青锋答道。   除了孟茯苓和小冬瓜这些人依旧喊小鸡翅的小名之外,忘忧岛的人都称她为曦玥小姐,这名字还是当年孟茯苓为她取的。   “又是那个人。”小冬瓜听到万崇的名字,心里有些不快。   万崇是药王谷一个长老的儿子,比小鸡翅大两岁,他每次见到小冬瓜,都带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偏偏小鸡翅当他是兄长,不曾发现。   “把他支走!”小冬瓜冷声道。 ☆、冬瓜篇(二) 料下得太猛,伤人亦伤己   “是!”青锋领命而去,小冬瓜轻摇着手中的茶杯,在等小鸡翅来。   过了一会,小鸡翅终于来了,脸色如小冬瓜预料那般难看。   她一来,不说别的,就急着向小冬瓜解释,“小冬瓜,那毒是药王谷的‘九曲断魂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鸡翅急红了眼,见小冬瓜沉着脸未有言语,她以为小冬瓜不相信她,急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小冬瓜,可能是谷中哪个人盗了药卖给恒亿酒楼的,我会尽快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虽然药王谷在外面有许多家药铺,但有些药是禁止在药铺中售卖的,如九曲断魂散,便是禁售药。而且,并不是药王谷每个人都可以拿到,不怪小鸡翅会如此担心小冬瓜会误会她。   小冬瓜沉默了许久,才道:“好!”   小鸡翅的心情却没因此松懈下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先去歇息,明天再去查。”小冬瓜见小鸡翅眉眼间隐有疲惫之色。   小鸡翅看着小冬瓜,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头应道:“好!”   小冬瓜确定小鸡翅走远了,才唤了亲信,下了全力打压恒亿酒楼的命令。   ******   接下来,天源酒楼动用以前不轻易使用的势力全力打压恒亿酒楼,并且,还不加掩饰,故意弄得人尽皆知。   很多人都知道天源酒楼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更不会去打压同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面含有报复的成份,自然会令人联想到前几日天源酒楼少东家祁瑾扬火烧毒米面的事,大多人都猜想可能是恒亿酒楼陷害天源酒楼的,所以,才招来报复。   当有人这么想,没多久,这说法就如同插了翅膀似的传了出去,恒亿酒楼被打压,不但无人同情,还被人大骂活该,处境极惨。   这就是小冬瓜想要的效果,他又适时把收集来的人证物证送到官府,恒亿酒楼的东家凌大富百口莫辩、身陷牢狱之灾。更无翻身之日。   因这件事,小冬瓜名声大噪,无人敢小窥他。   恒亿酒楼的事处理了,小冬瓜的心情却未放晴,竟不由自主地想到小鸡翅,她自那天说要去查明售毒之人,便再没出现。   这日,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是凌大富的女儿--凌烟如。   小冬瓜听到底下的人禀报时,便知道凌烟如登门的目的,不用说,肯定是来求他放过凌大富的。   呵!选在晚上来,恐怕不单是怕被人看到,说不定还想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见!”小冬瓜几乎想都不想,就拒了凌烟如的求见。   门外的侍卫道:“公子,凌烟如说她来是想告诉您、卖凌大富毒药的人是谁。”   小冬瓜心间一动,小鸡翅离开很多天了,也不知查到有没有真相。至于凌烟如,听听也无妨。   如此一想,小冬瓜就命人将凌烟如带进来。   凌烟如是一个人来的,她见到小冬瓜的天人之貌时,竟看呆了。   直到小冬瓜脸色渐沉,对她投以一记冷厉的刀眼,才把她震醒了,她向小冬瓜行了个礼,含羞带怯道:“小女子烟如,见过祁公子。”   凌烟如看起来很娇弱,面容也算清秀,一般男子看了,也许还会生起怜香惜玉之心。   可惜小冬瓜不是一般男子,容貌绝美的女子见多了,岂会多看凌烟如这淡寡小菜一眼?   他冷声道:“是谁把九曲断魂散卖给凌大富的?”   凌烟如似没想到小冬瓜会直接开门见山,愣了好一会,“祁公子,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放我爹一马。”   跟他讲条件?小冬瓜勾唇冷笑。“我不答应,你便不说,对不对?”   “对!祁公子,只要你放了我爹,我不但告诉你那个人是谁,还愿意以身相许。”凌烟如有些痴迷地看着小冬瓜,她被小冬瓜的美色所迷,竟一时听不出小冬瓜话里的寒意。   她今日来,救她爹是其次,主要是听说天源酒楼的少东家容貌俊美如谪仙,不比当年的祁大将军差。   凌烟如心想,恒亿酒楼已经倒了,为了往后能继续过好日子,她得寻个好依靠。   像小冬瓜这种有颜又多金的年轻男子,成了凌烟如的目标,她一点都不在乎是小冬瓜把恒亿酒楼弄垮的。   小冬瓜听凌烟如要对他以身相许,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凌烟如见小冬瓜笑了,以为他很满意‘以身相许’这说法,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扭动着腰肢走向他,“祁公子,为表我的诚意,我愿意先伺候你。”   小冬瓜讽刺道:“你要我先‘验货’?”   凌烟如没有因‘验货’二字而感到羞耻,点头道:“是!”   岂知,小冬瓜不屑道:“想爬上我床的女子多不胜数,容貌个个比你好上千百倍,像你这种下等姿色,给我提鞋都不配!识相的话,赶紧把那人供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冬瓜说的是大实话,在忘忧岛的时候,很多到岛上度假的富家女子见到他的容貌后,无不倾倒,变着法想接近他、爬上他的床。   且,很多未婚女子都是闻名去忘忧岛,为的就是一睹他的真容,为此,他烦不胜烦。   凌烟如被小冬瓜的话刺得羞恼不已,想到目的没达成,只能死忍住,“祁公子,你这样说,我真的很伤心。”   她气归气,还是觉得男人都是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只要尝到甜头了,哪会轻易丢开?   不得不说。凌烟如是我感觉太过良好了,脸皮亦是奇厚无比,被小冬瓜那般讽刺、威胁,居然还有信心勾引到小冬瓜。   “祁公子!”凌烟如轻唤了小冬瓜一声,便开始动手、一件一件褪掉自己身上的衣物。   小冬瓜恼了,他不想浪费时间,正想命人把凌烟如拖下去,眼角余光扫到门口露出的红色衣角,优美的唇角缓缓上扬,没有阻止凌烟如的褪衣之举。   凌烟如暗喜,心说男人果然一个样,表面君子。实则都贪好女色。   “告诉我,是谁卖毒药给凌大富的?”小冬瓜笑道,假装没发现小鸡翅的到来。   他的笑容如冬日里绽开的璀璨之花,炫目得令人无法移开眼。   不但凌烟如被迷得找不着北,连小鸡翅都怔住了。   她刚来,就看到一个姿色一般的女子要勾引小冬瓜,气得要发狂了。   令小鸡翅更气的是小冬瓜竟放任凌烟如褪衣,没有阻止。   她再也按耐不住了,刚冲进来,就看到小冬瓜对别的女子露出如此好看的笑容。   小鸡翅的心里又酸又苦,自从她倒追小冬瓜开始,他就不曾对她展露过这样的笑容。   她越想越不平,正要开口,凌烟如道:“毒药是我爹向药王谷的伊谷主买的。”   凌烟如被小冬瓜迷得七荤八素,把她所知道的告诉小冬瓜。   小冬瓜没必要、也无需采用美男计,纯粹是想看小鸡翅的反应罢了!可他真没想到凌烟如所说的售毒者竟是小鸡翅。   “胡说!”   “胡说!”   小冬瓜和小鸡翅异口同声地怒斥,两人都怔了一下。   “小冬瓜,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女的,更不可能做出不利于天源酒楼的事。”小鸡翅着急地辩解。   她确实不认识凌烟如,更想不通凌烟如为何要陷害她。   “你就是药王谷的谷主?”凌烟如转头,看清了小鸡翅的容貌,顿时自惭形愧。   小鸡翅不施粉黛,长发轻挽,大红色的衣裙。绣有颜色更深、艳到泣血般的朱雀花纹。   她的肌肤胜雪,似凝脂,细滑透嫩,眸子如黑夜的星子,琼鼻如葱管,红唇如刚摘下的樱桃,水嫩饱满。   如此倾人的容色,有一种妖冶之感,若和小冬瓜站在一块,绝对是无比的般配。   小冬瓜面上已再无一点笑意,只看了小鸡翅一眼,便匆匆移开目光,以愈加冷冽的语气问凌烟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伊谷主所为?”   伊谷主?小鸡翅脸色瞬间惨白,神色错愕、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冬瓜。   当年她抛去燕国的身份,用了孟茯苓所取的名,却随了伊千重的姓,因为药王谷历代的谷主都必须姓伊。   可小鸡翅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苦恋多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小冬瓜,会如此疏离地称呼她为伊谷主。   “有!我爹花费重金买了毒药,伊谷主还赠送了另一种药。”凌烟如说到这里,心里紧张得直打鼓。   “什么药?”小冬瓜皱眉,抬眼看向小鸡翅,心里骤然发闷。   “据说是一种还没公开,伊谷主自己研制的药。”凌烟如说道。   小鸡翅听后震住了,她确实研制了一种新毒药,还没配制出解药,就突然不翼而飞。   为此,小鸡翅翻遍了整个药王谷,却查不出被谁偷了。   此时,她的神色惊疑不定,看在小冬瓜眼里,竟有几分心虚之感。   小鸡翅面对小冬瓜质疑的眼神,心里发苦,连连摇头,“小冬瓜。你要相信我,不是、小心!”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见凌烟如猛地对小冬瓜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顿时失声惊喊。   小鸡翅要拉开小冬瓜,但已来不及了,即便小冬瓜抬手挡去一些粉末,仍有大部分撒在他脸上。   凌烟如身上仅着中衣,又明显不会武功,谁会想到她居然会暗算小冬瓜?她出手得太突然,离小冬瓜又近,小冬瓜一时不备,才中招。   “该死!”小鸡翅暴喝一声。扬起翻红的手掌,一掌劈向凌烟如,直接将她劈飞出去。   凌烟如整个人砸在地上,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歪头晕死过去。   小鸡翅虽暴怒,却未完全失去理智,她控制了力道,没把凌烟如打死。   因为小鸡翅知道,如果凌烟如死了,就死无对证,那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或不谅解,唯独不愿意被小冬瓜误会。   “公子!”外面几个侍卫听到动静涌了出来。被这一幕惊住了。   “把那个女的关起来,别让她死了。”小鸡翅说完,就过去扶住小冬瓜。   粉末是毒粉,只一点便可以要人性命,何况,小冬瓜吸了不少。   他原本白皙的脸已经呈乌色,双唇同样发黑,看起来很骇人,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意识开始不清。   “小冬瓜,我会救你的!”小鸡翅见小冬瓜变成这样,心口绞痛不已。   这毒药粉是她研制的,有多毒,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根本来不及配制解药,两个时辰内,若没有解药,小冬瓜就必死无疑。   小鸡翅想到自己的血能解毒,便让一个侍卫拿了一只碗过来,拔下一根发簪,用力划开自己的手掌,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直流入碗里。   接了约半碗血,小鸡翅顾不得手掌的疼痛,就让侍卫扶住小冬瓜,她捏开小冬瓜的嘴,将血灌入他嘴里。   待小冬瓜把血全咽了之后,小鸡翅一手贴在他心口处,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给他。   同时,小鸡翅还低头以嘴对嘴的方式,帮小冬瓜吸出余毒。   每吸一口,她就离开小冬瓜的唇,将黑色、混着血丝的余毒吐在一边,后,又继续吸,如此反复着。   虽是在吸毒素,却是小鸡翅第一次触碰男子的唇,说是初吻也不为过。   小鸡翅不禁苦笑。她曾幻想过很多次向小冬瓜献出初吻的一幕,但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小冬瓜意识模糊间,感觉到自己的双唇,被两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含住。   即便他此时心口剧痛、五脏六腑都灼痛得厉害,仍能感觉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情愫在慢慢地扩散开。   他半睁着眼,小鸡翅明艳的脸离他极近,凑在他眼前,他无法去想她到底在做什么,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最后意识渐渐不清。   等小冬瓜醒来,已是次日下午,小鸡翅没在他身边。   小冬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把昨天的事重新理了一遍。   他确实不擅毒,不过,凌烟如撒出的毒药粉,他辨得出来。   这毒是小鸡翅研制的,突然不见了,她半年前去忘忧岛,还一边追着他跑,一边念叨着这件事,也说这毒的毒性特征。   当时他为了摆脱她的纠缠,还劝她回药王谷重新研制,她那时还说既然被人偷了,没必要再制出一样的毒。   小冬瓜明明认为自己不可能对小鸡翅产生男女之情,却不知为什么,对她说过每一句话,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中了这毒之后,可以确定是小鸡翅丢失的那种毒。   他不相信小鸡翅会害他,再一想,从凌烟如一口咬定小鸡翅是售毒之人、到出现她丢失的毒药粉。   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小鸡翅?陷害小鸡翅的目的又是什么?莫非是要挑拨他和小鸡翅的关系?   小冬瓜脑子里似闪过什么,又快得令他捕捉不住。   他很懊恼,他处事谨慎,武功也不错,昨晚因把注意力放在小鸡翅身上,竟被凌烟如算计了。   小冬瓜记得,当时好像听到小鸡翅让人把凌烟如关起来了,得好好审问一番。   “来人!”小冬瓜想喊人问小鸡翅的去向。   正巧,小鸡翅就来了,她的气色很差,虽是百毒不侵之体,可她昨晚放了血、又输了大半的内力给小冬瓜,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她见小冬瓜醒了,很高兴,“小冬瓜,你感觉怎样了?头会不会发晕?”   小鸡翅走到床边,不等小冬瓜说什么,她白玉般的手指就搭上小冬瓜的脉搏。   “毒已经清了。休养几日便能大好。”小鸡翅松了口气。   她抬头时,才发现小冬瓜正盯着她,目光喻意不明、不冷不热。   小鸡翅心口一抽,脸色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她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小冬瓜,你怎么了?”   小冬瓜没有收回目光,也没有做声,就是这样,才让小鸡翅更加心慌。   她强扯出一抹笑容,“你是不是饿了?我刚让人熬了粥,这会应该好了,我去端过来。”   小鸡翅说完,便转身,才走出一步,小冬瓜就拉住她的手。   她的心突地疾跳了起来,忘了小冬瓜有多久没有主动拉过她的手了,是被钟离骁捉到燕国起、还是自孟茯苓和祁煊的婚礼后?   感觉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差点以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主动拉她的手。   “小鸡翅,那毒——”小冬瓜刚开口,青锋就匆匆地赶来,打断了他的话。   他急忙松开小鸡翅的手,令小鸡翅不由感到失落。   不过。小鸡翅失落的情绪未维持多久,就被青锋手里的那支沾满鲜血的匕首惊到了,更被青锋接下来的话,震得不知所措。   “公子,凌如烟被人杀了,这匕首便是凶器!”青锋禀报道。   自青锋进来,小冬瓜的目光就落在匕首上面,他认得这匕首。   这把匕首是孟茯苓亲自画了图,找人打铸的,于小鸡翅十七岁生辰时,送给小鸡翅作为生辰之礼。   小冬瓜记得小鸡翅很喜欢,几乎不离身。现在却由青锋作为凶器呈上来,说明了什么?   他心口闷得发疼,猛地抬头,瞪着小鸡翅的目光,已然冷却。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小冬瓜甩开小鸡翅的手,声音也冷冷的。   这一刻,小鸡翅的心凉透了,只能无力道:“这把匕首确实是我的,可是前两天不见了。”   不见?这时候不见,太巧了,连小鸡翅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   小冬瓜发出一声极冷的笑,问青锋。“凌烟如死多久了,死前谁去见过她?”   “只有曦玥小姐见过她。”青锋犹豫了一下,才如实道。   “小冬瓜,我没杀她,只是去审问她。”小鸡翅急声辩解道。   凌烟如不是她杀的,可物证摆在眼前,她的辩解变得很苍白,她好怕小冬瓜会以为是她杀人灭口,她甚至不敢去看小冬瓜,怕从他脸上看到半点怀疑之色。   “审问?那你说说看,问出了什么?你这几日去调查售毒的事,查出什么结果?”小冬瓜语气凉凉的。   “那女的嘴硬,问不出有用的信息,至于售毒的事,对方做得滴水不漏,暂时查不出什么。”小鸡翅满嘴苦涩。   别让她查出是谁在害她,否则,她会将那人大卸八块。   小冬瓜本来就不喜欢她,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她要是无法洗脱嫌疑,他们之间恐怕更不可能了。   “伊谷主,这一切该不会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也许毒药粉根本就没丢?你武功高强、警惕心也高,怎可能让人偷走毒药粉?拿走随身携带的匕首?”小冬瓜讽笑道。   他的语气虽冷,看到小鸡翅因他的话,睁大了眼睛、满脸痛色的模样,他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却没有表现半分。   “小冬瓜,你、你这是在怀疑我吗?”小鸡翅被小冬瓜的话,伤得体无完肤。   她连退了好几步,眼眶已红透,她死忍着,不让眼泪滚落。   小鸡翅从来都是恣意的,为了引起小冬瓜的注意,行事更是大胆,从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喜欢小冬瓜,喜欢得轰轰烈烈,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却不屑使用卑鄙的手段。   自拜入伊千重门下起,小鸡翅从不会轻易掉一滴眼泪,因为伊千重告诉她,那是弱者的表现。   可是,现在面对小冬瓜不信任的眼神,小鸡翅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真的很想痛哭一场。   小冬瓜想说是、他在怀疑她,张了张口,所有的话皆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殊不知,他这样子更加伤人,小鸡翅仰起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她转身之际,眼泪还是决堤了!   “小鸡翅!”小冬瓜看着小鸡翅决然离去的背影,双目赤红了。   他没有怀疑她,只是想伤她一时,让她死心。   待他查明真相,再向她赔罪,他想,如此一来,就算真相大白了,她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只是,小冬瓜从未想过,见小鸡翅这么伤心,他的心也如刀割一样。   这料下得太猛了,伤了小鸡翅的同时,也伤了他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   青锋是小冬瓜的贴身侍卫,跟了小冬瓜很多年,自是很了解小冬瓜。   他忍不住道:“公子,您这是何苦呢?” ☆、冬瓜篇(三)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小鸡翅一个人坐在酒肆最角落的桌子边,手持酒壶,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烈酒。   她容色倾人,极是引人注目,且,在酒肆喝酒的全是男人,唯独她一个孤身女子。   自然引来不少搭讪者,都想轻薄她,这时候,撞上来的人无疑是自讨苦吃。   她或对人撒以不会要人命、却痛苦万分的毒,或干脆把对方的手脚打断,一番下来,哪里还有人敢来招惹她?   酒肆老板怕她影响生意,却不敢赶她走。   “老板,再来一壶酒!”小鸡翅摇了摇手里的空酒壶。   她已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壶,纵使醉意已浓,可她还是想喝。   要是就这样醉死,不要再醒来,未尝不好?那样的话,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姑、姑娘,您已经喝了不少,再喝下去——”老板见小鸡翅醉意明显,怕惹上什么是非,想劝她别再喝了。   “少废话!你开门就是为了做生意。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理?”小鸡翅怒道,大力地将酒壶砸在地上。   “姑娘,不是我不想做生意,是很晚了,小店要打烊了。您家住在城里吧?城门丑时就关了。”老板苦着脸道。   他见识到小鸡翅将好几个身手不错的男人打得半死,不敢得罪她,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小鸡翅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嫩白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拿酒来!”   她下午从天源酒楼出来,像一缕幽魂一样,在城里晃荡了很久。   本来想回药王谷,出了城,看到这家开在离城门不远的酒肆,她便神差鬼使地走了进来。   小鸡翅心想,也许喝醉了,心里会好受一些。可她的酒量很好,记不清喝了多少,现在才醉意袭身。   她之所以养成这么好的酒量,全是为了小冬瓜。   因为小冬瓜自小酒量好,又会品酒,她便偷偷地学着喝酒、品酒,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他一同喝酒。   可一直都没机会,也许以后都不可能了。可笑!小冬瓜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酒量这么好。   “姑娘,您就行行好!小店真的要打烊了!”老板真的不敢拿酒给小鸡翅,她这么暴力,要是再醉一些,把他的酒肆砸怎么办?   小鸡翅狠瞪了他一眼,猛地推翻桌子,站了起来。   扔了一锭付了酒钱、损坏之物,还剩下剩下很多的银子,就跌跌撞撞地走出酒肆。   她现在不想回城,这般状态又不能赶路回药王谷,那该何去何从?   小鸡翅有些迷茫了,寒冷的夜风冻得她浑身发冷,酒醒了大半。   突然,她神色一凛,抽出系在腰间的大红绸带。   同时,从四面八方涌出十几个黑衣人,将她包围住,渗人的杀意滚滚袭来。   “杀!”为首的黑衣人吐出冰冷的字眼,十几把剑齐动,一时间,银光夺目。   小鸡翅摇了摇头,企图驱散一些醉意,在剑逼近她之前,跃身而起。   她手里的绸带如有生命般。随着她身形移动,游窜于杀手之间,所经之处,带起一串串飞溅的血花。   惨淡的月光也似裹了血雾一样骇人,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袍、长相英俊的男子,躲在暗处观战。   这男子正是万崇,他偷偷对为首的黑衣人,比了个手势。   那黑衣人暗暗点头,不动声色地来到小鸡翅身后,手里的剑直直刺向她的后背。   小鸡翅因醉意,动作比以前迟缓、反应也慢了许多,加上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人数也多、招招欲置她于死地,她身上已挂了彩。   现在被黑衣人缠住,更是无法及时躲开身后的剑。   在剑即将刺中小鸡翅后背时,万崇从暗处窜了出来,用身体挡在小鸡翅身后,“小心!”   小鸡翅闻声,急转过身,恰巧看到剑刺进万崇腹部的一幕,她大惊失色,“阿崇!”   她闪身而至,一手扶住万崇摇摇欲倒的身体,一手猛力甩动着红绸带往前一刺,红绸带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刺入黑衣人的心口,又很快抽出,带出一大串猩红的血。   巧的是,城门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与质喝声,“何人在打斗?”   小鸡翅知道来人定是巡城兵卫,现在不走的话,肯定会有麻烦。   很显然,那些黑衣人也不想和官府的人对上,不再纠缠,迅速飞去夜色之中。   “阿崇,你太傻了!怎么可以为我挡剑?”小鸡翅帮万崇点穴止血,哽咽道。   她一心扑在小冬瓜身上,不知道万崇对她的心意,乍见到万崇以身帮她挡剑,心里无不震惊、感动。   “谷、谷主,只要能救你,我万死不辞!”万崇看着小鸡翅的目光带有一丝痴迷,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意,   小鸡翅心口一震,已听出万崇满含情意的语气,匆匆别过头,“巡城兵过来了,我们赶紧走。”   万崇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不再说什么,故意把身体靠在小鸡翅身上,以她看不到的角度贪婪地吸取她独特的馨香。   经过那个黑衣人的尸体时,万崇道:“要不要搜他的身?也许可以查明是谁派来的。”   小鸡翅点头,松开万崇,探手在尸体上摸索一番,搜出了一块玄铁所制的令牌。   令牌上刻着‘忘忧’二字,是忘忧岛暗卫特有的令牌。   小鸡翅脸上的血色瞬间全失,她对忘忧岛的一切都非常清楚,忘忧岛除了明面守岛的侍卫,暗地里也培养了一批死忠的暗卫。   暗卫配有一块玄铁令牌,以证身份。玄铁令牌上的字是刻后、绘以特殊药水,外界是无法仿制的。   能随意调动暗卫的人,除了孟茯苓、祁煊,就是小冬瓜兄妹。   而暗卫出现在这里,小冬瓜就在京里………小鸡翅不敢再想下去了,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万崇也看到令牌上的字,难以置信道:“杀手是忘忧岛派来的?怎么可能?”   小鸡翅不答,她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见巡城已近,她收起令牌,便带着万崇,运起轻功飞离此地。   ******   自小鸡翅离开那天,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小冬瓜心里无比的煎熬。竟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特别是一入夜,那噬骨的思念之情便滚滚袭上心头。   说真的,他两世为人,都不曾如此思念过一个人,哪怕当年的易冰云也不曾。   甚至,在伤害小鸡翅之前,他也没去想过她。   小冬瓜一开始以为是出于愧疚,渐渐地,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对小鸡翅动了心。   因为一旦承认了,那他十几年来对她的躲避、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对她产生男女之情,便显得可笑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前身曾遭受易冰云的背叛,心门不易开启。   总之,他还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即便知道她回药王谷了,也不去找她、不去探知她的消息。   至于售毒的事,正如小鸡翅所说,幕后主谋做得滴水不漏。   小冬瓜把凌大富调出来审问过,可凌大富没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只知道是个自称药王谷谷主的年轻女子。   说明那个人做好充足的准备,心机也够深。   小冬瓜自然不会放弃追查,他伤了小鸡翅。这件事上,定要还她一个公道。   身在忘忧岛的孟茯苓一直在关心小冬瓜和小鸡翅的事,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将小冬瓜骂个半死。   不过,孟茯苓表示不会插手他们的事,要他们自己处理。   期间,皇上召见过小冬瓜,如今的皇上是尚启寒,先皇已于七年前病逝。   那时尚启寒才知道先皇一直拖着不肯把皇位传给他,是因为小冬瓜。   不过,他并不知道小冬瓜重生的秘密,更查不出先皇对小冬瓜另眼相待的原因,这事成了他的心病。   这次,是因为小冬瓜在京里名声大噪,令他起了警惕之心,便传小冬瓜进宫。   可惜,尚启寒到底是失望了,无法从小冬瓜口中探出什么,不管他施以什么方法,小冬瓜都能轻易化解。   小冬瓜是祁煊之子、岳阳侯的外孙,再则,尚启寒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便放小冬瓜出宫,没有为难他。   ******   这日,小冬瓜收到小鸡翅要和万崇成亲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久久都不知所措。   小冬瓜一直想摆脱小鸡翅的纠缠,可听到她要另嫁他人,他心里异常难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一样。   小鸡翅是被他伤透了心,所以才故意草草嫁了吗?   不!不能让她嫁给别人!这个念头突然从小冬瓜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越来越强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青锋见小冬瓜的脸色极为难看,不禁感到担忧。   小冬瓜眸间燃着一片怒焰,顿了好久,才压下怒火的蔓延。“青锋,你立即传信给我娘亲和义外公,就说小鸡翅被迫与万崇成亲,药王谷被万崇控制,请他们速速赶去药王谷。”   以伊千重和孟茯苓对小鸡翅的疼爱,绝对不可能让她草草完成终生大事,小鸡翅肯定是私自决定的。   青锋噎了一下,心道,公子为了阻止曦玥小姐嫁给万崇,居然泼了万崇一身上污水,会不会有点无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青锋想归想。却不敢说出来,只能领命而去。   小冬瓜不知青锋心里所想,急急命人准备行李,他要赶去药王谷阻止小鸡翅。   他脑子有些乱,涌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还有从小到大,与小鸡翅相处的点点滴滴。   渐渐地,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清。   反正,在不知不觉中,小鸡翅已进驻了他的心房。   但小冬瓜又气她,怎能因为对他失望。而随便嫁给别人?   还有那个万崇,小冬瓜早就看出万崇喜欢小鸡翅。   只是万崇除了对小冬瓜有敌意之外,一直表现出一副君子之态,品性似乎也不错,连伊千重都赞誉有加,小冬瓜才没有多加理会。   岂知,万崇会趁小鸡翅伤心之际,对她‘出手’,果然,人不可貌相。   等等!小鸡翅会不会被万崇怎样了,才突然要嫁给他?不然,她怎会如此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   想到这个可能。小冬瓜气疯了,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药王谷。   同时,小冬瓜又突然联想到售毒的事。   对了!万崇是药王谷长老之子,要盗得小鸡翅的毒药是易如反掌的事。   还有匕首,小鸡翅一直将匕首随身携带,能让她放松警惕、并盗走的,自然只有她信任的人,而她很信任万崇。   巧的是,万崇上次跟小鸡翅一起来到京都城,确实有可能是万崇盗了小鸡翅的匕首。   万崇也有挑拨他和小鸡翅的动机,一旦他与小鸡翅的感情破裂,万崇就可以乘虚而入。   小冬瓜越想越怀疑万崇,可恶!他之前怎么没想到万崇?   一来,是万崇伪装得太好,小冬瓜以为万崇对他的敌意只是因为喜欢小鸡翅。   二来,正是因为万崇喜欢小鸡翅,他才没想到万崇会陷害小鸡翅。   虽然理清了大概,但这些仅仅只是小冬瓜的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   没有证据也无妨,小冬瓜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   京里的事安排妥当后,小冬瓜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地处燕国境内的药王谷。   终于,在小鸡翅婚礼当天,抵达药王谷。   小冬瓜站在山崖上方,因夜里的关系,他目力再好,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他的心情很复杂,又有前所未有的紧张之感。   “公子,下面结了网,看来有人故意想阻止我们下谷。”   青锋先下去探过了,发现山崖半空结了带倒刺的大网,若是没发现,直接下去的话,肯定会被网住。   “网上可有毒?”小冬瓜心一窒,不相信小鸡翅会结网阻止他。   青锋点头,“网上的倒刺有剧毒!”   小冬瓜听到有剧毒,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相信小鸡翅不会害他,毒网肯定是万崇背着她布下的。   “烧!”小冬瓜下令烧了毒网,才和属下运着轻功,缓缓飞下山崖。   待稳稳落地,置身药王谷后,小冬瓜被入目的红色刺得满眼生疼。   谷中到处都张灯结彩,溢满喜色,来往的下人都满脸笑容。   这一幕令小冬瓜觉得刺眼,他原以为小鸡翅是迫不得已才与万崇成亲,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她不像是被迫的。   小冬也后悔不已,若非是他伤小鸡翅太深,她怎会嫁给别人?   “有人闯入药王谷,快去禀报谷主!”有人发现小冬瓜等人惊声道。   离得近的人看清是小冬瓜,便道:“是祁公子来了,您来得正好,谷主要和万公子拜堂了。”   谷中人见是小冬瓜,又恢复笑容,热情地请小冬瓜去观小鸡翅和万崇行拜堂之礼。   纵使小冬瓜知道小鸡翅要嫁给万崇,自别人口中听到,又是一番锥心之痛。   他白着脸,疾步向药王谷专用来办喜事、宴会的‘鸣凤厅’跑去。   小冬瓜先于禀报的下人到鸣凤厅,那唱礼之人正高喊‘一拜天地’,他怒声大喝:“且慢!”   他赤红着眼,死死地瞪着那对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女。   小鸡翅膀听到小冬瓜的声音,猛地掀开红盖头,转头,冷冷地瞪着小冬瓜。   一身烈火般的颜色,穿在小鸡翅身上并没有热烈之感,反而被染上一股冷意。   她站在那里,目光沉冷,因小冬瓜的到来,宛如燃烧在九层地狱之下的火焰,又如怒放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   其实,在小冬瓜接近鸣凤厅时。小鸡翅就感觉到了,如死水的心湖,又渐渐划出了道道涟漪。   自从知道是小冬瓜派人杀她后,她绝望得想一死了之。   她不想、也不愿相信小冬瓜想杀她,可她已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实在没勇气去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她死,让她无法再纠缠他?   小鸡翅不敢问,她害怕听到小冬瓜无情的话、再被他狠狠地伤一次。   她又多么希望小冬瓜能给她一个解释,所以,她等啊、等啊,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但抵不过现实的残忍,他始终都没有来。   小鸡翅派人去打听了,才知道他一直在京里,根本就没探过她的消息。   在她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是万崇陪在她身边,哄她开心、安慰她。   而且,万崇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伤刚好,就拖着伤体,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从来都是小鸡翅苦追小冬瓜,一追就是十几年,荒度了许多青春,得来的却是他绝情的伤害。   小鸡翅真的累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刚好万崇向她求亲。   她想,不如就这样嫁给万崇吧?但,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小冬瓜,无法真正的死心,想赌一把。   现在小冬瓜真的来了,她死寂的心,又逐渐复苏,却又忍不住想起他对她的伤害,此时,她的心情复杂不清。   “小鸡翅,不准嫁给别人!”小冬瓜咬牙切道。   “我要嫁给谁,与你何干?”小鸡翅凉凉一笑,讽刺之意很明显。   “与我何干?”小冬瓜被小鸡翅的话刺得心口发疼,喃喃低念着这句话,愈发觉得自己活该。   小鸡翅对他,从来都不曾冷过脸,哪怕他对她再不好,她也不会生他的气。   可以说从小到大,小鸡翅对他都是极好的,她所有的关心都倾注在他身上。   小鸡翅移开目光,不忍去看他伤心失落的样子。   一旁的万崇怒不可遏,他好不容易才让小鸡翅同意嫁给他。   小冬瓜既然不爱小鸡翅,为什么还要来破坏他们的婚礼?   他明明布下毒网,为什么小冬瓜没被网住、没被毒死?   万崇怨恨得要死,还是强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见小鸡翅明显还喜欢着小冬瓜,他妒火直烧,故意揽住小鸡翅的腰,痛心道:“谷主,你忘了他是怎么伤害你的?他想要你的命啊!”   万崇揽住小鸡翅的举动,令小冬瓜怒红了眼,正要上前分开他们,就被万崇的话震住了。   “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会要小鸡翅的命?”小冬瓜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难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什么事了?   “祁瑾扬,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既想要谷主死,就别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哄骗她。”万崇忿然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定是你故意污蔑我!”小冬瓜心里一紧,冷瞪了万崇一眼,便看向小鸡翅。   小冬瓜一步步地走向他们,“小鸡翅,告诉我,你到底误会我什么了?”   “误会?祁瑾扬,亏你好意思说误会?”万崇松开小鸡翅,挡在她面前,又是一阵抢白。   他明显不想让小冬瓜有机会向她解释,故意以这种含糊不清的方式。欲逼小冬瓜承认派人刺杀小鸡翅的事。   “滚开!”小冬瓜岂会看不出万崇的心思?他抬掌欲将万崇拍开。   震怒的小冬瓜,运足了内力,万崇出掌去接住。   两掌相击,小冬瓜感觉到掌中一阵刺痛,内力卸去了一大半。   在这种情况下,小冬瓜绝对不可能将万崇打伤,毕竟万崇的武功也高。   谁知,万崇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飞去、再重重地倒在地上。   他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撑着地面,脸色一片惨白,嘴里喷出了一大口血。一副被小冬瓜打得重伤的样子。   小冬瓜一阵错愕,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已多了一点小小的黑点,他可以确定刚才万崇指间夹了一根细小的毒针,以毒针扎了他。   “小鸡翅,我没打伤万崇,是他——”小冬瓜望向小鸡翅,想向她解释。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他的脸火辣辣地疼痛。   小冬瓜难以置信地看着依旧高举着手掌的小鸡翅,“小鸡翅。你为了万崇这个卑鄙小人打我?”   “你有脸说他卑鄙?小冬瓜,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人,我亲眼看到你将他打伤,你居然还想狡辩。”小鸡翅失望极了,心里更加痛苦。 ☆、冬瓜篇(四) 谁的苦肉计有用?   “你不信我?”小冬瓜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句话的,眼中迸发出似怒、似不甘。   小鸡翅被他的眼神震到了,口气冷硬道:“小冬瓜,你自己都不曾信过我,凭什么要我信你?”   小冬瓜想起之前她伤心离去的一幕,此时此刻,他终于能真正体会她当时的心情了。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把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一一还回来,作为对他的惩罚。   “小鸡翅,我从未说过不信你,我只是、只是想——”小冬瓜痛苦道。   小鸡翅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想断了我念想,对你彻底死心?”   她仰头,凄然一笑,“可你还是不放心,就派人来杀我、好让我再也无法纠缠你!”   小冬瓜错愕地看着小鸡翅,双唇颤了颤,“我从未派人杀你,也不可能有这想法,你为什么认定是我所为?”   他知道这可能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因为小鸡翅认为他想杀她,所以,才对他死心?   “我在杀手的尸体上搜到忘忧岛暗卫令牌,你别想狡辩!”小鸡翅说着,从袖间拿出令牌砸向小冬瓜。   小冬瓜怔了一下。接住了令牌,他一时也看不出令牌的真伪,“小鸡翅,令牌不是伪造的、就是出了内奸,给我时间,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我自己一个公道。”   万崇见小鸡翅拿出令牌时,神色未变,现在听到小冬瓜的话,暗暗勾起一抹讽笑。   令牌上的药水是伊千重研制的,当年孟茯苓刚让人造了玄铁令牌,就送了一块到药王谷,让伊千重研制出一种适合染在玄铁上、不会褪色、外界难以仿制的药水。   万崇喜欢小鸡翅,经常跟在她后面,有一回,他到药房找她,见她在看伊千重把药水染到令牌上。   之后,万崇留了心,趁伊千重没有把令牌送回忘忧岛之前,偷偷记下了那药水的方子,至于玄铁令牌,却不难打铸。   所以,万崇认为小冬瓜无法辨得出真伪,便也不担心。   他扯出虚弱的笑容,“祁瑾扬,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谁都知道你们忘忧岛的令牌是无法仿制的。”   小冬瓜是何许人也。一听就察觉到什么,转头冷瞪着万崇,“你确定谁都知道忘忧岛的令牌是无法仿制的?”   万崇暗惊,忘忧岛的令牌,除了忘忧岛的人,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他暗恼自己的大意。   他欲做语言上的弥补,小冬瓜就冷声道:“万崇,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演戏,令牌分明是你盗取的。”   “祁瑾扬,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一直在药王谷,就算出谷。也是跟随在谷主身边,怎么有机会盗取令牌?难道你们忘忧岛的令牌,有那么容易盗取?”   万崇认定小冬瓜没有证据,一点也不慌张,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恼怒之态。   小鸡翅蹙紧秀眉,不知在想什么,顿了好一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冬瓜,你走吧!”   “小鸡翅,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万崇所为,你的毒药是他盗的,他先陷害你,现在又陷我于不义,就是为了破坏我们的感情!”   小冬瓜不再理会万崇,伸手握住小鸡翅的手腕,睁着通红的眼,直直地看着她。   万崇着急地看着小鸡翅,“谷主,你别听他胡说,他是不想你嫁给我,才故意陷害我。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会陷害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做不出对不起你的事啊!”   小鸡翅看向他。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阿崇,别紧张,我只信我所看到的、和证据!”   她没有说全信万崇,因为她心里的天平在摇晃不定。   万崇确实以身救她,对她又极好,说起来,万崇陪伴她的日子,远远多于小冬瓜。   小冬瓜却一直对她避之不及,即便见了面,也甚少给她好脸色,只会让她伤心。   可她到现在还深爱着小冬瓜,无法当着他的面,说相信万崇。   小鸡翅的反应,看在小冬瓜眼里,却觉得她更偏信万崇的话,令他难受得快发狂,恨不得将万崇碎尸万段,可恨他没有证据。   他的手被小鸡翅甩开,掌中一空,心也好像也空了一角般,他怔看着小鸡翅,久久,才道:“小鸡翅,你真的不肯相信我?”   小鸡翅被他眼中的深情刺到了,声音徒地拔高,“小冬瓜,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现在又何必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哄骗我?是觉得我低贱到可以任由你践踏?”   “我没有觉得你低贱,更没想过要践踏你。”小冬瓜本想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却被她的话伤得说不出口。   “现在想起来,我以前真的很可笑,你明明不喜欢我,我还对你纠缠不清。”小鸡翅说这话时,泪水忍不住自眼眶流泄而出。   小鸡翅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你走吧!”   她会答应嫁给万崇,只是想赌一把,如果小冬瓜来了,她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小冬瓜的解释没意义,他给不出让她原谅他、相信他的理由。   小鸡翅甚至不敢去相信小冬瓜的话,害怕再一次被他伤害,那种心被撕得破碎的感觉她怕了。   “我不走!以前是我不对,没有正视自己的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小冬瓜诚恳道。   既然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他自是不想错过小鸡翅,否则,他会悔恨终生。   他见小鸡翅面色有些动摇了,正要再接再厉,岂知,万崇突然剧咳起来。还从嘴里溢出血。   “阿崇!”小鸡翅见状,很着急,想推开小冬瓜,奈何小冬瓜挡住她的去路,不肯移动半步。   “让开!”小鸡翅柳眉倒竖,怒瞪着小冬瓜。   “我根本就没打伤他!”小冬瓜气结。   他都没打伤万崇,万崇肯定是用内力震伤自己的心脉,才能口吐内血。   以前他怎不知万崇心机如此深?而且,对自己够狠,为了陷害他、引得小鸡翅的关心,不惜自损心脉。   “你当我眼睛瞎了吗?有没有受伤,我看不出来?”小鸡翅只一看,便知道万崇受了很重的内伤。   小冬瓜心里堵着一口气。被毒针刺中的手紧握成拳,张握了几下,猛地摊开,“他方才以毒针扎伤了我,以致我内力卸去了大半,根本不可能将他打伤。”   他没看自己的手掌,紧紧地看着小鸡翅,可她的脸色愈发冷冽。   小冬瓜心口一抽,心说,他掌中有毒针扎后留下的黑点,难道这样,她还不信?   他刚这么想,却见小鸡翅悲极反笑,还重重地拍开他的手,“说谎之前,先弄出像样的证据!”   说完,小鸡翅就走向万崇,亲自扶着他,帮他把脉。   小冬瓜低头向那只手掌,哪里还有什么黑点?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明白了,毒针上的药效是短暂性的,专为化掉他的内力。   一旦化了内力,很快又自动解了,不留一丝痕迹,而那针孔本就极小,现在更是看不出来。为的就是不留痕迹,不让小鸡翅看出破绽。   可恨!小冬瓜自重活至今,何曾被人这么算计过?   此时,他怒得到了极点,想将万崇杀了,若小鸡翅恨他,他再寻出证据让她知道万崇的真面目。   这想法一起,小冬瓜便拔出佩剑,直刺向万崇。   小鸡翅侧着身,没看清小冬瓜的动作,只觉得有股杀气直袭过来,习惯使然,下意识挥袖而出,大红绸带疾射向小冬瓜。   小冬瓜本可以躲开的,却只是身形微微一侧,避开要害,任由尾端带箭头的红绸带直直射入、并穿过他的肩头,腥红的血珠飞溅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竟美得惊心动魄。   小鸡翅脑子嗡地一声,几乎呈空白之态,心也狠狠地抽痛起来,颤着声,“为什么不躲开?”   小冬瓜绽开一抹令人心碎的笑容,“你既不信我,又何必管我?”   他说完,身体缓缓往后倒去,小鸡翅双目大睁,恐慌至极。   她一时忘了自己还一手扶着万崇,急忙松开万崇和手里的红绸带,冲向小冬瓜,“小冬瓜!”   而万崇为了陷害小冬瓜,震伤了自己心脉,真的伤得不轻,小鸡翅的手一松,他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   眼见小鸡翅神色慌张地扶住小冬瓜,好似忘了他的存在一样,气得要死,极度不甘,他的目光似淬了毒一样。   “公子!”青锋本要冲过去扶小冬瓜的。见小鸡翅已过去,便收回手,正好看到万崇怨恨的眼神。   他很不忿,都是这个卑鄙小人害得公子被曦玥小姐误会。   不过,公子的学习能力真了得,居然现学现卖。   他刚才可看到了,公子是故意不躲开,还现出肩头去挡曦玥小姐的红绸带。肩头的位置伤了,也不打紧,是曦玥小姐关心则乱。   青锋认定小冬瓜是在使苦肉计,越想,越佩服小冬瓜,在心里直赞小冬瓜的苦肉计使得好。不由对万崇投以轻蔑的眼神。   “曦玥小姐,公子一听到你要嫁给别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路上累死了三匹马。一入燕国境内,不曾歇息,就直往药王谷而来,今日连口饭都没吃,生怕赶不及。”青锋道。   他觉得有必要帮自己主子的苦肉计添点料,不过,事实也相差无几。   小冬瓜要是知道青锋以为他是装晕,定然会郁闷至极。   他是真的晕了,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他日夜兼程地赶了近一个月的路。小鸡翅的红绸带上的箭头也浸过药性极强的迷药。   小鸡翅心里一窒,忍不住涌起浓浓的心疼,对小冬瓜的气也消了一些。   “二长老,你照顾阿崇!”小鸡翅交代二长老照顾万崇后,就让青锋帮她一起扶小冬瓜离开喜堂。   喷!万崇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喷出一大口血,他恨得差点连牙齿都咬碎了,目光愈发怨毒。   今日,孟茯苓和祁煊、伊千重他们都没来,他们接到小冬瓜的传信,皆认为儿女的情事,当由他们自己解决,算是一种人生的历练。   实在不行的话。身为长辈的他们再出手,至于小冬瓜说万崇控制药王谷、逼迫小鸡翅嫁给他的事,孟茯苓他们自是不信的。   因为他们都很了解小鸡翅,除非自愿,不然,她是宁死也不可能因受人逼迫,而嫁给不爱的人。   再说,伊千重人虽不在药王谷,但谷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有人传信给他。   因此,参加喜宴的只有谷中一些核心人物,和几个长老。   二长老就是万崇的爹,是个心地还不错的老人。他知道万崇暗地里的动作,苦劝无果,又不忍揭穿万崇,亦是难过不已。   这会,二长老将万崇扶起来,又忍不住低声劝道:“阿崇,回头吧!别再错下去了!”   万崇浑身冷戾之气,听到二长老的话,猛力将他推开,怒吼道:“滚!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不能再这样——”二长老痛心疾首,还想说什么,却收到万崇警告的眼神,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其他人不明真相,都以为万崇是心情不好,没有多作他想。   ******   小冬瓜整整昏睡了一夜,次日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客房里。   小时候,孟茯苓偶尔会带他来药王谷,每次来,他都住在这间客房。   后来,小冬瓜为了躲避小鸡翅,已经很久没来药王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间客房还保留了原样,连被子都是他喜欢的颜色,足以见小鸡翅的真心。   小冬瓜抬目,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觉得有些眼熟。   他想了一下,才想起是他十岁之前,有一次随意画的,他记得自己当时觉得不满意,便随手扔了,没想到被小鸡翅捡去了。   小鸡翅对他极尽真心,可他伤她那么深,要是他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两人何致于走到今日这局面?   想到这里,小冬瓜又很庆幸自己赶得上阻止她和万崇的婚礼,不然,他真的会抱憾终身。   这时,轻微的开门声,打断了小冬瓜的思绪。   小冬瓜见进房的人是青锋,不禁感到失望。“小鸡翅呢?”   呃?青锋怎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公子,曦玥小姐刚离开不久,她算到你此时会醒,让我把药端过来。”   小冬瓜眸色一黯,他知道小鸡翅不想见他,故意趁他醒来之前离开。   “公子,你没醒之前,是曦玥小姐亲自照顾你的,那个万崇可没这个待遇。”青锋不忍见小冬瓜失望,便道。   小冬瓜没说话,接过万崇手里的药。药是温的,他一口饮尽,满口苦涩、如同他的心。   “既然我们身处药王谷,你正好可以收集万崇售毒的证据。”小冬瓜将空碗递给青锋。   青锋道:“公子,属下已安排人暗中收集证据了。”   在小冬瓜昏迷时,青锋就命底下的人去收集证据,并暗中监视万崇和二长老。   谷中的人知道小冬瓜的身份,对他们未加防备,在谷中行事,也没有多少阻碍。   “你做得不错,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小冬瓜见青锋欲言又止,眉头几不可现地一皱。   “公子。曦玥小姐身为谷主,都未曾查到售毒一事,属下等人对谷中的了解远不如她。”言下之意,连小鸡翅都没查出售毒之人是万崇,他们又怎么查得出来。   “不是查不出来,是她没有怀疑到万崇身上。”冬瓜苦笑。   青锋不敢接这话。   小冬瓜又吩咐道:“你把烧剩的毒网收好了,暂时别被小鸡翅看到。”   入谷时,小冬瓜让人烧了毒网后,特意收了一些毒网的残渣。   “公子,这是为何?曦玥小姐看到毒网的话,定会知道万崇要毒害您。”青锋有些不解。   “一张毒网而已,万崇可以说是为防止外界的人闯入,现在就拿出来的话,只会令他有所防范。”   待其他证据也充足了,再一并现出来,才能令万崇百口莫辩。   小冬瓜要的是一击致命!他要万崇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公子所言极是!”青锋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顺便派人调查,万崇是如何得到令牌的。”小冬瓜把那块令牌交给了青锋。   青锋要出去,他又叫住了青锋。“你叫小鸡翅过来,就说我喝了药之后,头更晕、情况更糟了。”   小冬瓜打算在养伤期间,边寻找万崇的把柄,边挽回小鸡翅的心。   从她的表现来看,分明还很在乎他,若他装病弱。她定不可能不管他。   哼!万崇玩苦肉计,他就不能?看谁技高一筹。   青锋很想提醒小冬瓜,听起来太假了,小冬瓜非身虚体弱之人,伤势又不重,小鸡翅也不是一般女子,怎么可能上当?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这时候说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小冬瓜看出青锋在想什么,并没有点破。   他也是不得已,现在小鸡翅对他误会极深,像昨晚那样。没有证据,只一味的向她解释,她必然不会听。   要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只能一步步地来。   说实话,小冬瓜也有些气小鸡翅的,她当时偏信万崇的话,为了万崇掌了他一记耳光。   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敢掌他耳光,他现在似乎还感觉得到那痛感般,比之肩上的伤有过而无不及。   罢了!就当做是他还小鸡翅的,毕竟,是他伤她在先,怨不得她。   ******   小冬瓜在房里等了许久。都不见小鸡翅过来,又不好亲自出去找她。   就在他耐性渐失之时,青锋来了,脸色有些不好。   “小鸡翅怎么没来?”小冬瓜见只有青锋,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悦道。   青锋心说,人家曦玥小姐医术高明,怎会不知您是装的?   这话,他只敢想、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道:“曦玥小姐正在忙。”   小鸡翅的原话是,‘恢复得不错,还能装病!’   青锋也听得出,小鸡翅明显还在气小冬瓜。她的心情还很糟。   小冬瓜心里烦躁不已,撑着身子要起床,青锋急忙拦住他。   刚好,一个一直在监视万崇的暗卫来了。“公子,有情况!”   “什么情况,速速道来!”小冬瓜语气略急。   “回公子,属下见二长老进了万崇的房间,父子俩似乎起了争执。”   二长老和万崇的武功都不弱,当时这暗卫怕被他们发现,不敢离得太近,隐隐只听到二长老是在劝万崇对小鸡翅死心,不要一错再错。   “呵!原来是父子反目了,正好!不用收集证据了。”小冬瓜听后,冷笑一声,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公子,当真不用收集证据?”青锋一时不明白小冬瓜的用意。   “不用!”小冬瓜望了青锋一眼。   青锋立即到外面巡了一圈,确定外面没有人窥听。   小冬瓜才道出自己的计划,指定要青锋亲自去执行。   ******   小鸡翅在谷中的枫树林,发泄似的挥舞着红绸带,弄得枫叶落得满地都是。   她气自己对小冬瓜的在乎,明明告诉自己不准再想小冬瓜、别去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满脑子都是他。   小鸡翅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去信他,因为无法证明令牌是假的,而万崇真的伤得不轻。   刚刚青锋来请她过去看小冬瓜,她明知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他只是想骗她过去,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青锋走后,万崇的小厮也来了,说万崇不肯服药,伤势更加重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有些反感,可能是因为冷静下来,细想了昨晚的情况。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还不觉得有什么,过后一想,才觉得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小鸡翅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万崇好像有意在煽风点火一样。   而且,万崇与小冬瓜争论令牌一事。好像有些异样。   小鸡翅越想越心烦,用力将红绸带抽打在枫树上。   突然,她又似想到什么,还来不及理清,这时,万崇的小厮便着急地跑来,“谷主,不好了!” ☆、冬瓜篇(五) 凶手是谁?   “发生什么事?”小鸡翅蹙眉,心道,莫非万崇又怎么了?   即便她知道小冬瓜对她使苦肉计,她也会担心。   若换成万崇,就另当别论了,特别是她心里起了疑虑之后。   “谷主,二长老遇害了。”小厮痛哭道。   “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鸡翅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扬高了嗓音。   “公子情况不好,小人便去请二长老。”小厮抽抽噎噎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二长老喜静,也不喜人服侍,他的住处只有一个年岁相当的老仆。   小厮过去时,二长老和老仆已死多时,都是中了迷药后,一剑穿心而死。   小鸡翅听后,脸上的血色瞬间全失,疾步往二长老的住处而去。   自她来药王谷,几个长老都待她极好,特别是二长老。   小鸡翅来到二长老的住处时,已聚了许多人,谷中几个长老都在,万崇扑在二长老的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谷主!”众人见了小鸡翅,纷纷让开道。   “谷主,我爹死得不明不白,请谷主查明真相,帮我爹报仇!”万崇抬头,红着眼,对小鸡翅道。   小鸡翅怔看着二长老的尸体,心里悲痛不已,但性格使然,她再伤心,也不会痛哭出来。   她似没听到万崇的话般,过了许久,才上前探看二长老的尸体,眉头久久未舒。   她对三长老道:“三长老,你派人搜查谷中各个药房。与这两天和二长老接触过的人。”   小鸡翅道出迷药的名字,让三长老查看药房里可有少,若是少了,说明可能被凶手领用了。   谷中不管领用什么药,都会登记其用途,三长老是负责安保、与药物把控的。   “谷主,也许迷药是凶手自己配制、或从外面带来的。”三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想。   三长老会这么想也没错,毕竟药王谷多数人懂得配药,那味迷药也不难配。   “那就查看药房制这味迷药的药材可有少,不可能从外面带来的。”小鸡翅下意识地排除去外面带迷药的可能性,她不想承认,是怕别人怀疑到小冬瓜身上。   万崇岂会看不出小鸡翅的心思?他咬破了唇,死死压下心里的妒恨,“谷主,你怎么就如此笃定迷药不可能是从外面带来的?”   “谷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药,凶手不可能多此一举地从外面带药。”小鸡翅辩驳道。   她听出万崇的意思,如果凶手是谷中人,自然不必从外面带药,而现在从谷外来的人只有小冬瓜主仆。   哪怕小鸡翅之前以为小冬瓜派人杀她、再气他,也不愿别人怀疑他是杀害二长老的凶手。   “谷主,你这么肯定,是怕我们怀疑祁瑾扬吗?”万崇白着脸,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小鸡翅走去,神色痛苦不堪。   “阿崇,在没有证据之前,别妄下定论。”小鸡翅理解万崇丧父的悲痛心情,不想和他争论。   说起来,万崇未从和小鸡翅大声说过话,这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却很正常。   “阿崇,祁公子和老二无冤无仇,不可能杀害老二的。”大长老素来喜欢小冬瓜,忍不住为他说话。   “没错!祁瑾扬确实和我爹无冤无仇。但他肯定记恨我,杀不了我,就拿我爹泄愤!”   万崇本没打算现在就指出小冬瓜是凶手,只是见小鸡翅明显偏帮小冬瓜,他心里实在不忿。   “这只是你的猜测,阿崇,别被你自己的喜恶误导,冤枉了无辜的人,反而让真凶逍遥法外。”小鸡翅难过地劝道。   “无辜?祁瑾扬何时无辜过?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成亲了。”万崇如困兽般,不甘地嘶吼。   他一步步走近小鸡翅。双手用力握住小鸡翅的肩头,“谷主,别忘了他要杀你啊!连你都下得了手,何况是我爹。”   小鸡翅拿开万崇的手,退开几步,“阿崇,你应该冷静一下。”   她交代好好操办二长老的后事,并让人好好照顾万崇,便走出二长老的住处。   小鸡翅有些后悔了,她答应与万崇成亲,不过是为了赌小冬瓜会不会来。   她和万崇有言在先,不管小冬瓜有没有来,婚礼都作废。   若小冬瓜来了,她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没来,她便真正地死心。   说到底,所谓的婚礼不过是一出戏,还是万崇提议的。   万崇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君子之态、言而有信。   只是小鸡翅没想到,明明说好只是演戏,万崇现在居然当真了,还认为小冬瓜不来的话,她会真的嫁给他。   如今小鸡翅不得不怀疑,如果小冬瓜没来的话,万崇会想办法假戏真做。   一旦疑心一起,小鸡翅便忍不住多想,竟觉得万崇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小冬瓜门口。   似心有灵犀般,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小冬瓜苍白的俊脸,出现在小鸡翅面前。   “小鸡翅,你来看我了?”小冬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欣喜地拉着小鸡翅的手。   “不是!是路过!”小鸡翅故意冷下脸,要甩开小冬瓜的手。   “嘶!扯到我伤口了。”小冬瓜不肯松手,却呼起疼来。   果然,小鸡翅脸色微变,不敢再动了,僵着手,任小冬瓜拉着。   小鸡翅的反应让小冬瓜松了口气,心想,她难得肯冷静听他说话,这么好的解释机会可不能错过。   于是,小冬瓜略想一下措辞,“小鸡翅,对不起!以前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可小鸡翅依旧冷着脸,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小冬瓜不着急。他知道一时要小鸡翅相信他的话很难,得一步步来。   不过,他没哄过女人,就算前身与易冰云,易冰云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温顺,根本不需要哄。   因为没经验,以致于现在不知要怎么哄,小冬瓜突然想到,祁煊是不擅言词的人,每次惹得孟茯苓不高兴时,直接就以‘行动’来安抚她,而且都很有用。   太‘猛’、太‘直接’的。暂且不采用,他可以学比较‘含蓄’的方法。   小冬瓜想到就做,但他认为的含蓄方法,却震呆了小鸡翅。   竟是将她推在门上,低头覆住她的唇、把她要说的话吞进嘴里。   小鸡翅懵了,感受着小冬瓜灼热的唇,从开始的温柔、渐渐地如暴风雨一般,狂卷着她的舌,又好似要把她一口一口地啃下去,啃得骨头,连都不剩。   她甚至忘了要推开他,身子有发软,内心深处竟涌出了浓浓地心酸、混杂着欣喜。   此时此刻,本该是气氛暧昧,小鸡翅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盼了多少年,一心念着小冬瓜,只求他不再躲她,从未想过能与他做如此亲密的事。   小鸡翅很怕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小冬瓜又会把她推得远远的。   如果不幸真是梦,她愿意就这样沉沦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冬瓜才松开小鸡翅的唇,抬目间。看到站在不远处,死瞪着他的万崇。   小冬瓜优美的唇角勾成一道极其好看的弧度,笑中似有讽刺之意、似在说‘小鸡翅是我的’。   万崇被小冬瓜得意的样子,刺激得几乎快发狂了,紧握着双拳,青筋暴起,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分开他们。   这时,小鸡翅察觉到什么,理智也回笼了,急将小冬瓜推开。   小鸡翅转过头,刚好看到万崇来不及收回的怨毒眼神,忍不住打了寒颤,她从来都不知道万崇能露出这样的眼神,很渗人、很可怕。   她很不喜这样的万崇,皱了皱眉,“阿崇!”   小冬瓜以为万崇会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结果,万崇只是冷冷扫了小冬瓜一眼,就由小厮扶着离去。   这反应不正常,小冬瓜觉得万崇越是这样,爆发起来,越可怕。   小冬瓜心想着,又低头看向小鸡翅,但见她面染桃色。娇嫩的双唇愈发红艳欲滴,显得十分诱人。   不妙的是,她美目中逐渐凝聚起愤怒的火焰,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洞一样。   小冬瓜身躯忍不住一抖,在小鸡翅还没发怒之前,皱紧眉头、装出一脸痛楚的样子。   小鸡翅本想质问小冬瓜为什么要吻她?是真的喜欢上她,还是一时想玩弄她?   毕竟,她追了他十多年,他都没动过心,怎么现在突然就喜欢上她,不管怎样,她都不敢相信。   可还不等她开口,小冬瓜就这么‘难受’,莫非是牵动伤口了?   总之,小鸡翅在小冬瓜面前,脑容量根本就不够用,立即紧张得不行,“小冬瓜,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是、是,好疼啊!”小冬瓜夸张地嚷了几声,还故意把身体往她身上靠。   “疼死你活该,谁让、让你——”向来大胆的小鸡翅,竟羞于说出‘吻’字,又气又急,扶着小冬瓜到床上躺着。   小冬瓜暗笑,见小鸡翅要扒开他的中衣检查伤口,吓了一跳,急忙握住她的手。   笑话!哪能真让她检查?一检查,就知道他在装疼。   不过,小冬瓜很懂得趁热打铁的道理,可怜兮兮地问,“小鸡翅,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小鸡翅抬头,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冬瓜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一时顾不得装疼。   见小鸡翅久久不言,小冬瓜着急道:“你说话啊!”   小鸡翅深深地看了小冬瓜一眼,脑子乱糟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便答非所问,“二长老被人杀害了,阿崇怀疑凶手是你,你没事暂且别出门。”   她说完,便走出房间,脚步竟有些不稳,可见她此时心里有多慌乱。   小冬瓜笑了,小鸡翅明显已经动摇了,要让她原谅他不难了。   突然,床下传来青锋有些郁闷的声音,“公子,曦玥小姐走了,属下可以出来了吗?”   “出来吧!”小冬瓜这才想起青锋躲在床底下。   其实小鸡翅来的时候,没有刻意消去脚步声,小冬瓜听出是她。   正巧青锋在向他禀报事情,他不希望小鸡翅误以为他是在和青锋密谋什么,就让青锋屏息躲在床底下。   然而,青锋此时不出声的话,小冬瓜已忘了他的存在。   青锋从床底下爬出来,心说,公子你有美人可抱、可吻,都把属下抛之脑后了。   “把门关了!”小冬瓜道,待青锋关了门,方问:“他还不肯松口?”   青锋知道小冬瓜指的是谁,摇头,“不肯,正伤心呢!”   “亲生儿子要杀他灭口,怎会不伤心?”小冬瓜叹气道,   “公子,万崇想把二长老的死推到您身上,这事得先下手为强。”青锋忿然道。   因为不是谷中人,传出二长老的死讯时,小冬瓜不便去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万崇当时的表现。   当小冬瓜知道小鸡翅维护他时,心里很高兴。   “不急!让他再蹦哒两天,只要别让他发现尸体有异就好。”小冬瓜不以为意道。   以万崇的阴险程度,不把二长老的死推到他身上,才奇怪。   “公子放心,属下的易容术尽得师父真传,绝对没有破绽可寻。”青锋对于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   他口中的师父正是龚烈,他是龚烈亲自挑选、传以武功,再分到小冬瓜身边的。   小冬瓜目光逐渐冷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他起身,把手放在床柱上突起之处、用力一按。整张床便自动、缓缓移开,露出一扇与床同色的木门。   当初挑选客房时,小冬瓜发现这间客房后面有个密室。   事后,小冬瓜问了伊千重,才知道谷中有一些房间建有密室、有些没有,具体密室的分布图,只有谷主有。   这些密室没起到过什么作用,伊千重也没放在心上,所以,任由小冬瓜挑了这房间。   小冬瓜断定万崇应该不知道他房间里有密室,而小鸡翅则不可能想到他会在密室里藏人。   没错!小冬瓜在密室藏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已死’的二长老。   小冬瓜得知二长老因规劝万崇,父子俩因此起了争执,便猜到以万崇歹毒的作风,定会杀二长老灭口,以防二长老把他的事泄露出去。   于是,小冬瓜让青锋在谷中捉了一个年纪、身形都与二长老相仿的老人。   当然了,小冬瓜自是不可能牵连无辜,这老人是万崇的人,也不是良善之辈。   青锋把这老人打晕、易容成二长老的样子,带到二长老的房间,并绑了二长老躲在暗处。   亏得二长老痴迷医术,疏于武道,是几个长老中武功最差的。很容易制服。   青锋和二长老躲了许久,终于有人往房间投放了迷烟,青锋事先给自己和二长老服过可解迷药的解药,没有被迷晕。   来的是万崇本人,他见‘二长老’躺在床上,以为已中了迷药,直接一剑刺入其心口。   万崇不知道床上的二长老是假的,杀他时面不改色,且,干净利落,可谓是杀爹不眨眼。   杀完人,确定人已死,就逃离。可万崇不知道他的行为,已落入躲在暗处的二长老眼里。   二长老被点住哑穴,痛苦欲绝地目睹儿子毫不留情地杀‘他’的一幕。   事后,青锋把二长老转移到小冬瓜房间的密室里。   ******   小冬瓜让青锋守在外面,他独自进了密室。   入目便见二长老盘腿坐在角落,双目无神地睁着,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   “二长老!”小冬瓜唤了一声。   二长老目光呆滞地看了小冬瓜一眼,又匆匆移开,“祁公子,你别劝我了,我不会揭穿阿崇的。”   “即便他要弑杀你这个亲爹,你都不在意?”小冬瓜皱眉道。他在二长老面前坐下。   他的话显然刺激到二长老了,二长老抱头痛哭了起来,“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二长老的妻子早逝,他独自抚养万崇,几乎把心血都倾注在万崇身上了。   没想到,临了,疼爱的儿子要置他于死地,哪怕他侥幸没死,心也伤透了。   小冬瓜见二长老如此痛苦,心里有些不忍,但再不忍。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你该知道就算你不出面揭穿他,我也有办法把这件事捅破,包括他之前的所做所为。”   二长老听了小冬瓜的话,反问:“你若能捅破,为何还要和我浪费口舌?”   小冬瓜失笑,都说二长老是心地善良的老人,可再善良的人,也有偏护之心。   这不,即便万崇要杀二长老,二长老再痛心失望,也不愿揭穿万崇。   “我不喜欢用太血腥的方式。”小冬瓜勾唇。   言下之意。他若不借用二长老的手揭穿万崇,就会以血腥的方式,明显是在威胁二长老。   小冬瓜本不想威胁二长老,是有些气不过,二长老到现在还护着万崇。   “你!”二长老瞪大了双眼,一副想指责小冬瓜,又自知有愧的样子。   “二长老,万崇会变得阴险歹毒,你这个当爹的应该反省一下。”   小冬瓜语气虽然过于直白,却在理,直击二长老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处。   二长老愣了片刻,更是老泪纵横,“你说得没错,是我教子无方,是我太失败了。”   “你若不站出来指证他,由我自己揭穿她,他的下场——”   小冬瓜点到即止,没有明说万崇会有什么下场,二长老却听得分明,他顿时不语,陷入了两难之境。   二长老明白作为一个父亲,可以宽容儿子犯下的错,不代表别人也会。   他要是继续放任下去,万崇必定会走向毁灭、下场自是不必说。   小冬瓜静看着二长老,没有打断他的思索。   从二长老的表情变化,小冬瓜已猜到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二长老倏地抬眼,直直地瞪视着小冬瓜,“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小冬瓜一点都不意外,淡声问道。   二长老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咬破,在光洁的地面写下了四个字。   小冬瓜眉头蹙得更紧了,没说好、也不说同意。   倒是二长老有些紧张了,忍不住催问,“你答不答应?阿崇制玄铁令牌用的药水被我收走了,他所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二长老的是豁出去了,只要小冬瓜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拿出证据指证万崇。   “值得吗?”小冬瓜叹了口气,问出这句话,连他都觉得是多此一问。   二长老凄凉一笑,重重地点头,“值!”   ******   “啊、啊——”万崇在房间里,砸着摆饰之物,疯狂地吼叫。   他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小冬瓜与小鸡翅拥吻的一幕。   不甘、怨恨、嫉妒………种种情绪冲击得他几乎快疯掉。   凭什么?凭什么他费尽心机、付出诸多努力,都得不到小鸡翅的心?   “为什么?祁瑾扬有什么的、哪里比我强?”   大力地动作,加重了他的伤势,使得他的嘴里不断涌出猩红的血,加上他这狰狞的模样。如九幽地狱来的恶鬼,显得极其恐怖。   最后,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出声大喊了“少珣!”   名叫少珣的侍卫闻声,推门而入,不敢直视万崇,“公子,您有何吩咐?”   万崇指着倒在地上的一只小木箱,气息不稳地道:“里面有一支迷烟吹管和一只青色药瓶,你放到祁瑾扬房里,切莫让人发现你。”   少珣拿了东西,领命而去,这时,万崇的小厮才端着一碗药,一脸惧意地走进来,“公子,该喝药了。”   “滚!”万崇夺过药碗,用力泼在小厮身上。   小厮被烫得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离开房间。   万崇不知的是,小厮这副狼狈的样子被小鸡翅看到了。   小鸡翅不过是想到关于二长老‘死因’的一些疑点,想找万崇求证。   不成想,她刚走进万崇的院子,就听到他的暴喝声,与小厮满身汤药的惨样,不由皱下眉头。   “去擦着药吧!”小鸡翅只对小厮说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冬瓜篇(六) 露出丑陋的真面目   小鸡翅要是不知道万崇在他自己院子的行为,还一直以为他是性情温和、待人宽厚的人。   至于在喜堂上,他为何与小冬瓜争锋相对,则是因为喜欢她。   知道万崇也有那样报戾的一面后,小鸡翅再联想到他看到小冬瓜吻她时的可怕眼神,竟觉得不寒而栗。   难道这才是万崇的真面目?如果是,真的太可怕了,竟能伪装得那么好,骗过那么多人。   她和他相识多年,一同住在药王谷,他更是喜欢跟在她身后、如同她的跟班一样。   可今时今日,小鸡翅才知道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万崇。   她回到药王谷,虽以为小冬瓜派人杀她、而伤心欲绝,却不甘心被人陷害,势要找出售毒之人。   但对方做得滴水不漏,一时找不到查不出来,是以,小鸡翅又查了谷中人,连扫地的下仆都没放过,唯独漏了万崇和几个长老。   如今想来,万崇很可疑,小鸡翅实在不愿将他想得那么坏,毕竟多年来,他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打心底将他当成哥哥看待的。   小鸡翅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完膳,准备去药房,小冬瓜就遣人来禀报,说万崇的侍卫少珣准备在他房里放物证,被当场捉获,请她过去。   据说当时三长老正好去探望小冬瓜,两人在院内的凉亭谈话,房中无人,少珣便潜入房里。   少珣拿出一支迷烟吹管和一只药瓶,正准备放在房里,刚好被进去拿披风给小冬瓜的青锋撞见。   药瓶里装着的迷药。是可添在迷烟吹管的,正是二长老临死前所中的那种迷药。   纵使小鸡翅已对万崇起了疑心,现在真的得知万崇有可能是杀死二长老的真凶,她还是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个真相,二长老是他亲爹啊!   小鸡翅疾步如飞地跑到小冬瓜所在的客院,她到的时候,少珣已被捆绑住押到院外,万崇也刚到。   万崇面白如纸,不等其他人开口,便推开搀扶她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向小鸡翅走去。   “谷主,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弑杀自己的亲爹?这都是祁瑾扬的阴谋,是他杀了我爹,故意要陷害我!”   万崇在来的路上就知道少珣败露了,他压根就不信会那么巧,三长老刚好就去找小冬瓜。   而且,小冬瓜有伤在身,他们有事为何不在房里谈,反而到院内的凉亭?少珣以为房里无人,青锋又适时出现。   这一切,分明是小冬瓜有意为之,等着少珣自投罗网。   万崇目睹小冬瓜吻小鸡翅,气得失去理智、失去判断能力,贸然就做出不当的决定。现在后悔不已。   “我只相信证据!”小鸡翅避开几步,不让万崇碰触到她。   小鸡翅抬眼,往小冬瓜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每次当这样,小鸡翅总琢磨不透小冬瓜的心思。   她努力扫去脑中的烦乱,问三长老,“三长老,此事你怎么看?”   “这?”三长老神色极为凝重,若有所思地看了万崇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跪绑在地上、低着头的少珣。   此时,三长老很为难。从少珣这方面来看,他是万崇的贴身侍卫,若没有万崇指使,自是不可能出现在小冬瓜房里。   持有、并把吹管和迷药放置在小冬瓜房里,说明万崇才是真凶,是想陷害小冬瓜。   但,二长老是万崇的亲爹,任谁都难以相信他会为了陷害小冬瓜,而杀害自己的亲爹。   不单是三长老,在场的人,除了万崇本人、和小冬瓜之外,谁都无法相信万崇就是杀害二长老的凶手。   不等三长老开口。万崇就着急道:“三长老,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知道我为人如何。”   万崇这么一说,在场的人更加犹豫了。   确实,万崇自小在药王谷长大,在药王谷的人看来,他是性情温和之人,怎么可能连自己的亲爹都下得了手?   说实话,小冬瓜虽给人的印象不错,但他毕竟不是药王谷的人,人心总会有所偏差的,所以,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站在万崇这边。   三长老拧着老眉,久久不语,倒是四长老道:“谷主,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事实摆在眼前,四长老也认为是误会?还是想偏袒万崇?”沉默许久的小冬瓜弯了弯唇,不掩饰眼里的讽意。   四长老面上划过一丝尴尬,倒也不气。   “祁瑾扬,我倒要问问你,三长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这时候来找你,是不是你故意设下这局害我?”万崇怒红了眼,咬牙切齿道。   他这话竟引得大多数人点头赞同,要知道三长老因性情问题,除了和其他长老,甚少和谷中其他人走得近,今日却亲自来找小冬瓜,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密?   小冬瓜冷笑,不紧不慢道:“就算是我布的局,那也得有心思不诡的人肯钻才行。”   言下之意,就算他真的故意请来三长老,万崇不派少珣前来,又怎会入局?   而万崇的话惹恼了三长老,听起来好像是他故意和小冬瓜联手导演这出戏、来害万崇一样。   “祁公子言之有理!”三长老原本还在为难,这下,直接站到小冬瓜这边。   三长老缓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我还是得声明一下,并非是祁公子请我来,是我为了迷药一事前来的。”   三长老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冬瓜就是凶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信息。   便是如此,才挑起三长老对真相的探知之心,亲自来找小冬瓜,打算从小冬瓜口中探出有用的讯息。   万崇立即捉住长老这话。“如此说来,三长老也怀疑祁瑾扬是凶手?”   三长老见众人都在看他,叹了口气,只得把他收到纸条拿出来、并展开让他们看。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是万崇的笔迹!”   众人闻声望去,出声的人是连塾师。   谷中办有书塾,以供谷中的孩子一起读书,若孩子的父母懂得医术、或者武功,闲时再由父母传授。   只有天资佳者,才有机会被长老、或药师收为徒。   便是万崇,也在书塾上过学。受过连塾师的教导。   因为万崇的笔迹很独特、很好认,即使连塾师已多年未再教过他,现在还是认得出三长老拿出的纸条是他的笔迹。   万崇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是我写的!”   小鸡翅也认得是万崇的笔迹,再联想到少珣的行为。   她心道,莫非万崇写了这张纸条,让三长老怀疑小冬瓜,是想引三长老发现小冬瓜房里的物证,结果,却没料到少珣会失手、反而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以说,一般人都会如小鸡翅这么想,片刻间,众人都对万崇投以怀疑的眼神。   “你陷害我!”万崇愤怒地对小冬瓜咆哮,猛地喷出一口血。   见万崇气得吐血,小冬瓜觉得甚为痛快,万崇有胆在背后耍阴招害他,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没错!纸条是他写的,他能临摹他人的笔迹,猜到万崇肯定会把物证移到他这里,便故意布下这局,等万崇来跳。   若非万崇深受他和小鸡翅亲热的刺激,也不会欠缺理智,行错这一步、入了他的局。   “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有脸说是我陷害你。真真是可笑!罢了,你若觉得证据不充足,我便拿出足以服众的证据。”   小冬瓜嗤笑一声,抬手击了两下掌,他房间半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众人皆往门的方向望去。   只见青锋扶了一个神色憔悴不堪的老人,走了出来。   这人竟然是本已‘死去’的二长老!这下,众人都不淡定了。   万崇所受到的震惊,远远多过其他人,如同见了鬼一般,跌坐在地上,喃喃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他爹怎么没死?万崇肯定自己的剑刺入他爹的心口,绝无存活的可能。   作为儿子,万崇有义务他爹后事,更有机会检查尸体,确定他爹已死透。   “阿崇,二长老没死,你不高兴?”小鸡翅见万崇这反应,心里已了然,更是失望透,忍不住厉声质问。   小冬瓜道:“人是他杀的,没死,他自然高兴不起来。”   “老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长老过去扶二长老,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问,“二长老,到底谁是杀你的凶手?”   其实,看二长老痛心疾首地瞪着万崇,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过想得到确切的答案罢了。   偏偏事到临头,万崇还妄想力挽狂澜,把罪责推到小冬瓜身上。   他望着二长老,眼神带有二长老才看得懂的乞求之色,“爹,凶手是祁瑾扬对不对?他是不是逼你指证我?别怕,谷主和诸位长老都在这里,他不敢对你怎样,你把他如何逼你的经过都说出来。”   二长老摇头,老泪纵横,痛苦道:“阿崇,我劝过你很多次了,可你还是一错再错,连我都下得了手,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咬重了‘儿子’二字,二长老的痛苦,无人能体会。   不提别的,就是万崇的弑父行为,说是畜生都不为过,二长老却无法如此责骂他。   “不对!你不是我爹,我爹已经死了,你肯定是假的,是祁瑾扬找来害我的!”尽管万崇已辨出眼前的二长老是真的,却还一口咬定是假的。   这只是他在自欺欺人,任谁都看得出这个二长老是真的。   二长老见万崇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心里愈发地难受,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拿出两只药瓶。   万崇看到那两只药瓶,双目猛地暴睁,迸发浓烈的恨意。   小鸡翅认得其中一只黑色药瓶,正是她丢失的毒药,她转头,怒瞪着万崇。   万崇不敢直视小鸡翅,慌乱不安地辩解,“谷主,你听我说,他不是我爹,是祁瑾扬找来的,你要相信我。”   小鸡翅冷着脸,没去理会他,看向二长老,“二长老,你说!”   “想必谷主已经认出来了,这瓶红色的,是你丢失的新毒药,被阿崇盗了…………”二长老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二长老最开始是发现万崇行为有诡,便偷偷留意他,发现他盗了九曲断魂散。   万崇让少珣偷偷跑到谷外,雇请了一个女子,冒以小鸡翅的名号、蒙面去和凌大富交易,教以凌大富如何算计天源酒楼。   当时除了给凌大富九曲断魂散之外,还倒了一半新毒药给凌大富,交代他暂时不可使用,该如何用,会在适当的时机通知他。   说到底,万崇给凌大富新毒药,不过是留了后招。   事败后,万崇又让那女子怂恿凌烟如去勾引小冬瓜,骗凌烟如,说新毒药一种可以迷得男人神魂颠倒的药。   凌烟如倒也不是笨倒无可救药的地步,她一开始不敢轻易对小冬瓜使用,只打算以自己的手段色诱他。   是小鸡翅的突然闯入,逼得凌烟如狗急跳墙,才把药粉撒到小冬瓜的脸上。   二长老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暗中派人找了那个女子。以重金让她说出实情。   且,二长老又在万崇的住处,找到了剩余的半瓶新毒药,意外的是还有一瓶看似很奇怪的药水。   他觉得有异,便也拿回去研究,才知道是染玄铁令牌的药水。   二长老本还想不通万崇要这药水有何用处,直到小鸡翅和万崇成亲那晚,从小鸡翅他们的对话中,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如此费心查明万崇暗中行什么事,全是出于一片爱子之心,生怕万崇继续错下去、再也回不了头。   可二长老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他指证万崇的证据。   二长老一步步走向万崇。眼泪长流不止,哽咽道:“阿崇,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回头吧!”   “你胡说!都是你编造的、是你和祁瑾扬编造的!”万崇从地上站了起来,猛力推开二长老,连连后退。   说着,他仰头大笑,笑得眼泪直流,形如疯子。   是啊!他处心积虑谋划了那么久,哪里料得到他爹会拿出证据来指证他?   万崇会对自己的爹痛下杀手,起因是在动手的前一晚,他爹劝不了他,说出握有他盗药的证据,若他不肯收手、就揭发他。   本来剩下的药不见了,万崇就惴惴不安,经二长老这么一威胁,更加害怕事迹败露,认为唯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万崇,亏我那么信任你,原来你竟是如此阴险歹毒!并且,连自己的亲爹都下得手,简直禽兽不如!”   小鸡翅此时的心情万分复杂,既因误会小冬瓜而愧疚,又对万崇失望、伤心。还有被算计、陷害的愤怒。   各种情绪把她的心堵得异常苦闷,又发泄不出来,其滋味非常人可忍受的。   小冬瓜见小鸡翅这般痛苦,心里心疼极了,不过,眼下情况,他不方便过去安慰她。   “曦玥!”万崇听到小鸡翅如此指责他,不再伪装了,暴喝出她的闺名。   他神色极其痛苦、不甘地看着她,“谁都可以说我阴险、说我歹毒、骂我禽兽不如,唯独你没资格!因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怎会走到今日这地步?都是因为你啊!”   小鸡翅被万崇这狰狞的样子骇住了,在场的人无不觉得他可怕、他的爱太过扭曲。   “万崇,别再为你自己的私心找借口,更不要推到小鸡翅身上!若真的爱一个人,只会处处为她着想,而不是像你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她。你这不是爱,不过是想占有她,借由她谷主的身份,提高你在药王谷的地位。”   小冬瓜声音冷厉,每一句话都如一把锋利尖刀。直刺入万崇的内心,又似把万崇虚伪的外衣狠狠地扒开,把他最丑陋的真面目、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众人面前,让人觉得他不配说‘爱’,只会侮辱‘爱’这个神圣的字眼。   “不!你胡说、胡说、胡说…………”潜藏在内心深处、以爱为包装的欲望,被小冬瓜刨出来,万崇无比难堪。   可悲的是,他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如同受伤的困兽,疯狂地嘶吼,充血的眼睛渗出怨毒的利箭,恨不得把在场所有人都射得千疮百孔。   “把他拿下!”小鸡翅下令道。事已至此,她对万崇已无话可说。   “都别过来!”万崇怒吼一声,突然伸手,把离他最近的二长老拉到身前。   “万崇,放了二长老,他是你爹啊!”小鸡翅见状,怒斥道。   众人怕万崇真的杀了二长老,都顿住脚步,不敢靠近他。   没有人会怀疑万崇敢杀二长老,因为他已经‘杀’过一次了。   “是我爹又如何?”万崇露出可怖的笑容反问。   他一手掐住二长老的脖子,一手从身上拿出一颗金色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服了药丸后。他的脸色奇迹般迅速恢复正常,似从未受过伤一样。   小鸡翅和几个认得出此药的长老,惊变了脸色。   这颗金色药丸,名为‘逆天丸’,可以使人瞬间恢复体力、并将内力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数倍。   逆天丸是药王谷的镇谷之药,当今世上唯有一颗,谷主代代相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使用,因为药效只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服药之人就会反噬、爆体而亡,据说死状极其恐怖。   “谷主,逆天丸怎么会在他手里?”大长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他这颗是假的!”小鸡翅笃定道,因为逆天丸意义重大,她藏在无人找得到的地方。   “没错!是我自己查遍谷中的古籍,花费两年时间研究的。”万崇的声音变得嘶哑、如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拉动了一般。   小鸡翅想起来了,伊千重把逆天丸传给她那天。   伊千重发觉有人偷听,要把这人捉出来时,却只是万崇‘碰巧’去找她。   当时小鸡翅和伊千重都相信了万崇,因为他确实经常会以各种借口去找她,是以,她没多想。   谁知道万崇听到逆天丸的作用,会自己偷偷研究,而且,还真的被他研究出来了。   不过,小鸡翅知道,假的终究是假的,肯定会有副作用。   “万崇,收手吧!只要你肯收手,我会念在往日的情份,放你一马!”   小鸡翅不知道万崇这颗假逆天丸的药效到了何种程度,不想和他硬碰硬,只能拖延时间,时间一到,不必她动手,他也必死无疑。   万崇何其狡猾,怎会猜不到小鸡翅的用意?其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服用逆天丸,心里也没谱。   要不是他自损心脉、内力也大损,又陷入这毫无退路的困境,他也不会服下这颗会要他性命的药丸。   万崇能感觉到内力变得很充沛,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   不过,他的五脏六腑又宛若火在烧,他不敢确定,以他此时的内力,能不能把在场所有人都屠尽、或者能杀多少个人。   眼下,万崇最想杀的人不是小冬瓜,而是小鸡翅。他知道服了逆天丸,他便注定以死收场。   他想,反正他都要死,既然得不到小鸡翅,不如拉着她一起死、一起下地狱。   万崇不想杀小冬瓜,则是觉得小冬瓜若真的爱小鸡翅,见她死,指不定会跟着一起死。   就算是独活,小冬瓜会活得痛苦、再无生趣。所以,他只要杀了小鸡翅就好,同样能报复小冬瓜。   “阿崇,算我这个当爹的求你,别再错下去了。”二长老被掐得面色涨得青紫,老泪涌泄不止,苦苦哀求万崇。   二长老这样,令在场的人都难过不已,打心底可怜这个老人,都很痛恨万崇。   小冬瓜也对二长老产生怜悯之心,他愤然道:“万崇,他好歹是生养你的爹,你这样大逆不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可知他求过我什么?”   “祁公子,求你别说了!”二长老知道万崇服了逆天丸,肯定会死,那他之前对小冬瓜提出的要求,再无意义。   万崇心头颤了一下,忍不住问:“他跟你提了什么要求?” ☆、冬瓜篇(终) 爱你成疾,终不悔!   “以命赎命!”小冬瓜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二长老的要求。   二长老无力地闭上眼,众人先是感动于二长老的爱子之心,又是为他感到不值。   因为万崇面上只闪过一丝惊异,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众人却不知,其实万崇心里已经涌起了重重浪涛。   万崇没想到他毫不留情地对二长老下杀手,二长老还愿意以自己的命相抵、让小冬瓜放他一马。   昔日二长老养护、教导他的画面也随即涌上脑海中,万崇的手不自觉一松,嘴上依旧强硬道:“那又怎样?”   小冬瓜眼睛极利,捕捉到万崇眼里稍纵即逝的松动、与手劲的放松。   “我原本就答应二长老这个要求,你现在想杀他,就杀吧!反正我也不算食言。”小冬瓜漠然道。   其实就算万崇没有服下逆天丸,小冬瓜也不可能真的杀二长老,而放过万崇。   说到底,小冬瓜是骗二长老指证万崇,他认为人言而有信,是视情况而定,须懂得变通。   “你是在激我?我偏不如你愿!”万崇想杀二长老的心本就松动了,听了小冬瓜的话,便顺势将二长老推开。   在万崇松开二长老之际,小冬瓜抬手拔出身边一个侍卫的佩剑,直刺向万崇。   万崇反应快得惊人。不闪不躲,直接迎上来,徒手握住剑身,略一用力,剑身寸寸断尽。   同时,万崇猛出一掌击向小冬瓜。   小冬瓜没有硬接,疾步后退,万崇出掌时,他注意到万崇的手掌呈金色,必是将内力运到极致。   他听小鸡翅说过,由逆天丸提升的内力都带有极强的毒素,运用内力时,浑身血液会变成金色。   “祁瑾扬,是男人的话,就与我一战!”万崇暴吼道,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拉几个垫背的,他才甘心一死。   万崇的掌风在众人之间扫荡,他的身形、速度快得几乎化成影子一样,让人根本无法以肉眼捕捉。   一时之间,惨叫声四起,饶是大长老和三长老武功高强、内力深厚都挡不住万崇,都被打飞出去。   此时的万崇,已双目已流出金色血液,显得极其可怖。   “万崇,住手!”小鸡翅身为谷主,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谷民一个个无辜惨死。   原本拖延时间是最好的办法,但万崇不可能乖乖地等死。   眼见小鸡翅要过去阻拦万崇,小冬瓜急忙拦住她,“别过去!他的掌风有毒!”   “我百毒不侵,不该过去的是你!”小鸡翅知道小冬瓜不让她与万崇硬碰硬,会代她去阻止万崇,可她哪里舍得他有事?   不等小冬瓜开口,小鸡翅就趁小冬瓜不注意,点住他的穴道。   “小鸡翅,快解开我的穴道!”小冬瓜脸色一白,急吼道。   “我自创的点穴法,半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小鸡翅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便挥动红绸加入战局。   “小鸡翅!”小冬瓜眼睁睁地看着小鸡翅和万崇缠打在一起。   偏偏她自创的点穴法,除了她无人解得开,无法,他只能努力试着自己去解。   那边,小鸡翅很快就不敌。仍旧死死地以红绸缠着万崇的脖子,想勒死他。   万崇的手则死抓着小鸡翅的肩头,五指都插入她的肩头,猩红的血狂涌而出。   而他们空着的另一只手掌相抵在一起,在比拼着内力。   两人看起来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其实,是万崇要拉着小鸡翅一起死。   谷中未受伤的人都急得不行,偏偏高手比拼内力,外力若干扰的话,两人都会内力狂泄而死。   小鸡翅的内力原本比万崇高,只不过万崇服了逆天丸,现在自是高过小鸡翅。   再这样耗下去,小鸡翅定会内力耗竭而亡,最后,会和万崇一起死!   “哈哈,曦玥,生得不到你,能和你一起死,做一对鬼夫妻也不错。”万崇的眼神是一片灼人的狂热,笑得几尽癫狂。   “就算是死,我也不屑与你这种疯子在一起!”小鸡翅面无半点血,说话间,嘴里溢出了血。   “疯子也好、正常也罢,我怎样都是为了你!”万崇现在仍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小鸡翅。   小鸡翅大声讽笑,“万崇,你只不过是认不清现实的可怜虫,只会妄想把自己做下的错事推到别人身上。”   “闭嘴!我怎会可怜?我沦落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接受我、和我成亲,我怎会行错、走差一步?”万崇几乎是用吼的。   吼着、吼着,他眼睛里的金色血液,流得更加凶了。   这次,小鸡翅不再与他废话,心里着急地想着要怎样才能从内力拼搏中脱身,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在快速流失,在这样下去,肯定会枯竭,肩头的伤也痛得麻木了。   “阿崇,快收回内力,再这样下去,你会害死谷主的!”刚才被误伤、晕过去的二长老,醒来看到这一幕,痛声阻止道。   如此类比拼内力,虽然外界不可干扰,内力强的一方却能先收回内力。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万崇转头,冲二长老厉吼道。   “阿崇、阿崇,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二长老悲怆道,已泣不成声。   “二长老,为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伤心不可能值的,你就当做没生过他!”小鸡翅无法从内力相拼中脱身,便想在语言上刺激万崇,扰乱他的心神,趁机彻出内力。   果然,万崇愈发激动,“不值的。便不值的,我不稀罕!”   “不是不稀罕,是你不配!你连畜生都不如,不管是什么感情,你都不配拥有!”小鸡翅暗喜,她察觉到万崇内力在消弱。   她又再接再厉地刺激万崇,不成想,万崇被激得火气滚滚上涌。   他阴厉的目光投向小冬瓜,“曦玥,我本想让你和我一起死,让祁瑾扬饱受痛苦、独活于这个世上。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更爱你,而他却不一定爱你。”   “你休想伤他分毫!”小鸡翅一听,就知道万崇的意思,惊骇得连声音都在发颤。   万崇不语,他的唇角勾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卒然撤回内力,又迅速把内力凝到手掌、形成狂厉的掌风推击向小冬瓜。   这时,小冬瓜已把内力调到极致,只差一步,就能把穴道冲破,根本就无法躲开万崇的掌风。   “小冬瓜!”小鸡翅惊骇欲绝,脑子瞬间呈现一片空白之色,想也不想就冲过去,用身体挡在小冬瓜面前。   小冬瓜瞪大了双眼,他眼睁睁地看着、万崇那几乎凝聚了所有内力的一掌,打在小鸡翅心口,他眦目欲裂地嘶吼:“不!”   “谷主!”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只来得及嘶声惊喊。   钻心噬骨的剧痛如潮水般袭向小鸡翅,从她嘴里喷出一大口血,喷溅得万崇满脸都是。   她的身体软软地往后倒,小冬瓜因大受刺激,内力突然上涌。自动冲破了穴道,他怔怔地展开双臂,接住了小鸡翅。   至于万崇,他打出这一掌后,内力突然泄出一道口子,如同充足气的球体被截了个洞一样、迅速涌泄。   他已经到达极限,即将爆体了,几个长老察觉到了,惊喊道:“他要爆体了,祁公子快跑!”   小冬瓜几个侍卫听后,由青锋带头要去拉小冬瓜。   他们刚才来不及抢在小鸡翅面前挡下那一掌,现在怎么说都不能让小冬瓜有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二长老居然冲过来,直接抱住万崇。   “放开我,我要把他们都炸死,让他们和我陪葬!”万崇已使不上一点内力,无法挣脱二长老的怀抱。   “阿崇,我不会让你再错下去了!”二长老拼尽所有内力,抱着万崇冲出院子外,远离众人。   “快放开我…………”万崇的皮肤已完全变成金色,恐怖至极。   “老二!”   “二长老!”   “……………”   在众人惊喊声中,碰地一声巨响。万崇爆体了,至始至终,二长老都死死地抱着万崇、受到爆体的波及。   父子俩的身体同时爆炸开,瞬间血肉横飞,溅得满地都是,场面极其血腥、骇人!   同时,响起小冬瓜悲切痛苦的吼声。   众人转头一看,小鸡翅靠在小冬瓜怀里,紧闭着双目,似已断了气!   “不!小鸡翅!”小冬瓜仰头痛苦地嘶吼,声音痛苦得令人闻之心碎。   最后,小冬瓜抱着小鸡翅,两人缓缓地倒下…………   ******   小冬瓜陷入了混沌的梦中,茫然地走着、寻着。   周围是一片朦胧的雾色,冷得刺骨,小冬瓜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要寻什么。   只知道若找不到,他的心就会空一角,即便活着也了无生趣。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传来低低、且压抑的哭泣声,和几道熟悉的声音。   小冬瓜想睁开眼、看清楚是谁在他身边哭得这么伤心,但眼皮沉重得厉害,怎么都撑不开。   “茯苓,别哭了!小冬瓜会醒来的!”祁煊抱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孟茯苓,重复着一句半年如一日的安慰。   自药王谷万崇一事,已过了半年,小冬瓜当时抱着已断了气的小鸡翅,不愿接受小鸡翅死去的事实晕死过去。   小冬瓜这一晕,整整晕了半年,都沉陷入自己的世界,不肯醒来。   忘忧岛离药王谷不远,孟茯苓等人接到消息,如遭雷击般,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拼命地缩短路途、急赶去药王谷。   他们都后悔当小冬瓜要去阻拦小鸡翅成亲时,没有同去,若他们去了,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每个人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特别是孟茯苓,她素来疼爱小鸡翅,自听到噩耗,就不堪打击。   而且,小冬瓜也如同植物人一样昏迷不醒。   这半年来,她整日以泪洗面、守在小冬瓜床边。企图唤醒他。   “葫芦,我知道他能醒,只是不愿醒来罢了!”孟茯苓哽声道。   她抬头,用力抹去眼泪,声音徒地拔高,指责道:“小冬瓜,你好狠的心!小鸡翅不在了,可你还有我、还有葫芦啊!你可有想过我们?”   孟茯苓知道、伊千重也说过可以通过外界的声音来刺激小冬瓜。   她试了无数遍,都没有用,可见小冬瓜的执念太深。   以往,孟茯苓都是以唤醒小冬瓜为目的、来与他说话、刺激他。   现在。她真的怒了,气小冬瓜这般不负责任。   心爱之人不在了,固然痛苦,但是他若执意不肯醒、想跟随小鸡翅去,那作为爹娘的她和祁煊该如何?   “茯苓,别这样,再给他点时间,相信他很快就醒来。”见孟茯苓这般,祁煊心疼极,却无法怪小冬瓜,情之字。一旦损之,何其苦。   祁煊劝了孟茯苓好一会,才劝她回房休息。   他们刚走出房间,小冬瓜的手就微微动了一下,被守在一旁的医侍发现了。   医侍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小冬瓜整整昏迷了那么久都不曾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小冬瓜的手还在动。   这下,他才肯定自己没看错,激动地冲到门口,大喊:“老爷、夫人!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孟茯苓和祁煊听到小冬瓜醒来了,先是难以置信,很快便化成了惊喜。   他们几乎是用跑的,刚踏进房间,小冬瓜便缓缓睁开眼,发出嘶哑的声音:“娘亲、葫芦!”   ******   两年后   转眼间,又到了小鸡翅的忌日,她葬身于药王谷的枫树林里。   小鸡翅最喜欢这片枫树林,以前她心情不好总喜欢在林里挥舞着红绸,高兴时,喜欢在里喝酒。   可惜这些,小冬瓜从未参与过,还是通过他人口中才知道。   到现在,小冬瓜依旧悔恨不已。   悔自己以前一味地躲避她、无视她的真心。   恨自己一直在伤害她,结果,到头来,她却为了救他,而失去性命。   他无法原谅自己,若老天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她、不舍伤害她半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已成他心里无法抹去的伤。   每天夜里他都会做着同一个梦,梦到当年她以身救他那一幕,反反复复地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小鸡翅闭上眼前说的那句话:“小冬瓜,我爱你已成疾,可我从未后悔!”   小冬瓜坐在小鸡翅的墓旁,抬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动作温柔、且眷恋。   墓碑上的‘爱妻’二字,是他醒来后,要求加上去的。   他抱着小鸡翅的灵位拜了堂,在他心里,她已是他的妻,即便不在了,他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小鸡翅。你可记得……………”小冬瓜大口大口灌着小鸡翅最常喝的酒,低声诉说过去的点点滴滴。   阴凄凄的天,突然下起了沥沥小雨,如同小冬瓜此时的心境。   小冬瓜任由细雨打落在身上,心情愈发悲伤。   倏地,若隐若现的笛声响了起来,悠扬而动听,曲声时而如百鸟争鸣,时而如春满枝头。   不到片刻,笛声忽然一变,凄厉了起来,带着秋风般的萧瑟,悲悲切切,乍听之下,有种凄凉之感。   小冬瓜从未听过这首曲子,却也知道曲如人,吹成这样,那吹笛的定也是伤心人。   不知为什么,笛声一停,小冬瓜心底响起一道声音,在催促着他、要他去寻找吹笛之人。   他的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向笛声响起的方向走去。   那是在枫树林深处,小冬瓜渐行之间。在细细的雨幕中,一抹大红色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他眼里。   小冬瓜悲寂已久的心,在这一刻,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动了动唇,许久,他才寻回自己的声音,“小鸡翅!”   小鸡翅手持一管翠玉笛,凝望着小冬瓜,眉眼一弯,绽出一抹璀璨的笑容。眼睛里霎时流光溢彩。   她缓缓地走向小冬瓜,雨轻轻地洒落在她白嫩如脂的肌肤上,泛着水嫩晶莹的光泽。   微风徐徐,她及腰青丝,随着红色的衣袂轻轻飞舞,这唯美如画的瞬间,永远定格在小冬瓜心里。   他痴痴地望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是做梦,惊扰了她,梦醒了,又是一场空。   但,当她走到他面前,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去感受她是否真的存在,“小鸡翅,你回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冬瓜,是我,我回来了,你没做梦。”看清小冬瓜憔悴不堪的脸,小鸡翅的眼眶瞬间通红。   两年多了,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当初她确实是断气。万崇那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换成其他人肯定必死无疑。   不过,她体质、血液都特殊,那时一部分血液竟然凝聚在她心脉处,而她也陷入了假气状态,虽是断气,却并非真的死去。   这当算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奇迹,连伊千重都难以置信、找不出原因。   当时伊千重赶到药王谷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她没死,但是那种情况下,能治好的机率微乎其微。   伊千重不敢向孟茯苓他们保证能救小鸡翅,怕给了他们希望、希望又破碎,那才是最残忍的。   所以,伊千重在小鸡翅下葬后,瞒着孟茯苓他们,偷偷挖出小鸡翅。   伊千重只留下一封信,便带走小鸡翅,让孟茯苓他们都以为、伊千重因药王谷发生这等事、与伤心于小鸡翅的死,而到外面散心。   毕竟,伊千重耗费了许多心血培养小鸡翅,待小鸡翅如同亲孙女一样疼爱。   伊千重等孟茯苓他们把小冬瓜带回忘忧岛,又回到药王谷。   他一边打理谷中事务,一边偷偷医治小鸡翅。   伊千重做得很隐秘,无人知道他把小鸡翅藏在药王谷,小冬瓜醒来后,经常来小鸡翅的墓地,他也不知道小鸡翅还活着、被藏在谷中。   他每次看到小冬瓜为了小鸡翅痛苦伤心,都差点忍不住告诉小冬瓜实情。   可伊千重从来都是理智的人,在没治好小鸡翅之前,断不会给小冬瓜希望。   小鸡翅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徘徊,是想见小冬瓜的信念支撑着她、让她渡过一次次的危险期。   最后,她终于战胜了死亡活了下来。   之后,经历过无数次、令人痛不欲生的心脉修复过程。   因为治疗。日日服用各种药物,小鸡翅的头发都掉光了、脸上长满了红斑。   女子皆爱美,任哪个女子都不想让心爱之人看到自己最丑的一面。   小鸡翅深爱着小冬瓜,自然也有此心态,哪怕她知道小冬瓜不可能会嫌弃她,她仍跨不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正如此,在小鸡翅完全脱离危险后,伊千重要把这消息告诉小冬瓜,被她阻止了。   小鸡翅为了尽快让自己的容貌恢复如初,不惜尝试各种非常人可接受的方法。   如今,能完好的出现在小冬瓜面前,小鸡翅承受了太多痛苦,真的很不容易。   这一切,在见到小冬瓜后,小鸡翅觉得微不足道,只化成一句:“我好想你!”   “小鸡翅、小鸡翅,真好!我不是在做梦,你还活着,我还有机会告诉你,我爱你!”   小冬瓜一遍遍地诉说着对小鸡翅的刻骨思念,紧紧抱着她,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下一刻,她就会消失。   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与她相见、再也无法如此真实地拥抱她。   此时此刻,小冬瓜才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的。   “小鸡翅!”小冬瓜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鸡翅的脸,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辗转地轻吻着、吻中透着浓浓喜悦、爱恋………   绵绵的细雨、伴随着随风飘舞的火红枫叶、落在这对有情人身上,构成世间最唯美、动人的一幕。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